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了她的答复,现在觉得整个人都在天上飘。
医学检查床是铁制的,床脚突然在水泥地上发出吱嘎摩擦声。
床板震了一下,负重感卷土重来,夏明珍瞪圆了眼睛,小声惊呼,“大白天的注意一下影响,你要干什么呀!”
何金生弯眉笑眼,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紧张抿着的可爱唇瓣,缓缓低头,哑声飘出两个字:“亲你。”
“你这人…好不要脸!”夏明珍羞得满脸通红,推他又推不开,“快起来啦,我外面还在给针具消毒,该添柴火了,我的饭也快凉了!”
他纹丝不动,在她唇上啄了一下,“我后天要去县城,你跟大队请一天假,带上雯雯,我们去领结婚证,顺便在县里转转。答应就起来,不答应就亲到你答应为止。”
先领证盖章,让她反悔不得。
去县里挑一挑结婚要用的东西,女人的想法和男人不一样,由着她的心意来,这样能省很多麻烦。
“你....你是流氓吧!”夏明珍小声地骂他,心跳得扑通扑通的,“哪有你这么无赖的!”
亲到答应为止....
这个人也太坏了.....
“想好了吗?”何金生坏坏地勾起嘴角,“我要亲啦....”
“哎呀,你快起来,我答应你就是了。”她吓得赶紧推他的肩膀,“等下有人要来看病....”
“大中午的谁看病。”他张开手掌轻轻捏着她的下颌,“你先帮我把想亲你的病治了再说。”
“你这个骗子,你不是说答应就....唔~”
何金生眉眼一弯,他刚才只是说答应了就起来,又没说起来之前不亲她。
从去年开了荤,一直馋到今年,逮着这么好的机会不亲,除非是傻子!
夏明珍又一次被亲得喘不过气来,但被他那种急迫想把她拆骨入腹的狂野撩得心肝直颤。
嘭嘭嘭!
门板被重重拍响。
“夏卫生员在吗!”
“唔…”夏明珍手忙脚乱推开何金生,吞吞口水,清了清喉咙,仰起脖子回话:“在,稍等一下!”
她羞愤地瞪了一眼正上方满眼笑意漫漫的男人。
还不起来!
她用口型无声地训他。
何金生憋着笑看她奶凶奶凶的表情,一骨碌爬起来,盘腿坐在床上欣赏她手脚慌乱整理衣服皱褶的样子。
她简直太可爱了…
他一把拉住她的手腕,等她回过头来,指指自己的头发。
他收到了凶巴巴的一瞪,接着又欣赏她边整理头发边瞪他的奶凶小模样。
她从衣兜里掏出口罩戴上,走出去,顺便把门砰的一声锁上。
“诶?夏卫生员,那里面怎么锁了?”
“哦,我看中午没什么人,就给定期消毒一下,保证医疗卫生。”
夏明珍一本正经扯谎,指指长椅,“吴主任,坐。”
她走到桌边拿了个茶缸子倒上开水,端给妇女主任,“呃,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吴梅香接了搪瓷缸子,爽朗一笑,“就是吧,我听说你和三队何采购员最近走得挺近的。”
刚才路上遇到三队的宋队长,他让她过来推一把。
这两个都是好同志,虽然有那么点不是很符合一般的择偶标准,但能撮合到一块,也算解决了何采购员这个让她头疼的结婚困难户。
她抿了抿嘴,仔细看了看夏明珍的表情,戴着口罩只能看见半张脸。
见夏明珍没有皱眉头才继续说:“那我这边是建议,如果有感情,还是考虑一下结婚的事。如果没有感情,这个…注意一下影响,你们是干部,知道吧…”
夏明珍下意识往里间偷偷瞟了一眼,脸一下就热起来了。
吴主任嘴里说的那个男人,刚才就和她做了些不怎么注意影响的事…
“我…咳…”她低垂着头,手指捏着衣角搓来搓去,“我跟他…是…有感情的。”
“好!”吴梅香爽快地应了一声,放下搪瓷缸子,笑眯眯地说:“那我就放心了,你们的事尽早办吧。我还有事,就不打扰你工作了。”
她起身轻松舒了一口气往外走。
很好,又解决一对。
第214章 他好黏人
夏明珍摘下口罩塞进兜里,两手不停地往滚烫的脸上扇风,深呼吸好几次,这才转身走到里间门口,轻轻敲了敲门。
门从里面拉开,何金生抬手搭在门框上,弯下腰,眼睛亮晶晶地看着羞红了脸的小女人。
“我都听到了。”他笑眯眯地说,“你是在保护我吗?”
