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樾姑姑。”众人见了,纷纷屈膝行礼,就连喜娘也不例外。
毕竟,南樾的前身,是从宫里出来的,担得起这个敬重。
“嗯。”南樾轻轻点了点头应了句,随后走到了白玉的身前,看着白玉姣好的容貌和已经收拾整齐的着装,心下不由得生出了一股欣慰之情。
她缓缓从自己袖中摸出了一物,递到了白玉手中,道:“这是我从宫内带出的秘方,你且收好,还有一些,我让以冬给你放进了私己里,用法写在了瓶下,你且自己一个人的时候慢慢细看就行。”
她没有说是什么东西,可白玉莫名的就是懂了。
她如今十分的紧张,没有哪一刻有这么紧张,她还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便已经要嫁人了。
白玉觉得,若是在现代,像今天这样的事,她怕是得逃婚才是,然而现在,她再怎么怕,也得硬着头皮上了。
自己的手中是一个小瓷瓶,瓶身光滑,白玉紧紧地将其握在手中,对着南樾扯出了一个笑容,轻声道:“谢谢樾姑姑。”
“别紧张。”看出白玉内力的忐忑,南樾说话的时候难得的软了几分,她轻轻给白玉拢了拢身前的衣领,在旁人听不见的地方,小声道:“新郎很俊,你且宽心。”她给了白玉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白玉被南越如此举动臊的脸又红了两分,外方这个时候已经催了三次妆了,喜娘在一侧焦急的绞着帕子,知晓不能再耽搁下去,南樾笑着朝后退了两步。
白玉眼前盖下了红帕,遮住了最后一缕视线,她被人牵着,期间进行了诸多步骤,只是她眼前一片红色,她只能看见自己脚下的一小块地方,临了大门之处,萧楚云在屋外站了一早,看着一身嫁衣的女儿,他抿了抿嘴,千言万语最后都只化成了一句:“若有委屈,爹给你做主。”
也就是这么一瞬间,白玉的眼泪再如何都止忍不住了去,她本想说些什么,奈何背着她的人直接应了萧楚云一声便背着白玉走下了台阶。
出门,放鞭炮,上轿,绕坊,上船。当地习俗是新郎新娘拜堂前不可相见。哪怕此时就在船上,有着众多喜娘在侧,马文才着实也找不到机会可以和白玉好好独处。
不过,他也不差这么片刻的时间,白玉在里屋,他便在外屋,知晓她无恙,他便安心。
下船,上轿,奏乐,迎轿、跨鞍,步毡,止步。白玉在喜娘的指导下规规矩矩的完成着这些步骤,马太守早已一身暗红长袍坐在大堂上方,今日的来往宾客众多,马文才虽然只在书院学习了一载有余,但尼山书院的一些学子还是借着这个机会前来凑个热闹。
尤其是王蓝田秦京生等人,大家伙虽然惧怕着马文才,可今日却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们若不趁着这个机会多灌某人几杯,今后怕是再也没那个机会了。
山长自然也来了,毕竟他和萧楚云私交甚深,好友唯一的女儿出嫁,他不可能不来。唯一遗憾的是,山长夫人临出门前身体抱恙,王兰王惠为了照顾母亲不得不放弃这个能再见到白玉的机会。
作为白玉目前闺中仅有的两位好友,她们人虽未至,但添妆之物早已让自家父亲带来,山长夫人知晓自己不能前去,私心里不禁自责不已。
若非因着这个缘由,那一些东西,萧楚云也不会费心让人去请南樾前来。
但有些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巧妙,山长夫人现今虽然自责不已,可知晓了自己未曾来到后发生的事,也不禁感叹自己无心之举,倒是促成了一桩姻缘,这也多多少少减轻了些许她的自责之意。
这里面,还值得一提的是,马文才这次成亲,梁山伯和祝英台也来凑了热闹。
他们是随着山长一道前来的,祝英台本不欲前来,但架不住这是个可以和梁山伯独处的机会,因而此次月假之余,还是有些不情愿的来到了马府。
如今看这堂前笑的由心的某人,再看着身段玲珑有致的新娘,祝英台内心也不由得心生暗羡。
就连马文才都得到了自己的幸福,她什么时候才能...
