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偶像作息规律,十一点睡觉六点起床,这是过去一周,陈彻摸出来的规律。
她做事是个慢性子,平时陈彻比她晚起床半小时,也还是能赶上她,跟她一块出门。
今天早上,他却没在餐桌边看到那个纤细的背影。
以为她今天破天荒已经出了门,吃完早餐,他去玄关换鞋准备出门时,却看见她常穿的帆布鞋还在鞋柜里,在家穿的拖鞋却没在。
陈彻拿鞋的动作一顿,收回手,把鞋柜门关上,状似无意晃到住家阿姨那边,又状似无意提了句:“今天早上怎么没看见涂然?”
“睡过头了吧?”阿姨被这么一提醒,把手里的活放下,“我去喊醒她,可别迟到了。”
做好事不留名的陈彻,又若无其事晃回餐桌边,重新坐下,听着那边仓促的动静,嘴角翘了翘。
涂然被阿姨喊醒时,整个人还是懵懵的,拿手机一看,都已经到了早修时间,这才瞌睡全醒,手忙脚乱去洗漱。
她闹钟竟然没响,一定是昨晚拿手机看时间,不小心把早上的闹铃给顺手关了。
走读生可以不用上早修,但这个时间点才起床,她还要洗漱吃饭等公交车,再不搞快点,第一节 课都要迟到。
涂然火急火燎洗漱完,又火急火燎往餐厅方向走,却发现陈彻竟然也还在餐桌旁。
他也起晚了?
来不及多想,涂然跟他说了声“早上好”,就坐到他旁边的位置,赶紧解决早餐。
比起她的着急忙慌,陈彻就显得悠闲得多。
他慵懒地坐在椅子上,面前的碗已经空了,又不慌不忙给自己倒了杯牛奶,修长的手指捏着杯子,慢条斯理地喝着。
涂然一边吃一边疑惑,这都快迟到了,他怎么一点都不着急,还吃得这么慢?明明之前都吃得很快。
又看了眼手机时间,她立刻没多余心思去想为什么,着急吃完赶时间走。
她虽然是个慢性子,但比起磨蹭做事,更不想因为迟到被老师骂。
涂然埋头一心干饭,生死时速,没注意到身旁少年的余光,落在她身上。
匆忙起床,她头发都没来得及梳,虽然长发很柔顺,但头顶的碎发还是被睡乱,毛茸茸的,看上去手感很好。
因为赶时间,所以着急往嘴巴里塞东西,脸颊像小仓鼠一样鼓起来,白里透红,捏上去的手感一定也不错。
陈彻搭在桌上的手指微动,还真起了想去捏她脸的心思。在少女抬起头时,他不动声色收回视线。
涂然又看一眼时间,心里暗叫不妙,才把最后一口吐司咽下去,抽了张纸巾边擦嘴巴边起身。
她站起来,陈彻也不慌不忙跟着站起来,半杯牛奶剩在杯子里。
这是他今天早上的第三杯,都快喝吐了。
涂然匆匆忙忙跑去玄关穿鞋。
陈彻收了椅子,两指拎着书包慢慢悠悠走到那边,扫过她空空如也的单薄后背,压住又想往上翘的嘴角,故作平静地提醒:“书包。”
“啊对!”
涂然这才意识到太着急,书包都忘记背,又赶紧蹬掉帆布鞋,踩着拖鞋跑回房间拿书包。
等她背着书包跑过来,陈彻已经换好鞋,书包挂在一侧肩膀,单手插着兜,微屈的手臂,线条利落流畅。
她的呼吸因为跑步而微喘,陈彻瞥了她一眼,委婉表示让她不用这么着急:“赶不上公交车,一起打车过去。”
“好的好的!”
涂然一心想着快点,完全没听出他的第二层含义,以为他是等得不耐烦了,赶紧换好鞋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电梯,刚转过身面向门口,陈彻视线扫过她没拉拉链敞开大门的书包。
而冒冒失失的人此刻还浑然不觉,一脸凝重地等待电梯下行。
陈彻撇过脸,后脑勺对着她,面壁深呼吸,终于将喉腔里的笑声忍过去。
他出声提醒:“拉链。”
“什么?”涂然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神懵懂。
陈彻心想她一脱一背也挺麻烦,帮个忙也是随手的事,便伸手过去帮她。
于是涂然扭头就见一只修长的手朝自己伸过来,梦里的画面在脑海里飞快闪过,与此刻高度重叠。
她身体的反应比脑子还快,条件反射往身后一退:“干什么?”
