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佳唯觉得有必要提醒她:“你竞争对手挺多的。”
涂然又懵了:“竞争什么?”
祝佳唯也有些懵,但脸上还是没有表情:“你不是在追陈彻?”
“当然不是!”涂然赶紧解释,“我跟他是……”
她差点要交待实情,又突然想起,陈彻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们的关系,又立刻打住,小声地改口:“我只是想和他好好相处,成为朋友。”
祝佳唯淡淡看她一眼,没多问什么。
邻近下课,打完球的男生陆陆续续回到教室。
简阳光勾肩搭背地走在陈彻身边,笑得没个正形,“阿彻你今天打球有点猛啊,班长哪招惹你了?”
也不知道他犯了什么病,突然约卢高峰打球,在球场上虐菜,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和卢高峰结下了什么仇。
陈彻嫌弃拎开他汗涔涔的手臂,拧开矿泉水瓶,仰着头灌了一口,上下滚动的喉结,锋利冷淡。
“切磋而已。”他语气淡淡。
简阳光笑了声,鬼信。
他们回到教室,往后排走过去,陈彻的课桌上,一杯奶茶孤零零立在那。
简阳光见怪不怪,经常有女孩偷偷送东西给陈彻,不过这些东西一般都进了他肚子里。这次也一样。
他拿起那杯奶茶,看了眼标签,有些好笑地说:“哪个仇家给你送杨枝甘露啊,搞谋杀?”
陈彻对芒果过敏,吃不了任何掺了芒果的食物,小时候误食过一次,就进了医院抢救。
也不是什么秘密,至少有心关注他的人都能打听到。送杨枝甘露这姑娘心也忒大了点儿。
用不着陈彻的许可,简阳光轻车熟路拆了吸管,刚戳进杯子里准备喝,陈彻突然伸出手,抓住他的手臂,阻止他下一步动作。
“怎么了?”简阳光问。
陈彻揭下贴在奶茶杯上的便利贴,仔细看了眼上面的字,尽管没有署名,但这说话语气和字迹,还有额外画的小兔子图案……
“她送的。”陈彻笃定。
简阳光一脸懵:“谁?”
陈彻:“兔子。”
简阳光:“……”
两人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奶茶放回陈彻的桌上,冰块融化渗出的水滴顺着杯身往下淌,在桌面留下一滩水渍。
教室里的风扇不知疲倦地旋转,黑板上方的挂钟,秒针同样不知疲倦地走过一圈又一圈。
两个少年大刀阔斧坐在椅子上,双臂环胸,盯着这杯奶茶陷入沉思,同样的姿势,同样的面色凝重。
陈彻一脸深沉:“芒果过敏喝杨枝甘露会死人吗?”
简阳光按住他已经伸出去的手,“……人命关天,你清醒一点。”
下完体育课回教室,涂然下意识瞄了眼教室后排。
少年伏在桌上,脸埋在臂弯,一只手搭在脑袋上,看不见表情,清瘦的肩胛骨在白色校服下拱出冷淡的弧度。
似乎有什么烦心事,漆黑的短发被他抓得凌乱。
而那杯特意买给他的杨枝甘露,此刻在简阳光手里喝着。
涂然低下眼,失落地回到座位。
不吃她给的糖果,也不愿意喝她买的奶茶,果然还是不愿意接受她吗?
“怎么样才能不讨厌我啊……”她自言自语般小声嘀咕。
祝佳唯冷不防出声:“变成人民币。”
涂然一愣。
祝佳唯瞥了眼她写满苦恼的脸,抿了下唇,还是开口:“又不是人民币,没必要让所有人喜欢你。”
或许是语气太淡漠,让人完全察觉不到这是安慰。
涂然反而更苦恼了,“可是我想跟他好好相处。”
毕竟住在他家,她不想因为自己,让唐桂英在新家难做人。也不想在离开组合后,来到新环境,还被人讨厌。
被无视,被排挤,被针对,那样的日子,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涂然郁闷了好几天,直到周五,唐桂英说给她买好了新自行车,心情才终于变好一点。
周六一大早,涂然就从床上爬起来,洗漱完,换了套运动装,带着手机下楼,在小区里学骑车。
尽管车买回来时,陈朗阔嘱咐让陈彻教她,但她感觉陈彻对自己的态度不冷不热,不好意思真麻烦他,于是自己在手机里搜教学视频自学。
连刷了好几个教学视频,涂然感觉差不多可以实操,事实证明,脑子会了和手脚会了是两码事,尤其是这种需要平衡性的事。
磕磕绊绊地溜了一路,车还没学会骑,她先摔了好几跤。
最后一次摔得结实,穿着长裤也还是把膝盖和手心磨破,没办法再练习,只能暂时中止,一瘸一拐地把车推回车库,狼狈回家。
在放假期间,陈彻不睡到日上三竿绝不起床,饭可以不吃,觉必须睡饱。今天难得起得比往常早——因为要教人学车。
起床却发现,家里安安静静,就只剩他一个。
陈朗阔和唐桂英是公司有事出了门,提前打了招呼,中午饭也不回来吃。
那涂然呢?
