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子的科举兴家日常(彦王爷)

钱大伯点头，虽然知道这府里并没有二殿下的人，还是下意识看了眼四周，才小声道，“那人是二殿下母妃给二殿下的人，我去给娘娘回话的时候，刚
巧见过”，不过对方不认识他。
“可是这也说不通。我跟大哥还只是举人而已”就算三年后他们双双中进士，也只是官场底层，二殿下手底下能用的人应该不少，完全没必要如此？！
“应该是因为秦阳侯府、宁平伯府还有秦家。”
钱大伯也是这几天打听了才知道，他二弟家这两孩子，实实在在是不简单，小小年纪中了举不说，结的人脉也都是一等一的门第。
“二殿下的打算应该着想用你们爷奶辖制你们在关键时候，帮他做事。”
这是钱大伯不愿意的，可是人在屋檐下，就算你明知道那条路危险重重，有时候你还是不得不低头。
在这个皇权至上的年代，如果他们敢不听话，二殿下想要碾死他们就跟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
钱有福点头，想了想还是问道，“大伯之前那么着急想要带阿爷阿奶离开，可是有什么顾忌？”
钱大伯轻叹了口气点头，“我有点担心石头他娘还有小时跟缘缘。”
他们出来，对方费劲巴拉甚至不惜用下药的方式留下石头他娘他们分明就是把他们留下当人质，他怕他回去晚了，那娘仨有个什么不好。
“可是真的把爷奶带回去，大伯也担心爷奶去了京城出事吧？”所以这段时间的表现有时候会很矛盾。“其实大伯也不用太担心，如果确如大伯所说，二殿下的目的是用爷奶来辖制我跟大哥，以达到在秦阳侯府、宁平伯府做点什么的目的，那么大伯娘他们一定不会有事的。”
上梁抽梯、过河拆桥那也是事情办完了才做的，二殿下的目的还没达到呢，就算对他大伯做的事情不满意，也会等到他们没什么利用价值了再发落。
现在他们要想的其实是怎么才能从对方的辖制下挣脱出来。
他可不想他跟大哥还没入官场就打上二殿下的标签。二殿下这事，必须解决，而且要及早解决。
“师父，你可知宫里的几位殿下都是个什么性子？”又是一日往府学向黄夫子请教学问，问题问完后，钱有福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
黄夫子愣了一下，反应过来诧异的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
之前，钱有福虽然也会问朝堂上的一些诸如田亩、刑罚、对外政策、户税等等问题，可从来没直白问过几位皇子怎么样怎么样。
“想了解一下，孙子兵法上不是说，‘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吗？弟子三年后也许就会踏入朝堂，届时现在就已经白热化的夺嫡之争可能依然严重，弟子想提前有个心里准备。”
黄夫子想想也有道理，捋着胡子点了点头，把当今圣上的几个皇子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当今到目前为止存活的共有七子，包括太子在内，已经步入朝堂的有四个。“四皇子年纪在这四个里面最小，也最傲气，其母乃是当朝贵妃，母族显赫；三皇子天资聪慧，酷爱诗文，是当今最得意的皇子；二皇子，虽然生母也是妃位，但母家不显，是个极有野心且多疑之人……”

“有野心且多疑吗？”难怪会做出这种事来。
钱有福心下了然, “这么说，现在朝堂上争的最厉害的是二皇子跟太子？”
黄夫子摇头，“有野心多疑是我对二皇子的了解, 朝堂上现在明面上争的最厉害的是太子跟四皇子。”
毕竟四皇子母家最为显赫，就算四皇子自己没那个意思, 不想争, 底下的人为了从龙之功也会主动帮着四皇子争。“其次是三皇子，四皇子现在在几个皇子之间反而不显。”
“韬光养晦？”
黄夫子点头。
可是这也说不通啊，一个韬光养晦的人怎么会让手下对他的家人做出这种事？
