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既演一筹莫展,他到底该拿虞子钰怎么办,他该永远将她绑在身边,寸步不离看着她的。
◎下山◎
李既演此刻抽不开身, 身居要位,他不可能抛下众多将士去找虞子钰。他领兵对抗的这只起义军,原是马匪出身。
这些马匪和真正的赤虎军, 以及试图夺权的前朝贼党都不一样。
马匪若是进城, 定是望风而劫, 在城内烧杀抢掠。
他只得加派两个身手敏捷, 心思缜密的心腹,让他们随虞家侍卫去寻人,并嘱咐他们多加打听灵虚子的下落。
他如今只能是希望虞子钰又去找灵虚子了。前两日从燕平回程, 与那帮马匪迎战, 他对灵虚子的身手了然于怀。
灵虚子身手不凡, 心细如发。虞子钰跟她在一起,安危也有所保障。
义棱山。
张劭携来一千兵马, 直奔山头, 浩浩荡荡向山内进发。兵马昂然直入, 碾踏路边老皇帝让人精心移植过来的花草。
尘土遮天,一众人很快渡过河谷,穿过溶洞到达桃林。
这个时候,在丹殿中督促道士炼丹的十二常侍, 方才发觉有异常。
柳丙爬上丹殿楼顶的望风台,循声望去, 只见一堆腰间系有紫色锦带的人马进入桃林——腰间系有紫带, 这是起义军赤虎军的装扮!
“起义军怎会寻到此处,究竟是哪个杂碎走漏了风声!”柳丙破口大骂。
此地虽然距离京城只有五十里地,可此处地势险峻, 老皇帝又花费了多年时间, 在山外移栽树木将丹殿团团围住。
寻常人误入山中, 基本得迷踪失路。
要从山外进入内部桃林,只有河谷壁岸的溶洞一条路。赤虎军的人马能够轻易大举进攻这里,肯定是有人透露了路线!
柳丙来不及追查走漏风声的人是谁。
他站在望风台上,吹起号炮。
卫兵戚献听到号炮,按剑带兵而出。在老皇帝的安排下,京城内最精锐的死侍,皆被他安排在此处负责守护寻生宗。
戚献带领百余名死侍从殿内奔出,这些死侍单兵身法强悍,以一敌十不在话下。他们享有最高俸禄,只听命于皇权。
号炮一响,整个寻生宗进入警戒状态。
死侍冲出殿外对抗张劭的军队,宦官带领道士们收拾带丹殿里的药材。
灵虚子主动上前对柳丙道:“公公,由贫道携药引们到地下墓道藏匿吧,待戚大人他们杀退敌军,我再领他们上来。”
情况紧急,柳丙没多深思:“行,共十六名药引,道长好生看管。少了一个,道长可是要担责的。”
“贫道明白。”
灵虚子叫上玄阳,让他同自己一起带领药引们进入山体内的墓道。
虞子钰终于被从料房的隔间中放出来,她还不知道自己是药引,拔剑而出跃跃欲试:“祖师娘,我们到底何时去杀妖?”
“马上了。”
虞子钰闷闷不乐,接过灵虚子的褡裢搭在自己肩上:“今早天还没亮你就说马上,现在都晌午了,你还说马上,马上到底是多久?”
“马上就是马上,别问这么多。”
疯姑娘站到虞子钰身边,牵住她的手,天真地问:“哪里有妖怪哦?”
“我说有就有。”
灵虚子和玄阳道人领药引们从小径离开,虞子钰听到外面有刀剑相击声,跑到窗台去看,遥遥望见远处有士兵在打仗。
她推开窗子大喊:“祖师娘,妖怪,妖怪在那边,我们快过去!”
所有的药引皆是癫子,这会儿被外头的声音刺激,不停嘶吼奔散。灵虚子和玄阳用麻绳捆住他们的手,忙得火急火燎。
虞子钰弄不清楚状况,一心只想出去杀妖。
她过来扯灵虚子胳膊:“祖师娘,妖怪就在外面打打杀杀呢,我们快些过去吧!”
灵虚子一脚将自己手下那名疯男踹倒,往他背上踩,两只手往后锁,用绳子绑住。
虞子钰心急如焚摇晃她手臂:“祖师娘,你有没有听到我讲话啊,我们快点去杀妖啊,不然等会儿妖怪祸害百姓怎么办?”
“等会儿再杀。”灵虚子一边忙自己的事儿,还得一边应付她。
“等会儿是多久,你每次都这样,说马上结果还要等好久,说话不算数!”
