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弥:???她是这个意思吗?
“陈聿,很好, 你很好。”她忍不住咬牙切齿。
陈聿还冲她笑了笑。
安弥气不打一处来, 攥着拳头转身就走。
从饭桌到门口还有一段距离, 陈聿看着气腾腾的背影, 慢悠悠道:“反正送你,你也不会念着我的好, 不送,至少你这一路都得想着我。”
安弥被气笑了。
那可不嘛,一路都得骂他。
这事儿换别人,可能就过过嘴瘾,逗人玩玩而已,毕竟追着人家呢,但陈聿说不送就不送,硬生生让安弥一瘸一拐地走了五十多分钟。
到了宿舍楼,安弥问宿管阿姨要了备用钥匙,再费劲儿的去爬楼梯,好在就三楼。
上去坐了会儿,换身衣服,拿了银行卡,安弥又下楼,去取钱买手机。
刚登上微信,立马一堆消息弹了出来,全是周望舒发过来的:
[你人死哪儿去了?特么别吓我!]
[你跟陈聿串通了跟我玩儿人间蒸发是吧?]
[行,我知道你跳海手机进水了,开机给我打个电话。]
[你俩不会死海里了吧!开机了赶紧给我打电话!]
[两点了!!]
[第二天了!!!你再不回电话我报警了!]
消息还没看完,周望舒电话又进来了。
安弥接通,刚“喂”一声,那头瞬间爆发出震耳欲聋的一阵咆哮:“我艹!你他妈还知道开机!”
周望舒直接一通输出,含“妈”量非常之高,好几分钟里安弥一句话都没插上:
“我他妈想砍死你!”
“老子一宿没睡!”
“你知道我他妈多担心你吗?!”
“我他妈以为你死海里了!”
“老娘开个party没嗨成不说,还成了最窝火的那个!”
等她发火发得把自己给呛住,安弥才终于能插上话:“我的大小姐,我的错我的错,先消消火成吗?”
“消不了!”周望舒咳嗽着也要回她。
“我刚买上手机,昨晚你给我的卡丢海里了,我差点露宿街头,脚还伤了,刚崴着走了几里地回宿舍,知道你担心我,屁股都没坐热我就出来买手机了。”
听到她说脚伤了,那头语气立马软下来不少,焦急问她:“怎么伤的?严重吗?”
“踩到个石头,小问题,就是只能用脚后跟走路。”
“没事就成,那你现在跟我说说,你跟陈聿怎么回事?”周望舒强调,“说实话啊,你俩怎么认识的,现在什么关系,昨晚发生了啥,我都要知道。”
“行,我都给你说成吗。”
安弥从头到尾说了半个小时,口水都要说干了也没停,反正她不说,周望舒也会去问陈聿,从陈聿嘴里出来就不知道是什么故事了,她得先发制人,在事无巨细的叙述中隐瞒了自己也对他有点心动这事儿,还一直强调陈聿这人的恶劣行径,把他形容得又疯又变态,坚决表示自己非常厌恶他,生怕她掺进来撮合。
听完,周望舒评价:“这人多少有点病娇啊。”
安弥:“请直接说变态。”
周望舒:“长得丑那叫变态,长得帅那叫病娇。”
安弥:“……”
“万一他来真的,你这被他盯上,要不跟他谈,你岂不一辈子谈不了恋爱了?”周望舒表示担心。
安弥无所谓:“反正我本来这辈子也没打算谈。”
周望舒当然知道她为什么不想谈,也当然希望她能迈过当年那道坎,但她目睹过安弥当年被许彦洲纠缠的那段时间,不会撮合她跟很厌烦的人谈,还拍胸脯说会帮她劝退陈聿。
打完这长达近一个小时的电话,安弥开始看其他消息。
微信里除了疯人院群里和周望舒的消息,还有个空白头像上有红色数字提示,她点进去:
[星期一的约定推到月末吧,你脚好了再说。]
安弥已读,不回。
因为脚的问题,安弥没再折腾,就在寝室呆着打游戏。
苏芷伊她们来了后,问她脚怎么回事,她没说实话,跟周望舒使的那套对她们不管用,尤其是苏芷伊,苏芷伊要知道陈聿那么疯,指不定撮合得更来劲儿,作为“疯人院”的同道中人,苏芷伊会觉得他这样的人才跟她最般配。
她只说去海边玩儿被石头刮的,没人怀疑。
学校太大,安弥买了个电动滑板车代步,李子还骑电瓶载苏芷伊。
周二,又到了要上电影鉴赏课的时候。
安弥骑着滑板车过去,驶过人群最拥挤的一段路后,身后一个同样骑着滑板车的人加速来到她旁边,与她并行。
安弥不用侧头,也不用斜视,从余光就能分辨出这人是谁。
190+的身高,混血感的五官,浪荡却又冷峻的气质,手上戴着块儿一点不低调的捷克豹腕表,这学校除了他陈聿还有谁?
