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王府,陪着三只玩耍,然后等萧惟璟用晚膳,谁知等到菜都要凉了,仍然不见影踪。
难道事情有变故?
三只肚子饿饿,乌黑的眼睛不停转,小脑袋打量四周,“爹,爹爹……”
每天都能在饭桌上看到亲爹,哥俩被他玩得都怕了,可看不到的又想。
糖糖更被宠惯了,不停往沈宁怀里扑,“要爹爹。”
“乖,爹爹有公务要忙,咱们先吃饭。”
养娃真不容易,没有萧惟璟这尊煞神镇着,三只吃饭极不老实,喂个饭差点没让沈宁爆肝。
为了母慈子孝的欢乐,还是交给奶娘喂。
哄完孩子等到深夜,还是没有影子。
后半夜才回来,而且动静不小,把沈宁都吵醒了。
狗男人,烦不烦啊!
将他掀下来,翻身继续睡。
早晨醒来,意识有点迷糊,沈宁还以为自己做梦了,看到枕边熟睡的男人才清醒过来。
她将他挠醒,往结实的胸怀蹭了蹭,“王爷,昨天那么晚回来?”
萧惟璟搂着她,声音慵懒而疲倦,“抄家去了。”
沈宁怔了下,“沈家?”
“沈怀仁细作的身份,让父皇很生气,他潜在朝堂二十载,并且官至丞相,试问朝廷可还有秘密可言?”
更讽刺的是,沈怀仁是肱骨大臣。
让细作做宠臣,而且结成儿女亲家,甚至将太子带歪,哪样不是在打皇帝的脸?
一代君王,识人不清。
墙倒众人堆,萧惟璟不偏不倚,行事极为体面,但有的是人落井下石。
有沈怀仁的政敌,亦有他安排的人。
老皇帝本就生性多疑,加之病气缠身,面对无数讨伐沈怀仁的朝臣,脑子都要裂开了。
沈怀仁出身细作,深耕朝臣二十余载,不论是提拔的官员或是门生都不少,何况还有往来的朝臣。
其党羽不容轻视,明的好查,暗的呢?
皇帝勃然大怒,命大理寺严查此案,将其党羽一网打尽。
不抄家不知道,抄家吓一跳。
密室无数金银财宝,账本开支,收集到的官员秘密等。
萧惟璟翻看账目,根据开销账目抽丝剥茧,算出沈怀仁有豢养死士……
他搂着怀里的女人,“阿宁,本王准备这么久,终于能收网了。”
该安排的,都已经妥善安排,只要大理寺不包庇沈怀仁,他们就根据线索查出一切。
官场,该换血了。
趁着沈贼祸乱,可以处决一批跟他作对的官员,将自己的文臣势力培植起来。
沈宁想了想,“皇上什么没经历过,这个案子只能伤其体肤,而无法动其筋骨。”
萧惟璟胸有成竹,“寿宴马上就到了。”
沈宁惊讶,“你要做什么?”
“本王是孝子,岂会行不忠不义之举。”
沈宁差点没呛着,“是啊,你可孝死了。”
各国使臣齐贺狗皇帝生辰,想想都不可能简单。
她想着昨天的事,总觉得哪儿不对劲,“蹲哒使了什么手段?长生水根本就是障眼法。”
对男人来说,媳妇太聪明并不是好事。
案子尘埃落定,萧惟璟没什么好隐瞒的,“长生水确实是障眼法,能这么顺利把沈怀仁拿下,你功不可没。”
这倒把沈宁弄糊涂了,“我?”
“沈怀仁诡计多端,达雅确实解了他体内的鬼蛊阵。”
蛊这玩意,既然能解,便可重新种下。
达雅除了留下一封信给舒墨,还有一份鬼蛊阵,但为了保护他并没有说出真相。
舒墨始终没有参悟透,但完好将鬼蛊阵保存下来。.c0m
直到他跟沈宁相遇,得知沈怀仁的阴谋,这才参悟达雅的用心良苦。
所以,他把药给了萧惟璟。
沈宁惊讶,怎么也没想到鬼蛊阵竟然在舒墨手里。
达雅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竟然将一切都算计得如此到位。
不过,她再精明厉害,最终仍是为情所困。
选择先保全舒墨,接着才是原主。
她之所以不把孩子交给舒墨,说到底还是怕蒙国皇帝手段变态,最终查到舒墨身上,到时他不但没命,孩子也会被抢走。
舒墨是保住了,可原主却……
不过,沈宁不是当事人,这事压根无法评论对错。
如果哪天自己也面对同样的选择,未必就能比她做得更妥善。
“可即使舒墨有药,能神不知鬼不觉让沈怀仁服下,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
他身边同样有细作,而且是深信不疑之人。
萧惟璟将鬼蛊阵给了跶哒,不知他用了什么方法,但总归是做到了。
其实也不难猜测,达雅既然能生出身带“凤命”的女儿,自然也能安排细作在沈怀仁身边。
否则,沈宁的锦鲤运如何来的?
