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其中,宋九太爷是直接把人赶出门的,宋十一太爷是收了礼却不置可否的。
宋积云失笑。
小厮跑进来说宋十一太爷来了。
这可真是热闹。
宋积云连衣服都没有换,在厅堂又见了宋十一太爷。
宋十一太爷道:“你刚回来,按理不应该这个时候来找你。可如有人蠢蠢欲动,想把孩子过继到你们家,又有人趁风作浪,不知道要干什么。我来,就是想问问你,你有什么章程?”
这个“趁风作浪”应该是指宋九太爷吧?
宋积云觉得还挺有意思的。
不过,如果宋氏宗亲都是板铁一块,对她反而不利。
她笑着反问宋十一太爷:“您觉得我应该怎么办好?”
宋十一太爷再次坚定不移地站在了她这边:“那就把人都招齐了,开祠堂,把话说清楚。他一个犯了错还被分了出去的,有什么资格把儿子过继到你们家!”
这正合宋积云的意。
这件事迟早得有个定断,迟定断,不如早定断。
大家也可以安安生生过日子。
她爽快地答应了,和宋十一太爷商定,明天就开祠堂:“说清楚了,也好让大伙儿热热闹闹地过个元宵节。”
宋十一太爷听了直点头,道:“如今大家日子都过得好好的,谁耐烦去管宋三良那破烂事?你放心,我们大伙儿都站在你这一边。”
他不仅自己表了态,还代表一部分人也表了态。
宋积云笑盈盈地道谢,亲自送了宋十一太爷出门。
宋十一太爷风风火火地通知各家去了。
首页有四个榜单,发现自己只有可能上周推荐榜,求宝子们的推荐票,给登堂做个广告^o^
(本章完)
“开祠堂?!”荫余堂里,元允中颇有些意外地望向郑全。
郑全“嗯”了一声,一面指使着小厮们将一个个沉重箱笼抬放到厅堂的一角,一面道:“这些全是我们家大小姐从南京给您带回来的礼物。”
他说着,还拿出一张礼单给元允中:“东西都在这里了。”
元允中望着那大红洒金的单子,觉得有点刺眼。
他以为宋积云会亲自来一趟。
何况送礼才会用礼单,家里人谁会计较这些?
他懒得接这礼单。
邵青见了,忙从一旁蹿了出来,不仅接了礼单,还欢快地拍了拍郑全的肩膀,道:“哎哟老郑,你回去之后替我们家公子好好谢谢宋老板,就说我们家公子改天请她吃饭。”
说完,他这才惊觉自己这些日子跟着宋积云,无拘无束惯了,忘记了他们家公子是多么的吹毛求疵了。他这样没有经过他们家公子同意就胡乱许诺,他们家公子明面上不说,事后肯定会收拾他。
可这也不能怪他,谁让他认出了其中的一个箱子呢?
那箱子里可装的是支竹蜻蜓。
而且还不是一支普通的竹蜻蜓。
那竹蜻蜓有两尺长,半尺宽,不知道是用什么做成的。用两根木棍栓上他们家特制的牛皮绳缠在木柚,将那竹蜻蜓使劲往空中一丢,那竹蜻蜓就能盘旋在空中,嗡嗡嗡地飞来飞去,两刻钟不坠落。
南京城里看热闹的人把秦淮河都堵得水泄不通,走不动道了。
卖二千两银子一个呢!
当时宋老板也觉得挺有意思的,买了两个。他还以为是给她两个妹妹买的,没想到送了一个给公子。
他也想玩!
邵青想到这里,他硬着脖子看了元允中一眼。
他们家公子居然没有生气!
还亲自送了郑全出门!!
郑全也吓了一大跳。
元允中有多傲,他这些日子可是看在眼里的。
他一出院子的月亮门就停住了脚步,磕磕巴巴地说道,“公子,您请留步!”
元允中无意继续送他,却也没有折回去,而是吩咐了他一件事:“你连夜让宋氏族人知道你们家大小姐在南京赚了大钱。”
郑全不解,道:“东家曾经说过,要闷声发大财。”
言下之意,不能这么干,他得听宋积云的。
元允中胸闷。
要不是为了让这件消息更可信,他怎么会用郑全?
