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霜只觉得小腹传来阵刺痛,手捂住肚子,连退了数步。
一旁侍立着的春愿见状,急忙上前,从后面环住轻霜,不住地摩挲小姐的背,她知道,小姐是最重感情的,尤其敬重相依为命的父亲,俗话说当着矮子不说短话,姓唐的冷不丁说小姐父亲是男妾,哪个女儿能受得了!
春愿瞪了眼男人:“公子不要说了,你没看见我家小姐不舒服么。”
唐慎钰颇有些担忧:“小姐不舒服么?在下认识一神医…”
“不用你假慈悲!”轻霜喝断男人的话。
气氛忽然就冷了下来,也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钻进来股阴风,将蜡烛吹得左摇右晃,火盆里厚厚的浅白色灰里窝着发香煤,烧得通红,啪地一声爆裂开,火星子溅到波斯毯上,顿时烫出个焦洞。
春愿见小姐这会子神色悲戚,手里捏着的那封明黄色折子忽然掉了,她急忙蹲身去接,垂眸瞧去,折子巴掌般大小,上头包裹的绸缎触感柔软,一看就价格不菲。
春愿扶轻霜坐到椅子上,低声询问:“小姐,我能不能看一眼?”
轻霜疲累地点头。
得到允准,春愿便打开那折子,谁知才打开条缝儿,她瞥见那唐慎钰的脸忽然就阴沉下来了。
春愿不敢看了,准备把折子还给小姐,忽然,那唐慎钰用长刀猛地打向她的小腿弯,她只感觉到一阵剧痛,不由自主跪地,疼痛从双膝一直蔓延到整条腿,还没来得及呼痛,后脊背又实实在在地挨了一下,惯力让她整个人朝前扑去,直挺挺地正面趴在地上。
她下意识挣扎,哪料男人用刀压在她背上,似要把她压进地砖里,她根本动弹不得。
“小姐—”春愿又疼又吓,哭着喊人。
“你这是做什么!”轻霜也被吓着了,手捂着口惊呼:“你想杀人?”
“小姐言重了。”唐慎钰淡淡说。
话音刚落,春愿感觉压在她后背的那股霸道力量消失,她看见男人缓缓蹲下,面无表情地从她手里抽走那封折子,揣进怀里,严肃道:
“兹事体大,这东西除了在下和小姐,谁都不可碰、不能看,若是损坏、折损、弄污秽了,属大不敬,那可是要掉脑袋的。”
轻霜从没见过这么狠厉的人,她剜了眼唐慎钰,俯身去扶春愿,咬牙恨道:“你搁那儿吓唬谁呢?她小孩子好奇看一眼罢了,能出什么事,你何必这么凶。”
唐慎钰并不理会,直接岔开这个话头:“待会儿劳烦小姐略收拾一下细软,在下会带你们主仆去客栈住一晚,明儿卯时咱们启程回京,在下必定将您平安清白地带到主子身边。”
轻霜半跪在地上,紧紧环抱住哭得伤心的春愿,冷笑不已:“你这是命令我?”
唐慎钰眉梢上挑:“不敢,这是在同小姐商量。”
轻霜柳眉倒竖:“那我告诉你,我绝不会跟你走,你现在、立马给我滚!”
唐慎钰也没恼,循循善诱:“建议小姐话不要说得太满,在下来留芳县不过两日,略打听了几句,得知那位程夫人似乎是个骄悍善妒之人,她怎么可能容许你进门?倘若你回京,我家主子定会给你安排一个体面高贵的身份,也会将你不堪的过往全部抹去,甚至还会看在你的面子上,给杨朝临封个官,届时你若是还看得上杨公子,那便命他休妻娶你,若看不上,咱另择个豪门勋贵,如此锦绣前程,小姐是聪明人,想必会做出正确决定。”
轻霜心里一动,陷入沉思。
蓦地,她看见春愿像只受了惊的鸟儿,身子抖如筛糠,下半截有胎记的脸如血般红,上半截脸又如纸般惨白,额边还生出层细密的冷汗,手捂住口痛哭。
轻霜气得紧,咬牙搀起春愿,将女孩带到床上坐好,又替她放下纱幔。
做完这些事后,轻霜从壁橱中取了壶老秦酒,抓了两只酒盅,风情万种地朝方桌那边走去,一边往桌上布酒杯和干果子,一边招呼唐慎钰过来坐,笑道:
“公子说的事太多,也太让人震惊,妾身还得嚼碎了品咂品咂,今晚肯定是做不了决定。这么着吧,明儿我要去胡大夫那里熏艾,还要买些古玩字画,估计要忙一整日,明晚的这时候你来,咱们再商讨商讨,怎样?”
