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响了好几声消息,涂然就知道又是简阳光的照片发来了。
她想着赶紧回复,手才伸出去,就被陈彻用笔敲了下手背。
“专心。”大魔王如是说。
涂然委屈撇了撇嘴,蔫了似地趴在桌上,“我要厌学了。”
暑假已经过去半个月,每天都待在书房学习学习学习,卷死别人,累死自己。卷不动了,真的卷不动了。
陈彻撂下笔,往椅背上一靠,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没什么表情地睨着她,俨然一副大魔王模样:“暑假前说要和我一起考东晏大学的决心呢?”
东晏大学是江都市最好的大学,以陈彻的成绩,他去考这所学校绝对没问题。
其实他还可以有更好更多的选择,只是因为涂然想回江都市读大学,陈彻想和她考到同一个城市,所以东晏大学是他的最优选。
涂然一听他是为了她去考东晏大,立刻燃起了斗志,觉得不能让自己拖后腿,信誓旦旦,不只要和他考到同一个城市,还要考上同一所大学。
于是,她当即夸下海口,说自己也要考东晏大学。
当时热血沸腾,当晚就冷静了,以她现在的成绩,考上东晏大学就是痴人说梦。
但这个暑假,这头半个月,化身魔鬼家教的陈彻,用实力证明,绝不会让她做白日梦。
谁家的小孩,拿着高三的作息时间表,来过暑假啊?!
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最可怕的是,平日一到放假就睡到日上三竿起的陈彻,这个暑假竟然连懒觉都不睡了,陪着她补课!
涂然眼泪汪汪:“我一直觉得我是个还算自律的人,直到遇见你。”
“哦,是吗。”陈彻没什么语气起伏地回应,下巴冷淡地往上一顶,丝毫不心软地提醒,“别想摸鱼,先把这张试卷写完,再跟我聊天。”
涂然呼吸一滞,趴桌上,脸埋在手臂里,一动不动装死。
她背过身去,陈彻脸上才有了笑意,又立刻压住唇角,拿笔戳她,“别想蒙混过关。”
涂然继续一动不动,闷声说:“我睡着了。”
陈彻差点没崩住笑出声,将椅子往她那边拉近了些,凑到她脑袋边,问:“真想放假?”
“睡着的人”点点头。
“那就放吧,出去走走也挺好。”
“真的?!”
他话音刚落,涂然就立刻坐起来,激动得差点撞到他。
然而下一秒,她却听见他说:“带上这张试卷去市图书馆,换个学习环境。”
“……”
涂然感觉心脏抽痛,她捂着心口直摇头,一脸不可置信:“你好狠的心。”
陈彻好笑地看着她,依旧很有原则:“明天可以给你放一天假,但今日事今日毕。”
涂然又倒回桌上。
她总算知道他这年级第一是怎么来的了,严于律己,严于律人。
难怪简阳光出门旅游前,一脸同情地嘱咐她,让她好自为之。
涂然当时还不懂。
简阳光一脸沧桑地说:“你知道我当初是怎么考进重点班的吗?”
“怎么考的?”
“阿彻说他一个人在重点班会寂寞,考前两个月,直接住在我家,天天拽着我给我补课,补得我头晕眼花眼冒金星,愣是把我从年级中游,搞进了重点班。哦对,阿彻本来是要去竞赛班的,但他觉得让我在两个月之内去搞个竞赛奖回来,太难为我,就手下留情了。”
这还叫手下留情。
涂然听后彻底沉默。
“我完了。”她就只剩下这个感想。
简阳光对她深表同情,也留下一个主意:“来,我给你传授个杀手锏,你学到吐的时候可以用用。”
“什么杀手锏?”
简阳光露出一个不怀好意地笑,朝她招手。
——时间回到现在。
涂然学到混沌的脑子里,亮起小灯泡。
她拍一下手,双手合十,一脸深沉地对陈彻说:“我愿意换个学习环境继续学,但不是市图书馆。”
陈彻眉梢一抬,“哪儿?”
涂然郑重其事:“你房间。”
陈彻:“???”
