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为朱方旦算的准,是世外高人。
后来在朱方旦即将行刑的时候。
孝庄亲自出面,向康熙求了情,救了他一命。
不过,命虽然保住了。
人也离开了京城。
到如今算起来。
也已经有十三四年了。
“回禀阿玛,确有此事,昨儿个儿子听同僚说起此事。似乎在京郊的碧云观修炼,听说前几日,直郡王府还专门派人请他到王府去了呢。”
浚玉说道这里。
抿了抿唇。
神色有些犹豫的道:
“阿玛,直郡王迷信妖人。您说,这是不是咱们的机会?”
索额图的眼神闪了闪。
他自然明白儿子的意思。
虽然他才刚刚和明珠同舟共济,狙击了伊桑阿和郭琇。
大阿哥党和太子党还处在蜜月期。
但并不代表两边儿从此握手言和。
随着时间的推移。
往后两家之间的争斗只会越来越频繁。
直到有一方登上皇位,大权在握。
另一方才会罢手。
这一点。
无论是他还是明珠。
都心知肚明。
只是看谁更先找到机会罢了。
索额图自然知道,康熙当年虽然看在孝庄太后的面子上,放过了朱方旦。
对于皇子跟这样的人结交还是颇为反感的。
沉默了片刻。
端起桌上的钧窑白瓷缠莲花纹的茶盏。
轻轻的抿了一口里面温热的君山银针。
语气淡淡的道:
“可打听清楚了,是直郡王自己和朱方旦接触,还是直郡王妃?”
索额图并不是冲动之人,喜欢谋定而后动。
他很清楚,若是直郡王本人结交朱方旦。
那么让底下人去参奏的话,肯定会降低皇上对于直郡王能力的信任。
对其动机生出猜疑。
毕竟鬼神之事和奇门遁甲,本来就让人不安。
若只是直郡王妃叫的朱方旦,这件事的说服力就会变弱。
毕竟女人家,平常闲得无聊,出门拜佛拜道士是常有的事儿。
有时候,那些有了身孕的妇人,为了分辨腹中子嗣的男女,也会有专门去道观和寺庙询问求告,祈盼一举得男。
以直郡王妃的地位以及如今身怀皇嗣的情况,若是叫道士来府里分辨男女,也不算太出阁儿。
参奏自然就没有太大的意义。
“这......这儿子也不知。不过儿子倒是听说,有人向朱方旦求教过巫蛊魇镇之术。”
浚玉犹豫了一下。
语气有些不确定的道。
尤其是最后的几个字。
说的很轻。
几乎是在喃喃自语。
“此事当真?”
巫蛊魇镇。
索额图顿时心头一震。
从古至今。
巫蛊魇镇无论在豪门贵族之家,还是在宫廷之中都是绝对的大忌讳。
这种东西,一般都是存在于豪门权贵或者宫廷高层的秘密斗争里。
一旦使用这种阴险恶毒的伎俩,都所图甚大。
毕竟在古代的皇权封建社会。
对于这种巫蛊之术的作用,很多人都是深信不疑的。
当年汉朝时汉武帝刘彻,就因为巫蛊之祸,一怒之下激杀了数万人。
后来的唐高宗时期,有人使阴谋下毒,用巫蛊之术暗害宫人对手,也被被高宗严厉整治,杀了数千人清洗宫廷。
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可以说,这种事情,一旦牵扯到宫廷。
引发的后果,绝对都是非常惨烈的。
这件事情太大了。
索额图一时间有些犹豫。
巫蛊之事,历来秉持的做法,都是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若是这位朱方旦,真的牵扯到巫蛊魇镇之术。
那自己这边只要安排手下人弹劾。
朱方旦本人自然毫无疑问会被处死。
召其进府的直郡王妃也绝对说不清楚。
只要稍加联想,就可以将巫蛊之事和直郡王本人联系起来。
一旦皇上知道此事。
那直郡王必然会遭到皇上厌弃,被圈禁起来。
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自己这边只要及时抓住。
自然就可以为太子扫除障碍。
从此将整个大阿哥党的势力连根拔起。
“福晋,午膳已经备好了。”
赖嬷嬷穿着一身儿紫灰色的对襟袄子,外面罩着一身儿利落的兔皮马褂。
撩起外间儿的棉布门帘儿, 轻手轻脚的走进来道。
她是婉宁在家里时候惯用的嬷嬷, 从小就伺候她。
后来因着规矩, 虽没跟着婉宁进宫,不过婉宁到底也没忘了她。
一建府,就让娘家人把她的身契送到了王府。
继续让她做自己的贴身嬷嬷。
“嬷嬷你道是怪不怪,人不常说, 酸儿辣女么。我前两日一直想吃酸的,那酸李子干儿吃了好几碟子。可今儿个偏又想吃辣的, 也不知这怀的究竟是男是女了?”