“英台你快看,文才兄竟然还低了一截。”梁山伯就在祝英台身侧,看着此时正在拜堂的新人,不由得有些打趣的对自家贤弟说道。
祝英台听着梁山伯这么一说,抬头一看,可别说,还真是。
在当今萧梁,拜堂之时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是男方对拜之时低上些许,则代表在婚后愿意迁就自家夫人,自降身段伏小。这于男方而言,大部分是不愿的。
毕竟,这可关乎颜面不是。
祝英台也没有想过,素日里高傲如斯的某人,现今竟然会愿意做出这样一个举动。
上方的马太守显然也注意到了,他的脸色略微有些奇怪,只是这时也不是指责的时候,他唯有笑呵呵的装作没有看见,唤新人起身。
两位新人被喜娘带向了后院。梁山伯脸上还带着一脸笑意,祝英台见着,心下不由得有些郁卒。
又不是你成亲,你乐呵个什么。
“呆子!”她对着梁山伯佯骂了一声,梁山伯还没有反应过来,便见着自家贤弟推开了自己,跑了出去。
“唉!英台你跑什么!”这里毕竟是太守府,担心自家贤弟一不小心又闯出什么祸端来,梁山伯没有多想,直接便提脚追了上去。
他们这边的动作不大,今日来往宾客众多,倒是没人注意到此间的动静。
新房中,白玉已经在喜娘的指挥下喝完了合卺酒,马文才就坐在她的身侧,白玉和其交杯的时候,一不小心碰到了对方的手臂,她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马文才轻笑了一声,喝完后自然的紧了紧白玉的秀手,他外方还得应酬,礼不可废,这边和白玉温存了片刻后,便起身朝着外方走去。
马文才这边一走,直到月上柳梢,这才拖着沉重的步伐再次回到新房以内。
白玉已经在这段时间里简单的清理了一下她的着装,又在某人的示意下喝了些鸡汤暖胃。新房中只有语秋和以冬在,喜娘早已被打发了下去。
马文才回来的时候,语秋本想上前搀扶一二,然而这边还未动身,马文才一个眼神扫过,以冬便直接拉着语秋福了福身子,退了出去。
“呃呃。”语秋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还不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她比间被以冬拉了出去,到了门口,还比划的对以冬问道。
屋外再发生了什么,白玉已经没有心思再去关心了,她看着马文才不适的样子,连忙从内室走了出来,道:“你怎么样了?我给你拿醒酒药。”
“不用。”马文才直接拉住了白玉手臂往自己身前一带,道:“我没事,洗漱一下就好,不用麻烦。”
就这群人还想把他灌醉?
他早在十岁醉酒之后,便有些刻意的提练自己的酒量,之前书院那次,喝了那么多也只是醉了五分而已。想要他彻底喝醉,哪能这么容易?
他这话并没有说假,白玉眉间微皱,似是在思忖着对方说这话的真实性。马文才见此,拉着白玉朝着内室走了去。
“唉!你这是作何?”
“天色已晚,先洗漱,我再陪你用饭。”他这话说的不急不缓,仅片刻的功夫,便来到了洗漱台旁。
这间屋子是新建的,其中专门有一处拿来供他们二人洗漱使用,地方足够大,白玉早前便发现了。
见马文才进屋之后,神色恢复较快,话语间也不像是醉酒该有的模样,白玉这才信了去。
关于洗漱,马文才适才回屋前便在偏方简单的清洗了一番,此间之所以还欲再洗漱一遍,却是给外方的奴仆腾出时间摆饭而已。
白玉折腾了一天,身上确实是香汗淋漓,可架不住马文才心细,回屋完成各个礼节后,便私下唤了以冬让白玉先清洗一番。
因而现今说是洗漱,也不过是简单的轻易擦拭罢了。
二人相处还是比较自然的,并无什么尴尬之处,洗漱完了后草草的用了些许晚饭,时间便约莫快到半夜了。
如果说之前白玉的紧张随着见到某人后稍稍减缓了些许,那么现今二人独自坐在屋内,她那颗原本被压下的忐忑,便渐渐的以燎原之势涌了上来。
马文才看着坐在梳妆台前微微发愣的某人,他眼中的神色稍稍深了一深,慢慢的从白玉身后抱了上去。
“你在怕。”不是疑问,马文才已经十分清楚白玉的脾性,今日之事多飘渺,连他都有一丝恍如隔世的错觉,更莫说是白玉了。
他轻轻的在白玉的肩侧蹭了蹭,怀中之人的身子渐渐软了下来,感受到此,马文才的声音也沙哑了一分,道:“一切有我,你不再是一个人,相信我,阿玉。”
白玉此间默了数秒,身后是熟悉的味道,他的话语像是有魔力一般,让她不由自主的便只觉相信。
她敛了敛目,看着身前的那双大手,到底还是覆了上去,轻声道:“好。”
我信你,爱你,为你,万幸有你。做选择的是我,哪怕终有一天我会后悔,可此刻,我想我是愿意的。
屋内的帘子在随风飘荡,白玉被马文才抱在怀中朝着床边走去,一男一女两具身体在床帘之后,渐渐的合在了一起,在这片小小的天地间,奏出了美妙的乐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