涂然如愿来到了陈彻房间。
和她原先住的隔壁房间是一样的空间布局, 但比她的房间更简洁许多,深灰色的床单被套,被子铺得平整, 同色系的超遮光窗帘,拉上后很适合他白天睡懒觉。
不像她在书桌上摆满了照片和小物件, 他的书桌很简单干净, 没有任何杂物。
旁边的书架井然有序地摆放着高中用书,但又不只有高考相关的书籍,还有几本心理学相关的书。
涂然很怀疑他是不是真的在学读心术,但又知道读心术和心理学扯不上关系。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 不是陈彻平时读什么书, 而是简阳光给她的这个杀手锏究竟怎么用。
涂然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要来陈彻的房间, 因为简阳光就是这么说的,杀手锏就是把学习地点换到陈彻房间,可具体要做什么, 简阳光让她自由发挥。
于是涂然自由发挥了,坐在陈彻的书桌前写数学试卷。
但她根本就静不下心, 一点都专心不起来。
难道是因为作业做太久了?
但是作业做太久还会紧张吗?
她现在心脏扑通扑通的, 拿着笔的手心都出汗了!
涂然坐如针毡。
搬来另一把椅子坐她旁边看书的陈彻,也没好到哪里去。
他不知道涂然哪来的这个想法, 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答应让她进他房间。
陈朗阔上班不在家,偏偏今天家政阿姨也刚好休息,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人,整个屋子里万籁俱静, 好像全世界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又好像很吵。
笔尖在纸上摩擦出的沙沙声,纸张翻动时的响声, 呼吸声,心跳声,还有他喉结滚动时的吞咽声,仿佛所有声音都被放大。
陈彻连呼吸都放轻。
“啪嗒——”
涂然另一支放在桌面上的笔,被她的手臂碰落,砸在地面,突兀的声响打破这尴尬沉默。
涂然正高度紧张着,被这声响吓到,正想去捡,然而在她有所动作之前,陈彻就已经先一步扶着桌沿弯下腰去捡。
但这绝对是他做出的最错误的决定。
涂然今天穿的是件棉质连衣裙,长度将将过膝,裙摆下的小腿修长白皙,近在咫尺的距离,连细嫩的纹理都看得清晰。
往下是纤细踝骨,两指环住绰绰有余,精致秀气。雪白的足尖脚趾,小巧圆润,透着些粉。
签字笔就躺在她脚边。
陈彻低着头,嗓子发紧,咬牙紧绷着下颚,才克制住喉结滚动的欲望。
他小心翼翼伸出手去捡,尽量不与她有所触碰。
偏偏在这时,意外发生。
涂然原本是穿裙子时习惯性坐姿,双膝并拢、小腿打开的内八。
在陈彻伸出手去捡笔时,她下意识将小腿收拢。
桌下逼仄空间,她的动作,让另一个人始料不及。
少年微凉的指尖,蹭过她的小腿,像一片羽毛,轻柔快速地拂过,却又比羽毛的触感更真切清晰。
涂然几乎立刻屏住呼吸,再晚上一点儿,喉咙里就要发出奇奇怪怪的吃惊声音。
她整个人都僵在椅子上。
同时呼吸停滞的还有陈彻,抓住桌沿的修长手指瞬间收紧,指尖泛了白,指节更分明。
他喉结难以自制地重重一滚,迅速捡起笔,放回桌面,人也从椅子上站起来,收回的手无处安放似地,藏在身后紧握成拳,声音略有些局促,视线也飘忽,“你要喝点什么?我去拿。”
他起身的动作大,涂然下意识抬头去看他。
坐着仰视的角度,恰恰看见他锋利的喉结,随他说话往下滚动,好似下一刻就要划破清薄的皮肤,看得她提心吊胆,心跳更加扑通扑通。
她更局促地移开视线,说话都磕绊,“气、气泡水。”
直到陈彻离开房间,涂然才终于松了口气,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口,短促地呼吸。
她不由自主地弯腰,手指摸了摸小腿,刚刚被他触碰的那一块皮肤。
总觉得有片羽毛一直在那处拂过,轻柔又酥痒,从皮肤,到心脏。
无论如何也控制不了,嘴角上扬的弧度,只能趴在桌上,把脸藏在手臂里。
冷不防,又想起来这个房间的正事。
涂然坐起来,连忙拿起桌上的手机,趁着陈彻不在,赶紧发消息问简阳光:“你给我的杀手锏究竟怎么用呀!急急急!”