婉宁扶着赖嬷嬷扶着赖嬷嬷的胳膊, 走到外间儿的餐桌旁坐下。
望着桌子上琳琅满目的各色美味佳肴。
蹙了蹙眉,语气有些纠结的道。
“福晋放宽了心就是, 虽然老话儿都说酸儿辣女, 可这女子怀了身孕,口味变化是常有的事儿, 谁也说不准的。当年老夫人怀大少爷的时候, 奴婢就记得也是和福晋一般口味不定,有几日想吃酸的,有几日想吃甜的,叫厨房把那点心做的齁甜齁甜的。”
赖嬷嬷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虽然对外瞧着不在意男女, 但内心里还是希望这一胎能一举得男。
毕竟,虽然郡王说男女都好, 但摊上惠妃那样一心盼着孙子的婆婆, 主子的压力也着实不小的。
若是能一举生出个皇孙,占住皇长孙的名头。
那之后无论生男生女也就便宜了。
“这香辣虾滋味儿不错, 吃着过瘾。”
也不知是赖嬷嬷的话起了作用,还是怎的。
婉宁倒是没有再纠结男女的事儿。
示意侍膳的侍女夹了两只香辣虾,一边咔吧咔吧的嚼着。
一边笑着道。
“这厨子是府里新招来的,老家是四川的,最擅长这些麻辣鲜香的菜肴。王总管想着主子怀了身孕,口味或许会变化,就多招了几个以备不时之需。”
赖嬷嬷见婉宁吃的香甜。
自然心里欢喜。
在青瓷小盏里舀了一勺子桂花甜酪。
笑眯眯的道。
“唔,不错,难为他想的周到,嬷嬷替我赏他们吧。”
“是,主子。”
赖嬷嬷将青瓷小盏放在摇婉宁身侧。
踟蹰了片刻。
语气柔和的道:
“主子如今月份大了不方便,是不是该安排人给郡王那边了?”
婉宁的神色顿了顿。
轻轻的咀嚼着嘴里的虾肉。
半晌没有说话。
她知道怀孕两个月之后,就一直没有和胤提同床了。
毕竟是第一个孩子,还是嫡子。
所以,小夫妻俩都格外重视。
胤提也很自觉,每日下朝回来,都来陪她一起用膳,关心她的身体,聊一聊孩子。
到了点儿,就只觉得去书房歇息。
也没有去婚前宫里赐下的那两位司寝和司帐的屋子里歇息。
胤提不主动提。
婉宁自然也一直故作不知。
毕竟她虽然大度,但是也不想主动把自己的丈夫推出去。
更何况,他们少年夫妻,虽然不说好的蜜里调油,但是也相敬如宾,自然不希望其他人插进来。
这两年,那两位司寝和司帐虽然一直都在,但是自从婉宁嫁进来,也是老实的呆在自己的院子里。
根本沾不上胤提的边儿。
赖嬷嬷一见婉宁的神色,便知道她心里这是别扭上了。
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劝道:
“福晋啊,咱们得往长远处想,皇家向来讲究多子多孙。如今阿哥已经贵为郡王了,郡王可以有两位侧妃的,更不必提之下的庶福晋侍妾之流。咱们就算是不主动提,惠妃娘娘那边儿也必会赐下人来的,到时候若是赐下的是汉军旗的女子倒也罢了,若是赐下满军旗的,才是福晋的心腹大患啊。”
婉宁的眼中闪过一丝暗色。
她自然明白赖嬷嬷的意思。
她虽是满洲闺秀,但也是从小学习女则女戒,耳濡目染,自然明白男人都不可能从一而终的。
不要说旁人了。
就连她自己的阿玛和哥哥们,也是侍妾通房一大堆的。
更何况胤提贵为皇子,又受封郡王,自然更不可能只有自己一个王妃。
夫妻这么久了,虽然胤提从来不说,但婉宁依旧能能察觉到自己丈夫的野心。
一直想取太子而代之。
若是想要笼络更多的人,丈夫势必也要通过联姻获得支持。
作为女人,婉宁当然可以动用自己的关系,把丈夫的侧妃位置都塞满,不让那些有影响力的满洲大族女子嫁进来。
