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还是陈彻给取的。涂然怀疑他在取这个名字的那天,一定起得很早,人还没睡醒。
赵从韵对这个乐队名也不满很久了,听起来就像“一个废物”,借着涂然的吐槽,立刻提出要重新取乐队名。
陈彻觉得原来这个就不错,反正新加入的涂然也是五班的,不冲突。主要是他懒得重想。
简阳光觉得顺序很重要,五班比一班多了个人,现在要叫“FIVE ONE”。
赵从韵更无语了,从“一个废物”,变成了“废物王”。
简阳光:“那你要起什么名字?”
赵从韵说:“既然是四月,那就起个跟四月有关的,叫四月樱花怎么样?”
“不怎么样,”简阳光坚决反对,“你这个名字也太卡哇伊了,跟我们俩这大老爷们不搭噶,而且咱学校也没樱花。”
赵从韵:“那四月梧桐。”
简阳光还是不赞成:“为啥非得跟树有关,还不如我的FIVE ONE呢。”
费姗说:“不如叫’英语老师你上课的语速可以慢一点吗’。”
“……”
“开个玩笑嘛。”
涂然看着他们为了取名吵得不可开交,默默远离战场,坐沙发上,拿出手机摸鱼。
四月是水逆月,她在网上刷到一个关于求签看运势的网站,看看运气怎么样,需要避免什么注意什么。
“你喜欢看这种?”
头顶传来熟悉的清朗男声。
涂然从手机里抬头。
陈彻拎开她旁边的书包,在她身旁坐下。他人高腿长,即使坐着,也比她高了大半个头。
涂然把手机往他面前送了送,让他看得清楚些,“算四月运势的,你要试试吗?就点一下这里。”
陈彻没立刻伸手去点,有些犹豫。
今年春节,他和简阳光去寺庙求过一次签。
其实是每年初一他们俩都会去,简阳光父母很信这些,每年都会带着简阳光去。
记不大清是多久之前,陈彻闲着没事,也跟着一块去了,结果他们一家不是上吉就是中吉,只有他是下下签。
第二年,简家父母又把他喊过去,还是下下签。
第三年第四年,他抽到的最好的签,都只是中平,还只有一次。
简阳光都笑话他运气太差,简家父母都想找个算命老先生来给他具体算算,陈彻是不怎么在乎这些,没答应。
但是现在,他忽然又有点在乎了。
虽然这东西和实力无关,但在喜欢的人面前,运气太差,也是一件有点丢脸的事。
偏偏涂然又一脸期待看着他。
他还是那个永远拒绝不了她任何提议的陈彻。
算了,丢脸就丢脸吧。
陈彻伸手去点了下求签链接。
两颗脑袋凑到一起,盯着手机屏幕。
大概连陈彻自己都没发觉,他屏住了呼吸。
手机屏幕里,缓缓浮出一个签文:万事顺遂,皆得所愿——上上签。
涂然哇了一声,“上上签诶!你运气真好!”
陈彻眨了下眼,难得感觉到意外。
无意间瞥见挨在他大腿边的她的膝盖,又大概懂了些什么,或许不是意外。
他弯起嘴角,“嗯,我运气真好。
涂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拍了下掌,站起来说:“我想到了一个好乐队名!和我们要唱的歌刚好很搭!”
那边还在争执的三人看过来。
她笑得灿烂:“上上签!”