有妇女主任亲自来这么一趟,找当事人了解情况,外面再有闲话传出去,事情就不会定义成他玷污先进妇女。
而是两情相悦,双方自愿。
她那句【有感情】,他在里间听得差点都想蹦两下高兴地吼两声了!
夏明珍低垂的睫毛颤了颤,“那不然怎么办,又不是你一个人的错。她来问了,我承认了,总比你被拉去审问好吧。”
“那你刚才说的是不是真话?”他的心跳很快,紧张又悸动,忍不住悄悄拉她的手。
粗糙的大拇指刮得她的手背痒痒的,她羞恼地甩开他,“呸~还不如叫民兵过来把你拷走!”
哪有人问得这么直接的!
她红着脸小碎步往门口跑,给小炉子添了柴,拿了镊子稍稍翻动了一下针具,盖上锅盖一回身,脸更红了。
那个男人抱膝蹲在门口笑得跟傻子一样,黑黝黝的眼睛亮亮地看着她。
他好像一只大狗…
她是那块肉骨头…
她回到桌前坐下,打开饭盒,拿起筷子偷偷瞥了一眼,偏过头抬手挡住侧脸,咬唇低低地嘤咛一声。
他好黏人…
坐在长椅上的他还是那副憨憨的笑模样,手肘支在膝盖上,双手托着下巴,隔着一个过道眉眼欢喜地望着她。
“你…你不饿吗,不用回去吃饭吗…”
“不吃,我想跟你多待一会,不然一会你又要上班了。”
“可是…你老这样看着我,我没办法吃饭…”
“啊,那行吧。”
何金生站起身走到她旁边,弯下腰凑近她红红的耳朵,“我今天特别高兴,真的,谢谢你。”
夏明珍捂着脸没转头,等脚步声走远了才偷偷转头望着他欢欣雀跃的背影,有些哭笑不得。
真是一头憨牛,哪有为这种事郑重其事道谢的…
他的表现很笨拙,却格外真诚,打动人心。
她弯起嘴角,低头吃着有些凉了的饭菜。
何金生顶着大太阳往村里走,脚步轻快,看什么都觉得可爱。
一口气不带停顿走到宋家,还没说话已经拉开了灿烂的笑容。
“哟,金生呐,吃饭了没?”宋大嫂笑着朝他招招手。
宋家没上桌的孩子们纷纷打招呼。
“没呢!”何金生笑嘻嘻地跨过门槛。
宋二斗抱着碗呲溜一声下地往灶房跑,拿了碗筷跑回来摆在桌上,“金生叔,什么事这么高兴呐?”
“看你小子红光满面,这是有喜事呢吧?”宋二哥笑着打趣。
何金生跟宋毅是从小一块长大的,两家走得近,窜门子吃顿饭从来不用客气。
六七岁狗都嫌的年纪,肚子饿吃不饱,几个小子趁着天还没亮,结伴偷偷跑去大队库房偷稻种烤米花吃,被逮着了。
何老爹拎了自家谷子去领人,接受了一顿批评,一手拽一个,把何金生和宋毅拎回家里。
拿麻绳把两人吊在门口的树上,折了根树枝抽得他们哭爹喊娘,屁股开花。
谁来劝都不好使。
被何老爹没当外人抽得惨兮兮的小宋毅回到家,又挨了宋母一顿鞋底子。
边哭边抽他。
一个寡妇拉拨一个家,太难了。
这种心酸,她不敢跟儿子们说,一味地哭,下手也狠。
最后宋母实在拿不出谷子去还给人家,只能装了一些留作豆种的黄豆让小宋毅给送去何家。
黄豆没还成,反倒拎了一小袋米回来。
何家人口简单,有几个家庭条件好的亲戚,日子过得比宋家好一些。
在最困难的那几年,何家时不时偷偷给宋家接济一点,勉强给捱了过去。
宋家也没拿何金生当外人,谁欺负何金生家里没兄弟,宋家兄弟一吆喝,十几个后生去打架从来没输过。
“啊?这么明显吗?”何金生盛了满满一碗红薯饭坐在宋二斗让出来的位置上,刚一说话就忍不住乐了出来,“我要结婚啦!”