这样就可以保证自己位置的稳固。
但是作为直郡王妃,她却不能这样做。
她和胤提夫妻一体,荣辱与共,自然应该支持丈夫的事业。
“这事儿,先暂且搁置吧,等我斟酌几日再说。”
婉宁心里有些乱。
她当然不想分享自己的丈夫,也不想丈夫的事业受挫,更不想自己的地位受到影响。
所以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如何选择,端起桌上的青瓷小盏。
舀了一勺里面的桂花甜酪。
语气淡淡的道。
“是,主子。”
赖嬷嬷躬身应道。
“对了,着人去碧云观问问,今儿下午朱道长有时间么,就说我要听他讲道藏。”
“是,主子。”
赖嬷嬷自然知道自家主子说的朱道长是谁。
主子自从之前怀了身孕之后,为了保佑腹中胎儿是个皇孙,便微服去那西郊的碧云观烧香。
那朱方旦便是道观的观主。
长得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儿,一语道破了主子的王妃身份。
还点出主子的过去的一些事情。
自那之后,主子就很是笃信那位叫朱方旦的道士。
之前还召对方来王府里讲过一次道藏。
赖嬷嬷年纪大了,对这些自然也很信服。
尤其是那朱方旦上次来府里。
随意的给了一包圣水,便让自己多年的耳疾有了好转。
自然更是把对方当成了活神仙。
......
“老道拜见王妃。”
朱方旦一身儿青色的道袍。
手执拂尘。
银发梳成整齐的道士发冠,下巴上一缕长髯垂落在胸前。
他今年已经六十有二了。
虽然头发胡须都白了。
但身形却依旧没有伛偻,也没有用什么拐杖之类的辅助。
这在这个普遍寿命不长的年代里,绝对是鹤立鸡群的存在。
面对高高在上的郡王福晋。
他的神色淡然无波。
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子的世外高人的气息。
当年满清入关打下南京、杭州和苏州等地方之后,睿亲王多尔衮发布了广为人知的剃发令。
强命汉族百姓,全部改剃满族的“金钱鼠尾”。
也就是所谓的“留头不留发、留发不留头”。
不过。
这剃发令并不是完全一刀切,有四类人可以不剃发。
一自然是女人,毕竟女人剃了头发太难看了。二是小孩,小时候也可以留发。
三就是和尚,毕竟出家人本来就是光头,总不能让人家留出头发再剃吧。
这第四类人就是道士。
因为举国从上到下,都默认道士不是俗世中人,不能用对待百姓的那一套去对待道士。
所以,剃发令中有个小小的破例,规定儒从僧道不从,男从女不从,俗从娼优不从。
所以大清的道士自然也不需要剃发。
所以作为方外之人,不入世俗。
朱方旦自然保留着道士的长发,并且见到直郡王福晋也没有跪地行礼。
只是打了一个道士的稽首。
神色平淡。
不过坐在上首的婉宁却并没有任何的不悦。
自从之前微服去道观,老道士能说出她的身份,并且告诉她有法子让她一举得男的时候,她便对这位仙风道骨的老道士的本事深信不疑了。
“来人,快给道长奉茶。”
婉宁连忙笑着起身还礼。
有真本事的方外之人,就该这样傲气,这样目下无尘才对。
丫鬟们知道自家主子看中这位老道士。
自然不敢怠慢。
一边给老道士看座,一边端来上等香茗。
“道长请用茶。”
朱方旦也不客气,接过上等的钧窑青瓷黄玉茶盏。
轻轻的抿了一口里面的观音茶。
语气淡淡的道:
“老道尚有一炉灵丹正在炼制之中,不知王妃匆匆唤老道前来所为何事?”
