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颦了颦眉,朝冬葵眨眨眼,“冬葵,送客。”
随后转身欲走。
却被林夫人一把拉住胳膊,她恼了,“枝枝,母亲在与你说话,你撵人是何意?真当自己坐上那首辅夫人的位置,眼睛就长到天上去了,是吧?你也不看看你什么货色?真以为进了那高门,还能有人对你有什么好脸色。”
沈青枝一根根扒开她抓着自己的手指,一字一句看向她的眼睛说,“母亲,你也知我是首辅夫人,我即是当家主母,我夫君且位高权重,谁有这胆子欺凌我?当我夫君是吃素的吗?”
她那眼神满是清冷,望向人时,像是一把利剑狠狠刺穿人的心脏。
“收回你那接下来要脱口而出的话,我可不与你计较。”
说完,沈青枝挥袖离去。
她虽柔弱,但却极为擅长查看人心。
今日这两人登门,她便知是藏着心思来的。
林夫人被她的眼神吓到了,咬牙切齿道,“沈青枝,我看你是翅膀硬了,南唐后主大小周后,汉武帝时期赵氏姐妹都曾侍奉一人,怎么到你这就这般妒心强呢?”
“送人!”沈青枝攥着衣袖,恨不得狠狠甩她两个巴掌。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居然能面不改色说出这等匪夷所思,惹人笑话的谬论。
她未嫁人,便登门提出这等要求,简直毒妇!
虽心里头知晓江聿修是何性格,但是她还是心里头被那林氏的话说得不安。
她是何身份,她是知晓的。
这江府定是有人拿她身份说事儿,她也猜得到。
可无论如何,这条路她定是要走下去。
她不会全然依靠她的夫君,她会自己强大起来。
强大到可以面对一切。
这般想来,沈青枝忙定了心。
这首辅夫人她要做,江家主母她亦要做,包括四月香,她更是要做大做火。
谁说嫁个好人家便是走上荣华富贵,一生都不用愁。
她不要靠任何人,偏生要靠自己的力量。
如此,沈青枝不卑不亢,依偎在男人身边,莲步姗姗进了那大厅。
彼时,江家人都已到齐。
刚入内,她便察觉到无数目光汇聚在她身上,深思,惊艳,打量,嫉妒,种种目光让她颤栗了下。
但她很快稳定心神,她不能慌,不能乱,她要自信,只有这样,才能夺得尊重。
确实,真正的尊重,不是因为她身边权势滔天的男人,而是她自己本身的威严。
“这便是枝枝吧。”坐在高位,容颜绝艳,气质高雅的女人徐徐开口。
她生得极美,一身华服,妆容精湛,眼神里不乏惊艳。
也确实,沈青枝这样的绝世美人,走到哪都是引人瞩目。
她在打量沈青枝,沈青枝也在看她,她猜那女人定是江聿修的母亲,大长公主宋清筠。
但其实她还有另外一个名字,李知音。
那是她方生下来的名字,但却被太后母家献给了太后。
于是先帝便给她取名为宋清筠。
那也是一个不可一世传奇人物。
在她身边坐着一个温润儒雅的男人,男人在一众女人堆里存在感极低,性格也较内敛,目光淡淡,并无多大情绪。
沈青枝猜他便是这江家上一任家主,江聿修的父亲江仁放。
“枝枝见过父亲母亲。”沈青枝徐徐欠身,向两人行了礼。
那大长公主目光还落在她那张娇媚倾城的脸蛋上,再看她那身子,虽纤细,但那随着呼吸颤动的柔软处却是饱满圆润,她眼尖,在那露出来的雪肤上,见到了小小的红色痕迹。
纤指轻叩了叩木椅,她缓缓笑了笑,“枝枝可真是漂亮,难怪本宫这不近女色的郎君都被迷得神魂颠倒。”
话落,一旁一直沉默不语的首辅大人,却是揉捻着姑娘的手指,眼神凌厉地落在那高位之上的妇人,沉声道:“母亲说这话未免太过妄断,这话说出口,便让他人误以为是枝枝以色侍人,可枝枝确是美,但她的心更美,这世上让人真正的动心的,从来不是皮囊,而是灵魂。”
沈青枝听闻,忙转头不可置信地看向他,眼里瞬间起了雾。
那大长公主被他这话说得愣了愣,她知晓她这儿子嘴皮子厉害,也是将那姑娘视为珍宝,可不曾想过,她随口一句话,便被他当成了把子。
其他人不知,她可知,她这儿子其实是杀鸡儆猴。
倒是真好啊!
