临了最后,令姜婉转的告诉他,阿穆应该有喜欢的人了,那人不是陆仁,希望他多注意一二。
一话至此,秦道子也不知道自己心底是个什么样的感受,他把谢道韫送出了屋,自己一个人坐在屋中,一坐就是一上午。
“祝英台” 已经走了,不过她有她的机遇,这些倒不用他太过担心,帝微星时强时弱,天象怪异,他暂时也算不出个所以然来,因此,谢道韫走后,经其这么一说,秦道子便开始认真观察起了阿穆心仪之人究竟是谁。
然而,数月的观察下来,等秦道子发现阿穆真正喜欢之人是谁的时候,也不由得惊得内心突了一突。
也是那个时候,秦道子才明白了谢道韫话里的意思。
师徒相恋,在当世是不被人所容的,谢道韫说话的同时,也是在规劝于他。
阿穆今年才十五岁,他已是三十有二,不论是于情于理,这件事都是大逆不道有悖伦常的,别说旁人不承认,就是他自己,也绝对不会允许!
阿穆的性格他清楚,一个道理认到底,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不会回头认输。他不能和其正面冲突,唯有从侧面来解决。
恰好陆仁喜欢阿穆,秦道子一早就知道,只是他之前还有些看不上对方,现下经由这事,也不由得开始思考这人的品性究竟如何。
阿穆虽然心大,但关于秦道子的事,她一直比谁都上心,秦道子的变化她是最先发现的,奈何每次她想表达心意的时候,都会被秦道子成功的岔过去。
师徒二人的相处,越发的生疏起来。
终于,这件事到底在某一天被捅破了去。
阿穆再次病酒了。
没错,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喝酒,故意让自己病酒,故意让某人心疼。
秦道子是谁,阿穆这些伎俩他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阿穆确实是在拿身体赌,她能赌,他却不忍心见其因此丧命了去。
虽然心下十分生气,他到底还是忍着怒火给阿穆解了衣裳,开始了针灸。
秦道子这辈子哪怕到死,也忘不了阿穆说的三句话。
一句是:“师傅,阿穆喜欢你,阿穆像山长喜欢山长夫人那般喜欢你,你也喜欢阿穆好不好?像山长和山长夫人那样喜欢...”
这是他替他针灸的时候,阿穆趁机抓住了他的手按在了她的胸前说的。
还有一句是:“师傅,你为什么不喜欢阿穆,阿穆喜欢你到了骨子里,你要了阿穆好不好...”
这是他被她下了药,她也喝了药,他被阿穆死死地压在身下时说的。
最后一句,这已是秦道子后半生永久的执念,他记得她站在他的面前,失落的说道:“师傅,阿穆累了,阿穆喜欢的好疼,阿穆想要开心一些,所以,阿穆决定不再喜欢你了,阿穆要去找能让阿穆开心的人,师傅你,今后都可以不用再生阿穆的气了...”
“阿穆本来想写信告诉你这些话,可是师傅看不见,所以阿穆不得不放弃,这是阿穆最后一次这么和师傅你说话,回谷的马车阿穆早已经安排好了,也给羊伯去信了,师傅,阿穆走了,不会再回来了,你...保重。”
说完这句,阿穆便跑了出去。
然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在四下无人的时候无数次给阿穆卜卦,都显示阿穆的命相极好,是长命富贵之相,如此,他也就放心了...
秦崖子已经离世,他的卦象是死相,之前的那颗帝微星犹如昙花一现一般,转瞬即逝,秦道子再在书院待下去已经没有了意义,不得已之下,他唯有回到虚谷受罚。
来的时候是两个人,可回去,却只有他一人...
羊伯问阿穆的情况,秦道子闭口不谈,羊伯极其无奈,到底是自己看大的孩子,这二人出了问题,秦道子不说,他却不能不管,唯有自己出谷寻找。
这么一找,就是一年。
再次回来的时候,羊伯带回了一个小坛子,秦道子虽然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可知道羊伯回来的当天,还是从屋中走了出来,在院中闲逛了起来。
知道羊伯带回来的是什么东西的时候,秦道子直接朝着身后退了数步,直到靠在了墙边,堪堪扶住墙面,他这才定住了已经软了的身子,故作镇定的问:“你说什么?”
“少主...”羊伯的声音已经沙哑的不成样子,他整个人像是老了数十岁,他没有回答秦道子的话,可却是轻声的抽噎了起来。
秦道子整个人已经浑浑噩噩了起来,他觉得羊伯是骗他的,这怎么可能呢,他算的卦象明明是....
他踉跄的赶回了屋内,再次翻出了之前自己卜卦的东西,再算,明明还是富贵长命...