陈彻看了眼隔壁房间紧闭的门,她还没起来?
正琢磨着要不要回去睡个回笼觉,玄关传来开门的动静,少女一瘸一拐地走进屋。
陈彻眉峰立刻拧起,走过去问:“怎么伤成这样?”
涂然被他冷不丁的声音吓了一跳,看见他严肃的脸,不由心虚,下意识把摔破的手藏在身后,“学车……不小心摔了。”
她藏手的速度比不上陈彻视物的速度,“陈朗阔不是说了让我教你吗?”
涂然低着头,声音很小:“我以为我自己能学会……”
她撒了谎,但也不可能直说,是觉得他不喜欢自己,所以不敢麻烦他。
因为心虚,涂然不敢看他,低着眼睛盯着地板,听见他转身离开的动静,这才稍微松一口气。
但他并非离开,而是从客厅的柜子里翻出一个小医药箱。
陈彻把小医药箱搁上茶几,见她还愣在那,抬了抬下巴,“过来。”
涂然眨巴两下眼睛,仍是茫然的,但还是听话地走过去。
“坐下,”陈彻也没看她,单膝抵在地面,半跪在她身边,低头边开医药箱,边吩咐,“把裤腿撩起来。”
涂然乖乖照做,小心翼翼将长裤撩到膝盖之上,露出细白的小腿。
她的膝盖磨破了皮,本就白嫩的皮肤,周遭一圈泛上红色。
陈彻垂下的眼睫颤了颤,那红色仿佛飞到了他的耳廓、脸颊。用棉签蘸上碘伏,给她伤口消毒之前,他哑着声提醒:“可能会有点疼。”
涂然并没有感觉很疼,一半是她整个人都还在状况之外,一半是因为他处理伤口的动作真的很轻柔,和第一次见他打架时的狠厉模样,完全联系不到一起。
处理完她膝盖上的伤口,陈彻又出声:“手。”
涂然乖乖地把受伤的左手伸过去,掌心朝上,被他托住手背。
少年的手比她宽大很多,手指也更修长,掌心是温热的,温度传达到她手背的皮肤,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
涂然低着头,目光从他头顶漆黑的发旋,落在他低垂的眼睫毛。
他睫毛浓密且长,并不卷翘,直直往下落,从她这个角度看,干净得根根分明。像小扇子一样,很漂亮。
不只是睫毛,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眼睑下的那颗小泪痣,都很漂亮。
得到造物主太多的偏爱。
涂然不知不觉看入神,没注意手上的伤口已经处理完成,身前的人蓦然抬眼,猝不及防对上视线。
少年近似丹凤眼的眼型,眼睛线条又稍圆钝,笑起来时会微微弯起,多了分意气少年感。
但他似乎并不爱笑,大多数时候脸上都没什么表情,漆黑的瞳仁就给人不好接近的冷厉感。
看着挺凶一人,此刻却半跪在她脚边,细心又耐心地帮她处理伤口。
真是个大好人!
涂然朝他扬起一个大大的笑脸,“感觉好多了,谢谢你。”
她的目光坦坦荡荡,笑容灿烂大方,望着他的眼神只有信任和感激,不掺任何杂质,比雨后初晴的天空还清澈。
陈彻不自觉避开她目光,动作飞快收拾好医药箱,起身丢下一句“下周要学车喊我”,就头也不回地回房间。
他离去背影匆匆,涂然摸了摸头,慢半拍地反应过来。
他刚刚是主动答应教她学车了?
这是不是说明,他其实并没有那么讨厌她?