“姑母,确是这位妹妹瞧着眼睛就知聪慧善良,得此贤媳,画儿都为姑母感到高兴呢!”
彼时,沈青枝才将目光落在那大长公主身边那口齿伶俐的女子身上,她一袭水蓝长裙,清丽婉约,声音清凌,与那大长公主关系及亲密,就依在她身侧。
沈青枝猜,这便是江府表姑娘。
宋清筠生母家的姑娘。
“还是画儿嘴甜,比那小子甜多了。”
大长公主笑着拍了拍李莺画的手背。
顷刻间,她的态度,以及谁在她心里孰轻孰重,便借此表明了出来。
那江聿修见状,也只是握紧了沈青枝的纤腰,将她往怀里靠了靠。
齐嬷嬷端来茶,朝着沈青枝挑挑眉。
沈青枝领悟过来,忙端着茶水去敬茶。
走到一半,却是见身旁那人不见了,忙回头看,却见那首辅眼神薄凉阴鸷地盯着那家眷中的一人。
他转动手中的扳指,轻声道,“大伯母,要是不想要这舌头,吾大可今日就可帮你割了。”
声音低沉,如清泉潺潺。
但却令人感到窒息般得恐惧。
那大房夫人听闻,忙红了脸,畏惧万分地缩了缩身子。
她不过嘟囔一句,“矫揉造作的玩意儿。”
便被那人听见了,竟如此不近人情,当众要割她舌头。
她连忙捂住嘴,当下觉得舌头都有些拔凉拔凉得疼了起来。
在场众人,都听见了这话,一阵唏嘘,也便无人开口。
沈青枝未听见男人那话,只晓得那边气氛有些僵硬。
江聿修也没让她等多久,待至给了那人一点教训,他便双手负于身后,走至她身边,亲昵地牵起她的手,另一只手接过她手中的杯,“夫人久等了。”
此刻这人文质彬彬,斯文矜贵,体贴温柔,哪有一丝方才放狠话的阴鸷。
这人是来变脸的吧?
大房夫人心道。
这厢,沈青枝也没问他方才发生何事,那人也不想让她看见他阴鸷凶狠的模样。
两人刻意回避此事儿,忙往那主位走去。
大厅此刻寂寞无声,听见方才男人那话的人都噤了声,不敢多言。
人人自危,心惊胆战。
沈青枝从男人身边接过那茶端至大长公主面前,轻喊了句,“母亲。”
她声音细腻,像是山谷间轻吟的黄鹂,让人听着便起了一声鸡皮疙瘩。
大长公主应了声,沈青枝忙将那茶水递给她,却是脚下似钻来一个毛绒绒的东西,她一个没注意,一个踉跄,差点摔倒,身子被人扶住,那茶水却是撒了大长公主一身。
沈青枝吓懵了。
新妇初次上门,便撒了人一身茶水,虽不滚烫,也有些温度,这一下上去定是要红上一片的。
她心中慌乱,再看时,那“罪魁祸首”已逃之夭夭。
茶还未敬完,大长公主就来了火,她“啪”的一声,用力拿起沈青枝手上的茶碗,摔了出去。
那茶碗在地上破碎开来。
大厅里的众人一阵唏嘘,都在等着看那新妇的热闹,但碍于首辅大人陪在她身边,也无人敢吱声。
大长公主盯着面前摔碎的茶碗,蹙眉冷视一圈众人。
“这猫是哪儿来的!”语气威严,冰冷刺骨,让人不寒而栗。
沈青枝颤了颤,往后退了一步,男人顺势搂住她的纤腰,将她护在怀里。
“不怕。”他轻声道。
沈青枝点点头,依在他身旁抿了抿唇,神色紧张。
察觉到她身子的僵硬,男人搁在她身侧的手力气大了些,他垂眸望向面前端庄优雅的妇人,沉声道:“母亲,这事儿聿儿自会查清,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有意还是无意,定会给母亲一个交代,吾妻无辜,望母亲莫怪罪。”
其实他这话说得很委婉了,充分给了大长公主面子,也不至于让她下不来台,同时也摆清了自己的态度——护妻。