似是想到了什么可能,秦道子颤颤的仔细检查起了卜卦的梭子,直到摸到了被动了手脚的那一处,他再也忍受不住,喉咙里涌起了一股鲜血,“噗”的一声,鲜血溅了出去,染红了桌前,那熟悉的,曾经属于某人的东西...
秦道子整个人的神色已经完全慌乱了起来,他明明早已奔溃,可到了这个时候,他那张薄唇几经张开,眼泪肆虐之下,硬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啊...啊..”轻的不能再轻,阿穆的名字,他终究没有再唤出一声...
阿穆...
作者有话要说: 钦慕,秦穆,秦道子和阿穆的故事很长,这里简单的贴了这一世的结局,梁祝中不会再说他们了,渣作者只能说,他们的结局肯定是幸福的,没有人不幸福,就酱~
☆、第99章 番外·初九
白玉和马文才成亲的第七年
儿子初九五岁。
这一年清明, 夫妻二人带着儿子从江南水榭出了趟远门。
马车是马文才成亲后找人特制的,车内不仅宽敞,还十分舒适。
外方驾车的是马府护卫,如今天下初定, 新君颁布了一系列新法, 效果还是比较明显,至少车辆来往间, 不必太过担忧安全。
这边走了约莫两个时辰, 马文才一直在看着兵法策略, 白玉靠在靠枕上研究着给孩子新制的小衣。若有什么需要的,白玉轻唤一声, 马文才也就头也不抬的把白玉需要的东西递了过来, 一时之间,二人相处的这份画面倒是十分和谐。
儿子初九因着是正月初九生的, 白玉为了省事,其小名便被其唤作了初九,他的年纪还小, 但在从小的熏陶下, 行事和他那父亲可谓是一个模子印出的样,素日里也不爱笑,这会儿出门, 他也准备了一些东西打算在车上消遣。
他身前此时有一个小桌,是马文才专门为他准备的,在这之前, 他本是在上方用毛笔算着某人给他的数算。可不知何时开始,他便隐约有些耐不住身形,开始小幅度的扭动起来。
马文才最先感受到自己儿子的变化,他先是漫不经心的咳了一声,感受到某人身子微僵,然后又恢复了原状,也就没太往心里去。
可这边没过多久,某人又隐约有了耐不住的趋势,马文才轻轻挪开了些手上的书本,看了过去。
感受到自己父亲投来的目光,初九执笔的手微微一颤,却是不得不维持表面的稳重。
“剪子。”白玉手上的小衣马上就要收尾了,于是下意识的便将自己需要的东西道了出来。
“你的右手边。”马文才将目光移了移,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两分。
“唔…”白玉有些不好意思的朝着马文才笑了笑,自己从旁边拿起了剪刀,“咔擦”一声,手起刀落,小衣的最后一步便彻底做完了。
“九儿,来娘这边。”白玉将小衣拿了起来左右看了看,还算满意,她看着自家儿子坐的笔直的背影,忍不住主动出声唤了唤。
初九先是抬眼看了看前方的父亲,见对方没有什么表示,这才起身走到了自己娘亲身前。
“唔…袖口还得改改。”白玉自顾自的拿到初九身前比了比,口中还在自己喃喃的说着,倒是没注意到自家儿子神色间有些奇怪。
“咦?九儿怎么了?额上怎么全是汗?”儿子许久没有动弹,专注手中动作的白玉也渐渐发现了一丝端倪。她此间不经意一瞥,惊觉儿子竟然额上已经出了许多微汗,不由得担心了起来。
她拉过了自家儿子,先是温柔的替对方擦了擦,随后轻声的问道:“九儿怎么了?身体哪里不舒服,来告诉娘。”
初九闻此一言,眼底划过一丝纠结,但到底没抵得住身体的反应,他小心的往白玉怀中凑了凑,将脸埋在了白玉胸前,小声说了一番话。
白玉起初还没听清,直到看到儿子已经微红的脸颊,这才反应过来,一时之间,白玉颇有些哭笑不得。
“马谡,现在到哪里了?”白玉看了眼一直在看着书的某人,眼里的不满很是明显。
在看书的马文才摸了摸自己的鼻子,表示自己很是无辜。
“回夫人,在杭州城外十里,估摸着再有一个时晨就到了。”驾车的护卫如是回道。
“既然这样,你找个没人的地方停一下车,少爷…”初九一瞬间紧了紧白玉胸前的衣襟,白玉的话因此一滞,知晓自家儿子别扭,她遂好笑的改了口,继续道:“少爷坐车累了,我带他下去走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