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阳光差点跪地上,捂着小腿有苦难言:“大哥,是我的主意烂吗?是你搭讪的技巧和笑容太烂了!”
陈彻冷冷瞥他一眼。
简阳光瞬间认怂,换了个说法:“你平时跟我聊天,不是笑得挺好的,怎么面对你小偶像,就笑成那样?”
陈彻没搭理他,后背倚上围墙,仰着脑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开口:“我笑得很吓人?”
简阳光想了想,打着比方贴切形容:“其实也还好,也就是陈融搂着你女朋友说这是你弟妹的这种feel。”
陈彻:“……”
简阳光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慢慢来吧,你就是粉丝包袱太重,在她面前太紧绷,试试别把她当你小偶像,就当成普通……”
陈彻十分严谨地打断他的话,语气严肃认真,完全不开玩笑:“普通这个词是对她的侮辱。”
简阳光:“……”
简阳光到底还是改口:“你就先忘记她的小偶像身份,把她当成你……优秀的妹妹,该对她关照对她关照,该对她笑就笑,自然点。”
“她都吓成那样,还对她笑?”
陈彻试着扯下唇角,不到半秒就放弃,烦躁地抓了下头发。
上一次这么费心,还是养月季。
因为涂然在微博上说喜欢果汁阳台那个品种的月季花,于是他马上养了一盆。
陈彻从小到大就没养活过什么东西,为了养好这盆月季,可谓是费神费力。
月季在夏天需要早晚各浇一次水,早上那水还要在太阳出来前,放假雷打不动不会早起的人,定十个闹钟也要从床上爬起来,闭着眼睛去浇花。
月季难养,喜欢月季的小偶像更难相处。
生活不易,陈彻叹气。
生活不易,涂然也叹气。
虽然没再和祝佳唯继续这个话题,但她还在思索祝佳唯的话。
她真的一直在放低姿态去迎合别人吗?
涂然想起以前和曲幼怡相处,假期去哪玩、吃什么、做什么,基本上都是曲幼怡做决定,她附和。
虽然有时候也想要有自己的主意,但基本上到最后还是听曲幼怡的,曲幼怡说这样更好,她也就听了。
会觉得委屈吗?稍微有一点吧。但曲幼怡开心,她也就很开心,于是那点委屈,就变得不再重要。
这是在放低姿态迎合吗?
直到晚修结束,涂然也没能想明白。
早上是和陈彻打车过来,第二节 晚修下课,他们要坐公交车回家。
星星没什么规律地散布着,天空是接近黑的深蓝。
从教学楼去公交车站的路上并不算安静,走读生结伴往校外走,三三两两,聊着天说着笑。
涂然背着书包,双手抓着肩带,垂头丧气走在前面。
陈彻跟在她身后,隔着几步远的距离,视线落在她的背影。
她脑袋微微垂着,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脖颈,似乎在想什么烦心事,步伐不像往常轻快。
她的烦心事,十有八|九是因为他——被他吓的。
陈彻抿了抿唇,有些挫败地停下脚步,抄在兜里的手拎出手机,发了条消息出去:[你车骑过来没?人都要走了,你还在车棚数蚂蚁呢?]
简阳光秒回:[来了来了!]