“你若是想让你们家大小姐明天得偿所愿,就照着我的话去说。”元允中强势地道。
郑全与元允中接触得越多,越怵他。
他不敢反驳元允中,可他可以告诉宋积云,让宋积云决定怎么办啊!
“好!”郑全顺从地点头,从荫余堂出来直奔宋积云那里,知道宋积云在钱氏那里还没有回来,他又转道去了钱氏那里。
远远的,他就听到钱氏院子里一阵欢声笑语。
是宋积云在告诉宋积玉和宋积雪怎么玩竹蜻蜓。
正房的屋檐下站满了看热闹的丫鬟婆子。
宋积云少见的抱着个手炉站在院子里,玉面透红地大声地朝宋积雪喊着:“那边,那边!”
宋积雪呢,早就玩疯了。她不停地追着那竹蜻蜓跑不说,还大声地朝宋积云嚷着:“好好玩!姐姐,我明天想带去让姐夫也玩一会!”
宋积云等宋积雪将落下来的竹蜻蜒抱在怀里跑了过来,这才接过婆子手中的帕子给她擦了擦满头的汗,道:“今天太晚了,小心竹蜻蜓飞出去了飞不回来。明天再玩。”
宋积雪乖乖点头,由宋积玉领着下去梳洗。
宋积云则和郑全去了旁边的茶房。
“怎么这么晚还过来了?”她顺手给郑全泡了杯茶,伸手在薰笼上烤着火。
江北的冬天也一样湿冷,不管过了多少年,她都怀念有暖气的冬天。
郑全将元允中的话告诉了宋积云。
宋积云一愣,随后嘴角忍不住就泛起了笑意。
“你照着他的话去做吧!”她轻声地道,“他也是为我好!”
郑全更糊涂了。
但宋积云没有解释,他也没有多问,去安排这件事去了。
宋积云靠在薰笼上,半晌,“扑哧”笑出声来。
被丫鬟婆子收拾干净的宋积雪从门外探出头来:“姐姐,你笑什么?”
在她的印象中,姐姐从来没有这样笑过。
仿若开在三月梢头盛放的桃花,有着春花的温柔与娇美,也带着春日的明媚与晴朗。
从前她爹出门,她娘也曾这样笑过。
她问她娘为什么笑,她娘告诉过她,是在想她爹。
“姐姐,你是不是也在想姐夫?”她跑了进来,拉住了宋积云的手。
宋积云轻轻地摸了摸她的头。
冬日的夜很长,薰炉旁摆着的桔子皮散发着清新的香味,桂圆被烤得“嘭”地一声炸开,露出里面晶莹剔透的果肉。
没等天亮,宋氏要开祠堂的消息就传遍了景德镇的大街小巷。
等到宋氏族人打开礼堂的大门,清扫院子,擦拭桌椅,准备茶点的时候,祠堂外的墙上、树上已经趴满了人。
大家都等着看宋家的热闹。
而宋氏所有有资格来的人都来了。
三间的大敞厅,两进的院子,乌鸦鸦一片,全都是人。
他们三三两两的议论着这次开祠堂的事,声音不大,但你一句我一句的,喧嚣的像个菜市场。
宋积云进去时看到这样的情景还挺意外的。
她以为宋氏只会请那些族老和德高望重的长辈过来。
陪她进来的是宋十一太爷的儿子,宋积云要称“喜叔祖”,他悄声道:“大伙儿知道了,都要来!”
也就是说,没能阻止住。
不知道与昨天元允中让郑全传的话有没有关系?
她泰然地穿过院子,进了大堂。
她经过的地方一片安静。
她走后的地方则会响起比之前更热烈的说话声。
冬日单薄的阳光透过天井洒落在青石板上。
族老们见了她,有好几个人情不自禁地就站了起来,待见有人坐着没动,有的面露窘色,忙重新坐了下来,也有的不以为然,主动和宋积云打着招呼:“宋老板来了,快坐!快坐!”
