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母亲和大伯母姑母他们奏再一起说话,看着一时半会儿不会散,父亲也忙得很,于是她拉着贺淑惠也找姊妹们说话去。
孟氏被两个弟妹拉着话家常,无非就是问问各家情况,子侄们的情况。
前头几次回来说到三外甥贺元凌身上大姑姐都是唉声叹气,这回他们见三外甥两口子相处可不像大姑姐说的那样。
也是奇了,他们一问就见大姑姐笑眯了眼。
“之前你们都劝我别着急,小两口处着处着就亲热了。
这不就是被你们说中了,两个小冤家总算是能让我放心了。”
大舅母李氏笑她,“就是,刚我看三外甥媳妇儿看咱们元凌的眼神都缠着丝,小两口这是好着呢。”
小舅母孙氏道:“元凌这匹野马是有人能栓住他了,大姐你就安安心心等着抱孙子吧。
对了,元敬他媳妇儿现在胃口如何?这时候是方方面面都得注意着。”
一说到这些事,总是有聊不完的话。
贺元凌早就被表兄弟们拉着去叙旧了,他拉着他媳妇儿。
两辈子算起来沈华柔其实都跟孟家的这些表亲不是太熟悉,上辈子在贺元凌不在后她基本就算是跟孟家表亲断了往来,最熟的就是孟婧瑶了。
她不是能主动与人交际的性子,能与孟婧瑶熟也是因为她常来看婆母和雅雅。
今天是在他们成婚后第二次与孟家的人接触,上次是在端午,但接触说话的时候并不长,也还不算熟悉。
好在两世为人,他们在沈华柔看来都是小年轻,应付起来也还轻松。
坐着说了一会儿话后就有人提议玩点别的,只干坐着说话没意思。
这就是属于年轻人的活力,坐不住。
“投壶吧?”
“好啊,最近我都在苦练,这回肯定能赢过三表哥。”
沈华柔好整以暇的朝某人看去,某人像是跟她有心灵感应般也扭头看来。
某人眉目清隽,看着她笑得肆意飞扬,“等着三爷给你赢彩头。”
那边已经在催他了,贺元凌却不急着去,还是看着她。
沈华柔还能看不出来他的心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拂了他的脸面,其实她本身也是期待的。
“好。”
“要不要一起去看看?”得了媳妇儿回应的贺元凌得寸进尺,还朝她伸出手来邀请。
“去。”
来都来了。
沈华柔将自己的手放在他掌心,立马被握住。
某人得意忘形大言不惭,“先看看他们的彩头,你想要哪个跟我说。”
明明他这个样子极欠打,从前她也看不惯,可现在沈华柔却喜欢他这般自信的样子。
笑着睨他,“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闻言,贺元凌眉峰轻挑,继续口出狂言。
“就这几个,从小到大都是我的手下败将,我便是放水他们也赢不过我。”
真真是狂傲得没边儿了,可他又确实有傲的资本。
沈华柔承认他的优秀,更不想贬低打击他,只能出言提醒。
“可别欺负得太狠,不然以后他们都不跟你玩儿了。”
这话让贺元凌笑出一口白牙,得意之色更是收都收不住。
“呵……好,听你的。”
刚才还跟祖父保证了听她的,他可是说话算话。
那边又催了,是大舅舅家的孟锦琛,“三表哥你快点啊,都等你了。”
贺元凌扬声直言,“你小子是兜儿里那点儿东西跳得慌,揣不住了非要赶着送给哥哥,哥哥这就来。”
孟锦琛当然不服气,叉腰放出豪言来,“才不是,你别高兴得太早,这一年我都在苦练投壶,你不一定就能赢过我。”
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元凌你可小心了,别在弟妹面前说大话再输了可就是笑话了。”
显然,刚才贺元凌跟沈华柔放的豪言被他们听了去。
有人起哄问贺元凌的彩头是什么,也有人不问贺元凌而问沈华柔,“三表嫂知道三表哥有什么宝贝?省得他拿破烂来敷衍我们。”
这可还真是把沈华柔给问住了,一时间她都想不到贺元凌有什么宝贝。
她看向贺元凌,问他,“你有什么宝贝?”
贺元凌还没说,孟婧瑶站出来给他解围,“三表哥最宝贝的可不就是三表嫂。”
然后指着起哄的弟弟们教训,“你们几个,是不是皮痒了找打?”
