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倒是想实话实说,但他的行动已经说明一切。
鹰隼般的眼神让人皮发麻,沈宁下意识别开脸,“谁让你这两天怪怪的。”似乎在等死,压根没有反制的意思。
“我说过,不会让你有事的。”
“那你呢?”沈宁反问道:“人家在筹谋滴血验亲,你禁得起验吗?”
此时无声胜有声,萧惟璟神情锋利,眸光直剖她的内心。
被他瞧得发虚,沈宁试图将他身上翻下去,谁知却纹丝不动。
这是几个意思?
不等她开口,萧惟璟伸手就摸,照着她刚才的动作来一遍。
沈宁伸手要挡,他居高临下道:“本王什么都吃,就是不吃亏。我现在怀疑你是假的,也要摸一遍。
沈宁,“……”
反抗无效,摸得鸡皮疙瘩冒起。
“沈宁,别把你的小聪明用在我身上。”萧惟璟从她身上下来,“更别在宫里搞动作,掉沟里我不会救的。”
切,也不知道谁救谁呢,真是好心当驴肝肺。
被摸红耳朵的沈宁收拾衣物,屁股后面有火烧似的。
萧惟璟系好睡袍,打开搁在桌上画卷,神情复杂盯着上面的人,将茶水倒在上面,墨迹很快晕染开,人物逐渐模糊。
等沈宁出来,两人再次因睡觉问题起争执。
对萧惟璟伸过“魔爪”,加上有刚才的乌龙,她说什么也不让他上床。
萧惟璟没商量,“随你睡哪,但我要睡床。”.c0m
沈宁这次没举起砂锅大的拳头,而是将手术刀拿出来。
刀还没拿稳,被萧惟璟劈手夺过去,再稳稳甩到桌上插着,同时用眼神警告,威胁他的人都没好下场。
沈宁不服,决不愿意退让半步。
既然他不怕她的魔爪,那就走着瞧了,反正她身上藏着另外一把,他要是敢再乱来的话,到时赏几刀就是了。
熄灯漆黑,沈宁翻了个大白眼,揉着被他啃过的唇,“嘶……”
狠,都破了。
怪不得到死都打光棍,没有半丝温柔可言,脑回路还有问题,他就该好好跟男主学学怎么样勾引女人。
沈宁舔了舔唇,脑海不由刚才的画面,感觉脸突然又烫了,恼得又踹了他一脚。
萧惟璟,“……”踹回去。
你踹我,我踹你,堂堂王爷王妃跟三岁半似的,在黑暗中你来我往谁也不服输。
好在,萧惟璟还是有修养的,力道比沈宁轻得多,并不会真的伤到她。
“有完没完?”他不要面子嘛!
实在太费腿了,最后也不知谁先停得脚,沈宁居然在这种氛围下睡着。
萧惟璟倒是清醒,等了半天见她把腿挂过来。
听着均匀的呼吸,确定她熟睡之后,借着翻身的机会,手轻轻搭在她腰上。
沈宁做了一夜的梦,大战三百回合把大反派打得满地找牙,还把他衣服给扒了。
跪下喊姑奶奶,哭着喊说做牛做马求原谅,抱着她的腿不撒手。
沈宁得意大笑,猛地睁开眼睛。
呃,真是梦里什么都有,而现实很残酷。
有过前车之鉴,她下意识看向他的胸膛,不禁松了口气。
很好,她的魔爪不在,昨天果然是意外。
咦,她的手呢?
察觉到魔爪在哪,沈宁浑身鲜血往脑门冲。
呃,她的手居然搁在他的腹部。
要是再往下三寸,正中靶心无疑。
沈宁吓得血液凝固,屏住呼吸神不知鬼不觉将手收回来。
啊啊啊,她的手不干净了。
装死一刻钟左右,沈宁轻手轻脚起身梳洗。
没过多久,萧惟璟跟着醒来,脸臭得很厉害,“你昨晚干什么了?”
“我干什么了?”手帕掉盆里,沈宁佯装淡定,“你跟老神仙入定似的,我能干什么啊。”
萧惟璟眼神鄙夷,“一晚上磨牙说梦话,害得本王到天亮才合眼。”连做梦都不忘踹他。
嗐,差点吓着她。
“我就是这样的啊,有时还会梦游拿刀砍人,都让你离我远点了,出人命不负责的哦。”
晚上没休息好,心情糟糕的萧惟璟低头打量着身上凌乱的睡袍,有强迫症的他脸更臭了。
沈宁心虚,假装没看见。
两人刚用完膳,打算向太后请安,谁知照顾李珍珠的宫女匆匆奔来,“晋王妃不好了,滇王妃出事了。”
沈宁惊讶,“怎么了?”