站在旁边等着宋积云来的宋三良母子顿时脸色一黑。
这些人,可都是收了他们重礼的。
宋积云微微地笑,全当没有看见,和大厅的众人寒暄着。
宝子们,突发事件,不知道晚上能不能加更,大家别等……
(本章完)
宋三良母子的脸色就更不好看了。
等宋积云在那些族老的礼让中坐在那一排只有族老们才有资格坐的太师椅上时,宋三良再也忍不住了,上前朝着宋十一太爷拱手行了行礼,指了宋积云道:“她有什么资格坐在主位上?我们宋氏什么时候轮到女人说话了?”
宋十一太爷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已有族老喝斥他一声“放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 道:“宋又良的闺女虽然是女流之辈,却办了我们宋氏的族学,还能三年推荐三个去苏州鹤山书院读书,是能立家立族,传承百年的大功,就凭这,她就有资格坐在这里!
“你一个差点被除族的,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指手画脚?”
这位族老比宋十一太爷的辈份还高一辈, 不是大祭,他基本不会露面,和宋积云也没有什么交情,没想到这位族老是这么看待她的。
宋积云颇为意外。
她欠身点头,朝那位族老道谢。
那位族老已不满地对宋十一太爷道:“不是召了大家说事吗?怎么还在这里磨磨唧唧的?”
宋十一太爷忙重重地咳了两声,开始说明这次开祠堂的事,把宋三良母子撇在了一旁。
曾氏不由紧紧地握住了儿子的胳臂。
这次他们花了很大的力气,就算不从宋积云身上撕下一块肉来,也要让宋积云脱层皮。
曾氏冷眼旁观。
宋氏的族人已经炸了。
虽说大家都知道钱氏生了个女儿,也都各有各的盘算,但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正式的告诉众人,大家还是不禁小声议论起来。
宋十一太爷就让族中惩诫的男子敲了敲云板。
众人忙安静下来, 耸着耳朵听宋十一太爷说话。
宋十一太爷也没有准备背这个锅,他道:“原本这是宋又良这一支的私事,他们自己处理就行了。但是宋又良的弟弟找到族里,说要把他的儿子过继到宋又良这一支,要族里给他作住,这才开了祠堂, 让大家都来听听是怎么一回事。”
祠堂里又议论开了。
有人直接就嚷了起来:“凭什么?他们是分了家的兄弟,和我们一样,他儿子能过继到宋老板这一房,我们家也有资格。”
宋积云在南京赚了大钱的消息已经一夜之间传遍了宋氏族人。且不说宋又良之前留下来的家财,就看宋积云这半年来的所作所为,就算那疼爱孩子的,也动了把儿子过继给宋积云当嗣弟的心思。
立刻有人接了话:“就是!要过继,那就全族里选。宋老板这么大的家业,总不能选个败家子吧?”
顿时就有人动了心思,也跟着喊道:“既然是为了家业过继,选五、六岁什么也不懂的,不如选那十二、三岁的,既能看出人品,还能这个时候就开始跟着宋老板学烧瓷,这才是正经的路数。那把不懂事的孩子抱过去的,都是想让宋老板家帮着养大了孩子自己好去占便宜的。”
虽说过继了就和本家没有关系了,可血亲就是血亲,嗣子通常都很少真正能不管亲生父母的。这就给了很多人可趁之机。
也有人自己得不到,干脆捣乱的:“既然能选十二、三岁的, 那也能选十八、九岁的。不就是要身体好,立得住;吃苦耐劳能烧瓷吗?宋家那么多的子弟在窑厂做工,从窑厂的子弟里选不正好。还可以知道有没有烧瓷的天赋。”
当然也有那说公道话的:“谁家这样选嗣子。自然是要选那不懂事,隔得远远的,最好是父母都不在了的,否则岂不是给别人养儿子!”
宋三良有点急了。
他原意是抓住宋又良这一房没有儿子,分两步走。第一步是让宋积云交出窑厂的话事权,第二步才是过继子嗣。而且他还私下给那些愿意帮他的人许诺,谁能让他的儿子过继到宋又良那一支,他就把宋又良的家产分谁一半?
并不是所有的族老家里都有合适过继的孩子的。
没想到宋十一太爷会来这一手。
收了钱,却不打算办事!
他愤恨地瞪了宋十一太爷一眼,朝之前明确答应会帮他忙的一位族老望去。
这位族老就站了出来,让人敲了敲云板,众人安静下来,他这才按照和宋三良商量的道:“原本又良出殡的时候就说过了,宋家大闺女代管窑厂,如今钱氏添了个女儿,是不是先重选代管窑厂的人?”