钱有福百思不得其解, 最后还是他哥钱有德给了他一个还算能说的通的解释，那就是:二皇子站的太高, 钱大伯又在他母妃的庄子上做事，在他看来就是他的下人, 钱家在二皇子眼里自然也不算什么。
殊不知，蚍蜉虽小, 却也有撼动大树的野心呢。
受了这事刺激，接下来的日子, 钱有福学习越发用心了。
之前钱有福每隔个十天半个月还会给自己放上一天假, 跟小胖、阿继、周元他们出去聚聚，现在每天两点一线在家和黄夫子的松鹤院之间来回，只顾蒙头学习, 一直到过年前几天回青山镇的路上都还在认真背书。
“阿福，别给你自己太大压力。这事，我们一起总能解决的。”
钱有德自己心里的弦其实也比之前紧了很多, 并未比钱有福多放松半刻。但是看弟弟这样, 钱有德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哥，放心吧, 我心里有数。”钱有福笑着点头，但是手上看书背书的动作却并没有停止。
见此，饶是修养一直很不错的钱有德也忍不住在心里把二皇子给骂了个狗血淋头。
“阿福，你大伯他们这次回来，是不是有什么不好？”
到底是亲娘，钱有福、钱有德就算再装的跟个没事人似，周氏依然发现了钱大伯离开后，钱有福、钱有德兄弟俩隐隐的焦虑。
钱有福笑着摇头，“没有的事，娘想哪去了？”
“那你们这是？”
“我们，我跟大哥就是想着三年一晃就过去了，想着抓紧点时间多看点书。”
“是吗？”周氏心里并不是很相信，但是钱有福兄弟俩都不愿意跟她说，她也没办法。只能想方设法的给钱有福兄弟俩营造更好的读书环境。
回到青山镇之后，好些不必要的应酬，周氏跟钱长林都替他们推了。
“要不是我跟二伯娘好说歹说，连我都不一定能见到你们。”
巧儿嫁人后留在了青山镇，钱有福他们都在府城，平时课业忙，没什么事也不会回来，算起来，巧儿已经好些日子没见到钱有福跟钱有德了。“对了，不是听说大伯找着了吗？这次怎么没有一道回来？”就连石头哥也没跟着一起。
“大伯跟石头哥京里还有差事，就先回去了。等到二月，石头哥会再回来。”这是钱大伯离开的时候说的。
“到时候，阿爷阿奶是不是就要去京城了？”说到这个，从小在爷奶跟前长大的巧儿有点不舍。
爷奶在府城，她实在想爷奶了，坐个船去府城一趟还能见上一面。
爷奶要是去了京城，她这辈子再想见爷奶一面就很难了。“能不去吗？爷奶在府城不也过的挺好的吗？”为什么就非得进京呢？
这个连他爹他娘都瞒着的钱有福没法回答巧儿，不过他可以承诺，“等机会合适了，如果你想去京城看爷奶，我可以让人来接你。”
巧儿重重点头，完了又看了眼钱有福，钱有德才按了按眼角笑着道，“你们看书吧，我出去跟阿爷阿奶说说话。”
说完便离开了书房。
“哥，二月里去了京城，你先别轻举妄动。”看着巧儿离开了，钱有福翻了页书，突然开口道。
钱有德:“你想到其他办法了？”
钱有福点头，“之前我的烤鱼方子不是卖给了一个人吗？那个人用那张烤鱼方子在京城开了几家店，赚的瓢满钵满，我这里正好又得了几个方子，我准备到时候上门拜访一下，看看对方能不能帮帮忙。”
“那个人身份不简单？”简单的，在京城也做不了大生意，赚不了那么多钱。
钱有福点头，“如果没弄错的话，那个人应该是宫里人，算算年纪，很大概率是太子。”
“太子？！”钱有德惊愕的看向钱有福，眼里满是不敢置信。但看钱有福的样子又不像是撒谎。难道还真是太子？
“我没去求证，但是八九不离十。当时跟在那人身边的人是宫里的侍卫。”
“……”钱有德吞了吞口水方道，“之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本来没打算掺和皇子夺嫡的事”，说不说的也没什么意义，“现在这不是计划有变吗？”
没站在棋盘上就算了，都站到棋盘上了，谁还愿意只纯粹的当其他人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炮灰的棋子呢？
钱有德点头，如果能在我们进入官场前，把二皇子踢出局就好