唐慎钰坐到女人对面,将绣春刀立在桌边,点头道:“好,便听小姐的安排。”他垂眸细思片刻,笑道:“小姐的身子要紧,您只管去看病,购买古董珍玩的事在下来办。”
“那就多谢了。”
轻霜巧笑嫣然,她端着酒壶,给唐慎钰满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娇滴滴道:“妾身还不怎么了解公子呢,您瞧着和妾身一样大,可曾婚配?”
唐慎钰将酒一饮而尽:“未曾。”
轻霜又给他倒了杯,问:“那有没有心上人?”
唐慎钰笑着摇头:“没有。”
轻霜拈起枚杏干吃,笑着打趣:“瞧公子言辞锋利、出手果断,想必在京都是号人物,可惜,女人不会喜欢公子这样的男人。”
唐慎钰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杯,笑着问:“哦?敢问小姐,女人喜欢什么样儿的?”
轻霜抿唇笑,端起酒杯:“女人喜欢……”忽然,她将酒全都泼在唐慎钰脸上,挑眉狞笑:“女人喜欢厚道有礼的,姐姐现在就教你学个乖,下次不要在人家闺女跟前揭人老爹的臭底,明白么?”
烈酒入眼,刺得人难受。
唐慎钰右手摩挲了把脸,俊脸又是一片笑意,他没生气,双手抱拳,“多谢小姐赐教,在下晓得了,方才得罪您了,对不起。”
轻霜冷哼了声,担忧地看了眼床上坐着的春愿,她起身,一摇三摆地走到唐慎钰身前,屁股斜坐到桌上,有意无意地扯开衣襟,垂眸看着面前坐的端铮铮的男人,食指戳了下他的肩,又去摸他的脸。
唐慎钰皱眉躲开。
“躲什么,难不成是个雏儿,害臊了?”轻霜咯咯笑,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让他跑,甚至还飞了个媚眼,手隔着衣裳去摸男人怀里揣的那封折子,眨巴着眼问:“我弟弟是你主子,那我算不算也是你主子?”
唐慎钰只觉得沈轻霜身上的脂粉气冲得他胃里泛呕,微微露出的沟壑辣得他眼睛疼,他并未将厌烦表现出来,屏住呼吸,笑道:“小姐自然是我的主子,但前提是,您先要跟我回京都……”
男人话还未说完,只见沈轻霜扬起手,照着他左脸就打了一耳光,顿时将男人脸打得偏过去。
唐慎钰恶狠狠地瞪着沈轻霜,他还是没生气,一派的风轻云淡。
沈轻霜什么话没说,扬起手,又甩了唐慎钰一耳光。
“你……”唐慎钰握起拳头。
“你什么你。”沈轻霜挽起袖子,双手叉腰,大口骂道:“第一巴掌是教你尊重我家春愿,十两就想买她初夜?你也配?第二巴掌是回敬你刚才欺负威喝她,屁大点的折子主子,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也就你把它当宝。”
连挨了两巴掌,唐慎钰脸上挂不住了,铁拳砸了下方桌,桌上的酒杯瓷盘登时跳了一跳,他松了松衣襟,薄唇紧抿住,残留挂在黑发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轻霜。
轻霜被盯的有些发毛了,仍壮着担子,也重重拍了下桌子,拍的手掌都发麻了,她吹着手,回敬了句:“怎么,你难道要打我不成?”
唐慎钰脸上的冰忽然消散,噗嗤一笑,神情自若:“不敢,小姐教训得对。”
说罢这话,唐慎钰还真的站起来,躬身先给轻霜行了一礼,紧接着又给不远处啼哭的春愿行了一礼,眼神真挚,态度诚恳:“在下失言了,冒犯了小姐,又伤害怠慢了春姑娘,抱歉抱歉,请二位看在我是个粗鲁武夫的份儿上,别与我一般计较,以后我定会注意改正。”
春愿是万万没想到,姓唐的如此倨傲冷硬,居然会折腰?她不太懂这里边究竟有什么玄机,但猜想一定和小姐的弟弟有关。
“愿愿,你来。”
沈轻霜朝正痴愣出神的女孩招招手。
“嗯?”春愿猛地回过神来。“做什么呀?”
轻霜倔脾气忽然上来了,笑道:“我素日里怎么教你的?有仇必须当面报,他刚打你的背,你也打他的背!”
