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有一个愿望,神明实现不了,你才可以。”
安弥心头一跳。
他都这么说了,用脚指头都能想到他那唯一一个愿望是什么。
虽然是他生日,安弥还是没忍住闷闷说了句:“你就这点儿追求?”
“还就真只有这点儿追求。”陈聿往后一靠,一点儿没觉得这追求上不了台面。
“金钱、地位、名利,这些玩意儿我通通不在乎,”他下颌半仰,视线直直盯着她,“我只想要你。”
他身后是一整面通透洁净的落地窗,能清晰地看到外面的露台与大海,露台上种的绿植在海风里摇曳不止,那风似乎透过玻璃窗吹了进来,安弥的心绪也好似随风微微鼓噪着。
安弥深吸一口气,控制好情绪,说:“人嘴里说出来的没什么可信度,这是你自己在车上说的话,我现在还给你。”
陈聿不假思索,“说出来的话,我当然会做给你看。”
“你不是饿了,先吃东西。”他将手边打包的樱桃蛋糕提起来放到她那边。
安弥淡淡“嗯”了声,低头去拆包装。
拆着拆着,她动作因思绪的飘远而慢下来。
周围太安静了,她在想,生日就该有生日的氛围,不该这么冷清,她想为他做点儿什么,但她又不想跟他示好。
她陷入了纠结……
“怎么了?”陈聿注意到了她的异常。
安弥抬头,和他对视半晌后,她决定实话实说:“这儿太安静了,没有生日的氛围。”
陈聿笑了,“你过生日还是我过生日,你还嫌起来了?”
“还是说……”陈聿眯了眯眼,眼尾自然的上扬,表情变得意味深长,“你是因为在乎我才这样觉得?”
看吧,她就知道。
她但凡主动一点儿,这人肯定抓着不放。
她坐直身子,声明道:“我这个人有个毛病,是个烂好人,我俩说到底也没什么过节,反而我还欠你挺多,所以,我希望你的生日是热闹的,开心的,有生日氛围的。”
她说这话时,陈聿缓缓收起了脸上戏谑神情,眼神一点一点沉下去,眸色渐深。
那双本就漆黑的双眸此刻几乎要与黑夜融为一体。
但倏地,他又笑了一声,笑里不掺什么温度。
“我不需要热闹,今天也很开心,”他说,“如果你是想叫其他人来,我拒绝。”
“我没有要叫其他人来,就我们两个人也可以很热闹。”
陈聿看着她,半挑眉示意她接着说。
“我们来玩儿游戏,要是我赢了,我就在你脸上抹蛋糕,要是你赢了,你可以要求我做一件事,但先说好,不准过分,不准有肢体接触。”
听了,陈聿唇边重新浮现没个正经模样的笑容,“这么让着我?”
“毕竟你今天生日。”
陈聿脸上笑容扩大,“玩什么?”
“热闹点的游戏也就什么成语接龙,逛三园,七的倍数之类的,这儿又没牌跟骰子。”安弥想了想,陈聿是学霸,成语接龙和七的倍数她肯定玩儿不过他,逛三园虽然也靠知识面,但好歹能有来有回,她干脆直接敲定,“就逛三园吧。”
“成。”陈聿欣然接受。
“你是寿星,你先出题。”
这游戏要边拍手边玩儿,拍三下没答上来就算输。
其实怪幼稚的,但陈聿连拍个手都能拍出一股子痞样与欲气,让人看着看着就容易走神。
安弥尽量不与他对视,“开始吧。”
陈聿:“奥特曼里有什么?有欧文。”
安弥:???
不是,这人一来就就放大?
奥特曼里她只知道迪迦、赛罗跟赛文,知道赛文还是因为陈聿的有只猫叫赛文。
这局当然是安弥输,“说吧,你要我干嘛?”
陈聿:“给我唱首歌。”
“生日歌?”
陈聿摇头,“爱上樱桃的理由。”
安弥:……
这人还来了句:“你循环那么多遍应该会唱了吧。”
安弥很后悔,非常后悔。
她提出玩游戏是出于好心,这个人倒好,恩将仇报,一来就把她往死里玩儿。
“不会唱也没关系,原唱教你。”
安弥:……
她的沉默震耳欲聋。
“我只会唱副歌部分。”
其实整首应该都没问题。
陈聿身子往后一靠,“静候佳音。”
“这词儿是这么用的?”
