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书院,上一秒男人还在温柔缱绻地描绘着姑娘的画像,下一秒白苏就慌忙来报。
“大人,叛徒找到了。”
原来,那侍卫里近来有人叛变,将江聿修的行程透露了出去,那背后主才有机会及时将知晓双胎失踪案真相的人都给杀了。
江聿修听闻这话,缓缓搁下笔,旁边侍奉的小厮立马端着盆,将浸湿的帕子递给他。
他接过帕子,一根根将白皙修长的手指擦拭干净,那双漆黑淡漠的眸子里染上浓浓的阴鸷深沉。
似暴风雨来袭,哪怕一句话不说,也让人感觉到颤抖。
“本欲在吾成婚前,金盆洗手,但……”他冷笑一声,声音冰冷刺骨,“这是他自找的。”
说罢,他起身,高挑挺拔的身子像棵白杨树,腰背笔直,一头乌黑长发用羽冠随意束着,一身黑衣将他整个人衬得更为威严。
完全没有一丝方才的柔意。
“大人,您快成婚了,这事儿要不拖拖,夫人知晓这事儿,定是要伤心的。”白苏劝阻道,“也不是非要……”
江聿修停下脚步,睨了他一眼,眼神严肃深沉,“吾的事儿轮到你来过问了吗?”
白苏忙垂下眸子,噤了声。
完了,他家大人怎么又恢复到从前那没有人性,整日板着脸,凶神恶煞的模样了。
他也不知,怎么每次碰到与双胎案有关的事儿,大人都是极为上心。
沈青枝如今既要忙着给铺子修缮,又要忙着筹备婚礼。
这几日也没时间和那人聊上天,每次过来找萧木木,趁机和那人说上几句话,那齐嬷嬷就领着众丫鬟带着一箱子珠宝又或者是华服过来让她挑选了。
有一事儿,让她觉得心里头不安,那人不知怎了,这几日,总是心不在焉,眼神阴鸷,像变了个人。
从前看见她,怎么也是爱不释手,近来,连一个拥抱也没有,这也不谈,竟是眸子里都失去了往日的神采。
沈青枝总觉着不对劲,可香山不在,这事儿她又不知与谁说。
这日,她又来到公馆,抱起萧木木两人谈天说地,萧木木搂着她的脖子笑得眼睛都弯了。
“小娘娘,近来伯伯整日不见人影,回来了,还满身杀气。”孩子小,什么都不懂,但她感觉灵敏,忙将自己觉着不对的事儿告诉了沈青枝。
沈青枝眨眨眼,揉了揉她的头,“伯伯近来对木木怎么样?”
木木抿了抿唇,悄悄在她耳边说,“他不怎么和木木说话,经常回来的时候,身上都有血腥味。”
沈青枝大惊失色。
恰巧,此时门开了,那人换了件长衫走了过来,明显是刚从温泉池沐浴过。
萧木木看见他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转身离去。
沈青枝看着她的背影,娇嗔地瞪了那人一眼,“瞧你,吓着木木了。”
那人却是神色淡淡,径直到她身边,看了她一眼,便挪开视线,“枝枝,按照大京规矩,男女大婚之前,不要见面。”
沈青枝失神片刻,忙抬头看了那人一眼,“大人不是从来都无视那些规矩的吗?”
她颦了颦眉,想起木木的那些话,心里头更为不安了。
“枝枝回去吧,等吾去接你。”他语气满是疲倦,听着不免觉得心疼。
沈青枝想问他怎么了,他竟没有给她机会,让白沭将她送了回去。
看着那人远去的背影,沈青枝忙问白沭,“他怎么了?”
白沭神色一僵,忙摇头,“白沭不知呢!”
这日子过得平平淡淡,但却忙忙碌碌。
距离婚礼还有两日。
那铺子即要开张,却是在开张前日,被盗贼洗劫一空,幸好长风等人及时赶到,将那几人捉了回去。
“这人竟撞在这等时刻,非得皮都扒掉不可啊……”
长风睨了睨开口之人,那人愣是吓得噤了声。
沈青枝得知这消息时,正坐在铜镜前,任由冬葵替她梳理那头乌黑浓密的青丝。
白沭颤着身跑进来,一个踉跄猛得摔在地上,沈青枝忙散着那头飘逸柔顺的长发走过去扶依誮她,一身白衣,仙气飘飘,小巧雪白的脸上满是困惑。
“白沭,你不是在四月香吗?怎么回事?”