没过一分钟,简阳光骑着自行车,从他身边驶过,停在涂然身侧。
“兔妹,”简阳光爽朗地喊住涂然,朝她扬了扬侧脸,“上来,我送你回去。”
冷不防被叫住,涂然茫然地抬起头,听他说完,又下意识回头,视线寻找要一起坐公交车回家的陈彻。
身后茫茫人群,全是穿着校服的学生,但她仍第一眼找见那道挺拔的身影。
陈彻不知何时落在她身后很远的地方,他低着头,目光落在手机上,没看她这边。
路上都是三两成行的学生,和同伴聊天说笑。
只有他,形单影只站在那,脸上没什么表情。
像是海底孤独的火山岩,结伴的鱼群默契地绕开他所在的位置。
路灯冷淡地笼在少年清瘦的身上,像是彩色照片里唯一的黑白,与周遭的鲜活热闹格格不入。
涂然一瞬觉得他落寞极了,还是想跟他一块回去,又因为白日里的事有所顾虑。
简阳光似乎看出她的纠结,大咧咧地说:“甭管他,他又不是不知道路,来上车,我带你飙回去。”
事实上,就是陈彻发消息给他,让他把涂然送回家,说什么涂然既然怕他,肯定不愿意跟他一块坐公交车回去。
涂然想了想,还是点点头,跟他道了声谢,这才坐上他车后座。
骑车回家的路上,简阳光觉得空气太安静,于是主动找话题,“兔妹,你要不要来参加我们音乐社,明年四月是咱在智明的最后一次社团节,有你加入,我们肯定嗨翻全场。”
智明鼓励学生多参加社团,不过高三还是会以学习为重,到了高三就视作自动退社,偶尔去玩可以,但不能参加社团节。
所以每年的社团节,是高一尝新鲜、高三凑热闹、高二最重视的事。
涂然知道她妈妈让她以高考为重,不愿意让她把时间花在学习以外的事上,婉拒道:“学习任务很重,我没时间再参加社团了。”
光是完成各科的作业,她都有些吃力,此外还要复习预习。
简阳光:“一周学六天就够了,连轴转七天,人都要学傻,而且咱也就晚修前和周末练练。”
涂然还是想婉拒,却又听他说:“阿彻也在社团呢,他肯定也希望跟你一起表演。”
涂然顿了顿,小声说:“可是他好像讨厌我……”
话音落下,骑车的少年突然一个急刹车。
涂然被惯性带着前倾,额头撞上他背着的书包上,书包里装着硬邦邦的课本,她吃痛闷哼了声。
简阳光停下车转过身,声音都拔高:“什么?!你哪只眼睛看到他讨厌你?”
涂然指了下左眼,“这只,”又指了下右眼,“和这只。”
简阳光:“……”
答得还挺严谨。
简阳光忍住吐槽的冲动,为好兄弟力证清白:“你指定误会了。”
涂然:“误会什么?”
“他怎么可能讨厌你,他可是你——”
简阳光差点脱口而出,后半句话又硬生生咽回去。
涂然见他说话说一半,揉着发红的额头,问:“他是我什么?”
简阳光生硬改口:“甭管是什么,反正他不可能讨厌你。”
“真的?”涂然面露惊喜,却又半信半疑,眨巴着眼睛,问:“为什么不可能?”
简阳光一阵无奈,这姑娘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他把话语的主动权扳回自己手里,反过来问她:“你怕他,是因为觉得他讨厌你?”
涂然点点头,又摇头。
简阳光:“这是什么意思?”
涂然严谨地解释:“我不是怕他,就是觉得他有时候对我有点冷漠,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他相处。”
简阳光难得沉默。
沉默后,他一脸严肃道:“兔妹,答应我,今晚好好跟阿彻聊聊。”
涂然虚心请教:“怎么跟他聊?”
简阳光眼珠子咕噜一转,咧嘴一笑:“照我说的做。”
晚上近十点,路上格外安静,只剩虫鸣,树叶被路灯照成荧绿。
星星在天上眨眼,影子在地上沉默。
陈彻从公交车站下车,单肩挂着书包,插着兜往更安静的小区里走。
耳机里是那首涂然在上学路上哼过的英文歌,听过太多遍,已经耳熟能详。
一路走到住宅大楼外,橙黄的路灯下,本该早就上楼回家的女生,正高举着手机,对着天上的星星拍照。
似乎是有蚊子在叮她,她立刻腾出手,毫不留情地拍过去,巴掌拍在脸上的声音清脆响亮。
头一次见打蚊子把自己打这么狠的,陈彻有些好笑,在她朝这边看过来时,又想起并不美妙的现实,刚要弯起的嘴角一瞬顿住。
他摘下耳机,朝她走过去,瞥见她脸上的忐忑,心里那点挫败感再一次发酵膨胀,但面上还是平平静静,“等在这做什么?”
“我有话问你,”涂然尽管紧张,但一点不废话,“简阳光让我跟你好好聊聊。”
听到简阳光的名字,陈彻陡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
下一秒,这预感成真。
涂然忽然挪了一步,挡在他身前,拦住他回住宅大楼的路。
光这还不够,她紧紧抓住他的手臂,露出委屈的表情,真诚地询问:“哥哥,我要怎么做,才能让你不讨厌我?”