常年在姐姐淫威下挣扎求生的弟弟们十分识时务,连连摆手表示:“不敢不敢。
姐姐说的是,是我们不懂事,三表哥最宝贝的绝对是三表嫂,是我们最笨脑子还不好使。”
一时间都是自责又跟沈华柔道歉的,怎么看都是在说笑打趣她,然后又被姐姐一通教训。
孟婧瑶的态度摆得很明确了,就是要护着沈华柔。
在孟家这一辈儿中,当哥哥的可能说话不怎么好使,但孟婧瑶说话绝对好使。
他们虽然是不明白从前一直对三表嫂有意见的姐姐,怎么去了一趟姑姑家后就变了,还帮着三表嫂说话。
但从小到大养成听姐姐话的习惯是不可能改的,姐姐站谁他们就站谁。
沈华柔感觉手心被挠得痒,回头来就看到贺元凌对她笑得贱兮兮。
“确实是我最宝贝的宝贝。”
他这是回答她之前问的问题,沈华柔微恼着要抽手,大家都在看他们。
手心又被他的小拇指挠了一下,这才被放开。
想骂他没脸没皮,最终还是因为这么多人看着而忍下。
给他一个眼神以示警告,但看起来效果不大。
贺元凌才不怕被谁看,他牵自己媳妇儿,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就是,他媳妇儿红了的耳朵尖太撩人,他今儿必须给这几个猖狂的小子点颜色看看。
“都来,让我看看谁的彩头更有看头。”
待个个都说了自己出的彩头之后,齐刷刷的看着贺元凌。
贺元凌继续往年的风格,“哼,谁要能赢我,想要什么随便提。”
他这是给沈华柔摊开了来展示什么叫年少轻狂意气风发。
这时孟婧瑶凑到沈华柔身边来,与她挑眉笑问。
“表嫂可觉得表哥能胜?”
沈华柔也笑,笑得笃定,“自然是胜。”
比别的不好说,但是这个的话,沈华柔对他是有十足信心的。
孟婧瑶自然信,这么些她可是看着贺元凌一路赢过来的。
只这些年年都输的人,还不服气没自觉,年年都要来这么一次,纯属自虐还乐在其中。
“呵呵呵……表嫂就等着满载而归吧。
对了,表嫂可看得上二哥的彩头?”
孟婧瑶说的二哥是孟家大舅舅家的二儿子,按岁数来排他们也要喊二哥。
沈华柔顺着她指的看去,二表哥拿出来的彩头是件皮色极好的大裘,只是看着就觉得暖和,怕是下雪天穿着都不会冷。
“你可是看上了?”
既然是开口问了,自然是这个意思了。
孟婧瑶确实是看上了,这件大裘他爹爹穿着正合适。
她就不是遮遮掩掩的人,当即点头,“嗯,想要。”
不过是一件大裘而已,沈华柔没有舍不得的。
况且也是慷他人之慨,她还做了好人,何乐而不为?
“给你。”
得了东西的孟婧瑶笑眯了眼,嘴上自然也抹了蜜,“嫂子最好了,就知道你疼我。”
就在他们商议那件大裘归属问题的时候,那边已经有人笑有人哭了。
“你别得意,不过就是险胜而已,明年我肯定能赢。”
这样的豪言壮志某人都放了不知道多少年了,年年如此。
被放豪言下战帖的贺元凌丝毫不在意,“我等着,看等到我拿不动箭的时候你能不能侥幸赢一回。”
沈华柔看着场中意气风发的少年郎,嘴角不由扬起。
这是她的少年郎,明明是这般神采英拔。
沈华柔都后悔浪费了从前那么多时光,那些时光本该是他们最美好的。
从现在开始还来得及,到他拿不动箭的时候,他们还有几十年的时光能成就美好。
又是一场结束,贺元凌回头找人,想与她分享欢喜。
准确无误一眼就找到的了他想要见的人,正好,他想的人也在看他。
一直盯着他看?还不是三爷的英姿将她给迷住了!
平时跟他嘴硬不承认,这会儿还不是看他看得移不开眼,这还不叫心里装着他?
“嫂子,你猜三表哥现在想的什么?”
