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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金枝(阿長)


陆银屏算了算时间
刚进宫时她被裴太后摆了一道,还以为是慕容樱的替身,没想到事实却颠倒了个个儿,慕容樱是她的替身才是。
可皇帝实在要面子得紧,不准人提他当年扮做女子过了那么些年的事儿。
就看宇文馥喊了声「阿奴」,他整个毛都炸起来的模样,她也不会去提从前的事。
崔煜不是个好人,她早就知道。天子不提他们的从前,一来自尊心作祟,二来对她有愧,三来往事不堪。
陆银屏捏了捏拓跋珣的小脸儿,透过他想他父亲的模样。
她骄纵任性又跋扈,缺点能说出一箩筐来。但她护短,她认定的人只能由她欺负。
狐狸精看着自己不说话,拓跋珣又靠近了她一些:“既然父皇同你早便相识,为何你如今才入宫?”
陆银屏能说什么?
总不能跟他说「你爹当年穿女装特别好看我以为他是个女的」吧?
她清了清嗓子,用长者爱说的一番废话做了解释:“人各有志,走的路也不同。我以为自己一直在瀛州,他早晚也要回京,所以就错过了……”
拓跋珣并没有被糊弄过去,反而连连摇头:“不对,不对。她们说你跟崔御史好过。你是不是为了崔御史才抛弃了父皇?”
陆银屏一口气差点没咽下去,强忍着不去揍他的冲动道:“没有的事儿,是那起子人嫉恨本宫独得恩宠,才编排了这么件事儿来泼我脏水。”
拓跋珣眸光闪烁,似信非信地望着她。
陆银屏又道:“你还小,不懂得这其中利害。她们泼我脏水,令你父皇厌弃我,这样一来睡在你旁边的就是她们,你就得管她们叫娘,给她们的爹和兄弟封爵……”
拓跋珣想了想,将李妩和崔灵素的脸带入,想着她们搂着自己睡是什么模样。
不一会儿,他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吓得缩进她怀里。
陆银屏满意地搂紧了他
拓跋珣将头埋进她怀里,本来屏息,渐渐地憋不住便呼吸了几口。
人都说狐狸精味道难闻,可她身上好闻的很,像是热热的甜糕撒了一层花瓣,是温而甜的香气。
她也好像没有骨头,自己的头枕在她手臂上却不觉得硌得慌。
拓跋珣小声地请求:“你能抱着我睡吗?”
陆银屏挑眉冷笑:“刚刚说我为了崔御史抛弃你父皇,如今又来求抱抱。拓跋珣,你当我是被你随意开玩笑后还能搂着你睡的亲娘?”
拓跋珣又钻进她怀里,不久后闷声道:“慧姨说,我娘不喜欢我,不想生我。”
陆银屏想了想,觉得不大可能
哪怕知道生子后会丢性命,可先太后不也是生下后想办法将皇子扮做公主,就为了能多照顾孩子一段时日?
若是换了她自己,她应该也会和先太后一样,先生下来再说,断断不会为了性命和前程伤害她和元烈的孩子。
陆银屏伸手抱了抱他,不屑地道:“她不想生你,你盂兰盆节的时候还给她设祭坛?”
“没有她就没有我。”拓跋珣头一回被人搂着睡,不知道为什么,竟安心得想哭。
“没有她就没有你?”陆银屏摸摸他的头,开始套娃,“你娘要长得不像我,你猜还有没有你?”
拓跋珣一琢磨,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见小呆头鹅果然开始认真思考,陆银屏又道:“你父皇不喜欢鲜卑女人,你看你慧姨便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我,便也没有你。可如果是我生了你,我便要被处死,这样一来咱们就不可能做母子。
所以这一切全赖老天爷的安排,虽然你身上不是流的我的血,可依然让你做我儿子,我做你娘亲。”
拓跋珣愣愣地点头:“娘亲……”
套娃成功……
陆银屏觉得自己若有朝一日不做贵妃,当个人贩子也是不错的。
拓跋珣如今已经被这人贩子彻底地洗了脑,一声接一声地唤着「娘」。
陆银屏既高兴又苦涩,高兴的是自己已然收服了这父子二人,苦涩的是年纪轻轻便真成了民间唾弃的后娘。
拓跋珣如今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娘,便也什么话愿意同她说了。
他抱着陆银屏道:“娘,我不想做太子。”
陆银屏如雷轰顶
“太傅说父皇做太子的时候能文能武,我觉得我不适合做太子。”他仰起小脸可怜巴巴地道,“娘,我不喜欢念书。”

殿内灯火摇曳,似乎在窃窃私语。穹顶正中央悬着的圆灯笼高高垂下,足有半丈宽,却绘不下大魏的万里河山。
陆银屏道:“你是不是太累了?”
