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医辛夷)/京师诡案录(钱大掌柜/一枚铜钱)
- 类型:
- 作者:钱大掌柜/一枚铜钱
- 入库:08.22
李非白蓦地想起成守义的腰牌曾在十年前丢失过,难道就是姜辛夷说的那块?”
“是大理寺寺卿的腰牌?”
“是。”
“所以你怀疑凶手是成大人?不惜千里迢迢进京杀他?”
“是。”姜辛夷说道,“师父那日说过,他去见一个很重要的人,那个人,是除了我,他在世上唯一信任的人。但那是师父的想法,人都是会变的,我不信。”
成守义几欲落泪。
李非白不解道:“那你为何要对成大人下毒,而不是直接杀了他?”
“以我一人之力是无法找到凶手的,我需要一个很有权力的人帮我。”
“所以你选中了成大人。”
“是。”
“但你不确定他是否清白,又是否会帮你。”
“是。”姜辛夷淡声说道,“如今六叔宁死也不愿献祭同僚,我便知晓他不是凶手,也没有变。我知道六叔会帮我,六叔并没有忘记我师父。”
“我没有忘记。”成守义的声调悲愤起来,“从不曾忘记。辛夷,当年我将你师父送出宫廷,一直在找他的下落,但他从不愿联系我,怕牵连我。可我知道你师父始终是最挂念我的人,他是我三哥,这点我永远不会忘记。”
杨厚忠叹息道:“当年宫廷兵变一事,害了多少无辜者。”
李非白年纪尚轻,但出身官宦世家的他对十年前的宫廷兵变也有耳闻。当年太子造反夺权,火烧皇宫,幸好三皇子及时救驾,取了太子首级,救下皇上。皇上后来清剿乱臣贼子,杀了两万余人。其中也有无辜者,但涉及谋逆之罪,无人敢彻查。
不久之后皇上仙逝,将皇位传给了三皇子,也就是当今的圣上。
他没想到姜辛夷的师父也是那场宫廷兵变的受害者。
姜辛夷问道:“你真的不知我师父是如何死的?”
成守义摇头,头上银针也跟着晃了晃,闪出点点银光:“我真的不知道,我也想知道,为你师父报仇。”
“那你去查吧,我会将我知道的一切告诉你。”
“好。”成守义勉强坐起身说道,“可是如今最重要的是你要先脱罪,对朝廷来说,身负人命的贼寇死了并不重要,但丢失的赈灾官银才是重中之重。如今你要洗清两项嫌疑,恐怕不易。”
姜辛夷说道:“你还不如你家少卿聪明,他料定我能入大理寺,就一定能全身而退。”
“诶,我竟被骂脑子不聪明了。”
李非白想自己这怕是又被她拉了一些仇恨了。
杨厚忠说道:“那你快说说吧,案子再没有什么进展,恐怕你就要被移交到锦衣卫手上了。”
“嗯。”姜辛夷说道,“毒杀山贼的人,也是一个姑娘。两个月前,她被掳上了贼山……”
第21章 官银案
第二十一章 官银案
审讯堂上,姜辛夷又坐在了四人对面。
今日是成守义、李非白、杨厚忠和曹千户一齐审问。
杨厚忠听了医嘱多喝水,上了几次茅房后果真觉得身体轻便了许多,胸口也没那么闷了。反观曹千户,眼窝都深陷了,看着颓靡不振。
姜辛夷说道:“一个月前,我路过牛头山,却被山贼掳上山。他们盘踞贼山多年,无恶不作,可因地处两县边界,两边县官都不愿出兵剿匪,因此多年来他们的势力逐渐扩大,手段也愈发残忍。劫持过路商客钱财不说,遇到貌美的小娘子还会掳走上山。我被掳上山时,恰逢贼首头疾发作,我为他施针开药。他不敢喝药,怕我投毒,但针灸两日,他已无大碍,便将我留下,奉为上座,让我为寨子里的人治病。”
“我在那待的几日里,总能听见妇人哀嚎声,便去查看,只见地窖里关押了许多衣衫褴褛的妇人,约莫有三十余人。我见她们百般受折磨,向贼首言明救人一事,他起先不肯,直言若她们死了病重了,扔了就是,下山再掳新的来就是了。”
此举连曹千户都禁不住冷笑:“这真算不得是男子所为,令人不齿。”
姜辛夷倒意外他会替妇人们打抱不平,她继续说道:“在我极力劝说之下,贼首才点头。我为一众妇人治病时,她们都哀嚎不已,求我救她们。可当时我也被山贼盯看,根本不可能逃出去。唯有一个小娘子,她模样十分娇弱,但眼神却十分坚韧。她不求我救她,只求我日后能为她带个口信回村,告知她新婚的丈夫她无颜回去,让他忘了她。”
成守义叹道:“也是个苦命女子。”
姜辛夷说道:“后来她们身体陆续恢复,山下也陆续来赎人,剩下五个人,不是没有钱赎就是根本不愿被家人接回去,四个妇人万念俱灰,在一日夜里,全都自缢了。”
李非白皱眉说道:“为何他们的亲人不愿接他们回去?”