大长公主扶额轻叹。
沈青枝看着那妇人脸色有所好转,忙趁机开口:“母亲可曾烫着?先去换身衣裳吧!”沈青枝躲在男人怀中,感受着他滚烫的心跳,她也静了下来,忙第一时间关心起那位夫人来。
大长公主深吸口气,压下心里头的愤怒,抬眸看了沈青枝一眼,“枝枝不必害怕,母亲不怪你。”
她当然不怪这姑娘,想必她定不会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在大庭广众之下,使出这计谋。
而这猫,从何处来,为何而来,是她应该去查的问题。
她不可能将气一股脑撒在沈青枝身上。
“姑母,息怒。”一旁温婉可人的表姑娘忙搂过她的胳膊,依偎在她身边,窃语道,“姑母,画儿倒是识得那猫儿。”
“嗯?”大长公主睨了她一眼,问道,“这猫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是阿挽前阵子捡回去的没人要的野猫罢了。”李莺画缓缓开口。
那阿挽是三房家的小女儿,是个哑女,却是心地善良,经常捡些流浪动物回去,以至于没少被三房夫人说。
听到阿挽的名字,长公主皱了眉,微微叹了口气,没再追问这事儿。
难道她还要质问一个哑女?
那不是让人笑话?
倒是一旁的江聿修眼里闪过凌厉,据他所知,江挽是爱救助一些流浪动物,但她那院子离这儿也有些距离,且她常年不出院子,这猫怎会悄无声息出现在这儿呢?
这便是里头的奇怪之处。
但还未等他想明白,那边就催着他们敬茶了。
虽被一只猫打乱了时辰,太好歹也是有惊无险。
而这事儿却还是在沈青枝心里留了了阴影,天知道,她方才被吓得有多惨,恨不得将那水全部洒在自己身上,也不愿洒在那大长公主身上。
幸亏她未追究,不然沈青枝肯定是要被训依誮诫的。
齐嬷嬷重新端上茶碗,沈青枝忙给这两位长者献上。
这事儿过后,那大长公主去更衣,湿淋淋的衣裙实在不舒适。
那贴身嬷嬷跟在她身旁,两人窃窃私语。
“公主,依老奴看此事与夫人无关。”
“何以见得?”大长公主问。
“那猫可是府里的,她一个从未来过府里的娘子,怎会让一只猫搅乱了敬茶宴?”那嬷嬷细声答道。
大长公主垂眸看了眼湿淋淋的衣裙,摇摇头,“可她若是收买了府里人呢?”
“那她的动机是什么呢?”
年迈苍老的声音传来,大长公主愣了神。
对,动机,那制造混乱之人的动机是什么呢?
得利者是谁?受伤者是谁?
这一切她得让聿儿好生查查。
前头两人低头交耳的一幕传来,李莺画皱眉,刻意放慢脚步跟在两人身后,余光撇见那新妇依在首辅身旁,二人亲密交谈,男人时而俯身凑向她,垂听她的细语。
这温柔耐心的模样,何尝有一丝从前阴鸷权臣的模样。
李莺画咬咬唇,随后她的视线幽幽落在那沈青枝身上。
身若拂柳,腰肢纤细,恐怕一阵风吹来都能将人吹跑。
心里嗤笑声,真是什么玩意儿也能做那人的正妻。
“瞧瞧,这夫人,身姿窈窕,眉目如画,真美啊,让人挪不开视线。”
“咱大人玉树临风,隽美无俦,两人般配得很。”
“许是要不了多久,咱公主就要抱孙儿了,你说是小公子好,还是小小姐好呢?”
“自是小小姐,和夫人一样美。”
“我倒觉得和大人一样隽美也好呢。”
身后传来丫鬟的窃窃私语,李莺画皱眉,攥紧了手中的帕子。
什么般配,抱孙,一群不懂事的婢子,简直一派胡言!
