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下头盔,与她一同站在水边,身后是斜阳落下的漫长印记,身前是落日霞光弯腰染红的半片海,世界浪漫得恰如其分,是黄昏混沌,虎狼伏出,亦是波光温柔,海水饕餮。
可惜燕妮无视暧昧气氛,偏要为浪漫爱情叫停,“我赶时间回去温书……唔…………”
又可惜陆震坤未舍得给她叫停机会,侧过身一拉一拽,便在最后一缕霞光落尽前,吻住她,如同吻住一颗带着青的草莓糖,甜蜜且微涩,回甘但隽永。
他只遗憾此处无人跟拍,否则一定摘得本年度畅销画报TOP1桂冠。
而当他终于吻到尽兴,放开燕妮,得到的除却她绯红的面颊与急促的喘息,还有她仍然不改的催促,“拜托,我真的赶时间——唔……”
这一次唤双手捧住她的脸,不许她逃也不容许她拒绝,一定吻到他痴狂发作,澎湃热烈,才腾出空隙供两个人呼吸。
太平洋吞噬地面所有光,黑暗中,借着星星的光亮,他笑着警告她,“再催,再加刑五分钟。”
燕妮心中暗想,原来你也知道这是“刑”。
口中却在感慨,“你同刚才那位良哥,真是一个模子印出来,年纪不同而已。”
陆震坤深感受辱,大呼冤枉,“有没有搞错啊?你是不是近视严重?我同那个低B一个样?开什么玩笑,他蠢到连我尖东坤的名字都没听过,还出来混?食屎吧他!”
“你看,这句语气用词就一模一样。”
“喂!阮小姐,我提醒你注意言辞!”
燕妮手提头盔,转过身就走。
陆震坤赶忙跟上,仿佛围绕在她身旁的一只流浪狗,“如果我刚才没有及时赶到,你有没有可能应承他?”
“应承他什么?”她明知故问,仿佛故意逗他上钩。
“做他女朋友。”不知为何,他既怕她说是,又怕她说不是,大约是受他前一句话影响,真把黄毛当成少年时一事无成的自己,除开一颗真心,再无其他。
只可惜真心从来不值钱,燕妮也从来不需要真心。
果然,她的回答一如既往,“不会。”
斩钉截铁,毫无余地。
但陆震坤仍然不死心,还在替黄毛做垂死挣扎,“为什么?”
燕妮瞥他一眼,忽然间觉得他今晚格外幼稚,甚至幼稚到可爱,“所有阻碍我读书的人或者事,我都我要从生活里排除,所以你也千万不要做傻事啊,陆生。”
陆震坤显然一窒,“你在警告我?”
燕妮不耐烦,“你今晚问题太多,我不想答。”回身靠在摩托车上,比他更急,“你走不走?不走我自己打车回去。我再说最后一遍,我赶时间。”
当下轮到他长叹,“OK,明白,任何事都不可以耽误你温书。”
他认命地跨上摩托车,告别来时拉风姿态,安安分分做司机,不再有一丝旖旎念想。
他败给她,彻彻底底,明明白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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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段是在婆婆不断催我起身走动不要总坐着and早点睡觉的情况下赶出来的。
就…越来越不容易…
我也一个头两个大
乘摩托车风驰电掣,也磨蹭到九点才到榕树湾。
燕妮饭也不吃,回到卧室,放下包便坐在书桌前,头也不抬地温习今日课程,而陆震坤则捏住个三明治半躺在燕妮床上吃晚餐,实在没品。
燕妮挑灯夜读,陆震坤便双手环胸欣赏她夜读,两人互不打扰,为房间按下静音,倒也算和谐。
直到她合上书,他才如同看完一场无声电影,却因投入过多,谢幕后仍然心潮澎湃。
“燕妮——”他双手交叠在脑后,懒洋洋姿态看着她。
燕妮没出声,只顾低头收拾书本。
他又说:“你读书的样,真的好迷人。”
她抬一抬眼,视线将他从头扫到尾,最后得出结论,“你现在这个样,真的好像发花癫。”
一盆冷水从头淋到脚,敌不过陆震坤已经对冷水攻击免疫,当下还能举起右手对着她做出扣扳机手势,自以为同周润发相比都帅到不相上下,并宣告,“我只对你发花癫!”