安弥不知道他是平时就骑电动滑板车上课,还是今天故意骑这个来给她添堵,不管哪个原因,她都很不想理他。
也是有意思,这人要跟上来和她一道,却没要跟她搭话的意思,后面还一个加速把她甩在了身后。
安弥不懂他,一点不懂。
这儿离教学楼已经不远,安弥看到他进了自己要去的那B栋教学楼,自然,她会觉得他又是要帮他朋友代课。
那他还甩开她,这个人真的好难懂。
由于脚的问题,她上楼困难,又是快踩着上课铃进教室。
还在门口的时候,她看到后排有个空位,是上次她和陈聿坐的那个地方,但这次坐过道的是个女生,她立马走过去,询问女生里面的空位是否有人坐,女生直接给她让了位。
坐进去,安弥逡视了一圈教室,没发现陈聿身影。
安弥心头闪过一丝疑虑,他竟然不是来上电影鉴赏课?
很快,上课铃响了。
老师开始点名,而这时,身旁的女生却突然起身匆匆离开教室。
安弥出于人类好奇的本质,看着她从后门离开教室。
接着,后门出现一道人影——
陈聿双手插兜,盯着她,咬着舌尖半含笑,步伐散漫走进来。
安弥瞳孔放大了一瞬。
这也行?
他不仅堂而皇之地走进来,还坐到了她旁边。
安弥简直要被气笑了,她在同一间教室,同一个位置,中了他异曲同工的套。
更离奇的是,一向严厉的老师看他大喇喇又慢悠悠走进来,竟然只是淡淡瞥一眼,然后继续低头点到。
陈聿坐下后,安弥深吸了一口气,咬紧后槽牙正视前方,强行忽略他的存在。
这时,陈聿身子斜过来,警觉的她立马转头看向他,眼神里是疑问和警告。
陈聿朝她倾斜的动作顿了顿,然后继续拉进两人之间的距离,最后停在即将超过她警戒线的地方。
“要不要打个赌?”他开口,“猜这节课放什么类型的电影,一次性可以猜两个题材,你要猜中,你欠我的三顿饭一笔勾销,我要猜中,你欠我四顿。”
安弥看着他,眼神里有迟疑。
陈聿又说:“Lady first.”
他声音低沉紧劲,带着磁性十足的颗粒感,说英文有种令人耳酥的欲气。
安弥有片刻的愣神。
这个赌,先手赢面更大,因为如果两个人想说的是同一个题材,那就是先手先得。
不堵白不赌,就算输了,多一顿也不多。
“讲友情或者军事题材的电影。”
上上节课放的是爱情片《罗马假日》,上节课是情亲片《七号房的礼物》,所以安弥猜这节课是友情,如果不是友情,那怎么着也该轮到军事片了。
陈聿紧接着说出了他的答案:“我猜是喜剧或者乡村题材的电影。”
很快,结果出来,屏幕上放映的影片是《驴得水》,一部既是喜剧又是乡村题材的电影。
安弥立马反应过来,她又中了陈聿的套。
偏偏陈聿这会儿还欠欠地问她:“知道我为什么猜得那么准吗?”
“你说。”她咬牙回他。
她倒要听听。
“本来,齐老师下一部要放的确实是关于友情的电影,但我让老师先放的这部。”
安弥嘁一声,“你就吹吧。”
说他是提前问了老师她还信,他谁啊他,还能打乱老师教学大纲?
