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我太冷了,就加了两条被子。”她重重咳嗽,涨得满脸通红,“我难受得紧,想睡觉了。”
虞青黛手心贴在她额头上试温:“没发热。青荷去煎药了,等会儿我叫人把饭菜送过来,你吃完饭喝完药再睡。”
被子底下的李既演,不知何时挣脱了手腕上的稻草,一只温热的大手揽住虞子钰的腰。
虞子钰一僵,心里大骂淫贼。
往被子里缩了缩,催姐姐道:“姐姐,我真要困死了,先眯一会儿,歇息一下再吃饭。”
虞青黛不太放心,又问:“你真没在被子里藏东西吧?”
虞子钰自从修仙后,偶尔会带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回家,一株枝叶繁茂的青松,一大块草皮......有次她搬回一团蚁窝,弄得黑蚁爬满整个虞府。
虞子钰掀开被子一角,又快速拢上:“你看什么都没有,我今日都没上山,哪里能带东西回来。姐姐你快些走吧,我真要睡了。”
她沙哑嗓音,苍白面容,惹得虞青黛怜爱。不好得再多问,只摸摸她的脸道:“好,你先歇一歇吧,等会儿再吃饭。”
“好!”虞子钰在被子底下按住李既演乱动的手。
等虞青黛走后,她火急火燎跳下床,跑下去插上门闩。
咧着嘴上床来,嘿嘿直笑掀开被子:“孽畜,今日不把你打个魂飞魄散,我枉为道人。”
“你要如何对我?”李既演推开身上锦被,取下脖子上已经松散的稻草圈,放手里把玩转圈。
“淫贼,死到临头还装腔作势,等会儿有你好受的!”
虞子钰从床单底下,摸出几根真正的“捆仙绳”——麻绳、黄符纸、青稻一同编织的绳索。这是她从祖师娘那里买的,可不便宜,五两银子一根呢。
李既演被她用捆仙绳五花大绑。
她挺有技巧,处处打死结,把李既演绑了个结结实实。取来符纸,在他额间、左右两肩、胸口、腹部各自贴一张。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来,不许讲话,听到没?”
虞子钰跑出门,到厨房寻白糯米,看到青荷在煎药。青荷见她后,面露担忧:“小姐,天都黑了你还不回来,我都快急死了。”
“不急不急,能出什么事儿啊,你们就爱瞎操心。”
虞子钰连连打开几个米缸,找到白糯米,舀出满满一碗。正准备走时,担心等会儿青荷回屋给她送药,会发现她在屋里藏了个男人。
便在厨房等青荷把药熬好后,喝了药,又吃了饭,才道:“青荷,你去告诉姐姐,说我吃过饭了,让她别给我送饭了。”
瞧见虞子钰喝了药,又吃了不少饭菜,精神抖擞。青荷自是欣喜,连声道:“好好好,小姐今日是开窍了,喝药喝得如此干脆。”
虞子钰擦了擦嘴,端起那碗糯米出门去,扭头叮嘱:“对了,青荷,我今晚得闭关修炼,你不要打扰我。”
“知道了小姐。”
出了门,虞子钰不太放心。
又找到平日在她手下做事的侍卫,让他去将军府通知一声,说是今夜李既演要和她彻夜悟道,就不回去了。
这侍卫素来对虞子钰言听计从,领了命便离开。
虞子钰这才带着糯米回到寝屋,李既演还躺在她的床上,目光空洞盯着床顶青帐。第一人格已经出来,他变成原本的李既演了。
他还不知道那个“他”出现时,与虞子钰发生了什么。
搞不清楚,自己为何会被五花大绑,躺在虞子钰的床上。
虞子钰端着糯米站到床边,捏住李既演的下巴看了看,自言自语:“印堂发黑,好重的阴气。”
李既演不明其意:“虞子钰,你在干什么?”
虞子钰抓起一把糯米往他身上洒,口中念念有词:“我道荡荡,鬼道靡靡,三魂斩命门,七魄受天丧!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李既演被洒了一脸的生糯米。
再次问道:“虞子钰,为何这样对我?”
虞子钰听着李既演的语气,再看他眼睛。发觉这是真正的李既演,不是那淫贼色鬼了。
“你是李既演?”她不太确定地问。
李既演点头:“是,听你话的李既演。”
虞子钰登时碗一丢,拍手大叫:“哈哈哈!我成了,成了!妙啊,我当真是修仙大才,居然真把那色鬼压制住了!”