“字面释义。”这人笑得挺欠的。
安弥深呼吸,这一晚上她已经深呼吸很多次了,陈聿真的很有把人往死里玩儿的本事。
要不是看在他生日的份上,她唱个屁。
她清了清嗓子,表情不太自然,她又不是苏芷伊她们那种社牛,哪儿在人前唱过歌啊,还是在陈聿面前,虽说她并不怕出糗,但就是……挺难开口的。
因为在遇见陈聿之前从未有过这种感觉,她一时半会儿还形容不出来,还是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这叫害臊。
脸有点烫,嗓子也发紧,眼神还虚,不敢看陈聿,她这辈子哪有这么怂的时候,但到底没真怂,咬咬牙,嘴一张,还是唱了:
就算世界末日也绝不与你分离
是你让我内心不再静寂
爱你这件事没有限期
你是我此生唯一归属地
唱完立马收声:“我就会这几句。”
她脸烫得不行了,这词儿从里到外写得都太过直白,简直是可以用赤.裸.裸来形容,作为当事人唱出来,真的很难不害臊。
陈聿盯着她泛红的脸,笑着夸她:“唱得很好听。”
安弥咬着牙冲他皮笑肉不笑。
陈聿还非要再补一句:“这是来自原唱的肯定。”
安弥拳头都硬.了,“我真是谢谢你了。”
“哈哈哈哈。”陈聿笑出了声。
见他大笑,安弥应该很生气才对,但她眼神却渐渐变得柔和起来。
陈聿常常冲她笑,她在脸上看过最多的表情就是笑,他喜欢单单只扬起一侧唇角,有时另一侧也随之上扬,笑容或痞,或欲,还有混不吝的,戏谑的,浪荡的,桀骜的……他百般笑的模样,她似乎都见过了,此时却是第一次见他这样笑,露出一整排白牙,纯粹因为开心而展露笑容,特阳光,也尤其好看。
注意到她看自己的神情,陈聿收起笑声,嘴角却未落下,然后像小狗那样,歪了一下头,“看我干嘛?”
安弥慌忙错开与他对视的目光,“没什么,继续。”
她开始拍起手,陈聿懒懒跟着她拍。
这回该她出题了,“SK-2神仙水里有什么?有水。”
陈聿拍手的动作顿时一滞,脸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安弥冲他歪头,“礼尚往来。”
陈聿没说什么,只笑了下,接着闭上眼,抬起头,摆出一副任人摆布的模样,“来吧。”
安弥站起来,垂眸,眼睛在桌上转一圈,最后视线落在一个巧克力蛋糕上,她伸手过去用食指蘸起一些巧克力来到陈聿面前,给他画了两个熊猫眼。
看着自己的杰作,安弥很难不乐,都没忍住直接笑出了声。
陈聿听见她笑声,睁开眼,入目是她笑得眉眼弯弯的模样。
他的表情有一瞬的停滞,而后,笑意从眼底涌出。
等安弥因为注意他的视线而收敛笑意后,他拿起手机照了照自己的样子,没什么反应,只扯唇笑了下,一脸“爷照样帅得没边”的表情。
“继续。”他顶着俩熊猫眼说。
下一局的输赢是明摆着的事。
这回,陈聿的要求很简单,就跟他一起拍个照。
提出要求后,他保证不外传。
安弥想着他那儿反正都有一张穿情侣睡衣的照片,也不差这一张。
再下一局轮到安弥涂蛋糕,她拿红色果酱给陈聿画了个烈焰红唇。
又轮到陈聿,陈聿让安弥叫他哥哥,还让她叫了好几声。
安弥气死,给他画了两坨死亡腮红。
两个人就这么你整我一局,我整你一局,玩儿得可来劲了。
这游戏对初高中生来说都挺幼稚,对他俩大学生倒是刚刚好。
大概只有远处偷看的服务生们不觉得他们幼稚,因为磕昏头啦。
作者有话要说:
我也磕昏头啦
测试就放下章啦,下章更甜
不到半小时, 陈聿脸上没地方可以再画。
于是,游戏规则就都变成了让对方做一件事, 然后他俩接着玩儿,边吃边玩,倒也没浪费,一直玩儿到了零点。
零点刚过,安弥立马叫停,一秒钟都不多陪陈聿玩。
陈聿没意见,只说:“等测试做完了, 我就送你回去。”
安弥玩儿得都忘了还有这茬。
“都这么晚了。”
她想赖过去,要这测试真有陈聿说得那么邪乎,她要怎么狡辩?