杨厚忠说道:“妇人讲究名节,被掳上贼山便意味着被糟蹋了,回到家中也会有无数的流言蜚语,这对于妇人和其亲人来说,都是难以接受的事。“
“若能被亲人接纳,她们未必不想继续活下去……”李非白不是那些女子,可他是断不会舍弃自己的亲人的,身体受辱并非她们自己的意愿,何罪之有?有罪的是那些玷污人清白的匪徒,还有世人非议的嘴。
成守义问道:“五个女子中,活下来的是那位小娘子?”
“是。”姜辛夷说道,“贼人正想降低赎金让她回去,但小娘子不愿走,说要留下来,将贼山当做家。贼人见她决意如此,便放下戒心,也不派人看守她,让她清扫山寨,为他们洗衣做饭。有一天,我正准备用饭,却被小娘子打翻了碗,突然与我扭打纠缠。那些山贼在一旁看热闹,也不劝阻。直到众人散去,她才拉着我去了后山,说她在粥水里下了砒霜,让我赶紧趁机逃命去。”
李非白微顿:“砒霜是那位小娘子下的?”
“嗯。我要她一起走,但她决意要死。她匆匆与我说完就走了,直到我听见前堂众贼发出哀嚎声,便赶紧回去,但他们那时几乎全都毒发。恰逢下雨,我让他们去喝那雨水浇灌,但砒霜毒素极强,他们很快发作,面红耳赤,喉咙肿大,气不通喉。我取了一柄刀来,划开他们的喉咙想割掉膨大的血泡。可惜,小娘子下的毒太剧烈,我身边又无药物,不多久他们就痛苦死去。”
姜辛夷说道:“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猎户惊吓下山,遇上山搜寻失窃官银,却见我在血雨中,手持利刃。”
李非白已然明白官府在卷宗里所写非假,但实际却有出入,不过是视角不同罢了。
在她这里是救人,在旁人看来却是以剑辱尸。
他问道:“那失窃的官银跟山贼可有关系?”
姜辛夷点头说道:“有,他们为了不惹麻烦,连夜去了另一座山劫持了官银,但回来的时候却不见官银踪影,只是他们那日喝酒吃肉提及此事。也正因为他们得意忘形,才被小娘子在酒水和肉里下了毒。”
曹千户立刻问道:“那官银在何处?”
“这我并不知,但小娘子去倒的酒,她听到了许多话,若是找到她,那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曹千户冷冷发笑:“我如何能信你?你若是又坑骗我们,我们可就真成傻子了。”
姜辛夷微微笑道:“曹千户有别的选择?不是还想着严刑拷打吧?你们若不信,可以先去西亭村打听一下姚二娘的事,她就是两个月前被掳上贼山的人。”
话落,曹千户已起身走到外面,叮嘱等候的锦衣卫去打探。
他折身回来说道:“若你话里有假,我定要亲自拷问你。”
姜辛夷说道:“我看你脸色不好,多喝水吧。”
“你让我喝便喝?”
“曹千户不是连试都不敢试吧?”
“……”曹千户不答,他敢,但他就是不当面答。
等他出去,李非白看看她,起先她是不打算告诉他“解药”的,如今愿意告诉了,细想之下似乎是在刚才曹千户在她提及山贼虐杀妇人时打抱不平了一声后态度就变了。
她不过是嘴硬,心肠较之一般人都更柔软。
李非白说道:“此案既交给了大理寺,单让锦衣卫前去显得大理寺太过失职,下官也想随同前去。”
成守义说道:“去吧。”
待他走后曹千户轻笑:“分明是不信我东厂,还将理由说得这样委婉。”
姜辛夷说道:“没有吧,合情合理。”
杨厚忠也说道:“对啊,没有,合情合理。”
一人难敌四手,曹千户不说话了,他疲乏得很。要不……出去喝个水……
他自己备的清水,有什么可怕的!