有人在暗中操作,让沈家人深信原主是凤命锦鲤。
此人不仅在沈怀仁身边潜藏多年,而且跟蹲哒取得联系。
萧惟璟过了遍脑子,心里已经有猜测。
一夜之间,天地变色,朝堂波澜不止。
沈家包括下人总计上百人,全部被投入大牢。
有耳聪目明的,早早嗅到风向不对,偷偷卷包袱跑了。
没入仕的能跑,头顶乌纱的可跑不了。
萧惟璟起身穿衣,又是收拾沈怀仁的一天。
萧惟璟捏了捏沈宁的下巴,“在家乖乖等我回来,天牢就没必要去了。”
倒不是防沈怀仁,而是宫里那位,省得她跑去看沈怀仁笑话,却反而被下套。
沈宁听进去了,帮不上忙,也不能帮倒忙。
于是,外头天翻地覆,她安心在家奶娃。
不知萧惟璟用了什么方法,舒墨去了趟天牢,得到了最残忍的答案。
他将沈宁约出来,京城西郊的无名荒土堆。..coM
达雅就埋在这里,足足二十载。
时间太久,骨头都彻底腐烂了,只剩极少的腿骨盆骨,以及少量的丝织物。
舒墨心里不愿意接受,直到从泥土里挖出玉佩,这才泪流满面。
这是他当年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沈宁唏嘘,“给她一个家吧,属于你们两个人的家。”
经过萧惟璟,她知道蒙国皇帝对达雅公主有特殊感情,这也是达雅宁愿做谍探换自由的代价。
原主身上流着舒墨的血,沈宁觉得自己有必要为他尽一份心,“达雅公主当年选择独自承担,便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不管真正杀死她的人是谁,想来她并不愿意让你替她报仇,否则也不会这般费尽心思安排。
她最大的心愿是自由,跟心爱之人携手相伴。
你如果爱她,就应该达成她的心愿,而非用仇恨将她的家园染上鲜血。”
相信以舒墨的能力,只要知道达雅的真实身份,其他的事并不难查到。
“有些事哪怕你不做,可时间有一天会给你答案的。”
马背上的国家,天生争狠好斗,他们不擅长农耕,虽说帝位世袭不假,但部落政变却是家常便饭。
蒙国皇帝的风评并不好,黑暗中自有蛰伏的豺狼虎豹。
舒墨没说话,小心翼翼将达雅的骸骨放进盒子中。
动作很轻很温柔,可心爱姑娘却再也回不来。
沈宁陪着他下山,乘坐马车回城。
车厢静瑟,气氛有点怪,她试着找话题,“你打算何时回南越?”
“先不回去,我要带阿雅去另外一个地方。”
两人曾有畅游天下的梦,阿雅说想去雪幕峰,想以后在那里安家。
既然她想有个家,那他就在雪幕峰陪她度过余生。
“哪天若安定下来,记得来书信。”沈宁望着他,“你我父女缘薄,但终是血脉相通,以后若是有时间跟机会,记得多来京城,或我带孩子去探望你们。”
舒墨想了想,“我离开前,能看着孩子吗?”
“可以,只是眼下时局复杂,你我身份过于特殊,等皇上寿宴过会,我来安排就行。”
打开话匣子,沈宁的话多起来,“糖糖长得最像我,老大的五官像王爷,但眉宇透着几丝雅气,想来有几分像你,老二最是调皮,以后多半是个招猫逗狗的……”
提到孩子,舒墨的心情晴朗不少,“阿宁,你小时候呢?”