陈聿却说:“我在南大,有点人脉。”
意思很明白,连老师也要卖他的面子。
他看着她,眼皮微耷,笑得又浑又邪气,脸上像写着六个大字:
你玩儿不过我。
安弥被他气得牙都快咬碎了,她就不信,下次还能着他的道。
她直接放出狠话:“你少得意,以后我要再中你的套,我跟你姓。”
“你不用中我套也会跟我姓,”陈聿凑过来,十分确信地开口,“因为你会成为陈太太。”
安弥一愣,而他笑着懒懒靠回去。
大脑空白过那一秒,安弥厉声道:“你做梦。”
陈聿回:“已经做过了。”
安弥深呼吸,再深呼吸。
她懒得再跟他多说,转头去看电影。
《驴得水》这部片子是喜剧外衣下真正的悲剧,前面有多好笑,后面就有多好哭,安弥虽没像看《七号房的礼物》时那样止不住的哭,但还是流了两滴泪。
眼泪夺眶而出时,她用余光瞥了眼旁边的陈聿,心想着:
这次他就是哭得再梨花带雨,她也绝对不借他纸!
然而,这人竟然没哭,表情更可以说是冷漠至极。
大概是这部片子不戳他的泪点,也正常,每个人的泪点都不同,也许只有某些情感才能触动他心底那片柔软的地方。
她转过头暗暗将脸上的眼泪擦掉,头再转回来时,余光里的陈聿正侧头看着她,并且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里一直看着她,目光令人难以忽视。
“你能不能专心看电影?”她实在忍不住说了句。
陈聿丝毫没有要移开视线的意思,懒声道:“你比电影好看。”
他没有像安弥那样压低声音,前排一定都听到了,所以回头来看他们,一时间,安弥脸上有些微微发热。
陈聿这人倒好,像浪荡惯了,没有任何的不好意思。
这会儿影片已经进入尾声,等电影一放完,安弥火速崴着脚逃离现场,不想再被人围观。
说来也奇怪,因为长相和气质的原因,她从小到大走哪儿都是焦点,早都习惯了别人投来的目光,但跟陈聿待一起被人围观,她就是挺受不了的。
好在,陈聿没非要让她今天请一顿,放过了她。
回到寝室,平常一到晚上就跑没影儿的两个人竟然都在寝室里,一个在跟男朋友煲电话,另一啃着鸡爪在看综艺。
看见安弥回来,苏芷伊非要拉着她一起看,说这叫有乐同享。
作为社交达人,苏芷伊的微信消息就没有断过的时候,不过看综艺期间她一般不怎回,但在不经意瞟到通知栏上弹出来的消息时,她突然猛地睁大眼,一把将手机拿起来。
“咋了?”安弥问她。
苏芷伊看着手机回她:“没啥,我看错了。”
骗她的。
陈聿给她发来了微信好友申请,并附文:
[我是陈聿,方便加个微信吗?有关于安弥的事儿想找你帮忙,但麻烦别让她知道。]
她通过了申请,问他:
[啥事儿?]
陈聿:[下周五麻烦你带她来香樟操场听音乐会。]
南大的音乐社团每周五都会举办操场音乐会,苏芷伊去过,奔着音乐社帅哥去的。
看到陈聿这条消息,苏芷伊安耐不住地激动。
这是要公开表白的节奏?!!!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名场面!
一二节没课,安弥却在不到九点就下了床,被苏芷伊强行拽下去的。
这货说刷牙的时候刷到一个超美的妆容, 非要拿她练手。
在她脸上涂涂抹抹近一小时后,苏芷伊往后退一步看着她,然后两手一拍,“Perfect!”
接着,她拿起桌上的镜子让安弥自己看。
镜子里的她,精致的五官在妆容的加持下愈发动人,柔和的线条勾勒和暖色系的妆面让她看起来少了几分冷感的锋利, 多了些平日少见的温柔和少女感,是很有春日氛围的妆容。
“我现在能卸了吗?”安弥问。
她觉得这个妆容显得人清纯了,一点儿不符合她的气质。
“你敢卸试试!”苏芷伊眼睛瞪得像铜铃, 指着她警告道, “今晚十点前你别想动你这张脸!”
“而且!”苏芷伊补充,“今天你不准把头发扎起来!”
“你不是心血来潮吧,”安弥看出她的心思,抬起双手环抱在胸口,“说吧,你给我弄这么个妆什么意图?”