“四月香被盗贼洗劫了。”白沭神色惶恐,满是不安。
沈青枝扶着她的手,僵了僵,忙问道,“你无碍吧?”
白沭愣了愣,“小姐不关心四月香里头的东西吗?可都是名贵物。”
沈青枝歪着脑袋,满脸天真,“那些身外之物,难道有人宝贵吗?”
不善言辞的白沭第一次,对这位未来的夫人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她好像知晓为何向来清心寡欲,不好女色的大人,只对这位夫人一见倾心了。
待至她们赶到后,宋音尘她们也都来了。
铺内被盗贼搅得一片狼藉,沈青枝清早在山上摘得那些个药草果子尽被歹人踩得碎成渣。
裴琳琅觉得心都碎了。
“这……可怎么办啊!”
她感到了绝望。
众人沉默不语。
还有几日铺子便要开张了,居然出了这档子事儿,实在是得不偿失。
这铺子里都是沈青枝每日清晨采摘的新鲜药草和果子,有些药草还必要采摘滴着露水的,她每日回来,雪白纤细的手臂上都伤痕累累。
那些被踩烂的,都是她的心血。
是她用血换来的。
如今……
她红了眼眶,弯下身,去触碰那些踩得稀烂的果子。
“枝枝……”傅岑也红了眼。
果子药草被踩碎已然不能用,还有两日,这些花果该怎么办呢?
屋子里一片寂静。
沈青枝一直蹲着,始终未曾开口一句。
良久,她才起身,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明明还闪烁着泪水,但此刻却是眉眼弯弯,“无碍的,我再去采摘回来。”
“可那些果子哪里还有。”宋音尘抿唇轻叹。
这些果子都是沈青枝在山上四处奔波搜集的,有些已然已经没了。
沈青枝摇头,“办法总是有的,我可以另外找些果子代替的。”
傅岑拉着她的手,望着她坚毅明亮的眼睛,失了神,“总觉着枝枝变得勇敢了,长大了许多。”
“是吗?”沈青枝笑笑。
傅岑点点头,“从前遇见这事儿你定是要红着眼哭的,今日却反而来安慰我们。”
“是啊,枝枝,我们都吓死了,你倒是镇定,不过如你所说,方法总是有的,我们不能放弃,有什么需要我们做的,直接吩咐。”裴琳琅也清醒过来,忙笑着走了过来。
大半夜的,几个姑娘像打了鸡血似的,将首辅大人写的秘籍全都翻了个遍,寻找可代替的药草和果子。
几人一宿未睡,终是找到了可行的法子。
天亮前,裴琳琅将那先前被她随手扔掉的《香经》抱在怀里,亮晶晶的眼里满是泪花,“我先前还嫌弃这书,现在看来它实在是宝物,太不容易了。”
“这次多亏首辅大人的间接帮助了。”宋音尘累得瘫倒在地上,双手摊开,浑身上下像是被掏空了似的。
“可这哪有这么名贵的花草呢?”傅岑叹了口气。
沈青枝抿了口提神的花茶,思忖片刻,开口道,“首辅公馆。”
只是那人曾告诫过她,成婚前不可相见……
她如若去了,他会不高兴吗?
几人天朦朦亮,就赶到了首辅公馆,却是在门前看见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那上京第一美人傅甄,竟是披着那男人的外衣自公馆大门走了出来。
花容月貌,婷婷袅袅,莲步轻移间,只觉着极为赏心悦目。
但几人,皆是忙捂住沈青枝的眼。
“阿岑,解释解释,你那长姐怎在此?一夜未归?”裴琳琅看着那姑娘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头一阵晕眩。
几人一夜未眠,此刻个个是晕了头,不知所措。
傅岑急了,忙摆摆手道,“我不知这事儿……我那长姐怎在此呢……”她说完又望了眼大惊失色的沈青枝,说道,“枝枝,我是向着你的。”
沈青枝摸索着皓腕上的玉镯,碧波荡漾着酸楚。
傅甄身上那件外衣她再熟悉不过,是那人常穿的修竹长衫,上好的面料,雅致高贵。
此刻居然是披在了向往他的女子身上。
沈青枝不敢再看那姑娘披着那人衣裳的身影,忙撇过头。
如今她是江聿修人尽皆知的夫人,她的未来夫君竟然明目张胆将从前的未婚妻喊到府上……
这不是亲手打她的脸吗?