那西亭村马来回不歇也要一日功夫,到了翌日,曹千户觉得身体果真好了许多。
李非白和锦衣卫双双回来,进门便说道:“西亭村确实有个姚二娘,也确实在两个多月前被掳上山。后来姚二娘回来过,却又不见踪影,可她的夫家终日不出门。其中一定有诈,还请大人们派兵前往查看,捉拿姚二娘!”
第22章 地下官银
第二十二章 地下官银
从六万官银失窃开始,这个案子的一切都注定不会简单,更何况如今是捉拿官银案的重要嫌犯,单是大理寺就去了五十余人,东厂也派出五十锦衣卫。
一百多身着官服的人涌入不过一千余人的村庄,村民瞬间被镇住,地里干活的不敢动弹,在树上嬉闹的孩童也不敢下来,扛着草回家的妇人也停下了脚步,就连村里的狗都识趣地闭上了嘴。
整个村落都弥漫着一股生冷的杀气。
“锦衣卫?”“锦衣卫来我们村里做什么。”“那是啥官服啊?”“不认得啊。”
村民低声猜测着,坐在马上的曹千户朝他们扫视一眼,似冷冷冰刀削掉了他们的唇齿,再不敢攀谈。
姜辛夷和李非白共乘一马,她的手上还锁着铁链,李非白出门的时候用一件衣服给她遮盖住了,这会就像是一个体质虚弱的姑娘随官兵前来视察。
片刻锦衣卫就捉了两个五六十岁的老夫妇和一个壮丁过来,他们早就被吓得腿软,几乎是被锦衣卫一路拖过来的。待他们一松手,三人就跌倒在地,滚了一身脏泥。
曹千户沉声:“谁是陈新?”
男子急忙叩头,扑得满脸泥土:“草民是陈新。”
曹千户说道:“姚二娘是你妻子?”
陈新神情立刻变得惊恐起来,舌头都捋不顺了,说道:“是、是,她是我婆娘,不过大人,她已经失踪半个月了!”
李非白问道:“半个月?所以她被山贼掳走后回来过?”
提及此事陈新的面色变得难堪起来,离得近的村民听见忍不住说道:“原来二娘是被山贼掳走了啊,你还说她赌气回娘家了。”
“被山贼掳走?难怪不敢说实话,清白难保格。”
“这是被糟蹋了不敢见人了?”
流言蜚语越发难入耳内,李非白偏头看去:“官府办案,闲杂人等退后。”
衙役立刻将他们往后逼退,离了五六丈远,陈新这才耷拉着脑袋不情愿地说道:“是,两个多月前我带她回娘家,路上遭了劫匪将她抢走。后来劫匪要赎金,可我们哪里赎得起啊,就没把人接回来。”
李非白说道:“你年少时就在外面做生意,家境在西亭村已算优渥,将置办的田地卖了,祖屋卖了,也凑得齐钱赎人。”
陈新瞪大了眼说道:“这怎么能行,婆娘没了就再娶,祖屋没了就赎不回来了,我睡哪?我爹娘睡哪?”
“……你的妻子没有你的房子重要?”
“当然没有!世上又不是只有她一个女人,女人不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又不是跟天仙似的……”
陈新还没说完,一阵冷风过耳,只见一缕断发从头上飘落,落在他的脸上。
他愕然看着那收剑的官差,吓得心直撞胸腔,脸色煞白。
李非白说道:“你若再乱说话,下次断的就是你的脖子。”
“不、不敢了。”陈新又说道,“姚二娘半个月前回来了,然后连夜又走了,再也没回来过!”
姜辛夷问道:“她回来做什么?”
陈新说道:“她想回家里来,可我嫌弃她不是清白之身,就赶她走。她估计也是没脸待了,就走了。”
李非白已经下马走进陈家,陈新的家境殷实,小院修得干净,墙角种了几株花,许是春雨浇灌,花已绽放,生机勃勃。
这大概是姚二娘种的花吧。
他的目光落在泥土松软的院子里,偌大的院子竟都是翻过一遍的。他问道:“你们为何将院子里的泥土都翻了一遍?”