苏芷伊就知道她没那么好骗, 还好她机智,准备了plan B。
“我想让你今晚陪我去听操场音乐会,我看上个弟弟, 他音乐社的, 今晚要在操场唱歌。”说到后面, 她还做出一副思春的扭捏样。
安弥倒是没怀疑她说的话, 只是不明白,“陪你去听他唱歌而已, 有必要把我化妆成这样?”
“他朋友说,他知道你是我姐妹,而且听说了一些你的凶残事迹,所以都不敢招惹我,我就想把你打扮得温柔点,然后带过去给他看看,你不是个母夜叉。”
安弥:“……”
苏芷伊替她顺了顺耳边的碎发,用很做作的腔调说:“到时候记得别摆臭脸,要多笑哦。”
安弥表示她很不想说话。
“还有,”苏芷伊走到衣柜前,拿出一条很有青春气息的白色长裙,“为了你姐妹我的幸福,你今天得穿这件。”
安弥彻底不想说话了。
她平时不是没穿过裙子,在学校还经常穿,但她穿的都是那种要么宽松随意,要么剪裁利落的版型,从来没穿过这种初恋感的纯白长裙。
苏芷伊看出她的抵触,“你要是现在不想穿,可以晚上再穿。”
安弥当然选择晚上再穿。
时候也不早了,她起身把身上的睡衣换了,穿的吊带配阔腿裤,外头再披件褐色衬衫外套。
自从纹了身后,她基本都穿的吊带,天气还热的时候就穿吊带裙或者单纯吊带上衣配短裤,冷了就套件外套,她挺抗冻的,气温降到十度以下之前,她应该都会把胸口纹身露出来,除非要穿骑行服骑车。
在学校她基本都不穿骑行服,又骑不快,用不着,周末她才穿。
出门时,她穿了双靴子,整个人看着利落又帅气,哪怕顶着一张化着温柔少女妆面的脸,气质这玩意儿不是只化个妆就能改变的。
上完课,三个人去东苑吃饭,路上碰见了南星。
南星一个人,她们遂把她叫上一起吃饭。
南星看出安弥化了妆,从遇见到进馆子坐下,她一直盯着安弥看。
注意到南星的视线,安弥问她:“我脸上有东西?”
南星眨眨眼,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安弥姐你化妆。”
苏芷伊过来搭住南星肩膀,神色得意洋洋,“我给她画的,好看吧。”
南星使劲点头,“好看!”
接着,她又补了句:“但安弥姐不化妆也很好看。”
“啧,”苏芷伊捏了捏她脸,“你这小嘴甜得,怪不得声音那么甜。”
南星一愣,“你们……觉得我声音甜?”
听她这么问,李子惊了,“你这声音还不甜?”
“不是,我意思是……”南星咬了咬唇,喏喏道,“你们不觉得我这声音听着难受,听着很假吗?”
“说实话,听着是有点假,”苏芷伊说,“但为什么会难受,这么好听的声音。”
李子温声和她说:“听着假就是因为觉得你声音太好听了啊。”
南星表情动容,眼底隐泛泪光,似乎没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
这时,安弥也开口 :“你的声音很好听,别管一些八婆说的话,就算难听又怎么了,别人要说听着难受,难不成你就得当个哑巴?不爱听让她自己滚。”
南星本来感动得想哭来着,这下直接被安弥逗笑了,破涕为笑地重重“嗯”一声,模样乖得不行。
苏芷伊抬手摸摸她的头,“要再有人因为你声音欺负你,告诉你安弥姐,你姐一拳让她升天。”
南星“噗嗤”一声笑出来。
安弥也跟着伸手过来揉揉她脑袋,并说,“你笑起来很好看,记得要多笑。”
南星表情微怔,慌乱眨着眼,低低“嗯”了声。
这顿饭,南星吃得很开心。
和安弥在一起,她总能如此开心。
安弥明明并不温柔,也不爱笑,却自有一种温暖人心的治愈力。
如果能一直和她在一起就好了——
南星在心里这样想。
回宿舍的路上,眼看马上就要跟安弥她们分道扬镳,南星想了想后,问安弥:“安弥姐,你今天化妆是因为要去什么地方吗?”
苏芷伊帮安弥回了:“我让她陪我去看操场音乐会,你要是没事儿,可以跟我们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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