夏日炎炎,连风都被暑气消耗,只剩下无穷的热意袭来。
这天啊,还是躲在摆着冰块的屋子来得肆意。
沈青枝跟在男人的身后往他的院子走去,准备凉快凉快,除了晚上的家宴,便无其他事儿了。
江聿修名下房屋住宅众多,这处他来的次数屈指可数,但考虑到近来夏日燥热,已安排人送来冰块降温。
美人伴在他身侧,借着他高大的身躯挡着阳光。
他生得高大,将她裹在怀里,微弱的光照在她与莹白漂亮的脸上,独属于男人身上鹅梨果混着清莲的香气袭来,她觉得有些热了。
在她愣神间,一只雪白通透的猫儿自她面前飞快驶过,像是箭狠狠射出去般。
她吓了一跳,忙搂住男人精瘦的腰,“大人,猫。”
“嗯。”江聿修淡然点头,“是三房小女儿的猫。”
“啊?”沈青枝有些愕然,“原来大家都认识。”
“嗯。”江聿修轻轻捻了捻她的手指,眼眸淡淡地扫过那猫飞过的身影,“这猫实在可疑。”
像是受了什么刺激。
“大人,你说这猫是人为还是它自个儿跑来的?”沈青枝抬眸问他,因为天热,她觉得浑身都黏糊糊的,但那人身上冰冰凉凉,让人忍不住想靠近。
她的目光太过单纯,如阿挽一般纯净不染世俗。
可就是这样的纯洁,才让阿挽老是被人当成靶子。
他可以守护她,可是万一呢?
万一他不在她身边,她该怎么面对那些藏在黑暗里的坏人。
江聿修叹了口气,终是薄唇轻启道:“枝枝,如今你第一日来此地,便有人对你来了个下马威,日后,可能还会有第二次,若这人抓出来,你不可轻饶,免得失了威严,在这高门大户里,威严最为重要。”
男人垂眸,目光如炬,神色认真,沈青枝被他突如其然的正经吓了一跳。
她忙点头,“枝枝知晓。”
如今,她是这江府主母,背后定有无数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自是要竖起威严。
平常女子家,可能背后有庞大家世,而她的背后……
她有江聿修,还有四月香的姐妹,还有香山。
“那大人,我们……”她话还未说完,便瞧见不远处那裴夫人在裴琳琅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沈青枝见到裴琳琅有些高兴,刚欲与她说话,便见那裴夫人神色不悦地换了方向走去。
她颦了颦眉,有些困惑,却是下一秒,听见那男人温柔的声音。
“还疼吗?”
“嗯?什么?”
沈青枝不解。
“我看你走得很慢,是不是那处不舒服?”
沈青枝忙领悟过来他说的,忙羞红了脸。
“我抱你。”
下一秒,她被男人腾空抱起。
她吓得赶紧搂住男人的脖颈,左右环顾了下。
“我就知道这姑娘是个不安分的!”
裴夫人眉头微蹙,手里还紧紧拿着帕子,她目光落在小鸟依人的沈青枝身上,里头装满了不悦。
她瞧不上沈青枝没错,她身份低微,空有皮囊。
可她怎么也未想到,她这亲弟弟会这么打她脸,竟是抢了自个儿外甥的未婚妻!
瞧那姑娘依偎在那权臣怀里,眉眼低垂,柔顺乖巧的模样,真是让人恼火。
偏生碍于那嫡亲弟弟的面,她还不能将这不悦表现出来,只能在背后戳她脊梁骨。
裴琳琅知晓她母亲的心思,忙将她拉到一边,皱眉看着她,“母亲,你做甚呢?枝枝现下是我舅母,您的弟媳,您怎么可以那样愤怒地盯着她?方才府中舅舅怎样惩戒背后嚼舌根的人,您是看见的,那可是他大伯母,他尚且不顾情面,您和他从小便不亲,您的下场您自个儿想!”
“你这丫头,就知道向着外人!她可是背叛了你哥哥!”裴夫人眉头紧锁,鼻孔气得往外冒气,一双眼直直盯着裴琳琅。
裴琳琅松开拉着她的手,语气不悦道,“娘,是我哥哥先背叛的,且这婚约枝枝压根未同意!你可不能睁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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