灵虚子被虞子钰吵得脑仁疼,抬头板起脸骂了一句:“把嘴闭上!”
虞子钰顿生委屈,嘴唇发颤背过身去哭。疯姑娘反应迟钝,愣了片刻才意识到虞子钰哭了,她挪步子过去,站到虞子钰身边。
也说不出什么安慰人的话,只是磕磕绊绊道:“没关系的,没关系的,不要哭。”
灵虚子和玄阳用麻绳绑住所有药引的双手,串成一串让他们排队走。
玄阳擦擦脑门的汗,抬起下巴指向虞子钰和疯姑娘,问灵虚子:“她们两个呢,绑不绑?”
灵虚子牵起麻绳的一端,道:“不用,她俩不闹事。”
她这才扯了扯虞子钰的衣袖:“哭什么,有什么好哭的。等我们下了山,那里妖怪多的是,随你杀个尽兴。”
“你都骂我了。”虞子钰丧着脸诉苦。
“哪里骂你了,你是天降圣人,体内自带灵气。为师是担心你说话说多了,灵气从嘴里泄露出来,影响你日后修炼,这才让你闭嘴。”灵犀子张口就来。
虞子钰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委屈烟消云散:“祖师娘果然是为我着想。”
“嗯,牵着那姑娘的手,好好跟在为师身后,不要乱跑,也不要讲话了。”
虞子钰和疯姑娘十指相扣:“好的,祖师娘,我一定完成任务。”
张劭等人见此处居然守卫重重,更为亢奋,猜测此处一定是有大宝贝。一边应对戚献等人,一边又派人下山寻援军上来。
双方在山上打得不可开交。
灵虚子和玄阳带着药引们进入山体内部的墓道,玄阳在前头开路,灵虚子在后断尾,一起的还有十来个宦官,都是柳丙的手下。
要救药引们下山,必须得杀掉这些随行的宦官。
进入墓室时,一宦官道:“道长,就把药引放在这儿吧,等戚大人他们解决了贼党,咱们还得继续上去炼丹呢。”
灵虚子道:“也好,公公,你们到耳室去歇息吧。别和药引们混在一起了,他们晦气着呢。”
“也行。”
几个宦官烦恼药引们的鬼哭狼嚎,遂转移到一旁的耳室去。
灵虚子低声对虞子钰道:“子钰,那些个宦官都是妖怪幻化而来,你要不要随为师去杀妖?”
虞子钰终于等到这一刻,眼睛都亮起来:“我肯定是要去的,祖师娘,我们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
灵虚子、玄阳、虞子钰三人进入耳室。
灵虚子打头阵,提刀直入,二话不说便见血封喉。玄阳同样刀法高超,刀光剑影间杀了大半宦官。
虞子钰一个人也杀不到,跟在灵虚子身后急了眼:“祖师娘,妖怪都被你们杀光了,我呢!”
玄阳飞踢过一个宦官到虞子钰脚边,笑道:“癫子,这个交给你了。”
“多谢前辈!”虞子钰脚踩在宦官头上,刀刃砍向脖颈,连砍了好几刀,最后提起宦官头颅过来给灵虚子看。
“祖师娘,你看,我也杀妖怪了。”
灵虚子再次皱眉:“你每次都把人家的头砍下来干什么?”
“不把头砍下来,妖怪会复活的。”
虞子钰觉得此次“杀妖”,和以往她山上杀的妖没什么不同,她以前上山杀妖时,都是斩草除根。遇到藤蔓精了,得连根拔起带回家,遇到石头精了,也要挖回家砸得粉碎。
玄阳笑了笑,对虞子钰道:“艺高人胆大,你祖师娘教你这么砍脑袋的?”
“我自己看书悟出来的。”虞子钰手里还提着人头,锲而不舍追问灵虚子,“祖师娘,这人头怎么办?”
灵虚子瞥了一眼,拂起衣袖:“拿回家下酒吧。”
虞子钰兴致索然,头颅扔在耳室里头,道:“我娘不让我喝酒。”
三人重回主墓室。
灵虚子和玄阳不耽误时间,领药引们于墓道中穿梭。二人对这里的墓道了如指掌,早些年老皇帝尚未开发这里时,灵虚子和玄阳便曾搭伙盗过这个墓。
二人抄近路,一下午将所有药引带出义棱山。
看着不远处的城门,玄阳问道:“城里如今更乱,要将他们安顿在何处?”