了，钱有德轻声呢喃。
钱有福手无意识摩挲着书本，心里同样在思量这种可能。
“二哥，你想什么呢？拜祠堂都走神。”钱有义拽了拽钱有福袖子，偷偷四下看了眼，趁着前面长辈没注意，凑到钱有福耳边小声道。
“想点事情。乖乖跪好，小心回头三叔看到了抽你。”钱有福揉了揉小堂弟毛绒绒的小脑袋，推着人脑袋把人推了回去。
“没事，我爹打人不疼。”钱有义嘴上满不在乎，不过还是听话的老老实实回了原位置跪好。
只是那小眼神还是一个劲往钱有福这边瞟。见钱有福似乎又沉浸在了自己的思绪里，钱有义小大人似的轻叹了口气，趁着其他人没注意，飞快的把自己膝盖下面的蒲团往钱有福那边挪了挪。然后伸出手指轻轻戳了戳钱有福小声道，“二哥，你别走神，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故事？什么故事？”被堂弟打断思路, 钱有福干脆也不想了，笑着转头看向钱有义。
钱有义凑近钱有福悄声道，“往鱼肚子里塞布条的故事。”
“往鱼肚子里塞布条？”钱有福愣了一下才道, “陈胜吴广起义？你们夫子现在就开始给你们讲这个了？”这进度是不是太快了？堂弟才六岁，也就刚刚上了一年学而已。
钱有义摇头, “夫子也不是特意讲的, 就是有一次小乐说他娘买了一条肚子里有布条的鱼，正好被夫子听到了，夫子就给我们说了这个故事。二哥你要听吗？我讲的可好了。”
“听, 你讲吧。”
钱有福话音刚落，钱有义刻意压低的童声就在钱有福耳边响起。
别说, 他这个小堂弟还真挺有说书天赋，一个挺无聊的故事被他说的很是有趣。钱有福跟着长辈拜完祖先从祠堂出来, 听着小堂弟的讲述好几次被逗笑。
笑完，钱有福伸手揉揉小家伙脑袋, 道了声谢，奖励了小家伙两块糖让他自己去玩, 自己则边走边想刚刚的故事。
之前他是没想到这一茬, 被这个故事一提醒，钱有福心里又多了几分思量。
只是这种装神弄鬼的事不好弄，不管什么时代, 聪明的人都多的是，一个弄不好会把他自己也拖进去，必须得好生思量。
不过, 夺嫡之争愈发白热化, 等他去了京城，如果时机合适, 封建迷信也不是不可以搞一搞。
带着这样的想法，钱有福结束了这一趟青山镇之行。
回到府城后，日子就嗖嗖的过的特别快，钱有福都没啥感觉呢，时间就已经到了二月，他们该北上的日子。
“石头这一趟回去还顺利吧？”
“还算顺利”，二殿下那边虽然因为我们没把爷奶带回去有些不高兴，得知爷奶年后会跟着阿福他们一块进京，却也没做什么。
钱有福点头，这么说来，这位二殿下还挺有耐心？亦或是他们钱家于他而言只是可有可无的一环？
如果是后者，那当然再好不过，钱有福恨不得那位二殿下再也想不起他们；如果是前者，那就麻烦了，二殿下他恐怕所图甚大。
“别想了，等进了京再见招拆招吧。”钱有德见钱有福眉头又不自觉蹙了起来，拍拍弟弟肩膀。“二殿下现在应该还只是布局。”他们还有时间挣扎、反击。
钱有福点头，却不想他们的马车刚到京城外十余里，钱大伯就已经在等着他们了。
“阿福？怎么样？一路上还顺利吧？”
钱有福从马车上下来，钱大伯第一时间冲过来，还不忘偷偷给钱有福使眼色。
“挺顺利的，没耽搁什么。”注意到钱大伯的无声提醒，钱有福目光若无其事的在钱大伯边上两人身上扫了眼，笑着朝钱大伯道，“大伯今天不忙？怎么到这迎我们来了？”
“不忙不忙，想着你们也该到了，就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接到了，你们爷奶呢？”
“跟我爹、我师父、我哥、石头哥他们在后面马车上呢。”
这趟他们过来的人多，加上聘礼，租了好几辆马车，钱有福坐的这个是第一辆。
钱大伯点头，就要往后去，钱大伯身边两人立马跟上。
钱有福:“哎，两位大哥，你们是跟着我大伯做事的吧？会修马车吗？这马车过来的路上不小心撞石头上了，轮子有点歪了。”
那两人对视一眼，看了眼马车的轮子，有个车轴确实有点歪了。
“这个我会修，你去跟着钱，庄头。”