她爬上床,匆忙扶起李既演,喜溢眉梢:“好孩子,快起来。我跟你说,你这回遇到我,真是命大,祖坟冒青烟了!”
她絮絮叨叨说着:“你被恶鬼上身了。那恶鬼还是个淫贼,凶得很。幸好有我在,我先是用符咒定它的魂,又带回府中用捆仙绳捆住做法,如今总算是压制住它了。”
她笑得癫狂,脖子上青筋都凸起。
往李既演肩膀连拍了几巴掌:“我可是你的大恩人!要不是有我在,你这小命就没咯!还不跪下给老道我磕几个头!哈哈哈!”
李既演弄清楚了——那个“他”出现了,虞子钰以为他是被鬼上身了。
“既然压制住了,是不是该把我解开了?”他问道,虞子钰捆得太结实,难受得紧。
“不急不急,我如今只是将那恶鬼暂时压住,还未能杀了它。”
她笑容越发令人捉摸不透,学灵虚子平日说话的语气,“伢子,你今晚得遭些罪。待贫道将恶鬼从你体内打出,才能将你解开。”
李既演咽了口唾沫,紧张起来。
◎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虞子钰钻进床底下,拉出一黄梨木箱,黑漆箱盖上龙飞凤舞刻着几个大字“元始德光太上玄皇无量天尊”。
她打开箱子,明亮乌黑眼珠提溜着,想到了什么,指着箱盖上几个大字,问李既演:“你把这串字念给我听。”
李既演瞥了一眼,只认识“上”“无”“天”三个字,冷峻面色装得兴致索然,默不作声。
“真扫兴。”
虞子钰没深思,她只是想听人念她的神仙封号,人家不愿意她也不强求,但还是给自己找补:“终有一日,我会让你心甘情愿跪在地上喊的。”
她从黄梨木箱中取出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李既演看过去,面皮微麻......
铜钱剑——桃木剑在内,用红绸布包裹着,外头镶嵌满古铜钱。
三清铃——铃柄呈现山状,通体暗黄。
法尺——四棱方形桃木短棍,黑褐色,棱面刻有二十八星宿、北斗七星、南斗六星。
八卦镜——玉石所制,中间镶嵌有一块凸面铜镜,镜周刻有乾、震、坎、艮、坤、巽、离、兑八卦象。
以及一堆李既演看不懂的黄纸符箓、朱砂笔、令牌、令旗。
虞子钰将这些东西,全堆到宽敞精致的拔步床上。
李既演不禁问:“你把这些东西都放床上,今晚还怎么睡?”
虞子钰一张俏脸正颜厉色,饱润的唇抿得紧紧的,而后道:“你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都被恶鬼上身了,还想睡?”
她上了床,盘坐在李既演身侧。
拿起八卦镜照他的脸,虞子钰探过头去看。大失所望,八卦镜里只有李既演棱角分明的脸,并未照出恶鬼原型。
“可恶,这可是祖师娘亲手打造的照妖镜,竟然照不出原型,这恶鬼着实厉害!”