遇见即是上上签。
很快就到四月中旬的社团节。
社团节是智明的传统也是特色, 在运动场举办,每个社团各显神通,热闹程度堪比十二月的元旦晚会, 但这次不限观众,甚至有很多外校学生进来观看。
这天可以不用穿校服, 各个社团各个社团也有专门的表演服装。
为了配合演奏歌曲的青春主题, 上上签乐队选的是西式制服。
正式开场前,音乐社的女生们在活动室换衣服化妆,男生们在外面暂且等候。
负责化妆的是音乐社的指导老师,指导老师是位亲切的年轻女性,一来就往桌上摆满了瓶瓶罐罐的化妆品。
化妆是女孩们最爱讨论的话题之一, 尤其在这种集体活动之前。
涂然是最后一个化妆, 于是被已经化好妆的人围着看热闹。
指导老师话有些密, 其他社团成员姗又和她都相熟,一群人围着涂然,像小鸟一样叽叽喳喳讨论。
“你们小女孩皮肤就是好, 又白又嫩,剥了壳的鸡蛋一样, 粉底涂脸上都多余。”这是羡慕女高中生年纪的指导老师。
“你怎么连下睫毛都这么长?怎么长的?小时候是不是剪过?”这是一直在不爽一直在质疑的赵从韵。
“学姐, 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的防晒霜噢,快让我种草种草。”这是不停问同款的项宁宁, 一个自来熟的一年级生。
最后,三个人又在给她涂什么颜色的口红上,发生分歧。
三人争论。
指导老师:“你们小孩用粉嫩一点的颜色正好,我是老师听我的!”
项宁宁:“不行!舞台妆不用999没有灵魂!”
赵从韵:“不管用什么颜色都不能用唇釉, 去年我就粘了一嘴头发。”
她们竟然能为一支口红吵得不可开交,甚至已经开始在手腕上挨个试色。
涂然感觉自己在听一场激烈的辩论赛。
在她们激烈争辩时, 涂然将目光落在旁边的费姗身上。平日里她话最多,今天却异常安静,一直在低头看手机,像在跟人发什么消息,眉头又紧皱,时而还跺脚,好似很焦急。
涂然轻唤了她一声。
女生像只受惊的猫,整个人紧绷地看着她,“怎怎怎么?”
这下,不只是涂然,连赵从韵也发现了她的异常,皱着眉问:“你怎么了?一惊一乍的。”
“我——”费姗欲言又止,看了眼涂然,又摆摆手,“没事,没事,就是……上台前的紧张而已。”
“别紧张,把台下那些人当成胡萝卜就好了!”涂然轻易相信她的说辞,且给出安慰。
项宁宁也说:“是啊,学姐,你去年不是已经参加过一次了吗,都有经验了,比我强多了。”
赵从韵则是若有所思看了她一眼,有疑问,但没马上追着问。
指导老师和项宁宁又开始争口红色号,涂然有些头疼地扶额,战争又开始了。
屋外,陈彻和简阳光在等候。
听到里面的争吵,简阳光问:“里面打起来了?”
陈彻斜倚在围墙,校服外套松松垮垮地披着,长腿撑在地面,恹恹耷拉着眼皮,“有涂然在,应该不会。”
周六早上本该是睡懒觉的时间,今天起太早,他没什么精神。
简阳光看了他一眼,说:“你怎么今天也穿校服?”
陈彻莫名其妙,“不随便?反正都要换。”
简阳光欲言又止。
其实昨晚晚上,陈融来找他了,说是今天想来智明看他在社团节的表演,让他借校服给他。
听到陈融要来智明,说实话,简阳光是有点担心的,但这确实也是他在高中最后一次的社团节,好兄弟想来捧个场,他没道理拒绝。
于是他就把校服借给了陈融。
等陈融离开之后,简阳光后知后觉想起来,智明搞这种活动的时候,是允许外校学生来参观的,根本用不着穿校服假装智明的学生。
那陈融特地来借校服做什么?
简阳光安慰自己,或许是陈融在明礼待久了,他们学校管得很严格,不穿校服没有学生证就不能进出,让他以为智明也这样。
但是……简阳光总觉得有些不安,担心陈融又耍什么鬼主意。
犹豫了很久,他还是决定把这事告诉陈彻,“阿彻,我有件事要跟你说。”
“什么事?”