简阳光不愧为仅次于她的第二捧场王,哪怕在外旅游,也立刻秒回:“你真到阿彻房间了?”
紧接他消息后的,是祝佳唯的问号,和周楚以放个耳朵听八卦的表情。
涂然急昏了头,这才发现这里是群聊,连忙利用群主权限,把连同自己在内的刚刚发的所有消息全部撤回。
庆幸陈彻去拿饮料,手机留在了房间。
但另外两人没放过她。
祝佳唯直接拉了个四人群聊,在群里问:“你到陈彻房间做什么?@兔子好吃的”
又问:“你都教了她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阳光开朗大男孩”
简阳光很无辜:“我什么也没教啊,我只是让她不想刷题的时候去阿彻房间里待着。”
祝佳唯:“所以为什么让她去陈彻的房间,你太龌龊了!”
简阳光不明所以地解释:“什么龌龊啊?我让她去阿彻房间,是因为那里有可以让她拿捏阿彻的杀手锏。”
涂然连忙趁机问:“什么杀手锏?”
简阳光:“这得你自己找,电脑抽屉书柜衣柜床底下,总有个地方有。”
周楚以不慌不忙把群名改成“反陈彻联盟”,又幸灾乐祸说了句:“这不太好吧,建议直播。”
祝佳唯愤愤指责:“还说不是龌龊!”
简阳光被骂得莫名其妙,他让涂然去找陈彻藏起来的粉丝周边,怎么就龌龊了?
涂然全程一头雾水,想问到底让她找什么东西,然而才在输入框里打出一半文字,就听到屋外的开门声。
用上毕生的反应速度,她立刻把手机放下,拿笔坐直,低着头,装作正在认真做题的模样。
陈彻端着两杯冰镇气泡水走进来,一杯搁在她左手边,人还没坐下,涂然丢在桌上的手机就亮起屏幕。
她没设置隐式推送,于是屏幕亮起的第一秒,陈彻就看见那赫然的群名——反陈彻联盟。
“……”
不用脑子想都知道这群名是哪个缺德鬼取的。
陈彻瞥一眼身旁的人,某人正做贼心虚地垂着脑袋,假装在看题,实际上没拿笔的那只手都紧张捏成了拳头,就差头顶戴个“我在心虚”的牌子。
就这点胆子和心眼,还想着干坏事。
陈彻翘了翘嘴角,不慌不忙坐下,抽出一张纸巾,慢条斯理擦拭指间的水珠。
既然都“反”他了,那他不做点什么表示表示,有点说不过去。
看他怎么,
逗逗她。
人在心虚的时候,对视线的感知格外敏锐。
比如现在。
涂然感觉陈彻从回来后,就一直在看着她。
为什么只说是感觉,因为她至始至终一直低着头,完全不敢往他那边看。
借着视野有限的余光,她只能瞧见他手肘支在桌面撑着脸,半边身体靠在桌沿,堂而皇之地朝向她这边。
涂然的笔尖在纸上书写的速度越来越慢,连呼吸都越来越慢。
“涂然。”他冷不丁唤她。
涂然整个人一惊,笔尖在纸上划出一道多余的痕。
陈彻看着她心虚乱眨的眼睛,不着痕迹弯了下唇,又故意严肃说:“走神了,在想什么?”
“没、没想什么。”
椅轮转动,陈彻抓着她椅子的把手,转向自己的方向,“真没有?”