燕妮鸡皮疙瘩爬满后背,撇撇嘴说:“Thankyou,and顶你个肺。”
陆震坤被最后一句脏话逗笑,扶住胸口,在床上笑个不停。
燕妮当他精神失常,径直走向洗浴间,计划抓紧时间冲凉睡觉,却在路过床边是被他攥住手腕,一把拖到怀里。
他抱住她,宽厚胸膛贴住她纤瘦脆弱的后背,一个吻落在她额上,羽毛般温柔,这温柔似乎与陆震坤三个字相隔十万八千里,但他真真切切发生,就在前一秒。
燕妮恍惚中产生错觉,周遭都是春暖花开季节,他真心爱她,温柔似水,再不是口中夸夸其他,手上攻城略地。
好在这罗曼蒂克式的恍惚在下一秒被陆震坤的声音打破,他卑微且虔诚,在这一刻,他如同跪倒在她脚下的信徒,祈求神明慈悲,垂目怜悯,“留下来,不要走好不好?”
他的声音很轻,似风中低吟,连他自己都在怀疑,这一句摇尾乞怜般的恳求,是否都当真出自陆震坤的口。
好在他与她都很快在疑惑中冷静,燕妮转过头静静看他一眼,居然没有直接拒绝,反而问:“我叫你真正金盆洗手做正行,你做不做?”
果然,陆震坤目光中闪现迟疑,原本揽住她肩膀的手也向下落,他的答案呼之欲出,她的回答也已经昭然若揭。
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心动不过刹那,牺牲却似割肉,刀握在掌心,无论如何下不去手。
燕妮微微一笑,是释然也是接受,她甚至抬手主动碰了碰陆震坤的脸,“明天我计划去医院探望梁家劲,你同意吗?”
而相比她的转换迅捷,陆震坤仍然沉浸在方才的遗憾与悲戚当中,久久无法抽身,因此也给不了她任何回应。
但她何曾在乎?
她只管站起身往浴室走,“不同意也没关系,我做事不需要你点头,包括我去英国读书。”
她只留给他一叶单薄背影,似乎从始至终她留给他最多的都是背影。
而他只能在原地,看着她渐行渐远,却毫无挽留之力。
然而他当真留不住她吗?
他不信。
第二天太阳照常升起,燕妮再次出现在校园内,好似来到新世界。再也没有人三五成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诸位发色迷人的女同学也都绕开她,小心翼翼低头走路,总算还她一片清净空间。
只是孙家栋就如陆震坤所说,以提前入学之名,凭空消失,便如同从不曾存在过一样,无人问起,亦无人关心。
放学时照旧是阿忠在等,见到燕妮第一句话即是,“坤哥说先送你去医院。”
“嗯,我要去看梁家劲。”她这才上车,闭上眼,一觉睡到医院地下停车场。
阿忠要陪她上去,被她拒绝。
她独自搭电梯上十一楼,找到梁家劲单独病房,正要敲门,却听见里面传来阿梅独特的沙哑声音,正在同梁家劲抱怨,“我看阿坤是被她下降头,连兄弟情都不顾,再这样下去疯疯癫癫不知道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梁家劲说:“坤哥中意她,千方百计追到手,怎么肯轻易放弃?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阿梅急切追问。
梁家劲装出个为难样,欲言又止,将阿梅急到要暴走,“你同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有话快讲,就当还我一条命。”
提到救命之恩,梁家劲这才下决心,开口坦白,“其实她也未必想留,她……一直想去英国读书…………只是坤哥不肯放手…………”
似乎是碰巧一瞥,梁家劲发现门缝背后的燕妮,将将惊出一身冷汗,情不自禁喊出口,“燕妮!”
阿梅亦同一时间回头,向燕妮展现她两只哭到红肿的核桃眼,以及眼角眉梢掩饰不住的憔悴。
燕妮适才大大方方推开门,向两人打招呼,“是不是我来的不是时候?”