陈彻依旧是没睡醒的模样,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
简阳光正要坦白,咔擦一声,活动室的门被人从里面轻轻打开。
终于被涂好口红的涂然,从门缝里探头,朝他们招手:“我们已经化好妆了,你们进来吧。”
原本漫不经心靠在围栏上的陈彻,在看见她的瞬间,耷拉着的眼皮缓缓抬起,眸中慵懒渐渐消散。
视线从她明亮勾人的眼睛,落在她蔷薇色的唇。
像春天在她唇上画了一笔,温柔清丽,烂漫可爱。
少年的目光直接又热烈,涂然不自在地眨了几下眼睛,避开他直勾勾的视线,“进、进来吧。”
“哦、哦……”陈彻喉结滚了滚,似乎只能发出这种简单的音节。
涂然把门完全打开,侧身站到一边,低着头。
在与她擦肩而过时,陈彻的脚步一顿,低着声音,“很漂亮。”
涂然愣了下,反射性抬头,而他已经朝屋内走了,留给她一个背影。
但眼前一闪而过的,少年通红的耳根,告诉她,刚刚那一句小声夸奖,并非错觉。
涂然感觉自己的脸开始热起来,心脏像触了电,连指尖都酥酥麻麻的。
绝对没办法跟他一块待在活动教室了!
涂然低着脑袋,脚步飞快地离开这个地方,嘴角却怎么也控制不住地往上翘。
她的逃跑被人在路上拦住。
准确来说,是被一个穿着泰迪熊玩偶服的人拦住。
涂然往左,泰迪熊也往左,涂然往右,泰迪熊也往右。
她抬起头,正想说让他先走,泰迪熊却忽然给了她一个大大的熊抱。
涂然被吓一跳,第一反应是尖叫:“我刚化好的妆!”
这是什么整蛊游戏吗!
泰迪熊松开手,退后两步,两只手晃啊晃,朝她打招呼。
里面的人说话,“无奖竞猜,猜猜我是谁?”
即使隔着玩偶服,声音闷闷的,涂然也立刻认出来是周楚以。
她笑出来,故意不说他名字:“你是祝佳唯。”
周楚以摘下头套,甩了甩有些乱的头发,对她笑:“故意气我是吧?”
“谁让你突然吓我。”涂然又在他圆鼓鼓的玩偶肚子上捶了一拳。
“看来效果不错,”周楚以笑眯眯说,“待会儿小沫来,我就这么去逗逗她。”
这可真是亲哥,涂然有些好笑,“难怪她老骂你。”
她又问:“祝佳唯呢,怎么没见她跟你一起。”
周楚以说:“她给你们准备惊喜去了。”
涂然哇了声,期待地问:“什么惊喜?”
“惊喜说出来就不是惊喜了,”周楚以笑得神秘兮兮,“等你们上台就知道。”
“那还要好久。”他们的表演排号在很后面,现在还早得很。
周楚以单手把头套抱在胸前,问:“要跟我去走走吗?”
“好呀。”
前些日子下了一阵雨,久雨初晴,校园里的梧桐树被洗得青翠。
今日骄阳正好,他们走在光影斑驳的林荫道,时而有风吹过,树叶簌簌,金色的光斑在他们身上沉沉浮浮。
天空是清透的蓝色。
涂然举起手机,给天空拍了张照。
“是要离开了,所以多拍点照片做留念吗?”周楚以温温柔柔地问。
“不是,我本来就喜欢记——”涂然话说一半,猛地反应过来,他这句话里带着的信息。
她转头看向他,惊愕地问:“你刚刚说什么?”
周楚以没隐瞒,更直接地再问了一遍:“是要转学走了吗,下个学期?”
“你怎么……”这件事只有包括她在内的三个人知道,涂然想起费姗今天的异常,“是费姗跟你说的吗?”
“是我无意间偷听到的。”周楚以没直说是对方说漏嘴,而且这事也不重要。
涂然本打算找个好时机,再一起跟他们说,但一直没找到机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瞒着你们,只是还没想好要怎么跟你们说。”
周楚以并不意外,“猜到了,陈彻知道吗?”
涂然摇摇头,又紧张地问他:“你不会在生气吧?不会现在就去告诉他吧?”
周楚以歪歪头,说:“稍微有点不平衡吧,毕竟不是你亲口跟我说,不过知道陈彻比我更晚知道,我又平衡了。”
涂然囧了下,“怎么这也要跟他比?”
不是很懂他们男生之间的胜负欲。
周楚以笑了笑,又问:“真的要走吗?”