她后背紧贴另一侧的电梯墙面,杏眼圆睁,脸上是惊恐,仿佛他是什么洪水猛兽。
陈彻伸出去的手僵在半空,他不是傻子,知道她这反应代表什么。
知道,不代表能接受。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像被扼住喉咙,少年的喉结重重地滚动,艰难挤出一句,“你……怕我?”
“不是,我——”
涂然连忙否认,张嘴想更进一步地解释,又猛地止住。
她该怎么解释,难道要说是因为昨晚梦见他在梦里欺负她?
这不是更得罪人?
思及此,涂然只能干巴巴地重复:“我没在怕你。”
这话显然毫无说服力。
陈彻看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沉默几秒,同样干巴巴地回应:“哦。”
电梯陷入尴尬的沉默。
时间从分拆成秒,从秒拆成年,空气都似乎不再流动。
涂然悄悄去瞥少年的侧脸,他长睫垂着,嘴唇微抿,下颚线条紧绷,显然不开心。
又感觉……有点委屈?
电梯到一楼,电梯门打开。
涂然先瞥一眼身旁少年,见他还靠墙站着,并没有先出去的意思。
她迟疑地唤他一声:“陈彻,到了。”
“……嗯。”
陈彻直起身体,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视线从她柔顺黑亮的长发,落在她拉链大开的书包。
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动,但这次没有伸出去。
在她走到马路边停下等车时,他才出声提醒:“你书包没拉拉链。”
涂然愣了愣,脱下书包一看,果然拉链果然没拉上。
她连忙拉上拉链,后知后觉地,在这刻反应过来。
他刚刚伸手过来,是想帮她拉拉链?
……完了。
大乌龙!
涂然的脸一下就热起来,下一秒,又因为少年的话而冷汗直流。
陈彻站在离她半步距离的身侧,冷淡的神色看上去与平日里无异,看向她的眼神却莫名带点儿说不上来的委屈。
他凉凉开口:“你,为什么怕我?”
但涂然肯定,她身上的凉意和这阵风无关。
身旁少年幽幽的目光,才是让她冷汗直流的根本原因。
有一瞬间,涂然感觉自己仿佛是什么始乱终弃的绝世渣女。
她低着头,不敢直面他的眼睛,视线随便落在一处,无意间扫过他垂在身侧的手臂。
冷白皮肤下,脉络清晰的青色血管微微鼓起,再往下,是握紧的拳头。
握得死紧的拳头。
……这是在生气吧?都紧握小手了绝对是在生气吧!
涂然欲哭无泪。
老实说,她对陈彻,确实有害怕的成分。
第一印象很重要,她第一次见他,就撞见他打架,那发狠揍人的模样,妥妥的问题少年,跟他对上视线的那一刻,她感觉自己像被什么野兽盯上。
但她也不是特别害怕他。
第二次撞见他打架,知道他是为了帮被偷拍的女生,她就知道,就算是问题少年,陈彻也是个有原则有正义感的问题少年。
这样的人,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
涂然相信这点,因此不再像头一天那样害怕他。
刚才的躲避,着实是因为昨晚那个梦,她大脑一抽就形成了条件反射。
问题就在于他难以捉摸的性格,和对她不冷不热的态度。
涂然并不擅长主动交际,虽然相熟之后,她能放得很开,但在刚相处的过程中,她是被动方。
比如以前的曲幼怡,能和她熟识起来,全靠曲幼怡主动跟她搭话。
又比如现在的祝佳唯。涂然试过一次主动交谈,碰壁之后,就打了退堂鼓,刚开始那两天,一天都说不上几句话。
和祝佳唯熟起来的契机,是上周的体育课,祝佳唯主动问她要不要一起去喝奶茶。
涂然始终是被动的,被动接纳也是她的舒适区。
奈何陈彻和她住在同一屋檐下,涂然只能硬着头皮尝试跟他主动交际。
但,接连几次碰壁。
送出去的糖果,他没吃,送给他的奶茶,他给别人喝。
涂然就有些讪讪了。
同时又很矛盾,感觉陈彻也不是一昧地排斥她,上周给她处理伤口,这周一还骑车载她上学,如果特别特别讨厌她,他应该不屑于做这些事才对。
可他做完这些后,对她的态度,依旧冷淡,这几天还故意躲着她。
少年心,海底针。
涂然只觉他捉摸不透。
“车来了。”
头顶响起少年清冷的嗓音,语气比刚冻好的冰块还要硬邦邦。
出租车在路边停下,涂然跟着他走到车旁。
陈彻打开后座车门,朝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先上车。
她上车后,他却没跟着进来,而是把车门关上。
涂然连忙按下车窗,仰着脑袋问他:“你不去上学吗?”