像苏芷伊说的, 她浑身上下嘴最硬, 要是嘴上都只能投降了,她还怎么扛得住?
但她赖不过去。
陈聿说:“五分钟的事情。”
这下难办了。
陈聿看出她的不情愿,激她,“这么没底?”
“谁没底了?”安弥挺直腰板儿。
“那现在来?”
反正赖不掉,安弥破罐子破摔,“来就来, 怎么测?”
陈聿从兜里摸出一块手表,看着像运动手表。
“手抬起来。”
安弥抬手。
陈聿将表戴到她腕子上,然后在表盘上点了几下, “这是可以测心率的手表, 如果心率上浮超过10, 它会语音提醒。”
他话刚说完, 手表立马传出了语音提醒:“请注意,心率达到110。”
“这么紧张?”
安弥是有些紧张, 她猜到了他要怎么做什么测试——
心跳测试。
她必输。
“测试规则是什么?”她问。
“正常人的心率在60-100,剧烈运动或者情绪过于激动时会达到140-180,你和我保持二十公分距离对视五分钟,其他什么也不做,如果你的心率超过了160,那就证明……”
陈聿看着她的眼睛,唇角微勾,“至少此时此刻,你很为我心动。”
“请注意,心率达到120!”手表突然传来播报。
安弥被这声音吓得一激灵,心率又浮上去一些,她忙忙调整呼吸,心率好歹是没继续往上升,却也没降。
陈聿在旁边一脸谑色,像胜券在握。
“要不要让你冷静会儿,不然测试还没开始,结果就出来了。”
安弥听不得他的调侃,抬头瞪他一眼,“现在就来。”
“你确定?”
“确定。”
陈聿拿出手机,调了一个闹钟,“现在是零点八分,测试开始。”
“哒——”
是手机落至桌面的声音。
下一秒,陈聿向安弥靠过来,凑近,“二十公分。”
彼时,陈聿已经洗去脸上的蛋糕和果酱,头顶的光束落在他面庞,分割出明暗光影,长而浓密的睫毛在眼睑处拓下淡淡的阴翳,边缘被薄光镀上一层淡金,像希腊神话里比神明还要俊美的恣意少年,好看得叫人是非颠倒。
近距离面对这张脸,要怎么控制心跳。
更何况,他生了一双深情眼,立体的眉骨,漆黑的眼眸,深邃得像夜色里的一片神秘海域,所有帆船都会在这里迷失方向,连月光也无法浮在海面,当你望进那双眼,会像跌入那片海,心脏急遽下坠,不停下坠。
心跳却上升。
“请注意,心率达到130!”
陈聿薄唇微掀起极淡的一点弧度。
仅仅是极淡的弧度,便叫人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他的痞气进了骨子里,不用刻意摆弄姿态,就坐在那里,把你看着,就会有无数人爱他,可他眼里,只有你一个人。
“请注意,心率达到140!”
安弥慌了,她开始深呼吸,不断深呼吸,可收效甚微。
而就在这时,陈聿还突然冲她笑起来,极度犯规的一个笑。
他一定知道,他笑起来对她有多大杀伤力。
好不容易稳定一点点的心率一瞬间直线飙升:
“请注意,心率达到140!”
“请注意,心率达到160!”
“请注意,心率达到170!”
“请注意!心率过高!”