沈宁想了想,“沈家捧杀我,尽是宠着惯着,在家里横着走的。虽说他们居心不良,但那时我心智没打开,倒也是过得无拘无束,还算是挺开心的。”
刚要到城门口,谁知有队车马紧急出城。
看清车马的旗帜时,沈宁惊讶无比,居然是滇王的队伍。
人数不多,连五十人都不到,而且有随行女眷。
他们行程匆匆,快马加鞭出城。
滇王身穿戎装,一骑绝尘消失在官道,马车紧跟在后面追……
怪了,马上就是老皇帝的生辰,滇王为何会在这时离开?
沈宁感觉不对,进城后匆匆回府。
萧惟璟在书房,她刚走到门边,谁知里面传来说话声,“王爷,滇王匆匆进宫,半个时辰后出宫,很快带着家眷出京回西南。”
“西南的探子可有密信?”
“还是三天前收到的那封,夜郎跟回羌突然骚扰边境百姓,而且军队有调动迹象。”
新的密信还没到,但这应该就在这两天左右。
“王爷,滇王是不是……”
察觉到门外的人是王妃,夜枭没有再往下说。
萧惟璟知道他的担忧,“盯着他们,有风吹草动随时汇报。”
另外,夜枭带来最新消息,大理寺根据沈家密室留下来的线索,成功找到沈怀仁豢养的死士,正在调派禁卫军围剿。
“斩草除根,把他们全部清理干净。”
听到夜枭在,沈宁在门口等了会,随即转身回院子。
刚走到半路,周管家过来,“王妃,滇王妃让人捎信过来。”
李珍珠已经离开,没想到居然还留了信。
沈宁拆开,是简单的告别信。
西边邻国兵马异动,频频骚扰边境百姓,敌兵更是越境挑衅,跟戍边驻边打了一仗。
规模不大,但互有死伤,但颇有山雨欲来之势。
为保西南平安,滇王请命即刻回封地。
李珍珠来不及告别,只能捎信慰问平安。
这封信有点意思。
晚膳过后,沈宁将信递给萧惟璟,“王爷,你说李珍珠这是何意?”
“李家乃西南土司之首,只要他们跺跺脚,西南天地抖三抖,而滇王奉旨久居京城不归,李家主想要女儿女婿回去,自然得搞点动静出来。”
萧惟璟说着自己的推测,“当然,也有可能是父皇防着我,让他速速回归西南,哪天京城若有动静,滇王得以支援。”
沈宁若有所思,“王爷觉得是哪种?”
“都有可能,不得不防。”
沈宁倒是觉得,李珍珠之所以写信,是为了告诉萧惟璟,滇王退出夺嫡之争,安心驻守西南。
李珍珠是个聪明的女人,而且极会审时度势,配合老皇帝做局的可能极小,但事情并非绝无可能。
不排除听召皇令,或是坐等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夺嫡之路,凶险万分,沈宁真切感受着脚踩锋刃的滋味。
她轻轻抱着萧惟璟,说不出来的心疼。
自出生起,他的存在就是原罪,每一步都如履薄冰,走到今天二十余年,想来是极不容易的。
萧惟璟环着怀里的女人,“怎么了?”
“心疼你。”沈宁静静依偎着,“想一辈子对你好。”
十指相扣,萧惟璟无比满足,“阿宁,本王也曾经诘问过上天,为何对我这般不公平?直到遇见你爱上你,我就释然了。”
有她,就足够了。
第468章 精准扶贫
用完早膳,周管家过来,“王爷,大理寺官员过来传话,沈怀仁想见你一面。”
萧惟璟眼都没眨,“告诉他们,本王身体不适。”
沈宁不解,“沈怀仁想干什么?”
“不管他有什么目的,本王自信没有把柄在他手上。”
他没有跟敌人临死前对话的嗜好,更没打算放过沈家的所有人,别来垂死挣扎或交易这套。
这些手段,都是他玩剩下的。
用完膳到书房处理公务,夜枭已经在等候。
“王爷,皇上昨晚秘密去了天牢,在里面待了半个时辰才出来。"
萧惟璟冷笑,怪不得沈怀仁要传话见他。
如果没有猜错,估计想借蹲哒给他挖坑。
呵,一代帝王跟丞相,手段竟然这般拙劣?图穷匕见!