他不会因为生气闹逃课吧?
第一反应是他要逃课,这绝对是把他当成了不良少年吧?
陈彻目光幽幽,语气也幽幽:“你不是怕我?我坐下一辆。”
涂然被他的话噎住。
是她的错觉吗?
她怎么感觉,他的语气莫名的……
另一个人证明,她的感觉,并不是错觉。
一整个上午,陈彻都垮着个脸,头顶好似乌云笼罩,浑身散发着失去灵魂的低气压。
距离乌云最近的简阳光,感觉他身上都能种蘑菇。
刚开始以为他是没睡好,简阳光知道他起床气很重,也就没管。但一个上午过去,陈彻还是一副全世界欠了我五百万的模样。
中午在食堂吃饭,简阳光实在没忍住,说:“你知道你现在像什么吗?”
陈彻无精打采垂着眼,挑走碗里的青椒,挑走了最难吃的青椒也一样没食欲,并不感兴趣地接他的话茬,问:“像什么?”
简阳光:“我家那只离家出走一天发现没人去找它的老板。”
“老板”是简阳光家养的一只哈士奇,最大的爱好就是离家出走博取关注。
陈彻眼皮都没动一下,语气平板无波地说出一句威胁:“想死吗?”
“不想。”
简阳光没犹豫地否认,多年发小,知道这位哥嘴硬心软的脾气,顶多被踹一两脚,也没在怕的。
他咧着嘴问:“那你说说,谁招你惹你了?”
陈彻挑青椒的筷子一顿,总算掀起眼皮,报出一个名号:“涂然。”
简阳光一愣,第一个想法脱口而出:“她发现你是她粉丝了?你的痴汉属性终于暴露了?”
不过脑子的话说出来,毫不意外地得到陈彻的一脚踹。
简阳光捂着被踢的小腿,疼得龇牙咧嘴,“错了错了,我错了哥,您继续。”
陈彻面无表情收回脚,张了张嘴,想要继续说,却又闭上。
还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沉默一会儿,他放下筷子,把餐盘推到旁边,两手交叠相扣放在桌上,坐姿变得端正,表情也认真严肃,“我长得很吓人?”
自我怀疑意味很重的反问。
“她害怕你?”简阳光这会儿脑子突然好使,竟一秒就猜出来。
陈彻没说话,当是默认。
“嘶……”简阳光摸着下巴,卖关子似地问,“这个问题,怎么说呢,你想听我说实话,还是想听我说假话?”
“有屁快放,”陈彻没耐心陪他耗,“我不想听你讲废话。”
简阳光丝滑地点头:“你确实挺吓人。”
陈彻沉默,眉心拧起,薄唇紧紧抿着,不悦的表情,让他看上去更加不好招惹。
简阳光解释说:“但不是你的长相吓人,是因为你的气质,气质你懂吗?”