拓跋珣点了点头,又摇摇头。
陆银屏被逗笑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又点头又摇头的?”
拓跋珣眨了眨眼睛,诚实地道:“是……”
母子俩亲近之后,连带着心也没了距离。
陆银屏被外祖母溺宠惯了,将他视作自己儿子,便也不自觉地走了外祖母的路子。
“我小时也不爱念书,看见书就困,听老师开口说之乎者也的时候便眯眼。”她大言不惭地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子道,“你这是随了我了。”
拓跋珣刚是一乐,又听到她说:“可我家又没有皇位要继承,我念书不念书的又不打紧。”
拓跋珣一下便泄了气。
“这话你也就同我讲讲,可千万不要说给你父皇。”陆银屏继续唠叨,“你忘了上回你差点挨打的事儿了?”
他敢忘吗?他可不敢!
“知道了。”拓跋珣小声道,“我不会说了。”
陆银屏乐得搂着他「吧唧」亲了一口,拍着他道:“睡吧……睡吧……明儿他们回来了,让芳宁给你做奶酥吃。”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听到有好吃的便会忘记当下的困境,一颗心飞去明天。闭上眼睛后,不一会儿便睡得沉沉。
小孩儿睡死了,大人又睡不着了。
陆银屏摸过枕头底下那本歪书,津津有味地看到三更。
九月二十七,却霜两月的天子回朝。
早先到京郊之前,城内便已经开始严防部署。
自宣阳门到大夏门,清了御道铜驼街两侧,架上护栏,防止拥挤踩踏和刺杀。
辰时刚过,仪仗便进了城。
铜驼街两侧的护军、司州、宗正寺、国子学、司徒、太尉府内文武官员立在两边,见了旌旗便跪,听得叫「起」了再起。左右卫同当朝重臣则在阊阖门外相迎。
靖王端王在首,尤其端王,意气风发地坐在马上。
众人皆知他抱得美人归,却也不怎么羡慕
说不定他们这些权臣手中捏了一顶又一顶的绿帽子想要往他头上扣。
宇文馥与陆瓒一道站在他们身后
不过,若说却霜是对地方的换血,那么却霜回来后总是要清一清旧账,然后在京中进行一次权力洗牌。
再往后便是其他权臣,陆瓒只认识邻居司马晦和驻京刺史温鸯。
温鸯见了他又提醒道:“后日国舅记得来府上吃酒。”
陆瓒想起他后日大婚,笑着道:“一定……”
这也不是客气话,毕竟温鸯的气息让他觉得熟悉。如果想要探究什么,就必须要同他处好关系。
温鸯的底子看着浅,可早些年外放各州,恐怕是朝臣中除了大都督韩嵩以外对地方最为了解的人。韩嵩已老,温鸯却才三十出头,年轻得很。
宇文馥见温鸯对陆瓒说吃酒,便凑上前质问:“你这小子怎么只请他不请老夫?是嫌老夫年纪大,不配同你们这些小辈喝酒?”