“怎么会?你来我当然高兴。”梁家劲急忙解释。
阿梅也拿上床边那只酒红色名牌包起身,将高跟鞋踩得咚咚响,“正好我也赶时间要走,你两个慢慢聊。”
说完并不打算正眼看燕妮一眼,高扬下颌,绕过她,头也不回地走了。
燕妮坐在床边访客椅上,与面色苍白的梁家劲双双相顾无言,互相沉默。
病房安静,她仍能清晰地听见阿梅离开时的脚步声,咚咚咚,气势汹汹,也渐行渐弱,最终消失在走廊尽头。
窗外也下起雨,淅淅沥沥,似斜阳不舍离开,凄切缠绵中流下一场短促伤悲。
“你…………”
“我…………”
齐声打破沉默,却又令沉默越发深刻。
燕妮双手攥住衬衫衣摆,自尴尬中抬起头,对上梁家劲的眼。
他倒是秉持一贯的老好人作风,仿佛早就将一切都看透,又能将一切都释然,百分百理解对方苦楚,一分钟都不愿为难她,笑容比今晚落下的斜阳都暖,充分溶解她残存的愧疚与无奈。
燕妮也不由自主对住他牵一牵嘴角,长舒一口气之后说:“你感觉怎么样?手术效果如何?”
梁家劲拍一拍自己打着厚重石膏的左腿,混不在意地答:“也许会好,也许会变残废,结果暂时只有上帝知道。”
说到上帝,便让燕妮不得不想起陆震坤,也想起自己此行目的。
她触到梁家劲的手,轻声道:“我也没想到,那天晚上他会突然间那么疯,好像吃错药,根本不受控…………”
梁家劲对此表示万分理解,甚至反过头开解她,“没事,他发疯证明他在乎你,任何人想从你下手威胁他,都要想清楚后果。”
“阿劲,我没有……”她当然没有,关于他的身份,她一个字都没有讲,也没有必要。
梁家劲翻转手腕,反而按在她手心上,“我知道……看来有些事是我没做好,留下破绽让人怀疑,受这一棍也是理所应当。只不过我确实低估他,他太敏锐,同他做敌人,看来不是什么明智之选…………”
说完,勉强笑一笑,是自嘲也是无可奈何。
燕妮在他身上窥见一丝一缕属于读书人的文弱气息,她往深处想,或许他根本不叫“梁家劲”,或许他的年龄、背景、性格都是虚构,但什么是真呢?
她亦分不清。
她问:“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难道要当成什么都没发生,继续回兴义同他做好兄弟?”
梁家劲说:“我已经是明牌一张,没得玩了,但他想玩,我就继续陪他玩下去。”
燕妮皱眉,压低声音,表情神秘莫测,“你不怕他……”
梁家劲被她的夸张反应逗笑,握了握她放在床边的手,笑着说:“怕什么?怕他杀了我?”补完她的话,自己都觉得荒谬,他翻折左手枕在脑后,两只眼望向天花板,大约是在回想往事,又或者是在怀念故人,“你还不够了解他,燕妮,如果你足够懂他,你就一定知道,他只是表面上看起来癫,实际精明谨慎,成熟果敢,做任何事之前他已经反复估量风险与收益,够赚才去做。所以,杀了我除了泄愤,对他有什么好处?你放心,他不是那种逞一时之快的古惑仔,他是生意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让自己沾血。你看他对付雷耀东同孙达光就知道,一招离间计,兵不血刃解决问题,连我都佩服…………”
讲述陆震坤的光荣事迹,他竟然也两眼放光,满含崇拜,欣赏之情更是溢于言表。
毫无意外,他继续感慨,“陆震坤这个人,够大方,够义气,又够聪明,如果我不做卧底,我一定跟他一辈子。”
燕妮道:“幸亏他发现及时,否则再发展下去,我怕你就此爱上他。”
梁家劲笑起来,这回是真心实意,由衷开心,“所以他对我做这些事,我并不怪他,毕竟是我出卖他在先,他肯留我一条命,已经很大度。”
“OK,是我不懂你们之间的兄弟情。我今天见到你没事,就算任务完成,你放心,回去之后我同陆震坤一个字都不会讲,我全程置身事外,自动失忆。”
“多谢你。”
“不客气。”
“但有一件事我不希望你忘记。”
“什么?”她以为梁家劲的卧底任务就此结束,没想到他仍然“职责所在,心系警队”。
梁家劲先向四周看一看,确定无人窃听,这才神情严肃地同她讲:“我告诉过你,我跟在他身边,最重要的任务是一张光碟。”
她反应迅捷,很快想起关键词,“洗钱、放贷、叠码仔?”