一扫之前的沮丧,涂然又满血复活!
唯一的遗憾是自行车还没来得及学会,周一只能继续去坐公交车。
周一一早,吃着早餐时,陈彻忽然说了句:“我车修好了。”
涂然下意识地点头附和了声,“哦。”但不明所以。
想到他上周因为自行车坏了,所以跟她一起坐公交车去学校,现在车修好了,不用再和她一起坐公交车,所以跟她说一声?
涂然用自己的脑回路理解了他这句话,于是吃完早餐,背上书包,一个人去公交车站。
她摔伤的膝盖还没好利索,走路时还有些疼,但她尽量不让自己一瘸一拐地走。
走出大楼,迎面便是清晨的阳光,蝉鸣混在风声里,新鲜的空气教人心旷神怡。
涂然深深地吸入一口新鲜空气,漫无目的的视线停在路边的梧桐树下。
陈彻的自行车竟然停在那,而他背着书包,坐在自行车上,长腿盈余地踩在地面。
他低着头,双臂搭在车手把,露出一截修长的后颈,清瘦的肩胛骨在白色校服下若隐若现,像即将展开的翼。
苍翠的树叶被风拂动,斑驳的日光在少年身上浮沉。
他有着精致却凌厉的五官,不做表情时会显得格外冷淡,此刻微提的唇角,又减轻了这分疏冷感。
阳光下,他整个人都柔和起来,像是加了柔焦光感的老照片,也像一桩浪漫的少女心事,值得被保留在记忆深处。
哪怕时过境迁,记忆中的少年也永不褪色。
涂然停在原地,眨了眨眼,以为是错觉。
像有心灵感应,陈彻朝这边看过来。
目光交汇,他扬了扬下巴,示意她过去。
涂然仍不敢相信,指了指自己。
受宠若惊的模样,莫名有点呆。
陈彻被她懵懵懂懂的模样逗乐,薄唇压住笑意,掌着车头将方向一拐,把车骑到她跟前。
迎面而来的风吹动涂然额前的头发,她隐约闻见他身上像柠檬汽水一样清爽的气息。
陈彻单腿踩上地面,向她倾斜身体,侧头与她平视。
清冽的嗓音,带着浅淡笑意,混进夏日清晨的风里,
“不上来?”
清晨的微风拂动他的发丝,少年的笑容,像摇晃后的夏日气泡水。
清爽的气泡,上涌、满溢,引诱着人靠近,再靠近。
“……上的!”
涂然愣了下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上车。
她太多年没坐过自行车后座,一下子竟不知道该怎么坐才好,半天才抬腿跨坐上去,又不知道手应该抓哪。
陈彻把背上的书包脱下,打算背到胸前,为她腾出方便的空间。
涂然很识眼色地伸手,“给我吧,我给你抱着。”
陈彻动作一顿,把书包递给她,“……谢谢。”
“反了呀,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涂然笑得眉眼弯弯,阳光跑进琥珀色的眸子里,“谢谢你载我上学。”
即使背对着她,陈彻也知道她此刻的笑容有多明亮。
在她看不见的角度,他唇畔笑容加深,“抓稳了吗?”
被他提醒,涂然这才想起这件局促的事,打着商量的语气,问:“我可以抓着你吗?”
“嗯,你抓。”他有所停顿地回复。
得到应允,涂然总算可以放心地抓住他的衣服,又变回元气满满的模样:“我抓稳啦!”
她颇有仪式感地喊出一句:“出发!”
配合她的话,陈彻笑着踩下脚踏,载着她闯进清晨的阳光里。
道路尽头,金灿灿的朝阳悬在天际。
路边的梧桐树挺拔青翠,阳光洒在层层叠叠的树叶,一群同样穿着校服的少年,骑着自行车从他们身边呼啸而过,朝气蓬勃的笑声留在风里。
带着快乐的风吹起涂然的长发,清凉,柔软,是夏天在温柔轻抚她的脸颊。
小鸟在枝叶间鸣叫,叽叽喳喳的,听上去似乎还很有旋律。
涂然坐在后座,不自觉轻声哼起歌。歌声散进风里,传入身前少年的耳中。
尽管微弱,陈彻还是辨认出,这是她最喜欢的那首英文歌。在清晨的风和少女轻哼的旋律里,他的唇角悄悄上扬。
但很快,他笑不出来了。
身后的少女似乎太放松,抓住他衣服的手,贴在了他腰上,而她似乎浑然不觉,还在哼歌。
陈彻的身体逐渐变得僵硬,腰部的肌肉不自觉紧绷,“涂、涂然,你的手……”
他声音不大,耳畔又有风声,涂然只听见他唤自己名字,于是停下哼歌,调整了姿势,朝他靠近些,问:“怎么啦?”