让宋三良没想到的是,这位族老的话音还没有落,族人还没有说话,就有族老明确地反对:“这是两件事。今天只谈过继的事。至于说宋家窑厂是不是由宋又良的闺女代管,我觉得这没什么好讨论的——过继了嗣弟,难道嗣弟就能立刻打理家业了?这不是扯蛋吗!”
更让宋三良没想到的是,众人居然都觉得这位族老说得有理,纷纷道:“是啊!还不知道谁过继过去,这个时候说谁掌管窑厂,也太早了点!”
还有人干脆道:“若是过继的嗣子压根不是烧瓷的料,做姐姐的帮衬着弟弟把家里的产业支撑起来不是应该的吗?”
“就是!这是两件事。今天只说过继的事。”
宋三良急得团团转,恨不得自己亲自上场去撕。
过继儿子不也是为了宋家的家业吗?
如今有机会夺宋积云的话事权,宋家窑厂就可以任由宋氏族人宰割了,这些人竟然视而不见?
他忙朝着那位答应过他的族老使眼色。
那位族老原本和宋三良一样的打算,他听了这些话也正着急。见状立刻高声大嚷:“你们听我说!”
众人都望向他。
他道:“掌家和过继看似是两件事,可实际上是一件事。景德镇这么多宗族,你们给我说说,看谁家是女人当家?只要有一家,伱们就当我没有说过。”
祠堂安静下来。
他继续道:“过继嗣子,也是为了拨乱反正,让一切都归于正途。那就从掌家开始,让宋又良家的女眷好好在内宅后院守孝,窑厂,交给我们宋氏族人共同管理,待嗣子大了,再交还给嗣子,这才是道理。”
众人面面相觑。
但有人已明白其中的关键,面露贪婪之色。
宋三良心中得意,朝宋积云望去。
(本章完)
宋积云从前的战绩太彪悍,就算她举止如常,也能让他心生警惕。
而已有宋氏族人叫嚣了起来:“族老言之有理!哪有让一个女人掌家的道理。就该回归正途。”
“其他宗氏也的确没有女主人掌家。”
但让宋三良没想到的是,应和这种说法的人并不多,更多的人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
“咚咚咚!”祠堂里突然传来一阵拐杖敲打的声音。
众人循声望去,宋家那位须发全白的族老又拄着拐杖站了起来,冷着脸道:“你们要是谁有本事在万公公手里拿到定单,我就力荐谁去掌管宋家窑厂。”
那些叫嚣的人顿时偃旗息鼓。
偏偏那位族老不放过这些人,怒道:“整天只知道盯着别人家的一亩三分地,怎么不管管自家的后院都长草了呢?一帮子拎不清的东西。我们宋氏的族人要是都像你们一样只想着不劳而获,都只敢欺软怕硬,趴在别人身上吸血,谁还敢依附宗族?”
他高喊了声宋十一太爷的名字,道:“你既然做了族长,就得有决断,不能人云亦云——宋又良家的闺女既然有能力掌管好家业,她出嫁之前,宋家的产业就由她掌管!”YShG.
他说完,有些浊浑的眼睛把在场的诸人都扫了一遍,道:“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了。谁要是再胡说八道,给我乱棒打出去!”
还质问众人:“有谁不服?”
宋三良心都凉了,忙朝叫嚣得最凶的几个人望去。
那几个人都畏畏缩缩地低下了头。
宋三良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他旁边的曾氏已面如金纸。
明知大势已去,她还是抱着侥幸地开口,弱弱地道:“族老,话不能这么说……”
只是她刚开口,那位族老的拐杖就朝她扔了过来,砸在了她的额头。
她“啊”地一声惨叫,捂住了额头。
“没规矩的东西!”族老骂道,“难怪养出宋大良这种出族的东西来!原来从根子上就坏了!男人站在祠堂里说话,有女人插嘴的份吗?给我滚!”
说着,他还狠狠地瞪了族中管惩诫的族人,示意他把人给赶出祠堂。
不要说祠堂里的众人了,就是宋积云,也被这变故惊呆了。
宋三良更是气得全身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