“刚才奶娘抱小世子请安,谁知滇王妃怎么叫都不醒,而且整个人烫得厉害。”
沈宁二话不说往外走,奶娘抱着哭闹的孩子,两名宫女急得团团转。
李珠珍面色潮红,高烧昏迷不醒,嘴角有没清理干净的呕吐物。
“快端盆水来。”
算她命大,没有被呕吐物呛流窒息,但呼吸沉重脉搏微弱,性命岌岌可危。
沈宁给她把脉,脸色顿时变了,高烧伴有肺部感染。
难产出血剖腹产子,身体本来就很虚弱,但昨天还给她开了排恶露的药,睡前还来检查过的,状态还是可以。
一夜之间,怎么会突然感染恶化?
沈宁掀开她的衣服,看到腹部缠的绷带时,脸色顿时变了。
背后的毒蛇果然按捺不住了。
萧惟璟见她目光落在绷带上,很快便意识过来,沉着道:“昨晚可有人碰过滇王妃的伤口?”
守夜宫女摇头,“我们怕滇王妃起夜,一整晚都守在外面等吩咐,但是滇王妃昨晚并没有起夜,还以为她吃过药睡得沉。”
“把御医叫过来。”
宫女急急忙忙去请,太医院正带着两名御医匆匆赶来。
御医们前脚刚到,皇帝皇后及嫔妃们紧接而来,他们是来给太后请安的,得知李珍珠出事拐弯便来。
李珍珠接二连三出事,皇帝脸色极为难看,御医昨天才说她精神不错,谁知才过一个晚上又不行了。
“怎么回事?”语气不耐。
沈宁没说话,太医院正忙不迭复诊,神情顿时生变,“滇王妃产后感染。”
此话一出,无数道目光落在沈宁身上,有震惊或幸灾乐祸,也有吃瓜看戏的。
皇后徐徐开口,“晋王妃,滇王妃是你剖腹接生的,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回皇后娘娘,我也是刚到不久,尚不清楚滇王妃为何会产后感染?”
皇后震惊,“滇王妃的腹部由你剖开,产生也是你在照料,你这么说是在推卸责任?”
沈宁重申,“回皇后娘娘,儿臣刚刚到而已。”
当着皇帝的面,皇后不便发作,寻求的目光望向皇帝,眼神带着深深的无奈……
第196章 李珍珠感染沈宁被诬陷
毕竟是天下君主,皇帝要冷静很多,“马上查感染原因,立即进行治疗。”
身为狼虎的猎物,说再多都无益,这也是沈宁没急着查李珍珠感染的缘故,而是望向太医院正,“请。”
太医院正乃魁首,想不主导都难。
于是,重新将宫女叫来问话,然后安排御医去查药渣,然后请旨查看李珍珠剖腹产伤口。
男女授受不亲,更何况李珍珠是滇王妃,玉体岂是御医能轻易碰触的。
事急从权,皇帝允了。
当宫女翻开李珍珠衣衫,太医院正顿时眉头紧蹙,下意识望向沈宁。
皇后发现他的异样,开口询问道:“杨大人,可有查出问题?”
“回太后娘娘,滇王妃的绷带缠得有问题。”
大夫处理伤口,止血绷带一般不打结,而是塞叠进去的,可现在绷带不但打结而且打的死结。
死结需要花长时才能解开,手不干净容易造成感染,这是医者大忌,晋王妃医术高深不可会这么愚蠢的错误。
“杨大人,我确实打的死结,打的是平结而非半结。”
说着不忘从包里取出绷带,现场教学起来。
伺候李珍珠的宫女眼尖,“没错,奴婢记得滇王妃身上绷带打的是平结,但是现在的结变了,而且位置好像偏左一点。”
换句话说,有人暗中动手脚。
众人哗然,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对滇王妃动手。
皇帝勃然大怒,“查!”
沈宁施施然行礼,“请父皇息怒,下手之人并非奔着滇王妃来的,而是冲儿臣来的。”
皇帝蹙眉,“冲你来的?”
“儿臣少不更事,说话做事不够妥帖,想来冒犯了不少人。”
“你冒犯了谁?”