陈彻已经说不出话,因为贴在他腰上的拳头,随着她往前倾的动作,在他身上滑了几寸。
她的指节,隔着轻薄的校服布料,蹭过他的腰。
理智像绷紧的琴弦,随时要断裂。
耳廓烧得发烫,风吹不散黏着的温度。
涂然半天没等到他的回应,又问了一遍,但他仍旧没说话。
难道是她听错?
自行车骑进校门口,在主教学楼后的停车棚下停车。
涂然从后座下来,正要道谢,陈彻却动作飞快下车离开,脚底生风一般,
任她怎么喊,都不回头。
自行车没上锁,书包都没要回去。
涂然站在车棚下,看着他急匆匆的背影,一脸茫然。走进教室,离早自习还早,教室里只零星几个人,也没见陈彻在座位上。
她更觉困惑,却无从去问,只好把他的书包放在他椅子上。
直到早修铃响,陈彻才出现在教室后门,额前一层薄汗,运动过后的呼吸带着滞涩感,脸颊不正常的红晕仍旧未褪。
在门口第一眼瞥向座位前排的前排,长发少女正低头专心背书,没注意这边。
他悄悄松口气,轻手轻脚回到座位。
简阳光见他大早上的喘着气,脸还是红的,奇怪问:“你干啥去了?只看见书包,没看见人。”
“跑圈。”
“啥?”
涂然感觉陈彻对她好像又变得冷淡。
本来以为,他昨天帮她处理伤口,今天还愿意骑车载她上学,是开始对她变友好的征兆。
到了学校后,他却又像见面第一天那样,跟她一对上视线,就撇开脸。
上一秒他还在和简阳光说笑,下一秒见到她,他竟然扭头就走。
涂然又懵又委屈,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惹他生气。
下午的课间,她悄悄问祝佳唯:“会有人突然生气吗?”
她问得委婉,也没透露人名,祝佳唯却一猜就中:“陈彻跟你生气了?”
涂然点头:“我仔细回想了一下,还是不知道哪里惹到他。”
祝佳唯道出现实的残酷:“当一个人讨厌你,你连呼吸都是错。”
涂然着实委屈,眉毛都垮下来。
她又被讨厌了,还是被在一个家里生活的继兄讨厌,这下该如何是好?
祝佳唯瞥她一眼,女生耷拉着毛茸茸的脑袋,肉眼可见的萎靡。
“去不去小卖部?”不擅长示好的女生,邀请人时的语气有些僵硬,“请你吃零食。”
涂然抬起头,还没应声,祝佳唯默认她抬头就是答应,先一步站起身,扬了扬侧脸:“走。”
涂然连忙跟上,犹豫了下,还是没去挽住她的手臂,因为上次发现,祝佳唯好像不喜欢跟人太近接触。
然而,她走到祝佳唯身边时,祝佳唯却主动伸手,挽上她的手臂。
涂然愣了愣,下意识侧过头看她。
祝佳唯绷着张脸,语气别扭:“怎么?”
“没什么!”
涂然粲然一笑,抱住她的手臂,跟她手挽手走出教室。
两个人的背影消失在教室门口。
简阳光惊奇地嘟囔:“你小偶像可以啊,才来一个星期,就攻略了咱班的冰雪女王。”
祝佳唯是出了名的冷漠,作为祝佳唯的前同桌,他尤其有发言权,坐她旁边,一周可能都说不上十句话。
要不是陈彻嫌他打鼾烦人,他上学期就会滚到陈彻旁边来坐。
不只在5班,这姑娘在其他班也没有说得上话的朋友。
她是高一下学年才转来的,上学年在明礼那边读,刻板严肃冷漠,这样的性格,倒是跟明礼的校风很搭。
有意思的是,祝佳唯是因为打架,才从明礼退学。
据说打架还是因为插足朋友的恋爱,真真假假说不清。
她的事迹传到了智明这边,所以几乎没有女生愿意跟她相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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