老道的这句话。
明显的是在责怪婉宁打扰了他的炼丹。
这样的不敬之语。
让一旁的小丫鬟有些不悦的撅起了嘴。
可是婉宁却显然没有在意。
她对于老道士极为信服。
此刻听了老道的话。
连忙笑吟吟的道:
“是我失礼了,耽误了道长炼丹。明日定当让管家给碧云观捐献香油钱,以表我对道祖的虔诚之心。”
“唔。王妃有心了。”
老道的脸上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自然不会拒绝。
要知道婉宁作为直郡王妃,出手自然不会寒酸。
香油钱自然都是一千两起步的。
上一次自己来王府讲道藏,之后就得了三千两银子的香油钱。
毕云观的徒子徒孙可不少。
这三千两银子可是够碧云观从上到下一年的嚼用啊。
一想到此。
朱方旦自然不敢过分拿乔。
免得肥羊真的跑了。
放下手里的茶盏。
语气柔和的道:
“三洞经符,道之纲纪,太虚之玄宗,上圣之首经。洞真、洞玄、洞神三部,这三洞为道经中最重要的三个部类。不知今日,王妃想听哪一部类?”
朱方旦虽然是郎中出身,给人看病。
但既然做了道士,自然要学道藏。
这些年日积月累的。
平常给人讲经自然是不在话下。
“今儿个我不听道藏,而是有事想要求教道长。”
婉宁挥手打发了伺候的丫鬟婆子们。
只留下赖嬷嬷在一旁贴身伺候。
有些迫不及待的道:
“之前道长告诉我,有一举得男的法子,让本王妃考虑。如今我已经考虑好了,道长可愿助我?”
此事婉宁原本也并不是很急切。
但是,今儿午膳经赖嬷嬷提醒之后。
考虑到如今的情势。
她对于一举得男的盼望,就莫名的变得急切起来。
无论是为了自己的地位,还是为了直郡王未来在和太子的竞争中拔得头筹,亦或者是让自己的婆婆惠妃满意,她这一胎都必须是个皇孙。
朱方旦的眼中迅速的闪过一抹亮色。
实际上。
他并不是个普通的方外道人朱方旦。
其实简单来说, 朱林就是传说中朱三太子的远房叔父。
当年,朱颖儿带人在热河刺杀康熙失败,后来打赌被康熙放了之后, 又被裕亲王福全派人一路跟踪南下。
找到了朱家在江南地区的老巢, 抓住时机带兵一锅端了。
那一次, 福全没有任何的怜悯,几乎是把朱家的残存势力都一网打尽了。
但是也是朱林本人命不该绝,恰好前一日他的小儿子朱兴明当时病的厉害。
一直发烧呕吐不止。
请了当地好些名医都没有治好,后来恰好一位游方的僧人路过告诉他, 杭州灵隐寺的主持玄玉擅长治疗小孩儿的疾病,让他带儿子去灵隐寺试一试。
可是, 当时的朱兴明实在病的厉害, 整个人虚脱的连睁眼都困难,又如何能去得杭州。
若是强行带着儿子去了, 怕是等不到灵隐寺儿子就没了。
所以, 朱林便决定不带儿子去。
自己独自去杭州西湖灵隐寺求高僧来自己家治病。
也恰恰是因为他这一去,才侥幸躲过这灭门一劫。
他是活下来了。
结果自然不必说, 儿子朱兴明却没了。
后来私下多方打听, 才知道,儿子虽然不是福全的人杀的。
也是在当日府里大乱,没人照料,儿子才高烧不断, 最终一命呜呼了。
当时的朱林已经四十岁了,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 骤然失去自然悲愤交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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