“嗯。”梁家劲眉头深锁,斯斯文文一张脸,如同扑克牌老K一般刻板严明,“我想你已经听说过曾生。”
“陆震坤的大老板。”
“曾生全名曾庆春,现警务处副处长,直接指挥政治部在本港的一切行动。你知道,政治部名义上隶属于本港警队,实际上直接隶属英国军情五处,主要负责收集情报以及多种秘密任务。”他越讲声音越低,仿佛正同她讲述阴气森森鬼故事。
燕妮听到她本以为穷此一生都不会接触到的名词,思维不可自主地游离到荒山野原,剩空白一片,两只眼失焦,瞳孔里空荡荡,魂魄仿佛都在天花板上飘。
而梁家劲不顾她的呆滞,继续说:“现在这班人眼看就要滚回英国,所以做事愈加放肆,洗钱、放贷、政治献金、秘密活动,任何你想得到的金融犯罪他们都在做,所以燕妮……那张光盘关系的不是陆震坤一个,甚至是全港六百万人的生计……”
“等等,你刚才说政治部隶属本港警队,曾生又是警务处副处长…………那你…………你才几级?你上司又是什么等级?竟然敢同政治部作对?偷出光盘交给你,你又能做什么?”
“很好,你问到重点。”梁家劲由衷赞叹燕妮的敏锐,“双头鹰两颗头,一颗向南,还有一颗向北,有人想两头通吃,但聪明人会在适当时候选好队伍。”
“什么意思?”她对政治天然懵懂,根本猜不出梁家劲的深奥谜题。
他对此微微一笑,“我现在是差人,九七之后,我更要做个堂堂正正的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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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江风月 109
梁家劲与她谈理想,就如同陆震坤同她谈天父,合理中透着荒诞,荒诞之中又掩藏真心,真真假假,充分体现人性复杂。
燕妮衷心感谢两位男士对她所进行的亲历教育,令她今后面对任何多面人都能从容冷静,等闲视之。
“所以九七之后,我应当称呼你总督察?还是更高称谓?”她直切重点,让梁家劲都难堪到只能选择垂下眼,看别处。
“燕妮,我不是单纯为了升职做这些。”
“当然,人人都有理想,我们不去否定任何人。”她想一想,接下去说,“陆震坤太狠,不到万不得已,我并不想和他作对,况且我与他有约在先,三个月时间一到,他就送我去英国,从今后再无瓜葛…………”
“你认为他真能舍得放手?”未等燕妮讲完,就被梁家劲打断,言语之中是难以遮掩的嘲讽。
不过燕妮并不认为受辱,因她讲着讲着连自己都气弱,重重往事历历在目,桩桩件件都表明,他对她的控制欲一次比一次深,投入亦一次比一次重,说他到时间会轻易放手?三岁小孩都不信。
燕妮语迟词穷,紧咬下唇思考再三,到最后一句反驳的话都没能说出口。
而梁家劲继续他的论断,“你不相信,愿意等,也无所谓,反正我的时间还长,但你错过入学周期,要再等一年,一年后发生什么,谁都猜不到。”
她面色凝重,紧抿嘴角,一个字也不想多说。
梁家劲则乘胜追击,再接再厉,“其实以你的成绩,不参加联考也有机会去剑桥,有时候只需要一点点帮助,一点点能量,就可以鱼跃龙门,改变人生。”
“你在诱惑我。”她忽然间抬起眼,盯住梁家劲,似笑非笑模样,大约是将他的私心看透,“陆震坤许诺我百万现金和名人推荐,保证我能在秋季顺顺利利去剑桥。阿劲,你想让我替你做事,也拜托你至少拿出百分百诚意,不要只是动动嘴皮,谈谈理想,你知道的,我是典型港女性格,现实又刻薄,无利不起早。”
“只要你愿意,我会去向上级争取。”
“我建议你直接向北京争取,不要又找直接上级,辗转多层浪费时间,最后就算成功也无法体现你的重大作用。”
梁家劲受她教训,难免面色难堪,却又无处反驳,只得闷声应,“好,我会去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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