亦或者是他压根想坐享齐人之福,连娶两妻。
沈青枝被自己荒唐的想法吓到了,她攥紧手中的帕子,心里头实在是难以置信。
她自是不愿相信。
“不可能……”宋音尘一身白衣,清纯美丽,她眨巴着那双单纯的眼眸,摇摇头,“池和砚都说,大人正人君子,必不会做这等下流事,定是有误会,我们且进去再说吧。”
“我亦是不信的,从前或许我会怀疑,但现在……”沈青枝抿唇笑了笑,“我勇敢了许多。”
“嗯。”傅岑牵过她的手,“枝枝总会长大的。”
几人到了那公馆门口叩了叩门。
门口护卫开了门,见到沈青枝,忙微微行礼。
现下谁人不知,那曾经住在府上的沈娘子,是未来公馆夫人,一夜之间,这大京竟是再也找不到比她身份还高贵的娘子了。
熟门熟路的走至那公馆花圃内,满园春色映入眼帘,这里的花草树木皆是些名贵之花。
沈青枝欲采花,却还是有些战战兢兢不敢与那人开口。
还是裴琳琅自告奋勇要去找那人。
趁着裴琳琅去找江聿修的工夫,沈青枝已然仔仔细细打量完了这园子里的花草,惊讶地发现,这里简直就是一座宝藏,她想要的东西应有尽有。
此刻,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错过了这个清晨,便再也难弄到合她心意的花草果子了。
余光间,她瞥见裴琳琅慌里慌张地跑来,清晨的微风拂过她乌黑的长发,头上凤钗掉了,她都忘了捡。
“别急。”沈青枝将沾了露水的手在帕子上擦了擦,忙过去扶起她的手臂,“有话慢些说。”
裴琳琅喘着粗气,弯着腰,拍着胸脯,满脸焦急,“我舅舅不在府里,倒是我那外祖母来了!”
“啊?”宋音尘呆了。
“她怎么来了?”傅岑满是不可置信。
沈青枝先是一愣,忙反应过来,她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可是大人的母亲?”
“是的。”傅岑拍了拍她的手,蹙眉轻叹,“这老夫人可不是好惹的,身份尊贵,是大长公主之身,这爵位比音尘大多了。”
“这老夫人竟是皇帝的姑母?”沈青枝怔在那里,不知所措。
沈青枝自幼被林夫人养得极重视阶层制,她本就有些因着自个儿庶女的身份自卑,现下听得那人的母亲竟是高高在上的大长公主,皇帝的亲姑母,她大为震撼。
傅岑解释道,“皇帝膝下皆无女儿,于是……裴府将女儿送了出去……”
沈青枝愣了愣……
将女儿送出去了?
在他愣神之际,傅岑又说道:“不过这大长公主向来是深居简出,一心只读圣贤书,她管不了首辅大人,干脆直接在襄阳城隐居了,这次不知怎的竟回京了。”
因着家中长姐自小便爱恋那首辅的关系,傅岑对这首辅公馆的家族关系甚为了解。
话毕,沈青枝有些明白过来,她面带忧愁,微微叹了口气,“恐是傅大小姐搬的救兵来了。”
天色渐早,月亮未隐去。
清莲阁。
公馆主屋,那着一身牡丹花纹长袖大袄的妇人,端庄美丽,头发有些发白,盘着妇人髻,插着几个金贵雅致的莲花凤钗,正踱步踏进自家儿子的水榭楼阁。
许久未来这公馆,她竟发觉这楼阁的角落里,竟多了丝人气。
她那儿子从来不喜欢将花花草草搬到屋子里,说是碍事。
也不喜欢铺些绒毯,说是娘里娘气。
更不喜欢,在屋子里摆些乱七八糟无用之物。
而今日,这屋子里,角落里竟都摆着花卉苗木,地上铺着绒毯,到处放着无用之物。
光是些花里胡哨的梅瓶就有好几个,更别说一些小玩意儿,如那些木雕,泥人等。
他这儿子看来是在屋子里养了个女人啊!