灵虚子环视四周:“去投奔宁远公主帐下,等局势稳定些了再做打算,能送回家的就送回家,不能送的,今后让他们住在我的道观里随我修行吧。”
“也行。”
灵犀子和玄阳调转方向,准备往宁远驻扎在城外的营地去。
走了没几步,发现虞子钰没跟上。灵虚子回头一眼,看到虞子钰手里提着刀,又在砍路边一具贼党尸体的脑袋。
灵虚子冲过来:“你老是砍人家的头作甚,还真打算带回家下酒呢。”
“我瞧它身上妖气太重,不砍头怕它复活,到时候成了阴兵可就不好了。”
“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灵虚子拉她往前走。
疯姑娘紧紧跟在虞子钰身边,也同样一头雾水,虞子钰胆子这么大,敢砍坏人的脑袋,祖师娘为何还总是骂她。
前方有马蹄声震地而来。
灵虚子和玄阳以为是赤虎军,连连带着药引们避让。定睛一看,发现奔来的人马不是赤虎军,也不是朝廷的军队,像是苏杭那边商人的镖队。
为首的男子纵马飞疾,生得剑眉星目,宽肩窄腰,相貌出众非寻常人,像富家公子出身。
他策马而过时,疯姑娘突然跳起来大喊:“夫君,是我!我在这里!”
男子听到熟悉的嗓音,勒马回视,只见他平日里捧在手里的心上人,如今灰头土脸,发髻歪斜,一袭缎绣素雪罗裙沾满尘土和血迹。
薛维瞳孔一缩,滚鞍下马跑来抱她:“苑儿,你如何到的此处?”
沈苑指向灵虚子:“道长带我来的,说会带我回家。”
薛维仔细观察怀中人儿,见她依旧身穿那日两人走散时的衣衫,如今虽衣着脏污,头上值钱的簪子都不在了,但人看起来并未受过伤。这几日悬着的心也落定。
他亲在沈苑额间:“苑儿,夫君可不能没有你。”
沈苑挣开他的怀抱,又去拉虞子钰的手,介绍道:“夫君,这是虞子钰,我的好朋友。她好厉害的,她居然敢把人的脑袋砍下来,我都不敢呢。”
虞子钰听罢,下巴抬得更高:“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薛维不知虞子钰也是个发癫的,遂对她拱手道:“在下薛维,乃沈苑之夫,多谢姑娘照顾我家苑儿。”
“你是妖怪的夫君,那你也是妖怪?”虞子钰问道。
薛维顿了顿,不明白虞子钰在说什么。
灵虚子过来对薛维拱手:“贫道前几日在燕平办事,见到这姑娘一人在河边游荡,以为她要寻短见,便上前询问。之后她一路跟着贫道,贫道也是没办法才把她带到京城来。”
薛维:“这是家妻沈苑,三年前受风寒发热,脑子烧糊涂了。某此次是要带她来京城寻医问药,途径燕平之时与她走散。这一路寻来是提心吊胆,生怕她被歹人拐走,多谢道长了。”
灵虚子神色不变:“举手之劳罢了。”
薛维至始至终将沈苑搂在怀里,看了一圈灵虚子身边奇奇怪怪的人。他们都被绑着手,神情呆滞,不少人还在自言自语,两手乱挥。
虽满腹疑团,但薛维初来乍到,也不好得多问,只是道:“道长,你们要去何处?如今兵荒马乱,贼兵强匪横行,要不让在下的镖队送道长一程吧。”
虞子钰抢答:“我们要去找宁远公主。”
薛维一怔,随即道:“正巧,在下也要去找宁远公主,那便一路吧。”
灵虚子点点头。
如今宁远和萧瑾的军队不都在城内,宁远驻扎在南面柳条村方位。灵虚子和玄阳如法炮制,一人在前头牵绳,一人断后。
虞子钰跟在灵虚子身边,提着刀不断划过路边乱石,刺耳的声音令人牙酸。
灵虚子道:“你能不能把刀收起来?”