陈聿沉沉笑出声。
他笑着拿过放在桌上的手机,“现在只过了一分钟。”
他还盯着安弥的眼睛,眼神玩味,“看来我还低估了你对我的喜欢。”
“请注意!心率过高!”手表还在不断提醒。
安弥张口想否认,却无从说起。
陈聿似乎看出了她还想狡辩,所以抓住她戴着手表的腕子举起来,说:“这个,是证明,你赖不掉。”
他给人的压迫感太重,安弥不自主地吞咽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但看着眼前这张无可挑剔的脸,倏地,她竟一下想到了要怎么狡辩:“我只是喜欢你的脸而已。”
她梗了梗脖子,作出极有底气的模样,“你这长相没几个人会不喜欢,但你这个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陈聿双眼微眯,眼底浮起两分薄戾。
“你喜欢什么样的?”他似咬着牙,语气透着一股危险意味,“来,说说。”
“可爱,会撒娇,让我有保护欲的奶狗。”她故意跟他反着来。
陈聿双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眼神逐渐变深,攥着她手腕的力道也在加重。
安弥很满意他这样的反应,证明他相信了。
但忽然间,他眼神变了,力道松了,眼底重新浮起笑意。
他语气笃定地开口:“你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
安弥甩开他的手,“你爱信不信。”
陈聿往后靠,半偏着头打量她,眼底有晦暗光点闪动,脸上像写着——
跟我来这套是吧,我总有办法收拾你。
安弥将视线甩到一旁,不与他对视,闷声道:“赶紧送我回去。”
“走吧。”陈聿起身,很爽快。
跟着他走出餐厅,上车,两个人一句话没说,回去的路上也没有交谈,车内很安静,陈聿没再放那首歌,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他这样,安弥倒有些不习惯了,暗暗用余光看了他好几次。
他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她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心里有种形容不准的感觉,总之,滋味不太好受。
是这时候安弥才发现,陈聿不光能让她轻易心动,还能轻易牵动她所有情绪。
这人,真的要命。
快一点时,车到达小区门口。
陈聿停了车,却没开门。
他不知从哪儿摸出个盒子递给安弥,“拿着。”
安弥没接,“这什么?”
陈聿直接把盒子按在她手里,“送你的一个小玩意。”
安弥一脸问号,“你生日,你送我东西?不是该我送你?”
理应如此,但她是不会送的。
陈聿却说:“你已经送了。”
这话,他是转过头来定定看着她说的,眼神颇深。
安弥心头陡然停了一拍。
她明白他的意思。
今晚,她给了他最开心的一个生日。
“拿着,下车。”
明明是送人礼物,这人却跟下命令一样,语气透着威胁。
安弥清楚,还真就是威胁,她要不收着,这人一定有办法让她收,她懒得跟他大半夜折腾,拿着盒子下了车。
没走两步,身后响起超跑独特的引擎声,安弥回头,在原地伫立了片刻,看着陈聿驶入夜色。
回到公寓。
安弥坐到沙发上,今晚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捧着手里的盒子看了会儿才放到茶几上开始拆。
这盒子不小,还挺沉的,里面不会是耳环项链之类的饰品,安弥猜应该是个摆件。
她猜得没错,里面是个玻璃做的樱桃树摆件。
高纯度玻璃制成的樱桃树呈现出如冰晶般的剔透与纯净,有种圣洁神秘之感,而那一颗颗如同熟透了般,红色饱和度极高的樱桃又充满着让人垂涎欲滴的诱惑,像伊甸园里的禁果。
这一定算得上是件不可多得的艺术品,因为它能轻易勾起你一些你藏在内心深处的,旖旎的,晦涩的念想。
尤其,底座上还刻着一句令人引人遐想的话——
我想对你做,春天在樱桃树上做的事情。
这句话化用自聂鲁达的一首诗,原文更让人想入非非:
我要在你身上做,春天对樱桃树做的事。
对比之下,前一句还隐晦些,但安弥还是在心里骂了陈聿流氓。
骂归骂,这颗樱桃树她是喜欢的,还摆进了卧室里,只不过把刻了文字的那一面朝向了墙。
第二天。
安弥还是起得蛮早,继续去拳馆练拳,周一跟陈聿的比试估计是她能让这家伙放弃她的唯一机会了。
她在拳馆从早待到晚,期间陈聿没有出现过。
除了练拳,安弥还在动脑,想着要用什么招数才能直接ko掉陈聿,但想了老半天,她觉得她能ko陈聿的几率接近于零。
他们这场比试一点儿都不规范,完全是她在耍赖,所以她就想,既然本身就是耍赖,那她为什么不能再耍赖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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