“真、真没有。”
涂然还在“顽强”嘴硬,然而话音刚落,她的椅子就被人往另一边拽动。
陈彻一只手搭在桌面,另只手抓着她椅子的把手,将她困在自己和书桌之间。
他倾着身子凑到她面前,涂然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被他笼住,鼻尖都是他身上淡淡的柠檬气息。
“不是在想怎么造反?”
他嗓音低沉,不知是带着笑的关系,还是距离太近的关系,比平时更有磁性,钻入她耳中,像过电般酥麻。
呼吸在颤抖,心跳失去节奏。
涂然缓缓抬起头,视线撞进他眼睛。
少年微微弯起的眼睛里,带着调侃的笑意。
咫尺距离,他的五官放大无数倍,却还是找不出任何瑕疵,唯独眼睑下那颗泪痣,触手可及的清晰。
像白纸上的墨点,像夜幕中的星星。
独一无二,想要……触碰。
冲动战胜理智,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思考的速度更快一步。
涂然无意识地伸出手,在少年困惑的目光中,捧住他脸颊。
屋外的太阳照常烘烤着大地,屋内的空调孜孜不倦释放着冷气。桌上的冰镇饮料,气泡在水中上涌、炸裂。
陈彻的困惑变成错愕,弯起的眼眸猛然睁大。
少女的唇瓣,像一片羽毛,轻柔地拂过他眼下。
分明是微凉的,却把温度带给了他,耳根到脸颊的皮肤,迅速染上晚霞的颜色。
少年的喉结一下一下难耐地滑动,应该开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体温调节失控,言语功能失控,他变成程序崩溃的机器人。
涂然望着他变幻莫测的神色,也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她连忙收回手,转过身背对他,捂着发烫的脸,语无伦次地解释。“是、是你问我要怎么造反……我我我才那样做的!”
越解释越混乱。
混乱的人不只有她。
陈彻视线仍在失焦状态,机械地抬手,指尖覆上方才被触碰的眼下。
他点点头,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点头。
状似平静地端起桌上的气泡水,喝了一口,又喝一口,气泡不是在口腔,而是在身体里炸裂。
陈彻盯着渗出水珠的罐身,清了清发紧的嗓子,“哦……原来是这样。”
“我没什么意见。”已经开始胡言乱语。
“但是……现在还不行。”说话人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这是仅存的一丝理智。
涂然的脸已经红成夏天的西瓜囊,仅存的理智觉得她已经疯了,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追问:“为、为什么?”
陈彻把那张剩一半没做完的数学试卷塞给她,至始至终不去看她。
“等你考上东晏,我才能名正言顺来亲、亲你,”他耳朵红得要滴血,却还要故作很凶地命令,“所以,快写作业!”
“……”
逃不过的写作业。
这次之后,涂然再也没去过陈彻房间写作业。
但她一直在想,简阳光说的杀手锏究竟是什么。
涂然问过很多次,简阳光就是不说。
她感觉祝佳唯和周楚以好像都知道,但祝佳唯让她别多问,会被带坏,周楚以则是让她直接自己去找,此路也不通。
涂然好奇得心痒痒,本身就是藏不住事的性格,憋了一星期,到底没憋住,直接在自习刷题的时候,去问当事人。
碰巧赶在陈彻喝水的时候,她开门见山问:“你房间里是不是藏着什么我不能知道的东西?”
陈彻猝不及防被水呛得咳嗽,脸都咳红,还要艰难地发问:“是不是简阳光又跟你说什么了?”
让涂然问出这样的问题,他不动脑子想,都能猜到背后指使是谁。
涂然当然不会背叛情报商,立刻为简阳光打掩护,“他什么都没告诉我。”
她这时候的脑子又转得很快,捕捉到他话里的信息点,追着问:“你真藏东西啦?藏了什么?什么东西不能被我看见?”
“……什么都没有。”陈彻的否认多了几分咬牙切齿——对简阳光这挑事人的咬牙切齿。
涂然视线扫过他红晕未退的脸颊,笃定说:“你脸红了,在撒谎。”
没等他再次否认,涂然戏精上身般,捂着胸口,语气夸张地哭诉:“原来我们还没有到坦诚相待的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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