温鸯忙揖礼道:“晚辈后日成亲,帖子早早便送去了大人您的府上。”
宇文馥抓头一想,好像真有这么回事儿,府里的确是有人来递了喜帖的,不知道被他丢去了哪里。
“老夫弄丢了。”宇文馥双手一摊,“你再给老夫一张帖子。”
温鸯面露难色。
陆瓒在旁调和道:“新人喜帖没有送两次的道理,大人是三朝元老,便是遗失了帖子,可您的名头便是行走的脸面。”
温鸯道是:“大人随意来,届时直接上首座,一定同您喝个不醉不归。”
鲜卑人能喝是出了名的,宇文馥面对这样的邀请,自然高兴,欣然应下,还扯着陆瓒的袖子让他到时候不要忘记喊着自己一道去。
解决了宇文馥这个大麻烦,温鸯又对另一边的高个儿青年道:“贺兰,你可不能再推了。”
陆瓒一抬眼,便与另一道目光对上。
那人广袖素袍,长身玉立,皮肤白皙,眉目深刻,是朝中常见的面孔,没有什么好说的。
然而让陆瓒有些奇怪的是他的眉毛。
这人的眉毛极淡,加之肤色白,不仔细看倒觉得他是天生不长眉毛一样。
有这样的特点,便很容易让人忽略他的相貌
陆瓒扫了他两眼后,及时收回了目光。
温鸯同人打招呼的时候,宇文馥还在一旁琢磨怎么将他的酒全部搬走。
听到「贺兰」二字时,宇文馥背着手又凑了过来,对那无眉人打趣道:“小问情……”
温鸯的嘴巴咧到了风池穴,若不是仪仗快要来,百官要注意形象,怕是早就在地上抱着肚皮打滚了。
贺兰问情素来持重,听宇文馥唤「小问情」,白皙面皮一点一点地变粉。
贺兰问情是宇文馥看着长大,自幼时便被他唤「小问情」,如今成年依然不曾被放过。
“大人。”他揖道。
宇文馥又道:“你见了老夫,怎么不先来行礼,要老夫主动同你打招呼?”
贺兰问情顿了顿,又指了指远处以辛昂为首的御史们。
帝王仪仗到来之前不可调笑,御史们都在看着,有可能一个动作便会让自己的前途化成灰烬。
宇文馥和陆瓒是外戚,只要不行刺,就算在仪仗前打滚儿也顶多是罚俸;
温鸯常年在外,是帝王震慑地方得力的武器。只有贺兰问情,出身将门,却剑走偏锋,一个鲜卑人夹在诸汉臣中做了廷尉。稍有行差踏错便会祸害了前程,自然不敢随意说话调笑。
“我都不怕,小问情也不用怕。”宇文馥笑嘻嘻地拍了一下他的头。
贺兰问情还未作反应,便听前头开道的禁卫高呼圣人回朝。
诸人回了自己刚刚的位置,撩起前襟跪在丘林俭的血曾浸湿过的地上。

从宣阳门到阊阖门路程不算远,阊阖门前的大臣远远地看到一片乌云,对比之下倒觉得现下天上的阴霾也浅淡了些。
铜驼街能供九车并行,銮驾却占了一半
铁皮包裹的车轮碾在地面上,细听有「滋啦」的响声。若此时有个屠户在旁,定然会说「这个声音就像刚宰杀的肥猪被剪刀剪开皮肉的那第一响」。
然而此刻没有屠户,没有肥豕,只有天子朝臣。
帷幔内的黑影若隐若现,或许这一路累得很了,单手撑在扶手上,一动未动,不知是醒是眠。
然而经过他们时,里头的天子开了口。
“元承,明日进宫领罚。”
端王拓跋澈,小字元承,九月十九迎了名妓浮山进府。
他跪在地上,脊背有些发凉。
宇文馥瞥了他一眼,一句求情的话也没有讲。
陆瓒不在意端王,他在意的是另一个人。
仪仗前除了中常侍李遂意和镇南大将军慕容擎外,还多了个人。
这人便是大都督韩嵩的儿子,陆贵妃的姐夫,刚任了散骑常侍的韩楚璧。
韩楚璧看着陆瓒,冲他频频挑眉,无声地唤他:“琢一……”
他这没皮没脸的模样陆瓒不知道见了多少次,也没有多在意。
只是仪仗后的马车突然动了动,虽然未停,却掀开了车帘的一角。
陆珍露出半张脸来,张嘴亦是无声:“哥哥……”
见她眼神炯炯,面色红润,气色比走时还要好,陆瓒松了口气
而他们兄妹四人,终于能聚在一起。
仪仗未停,一路从阊阖门驶进太极宫。
宫外有朝臣,宫内是嫔御。
陆银屏领着拓跋珣来到太极宫前,连连打着哈欠。
昨晚睡得太晚,大清早又被这小呆头鹅扰了清梦。起来后发现上了火,喉咙发干不说,呼吸热得烫嘴唇。
上火就上火,要么她一个人,要么她不来
陆银屏开始琢磨着怎么杀了她们。
这事儿不是琢磨一次两次了,可毕竟胆子小。倘若天子给她把刀,把李妩拖过来让她砍,你看她敢下手吗?