“儿臣不知,只有等抓到凶手才揭晓。”
“晋王妃好大的胆子,这里可是慈宁宫,太后住的地方,有谁敢在这行凶杀人?”赵妃开口讽刺道,“皇城之内,天子龙威,你可莫要信口雌黄。”
“天下之大,总有宵小之辈妄图蚍蜉撼大树,否则太后又岂会受妖尼控制?”
赵妃娘娘脸色难看,“你……”
“再者,依赵妃娘娘所言,如果没有敢在皇宫行凶,请问滇王妃为何会突然感染垂危,难不成我自导自演?”
沈宁冷然环视众人,化被动为主动道:“我跟滇王妃初次见面,他日无怨近日无仇,为何要加害以她?即使真有仇怨,看着她被噎或难产身亡便可,何必多此一举,费心救下滇王妃母子,然后再暗示加害?莫非吃饱了撑的。”
她的牙尖嘴利,目无尊卑让赵妃恨得牙痒痒,不由得望向皇帝希望他替自己主持公道。
谁知皇帝居然觉得在理,晋王妃话虽糙了点,但没有贼喊捉贼动机,反而背后之人太过恶毒,先是太后现在又是滇王妃,莫非真把他当死的?
见他没有帮腔之意,皇后不得已开口,“晋王妃,赵娘不过关心没而已,并没说你有害滇王妃之嫌,不过你既然猜到滇王妃可能有危险,为何不及时禀报皇上,如若加强护卫,今天之事便不会发生。”
真是好大的祸,沈宁差点笑出来。
“皇后娘娘此言差矣,正如赵妃娘娘所言,杀人害命妖尼已经打入慎刑司,便不会再有心思腌臜之人。
儿臣之所以谨慎,不过救人被反咬的事经历多了,这才养成谨慎的习惯,避免不能自证清白的尴尬,不曾想误打误撞真有恶人欲置滇王妃死地。
只有千日做贼,何来千日防贼,儿臣没有证据自不敢胡来禀报,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皇后说一句,沈宁有一万句等着。
皇帝威严,“救滇王妃要紧,不得耽误时机。”
存心刁难之人,不得不歇了心思。
去厨房调查御医回来,药渣并没有任何问题。
看来,问题只可能出现在剖腹产的伤口上。
沈宁跟太医院正齐心协力,将绷带重重解开,眼前一幕将两人震惊。
伤口红肿破裂泛脓点,甚至有伤口呈崩裂,血水渗漏不少。
太医院正取出银针沾取血水,针体并没有发黑,不禁再次疑惑不解。
沈宁倒是淡定,“并非所有毒药都能用银针检查出来,一般含有矿物较重的毒药,银针才会有反应,像植物萃取或是矿物很低的毒,银针自然不会发黑,你若是不信尽可以去试。”
植物萃取?
太医院正若有所思,仔细观察感染的伤口,反复打量染血绷带,然后放在鼻间仔细闻。
没有现代检查仪器,只能采取最原始的方法,但是沈宁还是没有他的勇气,居然下嘴舔……
做大夫,真的不容易。
太医院正语出惊人,“断肠草。”
断肠草?众人震惊,这可是巨毒。
太医院正解释,“皇上,断肠草虽是剧毒,但只要控制得当的话,是可以当成药物的,有治疗风湿痹痛之效。
下毒之人取新鲜断肠草汁液,涂抹在滇王妃伤口,造成伤口感染崩裂,同时呼吸困难呕吐,意识昏迷及肌无力。”
跟沈宁判断的无差,下毒的剂量不大,如果只是想杀害李珍珠,压根没必要搞得如此复杂,显然是奔着她来的,想拿剖腹产大做文章。
查清毒素,抢救起来就容易了。
太医院正开药施针,沈宁清洗伤口做清创,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伤口出血不少,应该被人按压造成崩漏应该很痛苦,而昨晚有宫女在门口值守,不可能半点动静都没有。
萧惟璟检查门窗,发现纸糊门格上被扎破的新鲜痕迹,尾指大小的孔洞,应该是朝房间吹了迷药,才能神不知鬼不觉完成。
皇帝勃然大怒,下令彻查。
皇宫有大内高手,凶手宫外潜入的可能性小,而萧惟璟被沈宁磨牙说梦话骚扰一夜,有外人闯入慈宁宫的话,他绝对能第一时间能察觉出来。
所以,凶手就在慈宁宫。
两个守夜的宫女,首当其冲拖出去拷问。
宫女大喊冤枉,拼命乞求着,吓得花容顿时瑟瑟发抖。
沈宁制止道:“皇上,儿臣还有更好的办法。”
沈宁的话让皇帝意外,“有何办法?”