论长相,陈彻毫无疑问是优越的,随便走在路上,不会有人不认为他是帅哥。要不然,他在学校的人气也不会这么高。
问题就在于,气质。
同样是穿着校服,有人一看就是上课绝不开小差的乖乖仔,比如涂然,有人一看就是经常逃课打架的大哥大,比如陈彻。
都说性格决定气质。
这几年,陈彻的性格变化挺大,从小时候没心没肺的开朗,变成挺高冷一人,没以前那么爱笑,动不动就皱眉抿唇,散发生人勿近的气场。
以涂然那容易受惊的兔子性格,不怕他才怪。
相比之下,他的双胞胎弟弟陈融,可能因为身体的病弱,气场就比他柔和很多。虽然骨子里是个又欠又疯的狗比,但起码人外表看上去是个惹人怜爱的乖仔。
思及此,简阳光想了想,出主意说:“你得多笑,就算不想暴露粉丝身份,也不至于天天对她板着一副脸。”
“是吗?”陈彻半信半疑。
“听我的,准没错。”简阳光胸有成竹,又说,“还可以试试戴眼镜,挡挡你那阴森森的眼神,回头我把我那眼镜借你试试。”
说做就做,中午吃完饭回教室,简阳光就从他囤货无数的四次元桌肚里,翻出他用来耍帅的平光眼镜,半框架式的眼镜,戴起来斯斯文文。
也是当天下午,涂然感觉自己一直被身后的两道目光追随着。
她神经再大条,被盯了两节课,也觉坐如针毡,僵硬着身体,不敢回头。
此刻,座位最后排,两个少年压低声音咬耳朵。
简阳光计划着,在涂然转身看过来的时候,让陈彻对她友好地笑一个。
但等了两节课,这姑娘跟他们杠上似的,看左看右看前就是不看后。
简阳光着急地说:“这都两节课了,她怎么都不往咱这边看一眼呢?”
陈彻就知道这人不靠谱,面无表情说:“你问我,我问谁?”
“这样下去不行,”简阳光把眼镜塞他手里,说,“你得主动出击,去跟她找话题聊两句,记得要微笑。”
正好是课间,也正好涂然的同桌祝佳唯离开座位,这是个去搭话的好时机。
陈彻沉默了一会儿,还是戴上眼镜起身。
人是站起来了,但他还没想好找什么话题,以及,怎么自然微笑。
与此同时,涂然实在受不了黏着在她身上的视线,想趁着课间,去教室外透透气。
然而,刚站起来要走时,视野里出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强势堵住她唯一的路。
入眼就是他冒着尖儿的喉结,像颗棱角锋利的石子,强势闯进她的视野。
涂然心惊肉跳地抬头,视线缓缓上移,冷不防被镜片的反光晃了下眼。
还没回过神,就看见面容冷淡的少年,居高临下睨着她,僵硬扯起嘴角,朝她露出一个绝对算不上友好的微笑:“你,要去哪?”
涂然:“……”
我,哪也不敢去。
有一瞬间,涂然感觉对方是要把她的小命都给带走。
她艰难地咽了口口水,老老实实坐回位置上,车载娃娃似地一个劲摇头:“我、我哪也不去了。”
陈彻却懵了,无意义地哦了两声,转过头,茫然望向狗头军师。
狗头军师早就笑喷,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陈彻脸一黑,摘下眼镜走过去,揪着他衣领,把他拽出教室。
他一离开,涂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刚巧祝佳唯从教室外接完水回来,见她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问:“怎么了?”
涂然也没懂陈彻刚刚拦着她,到底是要做什么,“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有种被恐吓了的感觉。”
祝佳唯:“谁恐吓你?”
涂然看着她,没回答,只有些委屈地扁着嘴。
祝佳唯却秒猜出来,“陈彻?”
她和陈彻交集不多,准确来说,她和智明的所有人都没什么交集,但也听说过陈彻初中的打架经历。
她并不以过往去判断人,这会儿却也皱起眉。
“我去给你讨个说法。”祝佳唯说着就起身。
涂然连忙拉住她:“别,我还想跟他好好相处呢。”
祝佳唯没想到她这会儿竟然还帮着陈彻,有些不悦地说:“好好相处的前提是关系平等,如果你一味放低姿态去迎合对方,这段关系对你有什么益处?”
涂然怔了怔,面露茫然:“我一直在放低姿态吗?”
祝佳唯说不上是惊讶还是震惊:“你连这点都没意识到?”
涂然摇摇头,有些委屈地说:“我只是想和他交朋友。”
如果能消除隔阂,好好相处,前期受点委屈也没关系。她是这么想的。
可这样做,是在放低姿态迎合别人吗?
涂然陷入迷茫。
另一边,教室外的走廊。
陈彻把简阳光拽到外面,手松开他的前襟,长腿一抬,往狗头军师的小腿上一踹,也还是不解气:“你出的什么馊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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