“刚下了旨,沈怀仁犯贪墨欺君及叛国,判诛九族斩立决。”
“要让他们失望了,本王没有在对手垂死之际挖苦炫耀的习惯。”
萧惟璟命令道,“记得送沈恒之上路,一家人就要整整齐齐在一起。”
他没有告诉沈宁,怕她会觉得沈恒之是无辜的。
权势争夺,从来就没有无辜的人。
沈宁得到消息时,沈家上下几十口已经被押往菜市口。
说实在,她挺想替原主送他们一程的,但看到天真无邪的三只缠着自己玩,还是歇了心思。
场面太过血腥,没必要孩子沾染死人的戾气。
所以,沈宁也没有去。
倒是长公主去了。
在市场上对面的酒楼要了包间,窗口正对着行刑台,可将一切尽收眼中,而街道两旁是乌泱泱的百姓。
他们神情激愤,烂菜叶子臭鸡蛋跟砖头都有,毫不客气朝囚车砸过去。
长公主凭栏而望,自己跟霍庭远当年的心结跟误会,沈怀仁功不可没。
亲眼看着他人头落地,鲜血跟泼墨般散开,心里有股说不出的痛快。
离开时,刚好看到舒墨往楼下走。
长公主想要打招呼,可话到嘴边又咽下,没有贸然打扰。
沈怀仁死了,身首异处无人收尸,数十口尸体被扔到乱葬岗。
当天晚上,被一大群野狼分食殆尽。
皇帝生辰如约而至,五品及以上官员纷纷进宫贺寿。
萧惟璟跟沈宁进宫,先到太后宫里请安,然后才是宜妃处。
临走时,宜妃将萧惟璟留下。
沈宁在外面等,母子俩约莫谈了两刻钟才结束,再带着礼物前往交泰殿。
皇族宗亲,世家大族,肱骨之臣,邦交使臣等,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到献礼环节,沈宁真是大开眼界,各种奇珍异宝花样百出,不禁让人眼花缭乱。
她轻轻扯了扯萧惟璟的衣袖,“王爷,我们的礼物好像有点拿不出手。”
刺绣,老寿星献仙桃——长命百岁!
萧惟璟倒是豁达,“没事,礼轻情意重。”
皇叔的礼物很夺人眼珠,一座琉璃仙居。
透明的琉璃,里面有亭台楼阁,仙鹤戏水等,显得栩栩如生。
引得在场众人连连赞叹,“真是鬼斧神工,真乃天上宫阙也。”
其他宗亲也不例外,尤其是皇子公主们的礼物,个个壕无人性又别出心裁。
人逢喜事精神爽,老皇帝今天的气色不错,笑声不时响起。
轮到萧惟璟,虽然寿礼相对简单,但也让人挑不出错来。
“晋王有心了,朕非常喜欢。”
老皇帝满脸慈爱,笑意吟吟望着他,“你早早去了军营历练,为了守护闵朝疆土九死一生,这些年让你受委屈了。
为人子,你聪明孝顺勇于担当,是文武双全的典范,是众多皇子中最聪明的。
为了臣,你忠肝义胆守护国家,在苦寒之地十年如一日镇守闵朝半壁江山……”
狗皇帝越是赞美,沈宁越想拿刀捅死他。
以前无论萧惟璟做得多好,他都会鸡蛋里挑骨头,背地里极尽打压甚至无数次下毒手,现在倒是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他却连半丝父爱都没有。
这哪里在夸萧惟璟,分明是将他往火坑里推。
其他皇子脸上挂着笑意,可眼神却变了。
还好萧惟璟对他早没了任何期待,神情恭敬道:“这都是儿臣应尽的职责,只要能为父皇分担丝毫,儿臣死而后已。”
“今天是朕生辰,莫要说不吉利的话。”
花式赞美结束,献礼环节继续……
皇室宗亲献礼之后,接着是士族大家,肱骨朝臣等,而邦交使臣则在寿宴环节。
吉时到,众人入殿就座。
向来坐冷板凳的萧惟璟,居然拿下宴席c位,成功收获一波暗戳戳的羡慕嫉妒恨。
偏偏巧得合,沈宁隔壁的胡桌就是皇叔。
离得很近,能闻到他身上的药香味。
四目相对,微微颔首,礼貌而不失优雅,却又是最熟悉的陌生人。
各邦交国开始献贺礼,都是本国的特产,其实很多并不值钱,但胜在给足闵国皇帝面子,而且品类丰富,香料,丝绸,玛瑙,茶叶等等。
礼尚往来,别看他们送得多,但闵国为了表现东洲泱泱大国风范,会给予更贵重的回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