李既演小心翼翼开口:“虞子钰,其实,我没有被鬼上身。我身体里确实有另外一个意识,我不知该怎么说,但绝对不是被鬼上身。”
虞子钰冷面厉声道:“闭嘴!你有没有被鬼俯身,是我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无知。”
她放下八卦镜,继续倒腾那堆法器。
捧起道士抓鬼秘籍,不停翻阅,如饥似渴研读。
在秘籍中找到相应的法子后,把李既演被捆绑得严实的双手举高,按在头顶。拿起朱砂笔,在他额头上画符咒。
画了几笔,觉得侧着身子不便于行动,干脆跨坐在李既演腰上。
李既演浑身紧绷,呼吸粗重了,喉结上下滚动:“虞子钰,你别这样,我很难受。”
“别动,我画符呢。”她画得认真,几乎和身下男人面贴面,两人的呼吸缠绕。
李既演额间冒了细汗,缩了缩身子,拳头紧握,发出骨骼摩擦声,嗓音越发低哑。
“虞子钰,你起开些。我是个男人,而且我还这么喜欢你......你这样我真的很难受。”
虞子钰充耳不闻,执着于在李既演额间画符。
不多时,她感到异样,停笔皱眉问道:“丑东西,你底下藏了什么,怎么老是硌着我。”
李既演自暴自弃合上眼,面上是说不出的隐忍和痛苦,咬牙道:“虞子钰,你打我吧,是我下流。”
“你是不是准备刺杀我,是不是要害我?我倒要看看你藏了什么暗器!”她气急败坏,朱砂笔一丢,打理扯开李既演的腰带,扒开他的长裤。
眼前一幕,令她脸上青白交织。她当然懂这些,自从她来了月事,母亲便教了她这些。
她恼羞成怒骂道:“李既演,下流胚!谁允许你这样子的,表面上是个正人君子,没想到私底下却是这副脏德行,你可真够不要脸。”
李既演不敢睁眼。
他知道,他又一次吓到她了。他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可耻,是啊,他说过什么都听她的。没她的同意,他怎么可以这样。
“对不起。”他窘迫给自己找借口,胡乱道,“可能被附在我体内的恶鬼影响了,虞子钰,你帮帮我吧,帮我除了那恶鬼。”
虞子钰这才恍然大悟,那恶鬼本就是淫贼,白日在巷子里还舔她的手,现在出现这般无耻下流的反应,倒也不奇怪。
她拉好李既演的裤子,裤腰带紧紧打了死结。沉思稍许,找出一张符咒贴在李既演裤头上。
“你能被恶鬼影响,说明你心性本来就不纯净。你自己控制好,别给我添乱,我都要忙死了,你还敢乱发情,有没有点羞耻心。”
她继续提笔画符。等画好后,在一旁打坐,口中喃喃念起咒语。
李既演躺在床上,侧头看她,心里越发喜欢,只觉得她可爱至极,做什么都可爱。
念了一会儿符咒,虞子钰猛然睁眼,掐起云雷诀,掌心打在李既演额间,连续打了三次。
她手劲儿出奇的大,打得李既演脑子混沌不清。
打完后,迅速拿起八卦镜照他,再次失望透顶:“怎么还是打不出那鬼魅,奇怪了,难道是法子不对?”
虞子钰找出新的符咒贴在李既演身上,这次抄起法尺,说:“可能会有点疼,但为了驱鬼,你且忍一忍。”
“别打头。”李既演只有一个要求。
“放心,法尺只打身,不打头。”虞子钰扒开他的上衣,握起法尺抽上去,打在他的肩上,紧实皮肉很快泛了红。
打完一棍,虞子钰照旧拿出八卦镜照他,凸面铜镜中还是没有异样。
“难道是力度不够?”她自言自语跳下床,调整好站姿,再次用法尺抽打李既演,此次连打了三棍。
李既演闷哼一声:“虞子钰,这样子很疼,别弄了,不舒服。”
“这点苦都吃不了,还怎么当我的夫君!再说了,我这都是为你好,听话。”
发觉法尺无用,虞子钰又拿起三清铃在他耳边摇晃,试图用刺耳铃声逼出他体内的恶鬼。可惜,三清铃还是不起作用。
只得又换上铜钱剑,继续往他身上招呼。
丫鬟青荷看到虞子钰屋里灯还亮着,走到门口想劝小姐早些歇息,却听到屋里传来拍打声,铃铛声......似乎还有男人的声音。
“小姐,你在屋里干嘛呢?”
虞子钰放下铜钱剑,捂住李既演的嘴,扭头道:“我在修炼,别管我,你快去睡吧!”
“你在修什么呀,怎么弄这么大动静?”青荷不放心又追问。
“还能修什么,修仙呗。我马上就睡了,你快回去吧。”
“好吧,你病气未去,可别熬太晚了,早点睡。”
虞子钰高声道:“知道了知道了!”
待青荷走后,她恨铁不成钢往李既演脸上拍了拍:“你叫什么。把人引来了,我就前功尽弃了,坏妻子好事,谁教你这样为人夫的!”
李既演上衣尽数被虞子钰扒开,他低头看身上的青紫,往床内侧挪了挪。
低声道:“驱鬼哪里是这样驱。你驱了鬼,而我身子也坏了,这还算驱鬼吗?”