孟婧瑶对沈华柔这个三表嫂态度的转变从称呼上就能逐渐看出来,现在就是再明显不过。
“孔雀开屏。”这是沈华柔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反应。
“哈哈哈,嫂子形容得太准确了,最贴切不过。”
她笑得太大声,根本也没有在意其他人,包括贺元凌也懵的。
他们俩个女人在哪儿笑什么?看着也不像是为他赢了才笑的。
就在他犹豫着看看沈华柔又看看孟婧瑶的时候,那边又有人喊他了。
沈华柔倒是没有孟婧瑶这般不收敛,但也绝对心情很好就是了。
尤其是看那只孔雀还不自知的迷糊模样,她更觉心情舒畅。
“三表哥这把就能赢大裘了,我过去收了。”
“去吧。”
沈华柔看着孟婧瑶小跑着离开,她对这个不做作的表妹是越发喜欢。
她也发现了,孟婧瑶对她表哥是真的亲近,也是真的很了解。
孟婧瑶刚跑走,贺淑惠又蹦着过来了,一来就熟练的挽上她的胳膊。
“三嫂跟表姐说什么呢,那么高兴,我也要听。”
小丫头嘴角上还在沾着糖霜,也不知道刚才吃什么去了。
沈华柔拿帕子轻轻给她拭干净,“说你三哥厉害,马上又要赢了。”
这可把小丫头给得意的不行,满脸骄傲不说连眼睛都冒光。
她再夸起她三哥来声调都提了不少,“三哥当然能赢,三哥最厉害了,全家哥哥弟弟加起来都赢不了三哥。”
“大裘是我的,嫂子答应允我了,呵呵呵……
嫂子,是不是?”
场上贺元凌又赢了,孟婧瑶举着大裘欢呼,还特意朝沈华柔喊话。引得大家都又往她这边看来。
“给你。”
本就是答应了她的,这下可成了当着众人的面做人情,她就说孟婧瑶越发的讨人喜欢。
她那个性子,喜欢谁不喜欢谁都表现得清楚,有话当面就说了,不会留到背后说人长短。
以前她不喜欢自己,也都是当着自己的面怼。
她喜欢雅雅,不会因为自己的原因迁怒雅雅。
如今她是又喜欢自己了吧,所以会当着众人护她,其他人就是开玩笑她也要护着自己。
便如现在,他们起哄也要找她要别的,就被孟婧瑶一顿怼。
“都要点儿脸,输都输了还想再要回去,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我可是陪嫂子玩了一个月才有脸开口要,嫂子疼我。
你们还想不劳而获,门儿都没。”
不管是不是玩笑话,反正是有孟婧瑶帮她顶了回去,左右都不用她再应付了。
玩儿到最后,不出意贺元凌赢了个盆满钵满,既然是他们自己要玩的,贺元凌可不会把战利品还给他们,愿赌服输。
中午吃饭并没有喝酒,到了晚上宴席上个个都兴致高昂,这种情况沈华柔才不管他,他能确保自己明天起来给大舅舅庆生就行。
女眷这边也多少喝了些,沈华柔不善饮酒只浅尝了几杯,但就只这几杯果酒也让她面上红霞飞,头也有些晕,下了席连喝两盏茶才觉得好些。
也不知道这酒有什么好喝的,喝完了会意识不受自控,人也难受得很。
孟氏看她有些撑不住,赶紧让阳春扶着她回去歇。
“你个傻孩子就这么实诚,不能喝酒便不喝就是,何苦强撑着陪我们这些老的。
回去泡个澡舒服了好好睡一晚,我让人给你送醒酒汤去。”
然后她又叮嘱阳春,“一定看着你们夫人喝了再睡,再有哪儿不舒服的一定要说,被让她忍着难受。”
其实沈华柔并没有太难受,反倒是婆母这般细细关怀让她有些不好意思。
但比起在这儿继续坐着吹冷风,她还是宁愿回去。”
“儿媳确实不胜酒力就先回去了,没扰了您和舅母姐姐妹妹们兴致才好。”
大舅母李氏招了人来领路,“都是一家人不说客气话,你不用多想,快回去歇着吧。”
其他人也都劝着她去歇,一团和气融融。
有些话有些事,她说了做了才算,都是需要这样一个过程的。
跟着孟家的人到安排好的房间,好一番折腾之后才躺上床。
平躺在床上看着幔帐顶,沈华柔都觉得那幔帐顶在旋转,可见今天是真的喝多了。
喝了酒之后总会觉得口渴,躺下的时候才喝了水,现在又想喝水。
“阳春,给我倒杯水来。”
“哎,奴婢这就来。”
听着阳春的声儿是在外间,可沈华柔觉得下一刻她就到床边来扶自己了。
果真是喝多了,意识也还不清醒。
喝着水,她又觉得身后的触感不对劲。
“阳春?”