“儿臣别的不行,但感知格外灵敏,这两天眼皮跳得厉害,所谓左跳财右跳灾,儿臣于是多留了个心眼,不但给绷带打了最解结的平结,还在上面撒了种特殊药物。
结绷带会花费些功夫,药物跟手上的汗液反应会染成暗青色,哪怕反复洗手清洁,在几天之内都不可能清理掉。
想要知道谁是凶手,只要召集慈宁宫的奴才便知。
众嫔妃神情精彩纷呈,怪不得晋王妃说话如此横,原来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早就算准会有人嫁祸,这下有戏看了。
皇帝脸色僵硬,没想到沈丞相的女儿这么多心眼,但又确实救了李珍珠。.c0m
她没有害人,只是未雨筹谋而已。
只是种种预判,打了皇帝的脸,让皇帝觉得被耍了,但这种事就是暗针扎肉,再疼都不能喊出来。
“来人,召集慈宁宫所有下人,一个都不许漏掉。”
他倒要瞧瞧,到底谁心思如此恶毒,居然不顾边疆安危加害李珍珠性命。
皇帝动怒,安公公将慈宁宫所有奴才召集在庭院,命令所有人将手伸出来。
慈宁宫共三十个奴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气,压根没有给回旋余地,全部集中在庭院。
一个不多,一个不少,包括玉嬷嬷在内。
所有的人,无一例外全部伸出来。
安公公一个个检查,连手心手背都没有放过,压根没有所谓的暗青色。
赵妃面露嘲讽,“晋王妃如此大阵仗,甚至一口咬定是慈宁宫的奴才所为,未必太过儿戏了吧?”
太医院正心中生疑,但见沈宁信誓旦旦不似撒谎的样,难不成行凶者下药时带了手套?
天气酷热,人心焦躁,几个不怕事大的嫔妃,再次低声议论,莫不是沈宁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拿众人寻开心。
“事关人命,自然是要谨慎些,赵妃娘娘何必如此着急?”
怼完之后,沈宁懒得看她臭脸,让安公公吩咐人打盆水来。
沈宁掏出盆药粉倒入水盆,让奴才们一个个轮流伸进盆里浸泡,同时暗中观察所有人的神情,心中已然有答应。
她不是神仙,不可能预知所有的事。
今天这出,是沈宁开诚公布跟李珍珠谈的,怕有人拿她的安危加害自己。
李珍珠感激沈宁救命之恩,同时为了保住自己的命,于是给了沈宁两瓶药粉。
西南多虫蛊,而身为大土司的女儿,李珍珠更是擅长这些。
抹在平结绷带上的,是特殊的蛊虫粉末,只要手沾到了,再用药水浸泡的话便能露出颜色。
具体什么蛊虫粉,沈宁不得而知,但化学反应还是懂的。
之所以话说一半,打的就是心理战。
如果把老底全兜了,现在站着的就没有三十个了。
后宫女人吃完饭就忙着钩心斗角,哪个没有心腹或内应,害人手段简直无孔不入,慈宁宫绝对不止老妖尼,背地里不知还有多少牛鬼蛇神。
所以,沈宁也玩了一手。
手掌全部摊在阳光下,沈宁目标明确,毫不迟疑停下一个小丫头面前。
“叫什么名字?”
“翠儿。”
她还很小,瞧着十三四岁的模样,神情瞧着倒是淡定,但手已经微微颤抖起来。
耀眼的阳光一下,她指尖逐渐染上颜色,尤其是拇指跟食指……
心中骇然,瞳孔地震。
寒光一闪,锋利的簪子刺向沈宁脖子。
沈宁刚要闪躲,谁知翠儿原地摔出去,被砸得当场吐血。
萧惟璟踹的,将沈宁护在身后。
唉,果然心狠手辣,半点都不知怜香惜玉,这一脚下去也不知死了没有。
沈宁有些恼火,没事瞎凑什么热闹,她又不是豆腐做的。
翠儿挣扎着起身,突然箍住一个宫女的脖子,将锋利的簪子抵住脖子,“你们别过来!”
事发突然,没想到区区宫女如此凶残。
皇帝龙颜大怒,“大胆,你为何要害人?”
翠儿佯装镇定,但发抖的身体已经出卖了她,神情慌乱不堪,“是她,是晋王妃早年害死我的姐姐,逼得我家破人亡,我才想报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