“妖怪若是来害我,我来不及拔刀怎么办?”她总有自己的理由反驳。
“那就拿稳当点,别总是往石头上划。”
“好吧。”她举起刀,扛在自己肩上。
灵虚子忍不住提醒:“可别把自己脑袋给砍了。”
“才不会呢。”
薛维搂住沈苑的腰,带她翻身上马,沈苑闻到男人身上淡淡檀香味,又低头嗅自己的衣领,说:“我好久没有沐浴,也没有换衣服,臭臭的。”
“不臭,苑儿很香。”
沈苑压低声音,絮絮叨叨和男人讲话:“夫君,虞子钰好厉害的,她居然有两个夫君。”
“哦,是吗,你羡慕啊。”薛维贴着她耳朵说话。为了寻她,他几夜没合眼,如今终于见着她了,心里紧绷了几天几夜的弦总算是松了。
“才没有。”沈苑握紧男人的手,又瞪大眼睛说,“夫君,你知不知道,虞子钰的夫君还可以怀宝宝,这是真的,虞子钰亲口跟我说的。”
薛维忍俊不禁,嘴角带起笑意:“他怎么怀的?”
沈苑也是个脑子不正常的,记忆逻辑总是混乱,她道:“虞子钰说,她坐到她夫君脸上去,然后她夫君就怀宝宝了。”
“那她可真厉害。”
沈苑对虞子钰崇拜不已:“对呀,她特别厉害,她说她以后要当大神仙。还说她有阴阳眼,看出来我是个梅花精......”
天黑之时,一行人终于来到宁远在柳条村的驻扎地。
灵虚子带虞子钰去找到宁远,将老皇帝用活人炼丹一事全盘托出。宁远听罢,下令让人腾出住房,安顿这十六名药引。
虞青黛也在此处,抱着虞子钰不停询问她有没有受伤。而后派人去虞府传送消息,让家里人知晓虞子钰已经回来了。
李既演和萧瑾也接到虞子钰平安的消息,二人不约而同赶来宁远的驻扎地。
李既演上前抱虞子钰:“到底去哪里了,怎么总是不声不吭就离开?”
“我去杀妖怪了。”
虞子钰看向萧瑾,一手抱着李既演,一手朝他挥舞:“三殿下,我杀了好多妖怪呢,攒了好多功德,我很快就可以成仙了。”
沈苑握着薛维的手站在不远处,兴奋道:“你看,我都说了,虞子钰有两个夫君的。”
“三殿下和李将军都是她的夫君?”薛维眼底闪过笑意,心说,京城里的人可真会玩儿。
沈苑十分肯定:“对的,虞子钰就是这么和我说的。”
◎仙丹◎
虞子钰还想去和萧瑾说话, 李既演按住她不放,在她耳边道:“在这里讲就行了,讲话非得跑人家面前讲干什么。”
“小心眼。”
虞子钰推开他跑到萧瑾面前, 大夸其词炫耀自己的战功:“三殿下, 我方才杀了一个绝世大妖王, 还砍了它的头, 我本想把头带回来给你看的,可是祖师娘不让。”
萧瑾未见过虞子钰杀人的手法,只当她在闹着玩:“无事, 下次再带回来给我看也可以。”
李既演可想而知, 虞子钰说的头, 就是人头。
他扯她回自己怀中,道:“回我那边的营地去吧, 我给你弄点吃的。”
“我要和我大姐在一起。”
“你大姐忙着呢, 跟我回去, 给你弄好吃的。”李既演在她掌心挠了挠。
“那好吧。”
虞子钰与沈苑告别:“梅花精,我先走了,明早再过来看你。你可不许害人,不然我要收了你的。”
“我才不害人呢。”沈苑单纯地冲她笑, 两眼弯弯。
萧瑾慢慢跟在虞子钰和李既演身后,盯着两人紧握的双手, 至今都看不出来, 虞子钰到底爱不爱李既演。
薛维乃苏杭商会会长,前几年宁远出巡至苏杭,同他会面讲过些税收事宜, 并期望能多多加往来。
这些年, 也是有宁远在背后庇护扶持, 苏杭的纺织、茶叶等买卖才日益繁荣,商户的地位才得以水涨船高。
薛维此次过来,表面上是要给沈苑治病。
实质上是为了给宁远运送银两支持她夺权。大宣朝重农抑商,商户地位轻贱,若宁远日后不得势,苏杭商会怕是会收到打压。
李既演的营地距离宁远的营地,不过千步远。
他带虞子钰入帐,营地是临时简要搭建,除了一方用来歇息的草席,再无它物。
李既演让虞子钰坐在草席上,自己去弄来一盆热水,蹲下帮她洗脚。
虞子钰摸他的耳垂玩儿,狐疑道:“李既演,此处离城内也不远,你们为何不直接在城内的军营应敌,反而跑到外面来驻扎,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不懂,我只是听令行事。”
虞子钰捏他耳朵的力度大了些:“你个大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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