“我做事用得着你来指点?孽障!”虞子钰从床上下来,坐到案桌前翻开道士秘籍,寻找新的驱鬼法子。
李既演躺在床上,被麻绳捆得难受,皮肉之痛也是阵阵刺疼。恍惚之间,他感受到身体那个“他”又出来了。
李既演微惊,细思极恐。
他以前没把第二人格当回事,因为“他”出来次数不多,而且很快又消失。今日“他”却连续出现了两次,会不会有一天“他”会全部占据这个身体?
来不及深思,脑子像是被冻住,无法运转了。
虞子钰正坐着翻看秘籍时,身后一双温热大手摸向她的后背,回头一看是李既演,“你什么时候把绳子解开的?”
李既演举起满是红痕的手腕给她看:“挣断了。”
“你不是李既演,你是那恶鬼?”虞子钰反应过来。
他下巴抵在她的肩上,在她脖子上轻轻吹气:“我当然不是李既演。对了,你以后叫我李奉,别叫我李既演了,恶心。”
他抓紧时间告知她他的真名。他才不想和李既演混为一谈。
虞子钰想重新找绳子捆他,可看他满身青紫,又于心不忍,只是拿了张符咒贴在他额间:“别乱动。等我找到了法子,会度你的。”
李奉赤袒上身,浑身硬实的肌肉蓄满刚劲力道,他坐在虞子钰身后,把她搂在怀里。
“阿钰,你方才和李既演干什么了,怎么把这副身子弄成这样,他惹你生气了?”
虞子钰被他摸得头皮发麻,心说,这色魔果真有两下子,专会乱人心智。
她没刻意推开李奉,心想,这应当也是她的一劫。
凡人最容易被色相所迷,这色魔手段了得,又占据了李既演这副好皮囊。
她倘若能抵御住这色魔的引诱,做到坐怀不乱,这何尝不是个千载难逢的考验。再者,这样的考验,对她以后使用房中阴阳术调理身心,也有极大的好处。
虞子钰翻看书籍,心中默念静心咒,尽量不让自己色令智昏。
李奉见她没有拒绝之意,渐渐得寸进尺,隔着衣物亲她的肩头:“阿钰,你喜欢我,还是李既演?应当是更心悦我吧,李既演那个废物,能有什么好。”
他亲在虞子钰脖子上,咬出几个浅浅牙印:“娘子,你怎么不看我,别看书了。”
在虞子钰身上蹭了一会儿,见她无动于衷,扯开她的衣领,低头咬下去:“阿钰,我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你竟是这般冷淡。在你心里,我还是比不上李既演吗。”
虞子钰方寸大乱,再这么任由李奉作乱,她真要遭不住了。
站起来往床上走去,对他勾手:“淫贼,快过来。”
李奉爬上床抱她:“阿钰,我们是不是该歇息了?”
虞子钰拿出一瓶药水递给他:“喝了,这是定魂水,祖师娘给我的。”
“这是什么?”
“让你喝就喝,怎么总是这么多话。”
看到虞子钰不悦,李奉不敢惹她,仰头喝下去。虞子钰将他推倒在床:“就会乱我道心,好好躺着,我还得找法子收你呢。”
李奉躺在床上,两腿发软,挣扎了许久也没能起来。
虞子钰又回到案桌前钻研捉鬼术。一整夜眉头紧皱,满头青丝被她抓得乱七八糟,还是悟不出抓鬼秘诀。
她一夜未眠,外头鸡鸣声响起,她都还没困意。
最终只得合上书本,站到窗前摇头叹气,自己还是道行太浅了,得找祖师娘出手才行。
她来到床边,把李既演弄醒,叮嘱道:“你在屋里不要动,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了。”
李既演迷迷糊糊,头也疼,身上也疼,他坐起来拍拍脑袋,面色痛苦。
“你是李既演,还是那恶鬼?”虞子钰又问。
“李既演。”
虞子钰低头吹了吹他颧骨上的青紫,道:“我刚才说的话,你听到没?在屋里不要出声,我很快回来。”
李既演抬起头,屋内灯火通明,他很快看到虞子钰脖子上的吻痕和牙印:“你脖子上怎么搞的?”
虞子钰一身正气:“还不是附在你身上的色鬼搞的,这恶鬼实在厉害,我都差点被他引诱跟他上床了。还好,还好我意志坚定,不然就中他的招了。”
李既演从床上滚下,站起身紧紧握住她的肩:“你和他亲嘴了?”
“没有,我哪里能亲那淫贼,是他亲的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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