“我不敢。”春愿蹲在纱幔后头,身子缩成个虾米,根本不敢看唐慎钰。
“怕什么!”轻霜跺了下脚,鼓动着。
“对,不要怕。”唐慎钰坐的四平八稳,面带微笑,却冷眼横向卑微丑陋的春愿,他笃定她不敢。
春愿吓得打了个激灵,头越发低垂,带着哭腔:“小姐,算了吧,我怎么、怎么敢在郎君身上动手动脚。”
轻霜恨铁不成钢地啐了口:“你要是再这样胆小,我就真把你丢下,不要你了!”
春愿瞬间抬头,仿佛有了无穷力气般,急步走了过去,她不敢站在唐慎钰跟前,手颤巍巍地举起,准备戳一下意思意思就行,可始终不敢碰到人家衣裳。
“真没用!”轻霜气得抓住春月的手,要去打唐慎钰的背。
春愿使劲儿往后躲,甚至都哭了:“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
轻霜叹了口气,放弃了。
唐慎钰早都料到这结果,他目不斜视,面上尽是嘲弄,喝了口酒。
这对主仆,沈轻霜泼辣大胆,虽出身风尘,但为了婢女竟敢打他,可见有些仗义侠气在身的,倒令人高看一眼,至于这个春愿,形容畏缩,举止脓包,乃卑贱之人。
蓦地,唐慎钰发现手背上沾了酒,他忙从袖中掏出帕子擦。
春愿看见男人这动作,猛地想起刚才他碰过她裹胸布时,就是这么嫌弃厌恶地擦手。
新仇旧怒,她一下子火气就起来了,恨得浑身抖、手痒痒,她扬起手,照着唐慎钰脸结结实实给了一巴掌。
巴掌声太大,屋里忽然就静了。
唐慎钰摸了摸有些发痛的下颌,皱眉一看,红殷殷的。
出血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没想到她还是个烈女
春愿如梦初醒,抬眼望去,唐慎钰下颌处有条不长不短的血痕,他显然生气了,眉头都拧成了个疙瘩,手指头轻轻颤,似乎有种嗜血的跃跃欲试,忽然,他握住立在桌边的绣春刀,猛地站了起来。
“你想干什么。”沈轻霜一把将春愿拉在自己身后,连退了数步,紧张地咽了口唾沫,强硬道:“这事是我起头怂恿的,有什么冲我一人来!”
唐慎钰眉头渐渐松开,那春风和煦的样子,仿佛什么事儿没发生似的,他从袖筒中掏出封信,放在桌上,躬身给轻霜行了一礼,笑道:“这是主子写给小姐的家书,火漆封存着,现完璧送到小姐手里,小姐早些歇息,在下明晚再来探望,告辞。”
轻霜松了口气,侧过身子:“请。”
唐慎钰提起刀大步朝外走,在经过两个女人时,特特停下,这次,他总算正眼看春愿了,这丫头个头和她主子差不多高,不束胸时身段玲珑窈窕,不输轻霜,样貌虽怪异丑陋,那双眼却如寒潭般澄澈,泪花点点,带着几许忧伤怯懦,可隐隐含着抹倔强。
她躲在沈轻霜身后,小猫儿似的,两只爪子紧紧地抓住轻霜的衣裳,低下头不说话。
“我倒真小看你了。”唐慎钰摸了摸下颌的伤口,冷笑:“手还挺狠。”
春愿梗着脖子,“泥人尚且有三分土性,公子别太轻看人了。”
唐慎钰拱了拱手,头也不回地挑帘子出门了,刚出去,就听见屋里传来两个臭丫头咯咯欢笑声,他啐了口,生生将这哑巴气硬吞下,极目望去,这会儿已至三更,雪还在下,将院中杂乱的脚印覆盖住。
唐慎钰快步走出抱琴阁,警惕地左右望了望,朝隔壁香兰院进去了。
今晚他花重金包了场,早都将什么小丫头、老妈子撵走,故而这时院子里静悄悄、黑洞洞的,惟有上房还亮着,时不时传来男女嬉闹调笑的愉悦声。
唐慎钰关好院门,大步走向上房,门虚掩着,他皱眉朝里瞧,屋里自是华贵无比,地上足足放了五只火盆,把屋子烧得极暖和,热气儿一簇簇往外涌,桌上满满当当摆了十几道珍馐美食,圆凳上坐着两个年轻男女,男的是他从小玩到大的表弟周予安,如今锦衣卫正七品的总旗,女的是欢喜楼头牌玉兰仙。
此时,周予安喝了杯酒,吃了条炙羊肉,抓起玉兰仙的小手,筷子头轻轻地在女人掌心划,痒得女人直打颤。
玉兰仙媚笑着问:“公子不是说会看手相?那究竟瞧出什么了?”