“是我,还喝不喝?”
贺元凌回来就听到她唤阳春倒水,再一闻自己身上的酒味儿汗味儿,倒水他来就是,就让阳春给他准备洗漱的水去了。
还是头一次见她喝多了酒,看着比那次在庄子上还喝得多些。
他不知道今天是喝的果酒,果酒味甜,喝的时候不觉得什么,酒劲都在后面了。
不过,她醉眼朦胧的模样也好看。
沈华柔挣着扭头看人,看清了是他心中才踏实,同时也嫌弃的皱紧了眉。
“臭死了,不要你。”
贺元凌被她气笑了,“用完就丢,你真是做得顺手得很。”
才不管他说什么,臭就是臭,沈华柔见他不动便自己动手扒他圈在自己身上的爪子。
“快去洗,臭。”
她自认为声音不小,其实只有一点点的声音,跟个猫儿叫一般。
“还喝不喝水?”贺元凌也觉得自己臭,但怎么样也要先伺候她再说。
“不要不要。”沈华柔连连摇头,就算是渴着也不能忍受他一身臭。
“行吧,我这就去洗。”
贺元凌边脱衣边嘀咕,“自己不也喝了酒,就只嫌我。”
好在沈华柔不清醒,也没有听清。
但她也没睡,只是看着男人健壮精悍的后背不断在晃,晃着晃着就重影儿了,然后又重在一起。
她真是醉了,以后再不能喝这么多的酒,今晚是喝了几杯来着,得记住数。
贺元凌洗好了回来发现她还没睡,眯着眼睛嘴里嘀咕有声。
“四,五?不是……”
贺元凌俯身凑着耳朵在她嘴边听这才听清了她嘀咕的什么,但也不明白她这个四五到底什么意思。
于是就轻声问她,“什么四五?”
声音很轻很轻,怕惊着了她。
声音落在沈华柔耳朵里若有若无,又仿佛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她嗫嚅着唇嘟囔,“不能再喝了,多了,多了。”
贺元凌听一般猜一半,又问她,“喝多了?”
“嗯,不能喝了,太多了。”
看来真是了真的醉了,明天一定记得问问阳春她这是喝了多少,以后可得给她数着数。
上床搂了人到怀里来,一边给她顺着背一边轻声哄着。
“华柔乖乖,睡了,咱们不喝了。”
“贺元凌?”
“嗯?”
“贺元凌?”
“可是难受?再喝口水?”
“不要。”
其实是沈华柔迷糊了,她喊他只是为了确认身边的人是他。
她再叫他名字的时候,贺元凌咬牙捏她的脸,“叫夫君。”
平日里嫌他喝酒,如今是她自己喝醉了折腾人,她倒是半点儿不知道。
窝在他怀里被捏了脸的人儿觉得不舒服有意见了,秀眉微蹙,红唇也噘着抗议,“不要。”
贺元凌放手给她揉脸,结果揉红了一片。
但他坚持的也不放弃,继续诱哄着人,“叫夫君。”
“唔……”
难受了,沈华柔将脸往贺元凌胸口里埋,躲着那只欺负她的手。
“乖乖华柔,娇娇,叫声夫君就不欺负你了。”
贺元凌哄着揉着,今儿晚上不听了这声夫君他是不睡了。
终于听到了他想听的,将脸埋在他胸口的人儿嘟囔着唤他,“夫君。”
却还觉得不够,又哄着人唤再唤了一声,这才心满意足的搂着人儿入睡。
喝了酒容易口渴,沈华柔是被渴醒的,也是被热醒的。
她一动贺元凌就醒了,“怎么了?”
“水。”
贺元凌爬起来倒水,小心扶着她起来喝了又睡下。
再回去要搂着人继续睡,沈华柔却不愿了。
“热。”
不仅是喊热,还推他,另一只手也露在了被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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