大长公主坐在那八仙桌上,颦了颦眉,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头一阵燥火涌动。
那身旁的老嬷嬷忙端来茶水递来,“公主喝茶。”
她接过那茶,又是一阵长叹,“这不孝子,竟是做了这事儿,听说本宫回来,人傅大小姐大清早的跑来找本宫诉苦,他还能让人省点心吗?”
“公主,大人定是有难言之隐。”嬷嬷垂着眸子安抚道。
长公主抿了抿茶,面露不解,“嬷嬷你说说,他能有什么难言之隐,他背着本宫将自个儿婚事定了,也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好大的胆子。”
说完又忍不住揉了揉头,看了眼外面渐渐发亮的天色,“竟是一夜未归。”
“也不回来解释解释,他背着他娘娶了一个庶女算怎么回事!”
大概是气得心里难受,又或许是急着从襄阳赶来,路上没怎么休憩,此刻这大长公主脸色有些不好,但也忙忍住发泄的冲动,她怕她发起火来,将这屋子都给掀了。
她那儿子的脾气,其实和他父亲似的,倔强倨傲,做的决定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事儿定不能和他来硬的,但若让她答应这桩婚事,她定是不同意的。
一个中书侍郎的庶女,这身份自是配不上她们这样的人家。
晨光熹微,清晨风儿凉爽,一阵香甜的花香映入鼻尖,大长公主猛地吸了口花香,甚为可惜地叹了口气,“放眼整个大京,也只有傅甄那丫头堪堪入我眼,那丫头端庄大方,家世,姿态和容貌我都极为满意。”
那老嬷嬷躬身,凑到她面前,轻轻一笑,“公主,这沈四姑娘你还未见过,若是见了,说不定也会喜欢呢。”
“怎会……”那大长公主挑挑眉,“嬷嬷,你说,本宫何时喜欢过他喜欢的东西?当年让他学文,他非要去班门弄斧,还上战场,差点没将本宫担心死,后又一天到晚琢磨什么香谱,开铺子,走起了经商路,一天到晚不安分,本宫想起来都脑壳疼。”
“许是成了亲就会安稳下来了。”
大长公主摆摆手,“我看他那样,心中不定是打着什么主意呢!”
她那儿子向来主意多,现下放弃了那么个大好姻缘,娶了个没什么势力的庶女,这不是打那相爷的脸吗?
而且“啪啪”打得贼响。
“罢了罢了。”大长公主揉了揉愈发发胀的脑袋,“嬷嬷,本宫乏了,去睡一会儿,待至那不孝子回来,定让他来找我。”
话落,那大长公主又是一阵长叹,提起裙摆往门口走去。
她迟早有一日,要被这不孝子给气死。
获得白苏允许后,几人采完花,实在是有些吃不消,便都分开回去睡一觉。
沈青枝身子极为乏力,脚步都有些不稳,走至门口时差点摔倒,危险之际,纤腰被人搂在怀里,一股冰凉熟悉的清香袭来,沈青枝心倏然跳得飞快。
“大人……”
她忙攥住那人的衣袖,站稳了脚跟。
“累成这样?”男人有些心疼地将她一把抱起,她身子纤细,抱起来没多少重量,莫名地,他有些心疼。
“铺子的事儿我已经处理好了,不必担心。”
他沉稳清澈的声音响起,沈青枝忙抬眸看着他,明明没多久不见,他却格外沧桑,胡子渣都长了出来。
“大人近来可好?”好不容易有了两人相处的机会,她只想多抓紧时间与他说说话。
男人托着她的蜜桃臀,将她整个人窝进自己怀中,似乎只有这样,他心里头才有了些真实感。
“枝枝,如果你发现,吾可能不像你想象中那么好怎么办?”他答非所问,语气里带着一丝惆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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