这是简阳光手把手教她的,说陈彻吃软不吃硬,一定要怎么委屈怎么来。
两人在路上,她跟着简阳光喊了不下几十遍的哥哥,终于出师,学到了简阳光所说的那种“委屈”的语气。
她不知道的是,简阳光说的“委屈”,绝对不是什么正经委屈。
这声哥哥喊得又软又娇,听得陈彻心脏都发麻。
她楚楚可怜的眼神仿佛有钩子,一对上眼就移不开视线。
柔软温热的掌心,紧紧贴在少年的手臂,温度一路蔓延到耳根。
陈彻整个人愣在原地,捏着耳机的手指无意识松开。
蓝牙耳机从空中摔落,砸在地面。
啪嗒的清脆声响,和心跳乱掉的鼓点竟重合一拍。
大脑一片空白。
好半天,陈彻低下头,盯着被她抓住的手臂,视线发直。
智商掉了线,理智抽了风,他磕磕绊绊开口:“……谢、谢谢。”
涂然:“?”
气氛陷入诡异的静谧。
莫名其妙被人感谢,涂然一脸茫然地望着他,虽然不明白,但还是脑回路清奇地尝试接话:“呃……不客气?”
暖黄色的路灯下,少年的脸,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染上一层绯色。
陈彻即刻从她手中抽出手臂,转过身背对她,低着头,手背紧紧抵住唇,整个人像烧开的热水壶,从脸红到耳根。
这欠抽的简阳光,究竟都跟她说了些什么东西!
涂然仍在状况之外,简阳光不是说这样一定有用吗,怎么感觉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她挠了挠头,摸不着头脑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
陈彻仍背对着她,手臂被她触碰过的那块皮肤仿佛还在发烫,心跳声震耳欲聋。
还好尚存一丝理智,他压着嗓子解释:“我没有讨厌你。”
“真的吗!”
涂然喜出望外,果然和简阳光说的没错!
可是,他这个解释,和他的种种表现一对比,并没有很大的说服力。
就好比现在,他都不愿意看着她说话。
涂然又陷入纠结,小心翼翼看着他的背影,不确定地问:“真的不讨厌我吗?”
陈彻不知道这离谱是误会究竟怎么来的,他现在乱得像有个毫无音律的人在他心里狂打鼓,紧着声音问:“你为什么觉得我讨厌你?”
涂然老老实实回答:“你不愿意吃我给你的糖。”
不是不愿意,是不舍得。
“也不愿意喝我送你的奶茶。”
那是简阳光不愿意看他为一杯奶茶送命。
“也不愿意看着我说话。”
不是不愿意,是……
终于搞清楚误会的来源,陈彻有些无语地仰起头,今晚的星星也忒多了点儿,全是看他笑话的。
他认命又无奈地闭下眼睛,妥协地转过身,正面朝向她。
涂然微垂着眼,秀气的脸庞,写满了楚楚可怜的委屈。
陈彻深吸一口气,这次没再移开视线,强行忽略过速的心跳,看着她,挨个跟她解释清楚:“糖是想留着下一次吃,不喝奶茶是因为芒果过敏,现在——”
“我在看着你说话。”
涂然一怔,抬起头,望进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很好看,干净的眼尾微微上扬,瞳仁又黑又亮,不笑时带有冷漠的攻击性。
为数不多的几次对视,她总被他的冷漠吓到。
这一次,他依旧没有笑,表情甚至些许不自然。虽然是这样。
虽然是这样,一句句把误会解释开来的人,是他;此刻愿意看着她说话的人,也是他。
暖黄的灯光下,两个人的视线第一次直白坦率地对上。
起初各自都带了些情绪,渐渐地,那些无关紧要的小别扭都消失,就像落入水中的冰块,彻底融于水中,不再见外地分清你我。
陈彻朝她扯出一个依旧不太自然的笑,但这一次,涂然没再被吓到。
她也顿时明了,原来白日里的笑容,是在向她示好。
看着他的眼睛,涂然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谢谢你,陈彻。”
她真诚地在感激:“谢谢你不讨厌我。”
解除了误会,涂然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变好,第二天看谁都眉眼弯弯。
祝佳唯都忍不住提醒她:“太招摇了。”
本来就长得清纯甜美,笑起来更是人畜无害,这么跟人笑,没几个男生招架得住。
但露出这样笑容的本人,并不清楚自己笑容的杀伤力有多大,还懵懂地问她:“什么太招摇了?”