周予安煞有介事地瞧,忽然眼前一亮,故作惊讶:“手相说姑娘这辈子命注定犯桃花。”
玉兰仙人长得白,穿着件兔毛边的裹胸,春意阑珊间,脖子下红了一大片,她手托腮,做出天真之样,脚却轻轻地摩男人的小腿,娇滴滴地问:“那公子看出奴家要犯几朵桃花?”
周予安凑近,就在要吻上女人唇的时候忽然停下,坏笑:“几朵哪够?那得是一树,无数个好哥哥。”
玉兰仙粉拳直砸男人,媚眼如丝:“那公子要不要摘了奴家这朵呢?”
周予安手指划过女人的胳膊,笑道:“那我得问问这花香不香?”
玉兰仙挺起胸脯往男人身上凑,轻哼:“不止香,结出的桃子还鲜嫩多汁,不信,你就尝尝。”
门外的唐慎钰实在看不下去了,重重地咳嗽了声,直接推门而入,果然,那对男女立马分开。
周予安忙起身相迎,笑道:“大哥你回来了呀,快来用点夜宵,别说,欢喜楼厨子的手艺还真不错。”
唐慎钰剜了眼周予安,没言语,默默用缎子将他的绣春刀包好,安放进橱柜中,随后,他大步走到圆桌那边,坐到上座,斜瞥了眼腻在周予安身边的玉兰仙,这女人模样秀美,微胖,但是那种珠圆玉润的身段,举手投足间风尘气尽显,言行粗鄙下.流,奴颜婢膝,这么一比,沈轻霜主仆就有骨气多了。
“唐爷出去好久了呢。”玉兰仙忙起身,双手端起酒壶,替唐慎钰满了杯,殷勤笑道:“快喝杯驱驱寒。”
唐慎钰目不斜视,没喝酒,吃了块鱼。
玉兰仙被冷落了,面上讪讪的,她久在风月场打滚,自然知道这两位贵客里,这位唐大爷是更有钱、更能拿主意的。
借着端茶递水的空儿,玉兰仙不禁再次偷偷打量对比这两个男人。
周公子样貌不必说,和潘安似的斯文俊美,肌肤比女子还要细白,桃花眼含情脉脉的同时又带点阴柔,华服美冠,言行举止仿若大家公子般清贵,但独处时的坏劲儿又让人不由得陷入他的温柔圈套里。
而那位唐爷,样貌亦是一等一的好,和周爷不相上下,但更英朗硬气,目光坚毅冰冷,他看着你的时候,那双眼睛仿佛冰棱子,要将你看穿刺透,虽年轻,可有那种让你不敢放肆的气势。
玉兰仙将肚兜往上拉了些,拿起竹筷殷勤地给唐慎钰夹菜,蓦地发现男人下颌有条血痕,吃了一惊:“大爷,您、您的脸?”
唐慎钰自顾自吃菜,给周予安使了个眼色。
周予安会意,仰头望向房顶,惊呼:“哎呦,怎么有只马蜂!”
“嗳?”玉兰仙忙顺着男人的目光望去,“在哪儿呢?”
周予安忽然出手,瞬间打晕了玉兰仙,冷笑:“马蜂就是本官,专蛰你这种邪花。”他举起酒杯,与唐慎钰碰了下,嗞儿地声饮尽,煞有介事地打量着唐慎钰脸上的抓伤,噗嗤一笑:“怎么,被猫儿挠了?脸也红扑扑的,没想到沈轻霜竟是个烈女。”
唐慎钰没好意思说他在隔壁院儿的遭遇,只是淡淡道:“刚进去时遇见了沈小姐跟前的婢女,那丫头看见了我吓得尖叫,我忙去捂她的嘴,不当心被她挠了一爪子。”
“就那个丑货春愿?”周予安冲唐慎钰竖起大拇指,打趣:“她估计觉得你真想要取她初夜,稍微挣扎了下。”
唐慎钰横了眼周予安,疲累地捶打着肩膀:“方才我和小姐说清楚了,她的防备心很高,约好了明晚再谈一次,我猜她会叫她的情郎杨朝临与我会面。”
“真是麻烦死了。”周予安夹了只鹌鹑蛋吃,口里含含糊糊的:“依我看,索性直接把她强绑走,快马加鞭带回京交差。”
唐慎钰皱眉:“不行,沈小姐身份贵重,千万不能用强。”
“贵重?”周予安鄙夷道:“不就是司礼监掌印太监陈银的侄女,还真当盘子菜了,哼,我顶看不惯陈银那趾高气昂的样子,再厉害又能怎样,还不是个断子绝孙的阉人,那沈轻霜也是,再贵也是个卖的贱货!”
“噤声!”唐慎钰下意识四周扫了眼,低声呵斥:“祸从口出,这样的话以后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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