两老急忙说道:“都是泥,下雨天脏,想铺上石头。”
姜辛夷语气悠悠:“非得在多雨的春天大费周章么?”
两老面如死灰,曹千户已觉他们反应奇怪,抬手说道:“挖!”
“挖不得啊!”
老妪冲了上来哭闹着阻拦,就要撒泼打滚??????,锦衣卫腰间的刀一抽,锋利的光芒闪入她的眼里,惊得她瞬间哑巴了,再没法撒野。
二十余官兵已寻了铁铲铁锹挖掘院子,陈新左看看右看看,发现这里已经被围得像铁桶,哪里还能逃。
他的脸色愈发难看,随着铁铲深挖,他已近昏厥。
“哐。”
不知铁铲挖到了什么,锦衣卫抬头:“有东西。”
“啊——”老翁和老妪当场昏死过去。
曹千户喝声:“挖!”
陈家院子哐哐作响,被驱赶在远处的村民探头瞧看,什么都看不见。
“不是他们把姚二娘埋了吧?”
“陈新那个怂货还敢杀人藏尸?不会吧?”
“那姚二娘去哪了,官府的人又在挖什么。”
“哎哟!太歹毒了吧,看不出来啊。”
“可惜了姚二娘,那样和善勤快的娘子。”
“有什么用……都被山贼糟蹋了!”
姜辛夷站在屋檐下看着泥土被一铁锹一铁锹地掘起,再看陈新宛若死人的脸色,心中越发舒适。
“坐会吧。”李非白提了张凳子给她,又说道,“你是不是知道陈新在底下埋了东西?你方才的话里处处都是引导他们怀疑陈新。”
“大人又在乱揣度我,我不认识陈新,跟他无冤无仇。”
“但你认识姚二娘。”
姜辛夷抬头看他,她真想问问他是不是虫子,都钻进她脑子里去了,将她整个人都窥伺个干净。
“是箱子。”官差放下铁锹,合力将箱子拉拽上来。
“这边也有。”
“这里也有。”
转眼就在院子里翻出了五个大木箱,李非白伸手推了推箱子,十分沉重。他忽然想到了什么,拔剑斩断铁锁,官差急忙打开箱子。
一箱白花花的银子在日光的倾洒下如月光折现刺眼光芒。
曹千户急忙过来拿起白银瞧看,只见底下印着官印花纹,分明就是丢失的那六万赈灾白银。他既喜又怒:“陈新,你竟私藏官银!”
眼见锦衣卫要捉他,他惊恐大叫:“大人饶命!都是姚二娘那小贱人陷害我,是她说她知晓官银下落,让我去运回来。草民不知那官银不清不白,只当是那群山贼藏匿的脏钱。”
李非白说道:“即便是山贼的脏钱,你私藏钱款也是犯法。更何况这每锭银子都有官印,你总不能说自己不认字吧?”
曹千户说道:“知法犯法,还不速速交代清楚!否则我当场要你狗命!”
陈新见自己已无退路,只好说道:“半个月前姚二娘回家,质问我为何不去赎她,我说没钱。她便说她有钱,山贼全死了,她知道他们劫持的官银在何处,便带我去扛回来。我清点过,这银两一共三万两,我和我爹娘日夜用竹篓背回来,也背了足足十日,这才刚藏好,你们就来了。”
“那姚二娘呢?”
“不知道啊,她说完这事又说没脸留在陈家,就往后山那走了。”
姜辛夷问道:“你就没有想过找她?”
陈新说道:“我、我……没有。”
姜辛夷轻笑道:“是忙着运钱所以根本顾不上她,是么?”她又说道,“你这里临近山脚,我看背后的山又高又深,不见山路,想必平日里都没有人行走。姚二娘往那里去……你就一点都不担心她会自寻短见?”
“我……”陈新垂头丧气道,“她要走我留不住。”
“怎会留不住,她那样想回来,想你赎她回去,可你做了什么?非但不交赎金,甚至送来休书一封,断绝了她全部的念想。”姜辛夷转而对曹千户说道,“不如去山上找找,以我身为女子的直觉,姚二娘大概率是在山上自尽了。”
曹千户也深觉有理,便示意锦衣卫上山搜人。
李非白问道:“另外三万两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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