连问问题的时候,眼睛都是弯起来的。
祝佳唯别开眼,好吧,女生也招架不住。
难怪能当偶像。
简阳光满心八卦地从陈彻这打探昨晚的战况,一点儿消息没打听到,被陈彻抬手薅了下后脑勺,笑骂了句:“滚蛋。”
陈少爷今天心情的确好,骂人的时候都是笑着的。
简阳光功成身不退,继续游说涂然参加音乐社,涂然拗不过他,到底还是答应。
一来是想还他的人情,毕竟是他教她去怎么和陈彻沟通,二来,她私心也想看看陈彻唱歌的模样。
晚修前的休息时间,涂然跟着陈彻和简阳光去社团参观。
社团活动室在另一栋楼,音乐社的场地虽然不大,但五脏俱全,除了各种各样的乐器,还有供休息用的沙发,连小冰箱都有,立在角落,贴着成员们带来的各式各样的冰箱贴。
墙上也都是海报和学生们的涂鸦,有些凌乱但很有人气,就跟小家一样。
跟着陈彻和简阳光走进活动教室,涂然第一眼看见一个眼熟的人——之前在小卖部拦着她的女生。
费姗也看见了她,扭头拍了拍身旁好友的手臂,小声提醒:“从韵,别玩手机了。”
赵从韵从手机里抬头,看见走过来的陈彻,以及跟在他身旁的涂然,不着痕迹皱了下眉。
简阳光先出声给大伙互相介绍:“我给咱社团带来了个新人,我们班新同学,涂然。”又跟涂然介绍,“键盘手费姗,架子鼓赵从韵,她俩都是1班的。”
1班是国际班,都是以出国为目标的学生,不会参加高考。
涂然正要跟她们打招呼,叫费姗的女生先一步开口:“社团招新已经截止,你们来晚了吧。”
涂然刚张开的嘴,又闭上,默默低下头。
“咱定的那截止日期不就是个催人报名的幌子嘛,都是同学来玩玩,用不着这么严格吧。”
简阳光大大咧咧地帮涂然说话,“涂然唱歌真的不错,她以前还是主唱呢。”
边说着,她边把涂然往话筒架那边推,“兔妹,你唱个给她们听听?证明你的实力。”
涂然顿觉局促,“啊?我唱什么……”
突然被推着要表演,莫名有种过年时被亲戚要求唱一个的既视感。
身为前偶像,倒是不怯场,只是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一时都不知道该唱什么歌。
陈彻看她一眼,走到那边,拎起电吉他,插上电,低着头调音,“就那首吧。”
他不清不楚地说了这么一句,其他人都没懂,涂然却不知道为什么,知道他在指哪首。
她抬起头。
陈彻坐在高脚凳上,一条长腿半屈,另一条长腿支在地面,修长的手指拨动吉他弦,熟悉的轻快前调从他指尖飞出。
她在上学路上哼过的,也是她最喜欢的歌。
涂然自己学过吉他,也见过不少人弹吉他,新手一板一眼,老手松弛有度,而陈彻不只是松弛,比起弹奏,更像是在玩,挺漫不经心地拨弄琴弦,却偏偏又弹得很好。
光是坐在那,就像是文艺电影里的一帧截图。
她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一时忘记这是给她的伴奏,前调过了几句,也没开口。
见她完全呆住,陈彻眉梢一抬,眼里多了几分无奈。
他开口,帮她接下几句:“I am lonely in a crowd,And I am quiet when it's loud(我在人群中孤身一人,我在喧闹中安静沉寂)……”
“No I don't know what I want,But I will figure it all out(我还不知道我想要什么,但总有一天会搞懂)……”
他唱歌时的嗓音和平时说话不太一样,更松弛随性,像在夏日的午后,喝了几杯红葡萄酒,给人意犹未尽的慵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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