涂然又垂下了头,有点纠结地说:“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
“我来这里,一半是因为曲幼怡,一半是因为我妈妈。现在曲幼怡已经见到了,也弄清了当年不告而别的原因,我妈妈也……并不需要我。”
她叹了口气,“我留在这里,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怎么会没有意义呢?”周楚以说,“你不在的话,我会很寂寞的,你还欠了我一瓶汽水,记得吗?”
涂然抬起头,表情有点愣,是熟悉的想不起来的模样,“什么时候的事?”
周楚以无奈又好笑,“你这个记性真的……”
让他有点担心她高考怎么办。
“但是说真的,涂然。”
“嗯?”
“我不希望你走。”
涂然愣愣看着他。
他今天为了穿玩偶服,戴的是隐形眼镜,少了一层镜片的遮挡,那双眼睛似乎更能显得真挚。
周楚以说:“相信除了我,其他几个人也不会希望你走。你是因为你的朋友、你的妈妈来到这个城市,那能不能因为我们留下来呢?”
春风吹过少年的发梢,他眼睛弯起,朝她温柔地笑:“我们很需要你啊,涂然小朋友。”
需要她……
涂然怔怔,鼻尖泛起酸意。
“其实,祝佳唯不是在给你们准备惊喜,”周楚以忽然说,“我刚刚把这件事告诉她了,她一个人生闷气去了,好像还哭了。”
祝佳唯哭绝对是比涂然要走还爆炸性的事,涂然惊愕又慌张,“她现在在哪?”
她连忙要去找祝佳唯,却被周楚以拦住。
周楚以朝她眨眨眼,露出一个恶作剧得逞的笑容,“骗你的,你怎么这么好骗?”
涂然懵了下,反应过来,方才想要落泪的欲望顿消,又气又好笑,“周楚以!”
她伸手又要去锤他的熊肚子,却被他的熊爪子摁住头顶,她怎么伸长手,都够不找他。
周楚以笑着说:“我妹妹应该快到了,我去逗逗她,你要不要跟我一起?”
“不要,你自己去吧,妹控!”她气得都跟着祝佳唯骂他妹控了。
周楚以也不反驳,熊爪子拍了拍她的头顶,戴上头套,笑眯眯走了。
出来有些时间了,涂然也准备回活动教室,没走几步,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两下。
她转过头。
陈彻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看着她,阴沉的脸色,像快要下雨的天。
费姗忐忑了一整晚。
昨天下午, 周楚以找到她,问班上之前用过的玩偶服放在哪——她是1班的组织委员,负责这些东西。
一起去找玩偶服时, 两人在路上聊了几句,她一不小心, 真是一不小心, 就把涂然要转学这事给抖出来了。
费姗知道周楚以现在和陈彻他们走得近,他知道,差不多就等于陈彻知道了。
尽管她千叮咛万嘱咐,让周楚以帮忙瞒着,周楚以也应了好, 但说实话, 她信不过周楚以。
所以她今天一直都心不在焉, 面对涂然时尤其心虚。
她的心虚被赵从韵看了出来,赵从韵没问。
但费姗憋不住事,趁着陈彻在活动教室里被指导老师折腾头发, 她把看热闹的赵从韵拉出来,把说漏嘴这事告诉她, 问她该怎么办。
“……我就说你是大嘴巴。”这是赵从韵的第一反应。
“对不起, 我是大嘴巴。”费姗这次一点也不为自己辩解了,“帮我想想办法吧, 从韵。”
赵从韵想了想,说:“没有办法,要么你现在严防死守周楚以,要么你现在对陈彻寸步不离, 你选一个吧。”
费姗绝望:“我选择死亡。”
赵从韵叹了口气,“其实这件事一直瞒着也不现实, 涂然迟早要离开,陈彻早晚都会知道。”
“离开?兔妹要去哪?”
一个声音从旁边传过来。
赵从韵和费姗转头看过去,简阳光正拎着罐可乐,睁着圆溜溜的眼睛,瞧着她们。
他懵逼地眨眨眼,又问了遍:“嗯?兔妹要去哪?”
赵从韵:“……”
费姗立刻后退三步,撇清关系,“这次是你说漏嘴的。”
赵从韵:“…………”
林荫道,涂然转身便看见,规整穿着校服的少年,阴沉着脸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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