一人朝另一人飞速开口。
另一人点头，立马拔腿去追人。
这么会儿的功夫，钱大伯眼色都已经使完了，因此钱有德、石头几个已经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并没有在这两人跟前露出什么破绽。
至于李氏、钱存贵他们压根就不知道这里面的事情，只当这两人真是儿子庄子上过来帮忙的，自然也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只跟钱长林一辆马车的黄夫子看着两人的打扮、神态心下若有所思。
“阿福，你那个大伯到底是怎么回事？”
到了京城，捡着个四下无人的时候，黄夫子问钱有福。这事钱有福本也没想瞒着黄夫子，只是之前一直不知道怎么开口，现在黄夫子既然问了，钱有福就把事情完完整整的给黄夫子说了一下。
黄夫子捋着胡子点头，“难怪你之前问我太子、二皇子他们的情况。”原来是因为这个。“那这事，你可是已经有了什么想法？”
钱有福点头，“师父教的，在面对比自己强，自己无力战胜的敌人时，要借力打力。”
这一点确实没错，黄夫子也能想到，钱有福想的借力应该是借太子亦或是其他皇子妃力。“不过除此之外还有一点，你可以找跟自己同一战线的外援，譬如秦阳侯府、宁平伯府还有秦府。”
这个点，钱有福也想过，可是因为他把三家拉下水是不是不太好？
“傻！二皇子为什么会看上你，最大的原因不就因为这三家吗？从二皇子因为三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那刻起，这三家就已经身在局中了。”
钱有福提前告诉他们，让他们有防备，反而是好事。
当然三家出于自保，如果在二皇子动手之前就先给了二皇子一些反击，那也是可以理解的。
“三家给二皇子反击？”钱有福一愣，怎么反击？
黄夫子没跟钱有福直说，不过钱有福很快就从松子这个小话唠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比如二皇子好不容易被扶持起来，却没有多少真本事的舅舅被言官弹劾罢官了；二皇子私底下偷偷收买的一些看着不起眼却很重要的人，不知道怎么的叫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知道了，现在太子、三皇子、四皇子的人正极力攻击这些人，企图让这些人让出重要位置呢。
“听说已经成功好几个了。”松子朝钱有福挤挤眼，“这一波，二皇子估计心疼坏了。”就这一手差不多废了二皇子这些年大半布置呢。

势力接连遭受重创, 二皇子这几天心情非常不美好。
二皇子妃送过来的炖汤，被盛怒未平一脸狰狞的二皇子一袖子全都扫到了地上。
“殿下？”
“查，给我查, 再细查，究竟是什么人在后面整我？他们是我的人这个消息是谁透露出去的？
之前那么多年, 他都伪装的那么好, 一切进行的也都很顺利，为什么会突然之间所有人都来针对他？
哗啦啦的瓷器落地声在耳边响起，瓷器碎裂之后飞的到处都是。
下属弓着腰, 瑟缩着身子，忍受二皇子的怒火, 听到这么一句，如释重负的应了一声, 飞也似的退下了。
“头领，这事还咋查啊？”他们把能查到的都已经告诉二皇子了, 这事从头到尾就是太子殿下、三殿下、四殿下动的手，还让他们咋查？
“从舅爷那查。”这事一开始就是从舅爷开始的, 根子肯定还是在舅爷那, “查看看舅爷最近有没有得罪什么人。”说完，被叫头领的男子想到什么，又转头吩咐身边下属道, “钱家那边你们以后态度好点。经此一事，殿下身边的人损失惨重，那钱家兄弟俩都是能人, 好生对待, 将来说不定能帮上殿下大忙。”
“是，属下知道了, 那之前派去监视钱家的人，要撤回来吗？”
“撤回来吧。”
下属点头，当即便转身出去办了。
钱有福这边第二天就发现之前一直跟着他们的人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