宋家几个哥哥笑出声,场面一下就热乎起来了。
“可以可以,夏卫生员是吧?”宋三哥笑嘻嘻地冲他挤眉弄眼。
宋二哥嘿嘿一乐,拿着筷子笑哈哈地指着他,“这叫什么,啊?那个,文化人怎么说来着?守…守得云头见月亮!”
宋二嫂满脸嫌弃白了他一眼,“守得云开见月明!还什么云头月亮,没文化就别在人家面前卖弄了行吗!我都替你害臊!”
“嗐,那有什么~”宋二哥笑嘻嘻地夹了一筷子菜,“自家兄弟,懂我意思就行了呗~”
“嗯嗯嗯,就是就是!”何金生笑容满面用力点头,“哎~大嫂,昨天喝的酒还有剩没,拿点过来。我跟哥几个喝两杯,今天实在高兴!”
一说喝酒,宋家几个哥哥下意识看向宋大嫂,满眼期待。
这酒可不是随便能喝着的。
昨天摆酒席,剩肯定有剩,但是被锁起来了。
得留着以后待客用。
宋母已经吃饱回房了,现在能做主的只有宋大嫂。
她不发话,没人敢提喝酒的事。
宋大哥咽下嘴里的饭菜,推了推媳妇,“好事,去拿吧。”
“行。”宋大嫂放下碗筷,笑着瞧了一眼何金生,“看把金生给乐的,选上来做采购员也没见他这么高兴。”
“那肯定的,选上来做干部,肩上扛的是社员的信任和责任。”何金生冲宋毅咧嘴一笑,“结婚不一样啊,是吧,哥!”
宋毅抬头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嗯。”
这小子话说得没问题,就是旁边小媳妇偷偷踩了他一脚,无辜受害。
宋大嫂抱了几瓶喝剩的酒上桌,宋家几个哥哥热情高涨,纷纷拱着何金生交代是怎么把夏卫生员这块难啃的骨头拿下的。
何金生招架不住,差点开口说因为宋毅说漏嘴。
电光火石间,他突然回过味来,瞪大眼睛看着给媳妇夹菜的宋毅。
“哥,你是不是骗我的?”
这桌上的人都是一副兴冲冲的好奇神色,没道理啊。
宋毅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他一眼,“你以为吴主任不回家做饭,上赶着去医疗站是因为她不饿吗?”
“哥,你对我太好了!”何金生感动得不行,端着酒杯伸过去,“要不是你,我估计明年也娶不上媳妇!我敬你!”
宋毅端起杯子跟他碰了一下,“自家兄弟,不说这种见外话。”
上回他和小媳妇在苎麻地的事,不也没传出去半句么。
第215章 宋三嫂
何金生来的时候宋家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女人们吃饱了不听男人们胡吹,领着自家孩子下桌回房。
林玉珠去杂物间收拾东西,村里人随礼大部分是生活用品,锅碗瓢盆热水瓶、面条、红糖、鸡蛋她不要,只拿一些小两口平时用得上的东西。
宋家的小豆丁围在门口眼巴巴地看着她挑挑拣拣。
“小婶婶....”宋向东揪着衣角不好意思地小声开口,“我的衣服都破了....”