她不敢……
娇养大的女子,心思可能有时恶毒一些,但若让她亲自动手是万万不能的。
可谁的心能剖出来给旁人看呢?便是千古圣人也不敢说自己没有过坏心思的。
“母妃。”拓跋珣有些紧张,捏了捏她的手道,“万一父皇一会儿考儿臣功课怎么办?”
陆银屏一怔,随即安抚道:“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谦卑,不要将自己的姿态放得太高。就比如说
拓跋珣顿时醍醐灌顶
母子二人有说有笑,看得后头一众嫔御牙痒痒。
打头的还是全若珍。
“老子被迷得晕头转向,小子也是一个样,果然不是什么凡人。”她用左右都能听到的音调小声地说,“只可惜有直臣一头碰死在阊阖门,光禄寺又查出了禁物出自徽音殿,若这下还能让某人逃出生天,老天可真就瞎了眼了。”
她左右没别人,正是李娴和长孙明慧。
前头那句话正是说给后者听的。
长孙明慧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接她的话;
李娴像是在琢磨什么事情,也难得地没开口。
全若珍没了趣儿,又不敢随意同长孙明慧攀谈
阖宫上下只有天子、大皇子和慕容太妃能听懂鲜卑话,全若珍自是不敢贸然上前同她主动谈话,只能说两句她或许可能关心的投石问路罢了。
只是这颗石头像是砸进了河底,连个影儿都没有。
全若珍又来戳李娴:“今儿你姐姐怎么没来?”
李妩柔柔弱弱不声不响,可只要是皇帝常出没的地儿,肯定有她。
全若珍抬头,见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心下更加起疑。
李娴自沉思中回过神来,摇头道:“姐姐最近几日都没休息好,说不舒服。早上我去找她,她仍说不适,连寝殿的门儿都未让我进。”
这时候都不来,八成是真病得不轻了。
全若珍这会儿子倒没落井下石,对她道:“快找御医看看吧,是药三分毒,可别自己瞎折腾。”
李娴「嗯」了一声,没再接话。
后面的几位嫔御也没吱声,毕竟大头都在前,轮不到她们说话的份儿
陆银屏带着拓跋珣站在丹陛之下,风口正中。
秋日的上午不算暖和,冷风一吹,拓跋珣打了个喷嚏。
陆银屏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抽出帕子来替他擤鼻涕,虽说不熟练,可看起来倒有些当娘的样子了。
长孙明慧在后面静静地望着他们,神色晦暗不明。
陆银屏此时犯了难,因为替儿子擤鼻涕的帕子不知道往哪儿搁
她早前也不怕,骂一顿什么的也不是没有的事儿。
可自打丘林俭一事后,她成了风口浪尖上的人。她身后不仅有大哥,还有姐姐们。
一家子的前途都系在她身上呢。即便要干不合规矩的事儿,也不能让后面那起子人看到。
陆银屏一咬牙,将帕子折了收入怀中。
而后她转头含泪对拓跋珣道:“佛奴,你不知道母妃为你牺牲了多少。”
拓跋珣听不懂,待想要问清楚时,听到铁蹄声轰然。
仪仗停在太极宫前。
陆银屏领着他率先跪了下去。
“起……”
这声倒不是李内臣宣的,陛下亲自开了口。
好久没听到亲爹的声音,源于血液中的自然崇拜令拓跋珣十分激动。
但是他一抬眼,便看到銮驾上两月未见的亲爹正阴阴沉沉地瞧着他。

兴许是因为心虚,也兴许是察觉到了父亲并不开心的情绪,这样的眼神在幼小的拓跋珣看来,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他揪着陆银屏的裙摆,缩进她宽大的外袍下。
拓跋渊走上前,一手拽着他的后领将他提溜了出来。
被扼住了命运的后颈,拓跋珣第一反应便是找娘。
他两只手在空中摆得像荷叶,看到陆银屏想要上手去救他。
拓跋渊绕过她的手,将拓跋珣抛给李遂意,又转身扫了眼众女露在外头的雪臂香肩皓颈,温和地道:“个个都穿这么少,倒不怕冻着。”
自打陆银屏入了宫,这些人就没见天子主动开口跟她们说过话。为了今日好不容易能见上的这面,人人起了个大早收拾打扮。
陆银屏看了半宿的书,大清早又被便宜儿子吵醒,匆匆忙忙地换了衣裳过来,出门打了个喷嚏,便又加了件袍子。除了一张俏生生的脸,连个手指头都没露,倒成了她们中的异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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