“嗯嗯,做新衣服!”三岁的宋向阳用力点头。
林玉珠扬扬眉毛,放下手里的东西,扭头瞟了一眼搭在箩筐边缘的一摞布料。
回头看见门口站着三哥家的三个孩子,宋春香满脸通红,攥着宋向阳的手把头埋得低低的。
之前摸奖活动,宋春香抓到了布料,得到林玉珠帮她做的一条新裙子。
只穿过一次就收起来了,说是留着走亲戚的时候才穿。
姐弟几个平时穿的都是一些旧衣服,大部分是宋三嫂厚着脸皮找宋大嫂和宋二嫂要来的旧衣服。
生产队每年发的布票,她也没怎么给自己做衣服,攒够了票就给宋三哥做一身新的。
宋家兄弟里,宋毅以前的衣服最差,宋三哥的衣服最体面。
宋三嫂娘家很穷,她上头有一个大她两岁的哥哥,底下有五个妹妹。
她的父母不识字,家里穷,又很想要儿子,给她们姐妹取名字都带一个娣字。
所以父亲给她取名发娣。
大哥是家里的长子也是唯一的儿子,在家里的地位自然是无法撼动的。
她是不上不下的老二,还是个闺女,家里人最不待见的就是闺女。
儿子多才能在村里挺直腰杆子,要是有个什么大事,兄弟多,什么事都好商量,人手也足。
哥哥去上学,她得在家里带妹妹,做家务。
她没上过一天学,六岁开始就要踩着板凳做饭。
一开始做不好,米饭还夹生,红薯却煮得很烂,手也烫伤了。
父母从地里回来,一句安慰没有,还打了她一顿,一个耳光接一个耳光地扇。
原因是哥哥放学回来嚷嚷肚子饿,饭却没做好。
她几乎是在父母的打骂中长大的,不喜欢的孩子,做什么都能挑出错来。
姐妹几个性格都差不多,没有什么温馨的家庭环境,只有挤兑。
谁干活多了,谁干活少了,谁得了父母破天荒的一句夸奖,谁偷吃了哥哥的零嘴,都是她们厮打的导火索。
宋三嫂从小吵架厉害,嘴巴不饶人,但她长得很漂亮。
鹅蛋脸,弯弯的眉毛,丹凤眼,高鼻薄唇,是她们村有名的漂亮姑娘。
也是有名的【不敢娶】。
到了十八岁也没人上门说亲,因为村里人都知道她家是卖女儿的。
卖了她,好给她哥哥娶媳妇。
那个年头,刚经历过灾荒没两年,谁都没缓过劲来。
别人家娶亲,一担谷子、一对鸡鸭、几尺布、最多再添二三十块钱。
她家却要三百斤谷子,鸡鸭鹅各两对、新娘衣服两身,还要一百块钱。
村里的后生都不敢动心思,就算有外村的后生偶然间见了宋三嫂一面被惊艳,找人稍微一打听,立马歇了心思。
没人愿意当这个冤大头,长得再好看,那也不能当饭吃。
真拿那些出去,全家都得背好几年债。
宋大哥是木匠,走村窜镇,哪里有人雇,他就去哪干活。
那年,他在一家说成了婚事的雇主家干活,打床打柜子,雇主提供木料,他带上工具住在人家里。
住得久了,和那家人就熟了。
那家人看宋大哥是个话不多干活扎实的汉子,木匠活做得细致。
得知他家老三也到了适婚年龄,又听说他家老二娶的是见潭公社兽医站站长家的闺女。
这样的人家,算得上是个好人家。
商量着给自家小女儿和宋三哥相看相看。
宋大哥看那家的姑娘老实本分,干活是一把好手,茶饭也做得好,长得也还可以。
领了宋三哥去相看。
好巧不巧的,宋三嫂家就住隔壁,她家的锅漏了,拎着锅去找那家老爷子补锅。
她几乎一眼就看上了眉清目秀的宋三哥,特别是他一笑起来带点痞气的模样,戳得她的心尖扑通扑通乱跳。
年龄差不多的姑娘,又是邻居,那家的小女儿又是个老实的。
她拉着人家进房说悄悄话,三句两句就把宋三哥的家庭情况打听清楚了。
她拎着补好的锅回家盘算了一番,随便糊弄做了一顿饭,父母哥哥回来习惯性地骂了她一顿。
她的心思已经飞到在隔壁留饭的宋家兄弟身上了。
饭桌上提起宋家,直言看上那后生了。
家里人不仅没骂她做人不地道,反而觉得这是个好人家,得想办法撬来。
相看的规矩,不合眼缘不会留在女方家吃饭。
宋三哥也觉得相看的对象不错,人长得秀气,脾气好,适合过日子。
喝了顿酒,吃了顿好饭,女方家客客气气送他出门,高兴地说要和还在家里做木匠活的宋大哥说说两家的亲事。
宋三哥出村回家,路过一条大河,远远地看见水面上有个人脑袋浮浮沉沉,救人要紧也没多想。
脱了外衫和鞋子跳下去救人,好不容易把人救起来,一看还有点眼熟,上午的时候匆匆见过一面。
谁知这姑娘刚一上岸,想也没想地又往河里走。
他累死累活还没喘匀气,眼看这姑娘还要去寻死,只能下去把她扯回来。
天气热穿得薄,两人拉扯间,姑娘的衣扣崩开了几颗,被水浸过的布料贴在皮肤上。
宋三哥哪见过这种春色满园关不住的阵仗,连忙拿了自己的外衫给姑娘披上,整个人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只得没话找话问她为什么想不开做傻事。
不问还好,一问,姑娘扑进他怀里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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