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从韵说:“参加社团节。”
她十分平静地丢出一个炸弹,涂然被炸得睁大眼睛。
赵从韵问:“你不想?”
涂然:“可你们不是——”
“打住打住,”费姗连忙打断她的话,说,“我们俩以前的蠢事就别再提了,其实你第一次来这里唱歌的时候,从韵就觉得你实力很不错,就是因为陈彻,嫉妒——”
“你也打住,”赵从韵同样打断她的话,“还说自己不是大嘴巴,一说就停不下来。”又问涂然,“所以你想不想?”
涂然咬着唇,没马上回答,她要考虑的事情太多,她妈妈不想让她再参加这种和学习无关的活动,还有陈彻……
“我……”她应该是要拒绝的,嗓子却像是被棉花堵住。
难受,很难受,好像要窒息。
压抑着的情绪像失控的浪,一路翻涌,又在出口处被堵住,难受得她的眼睛都酸疼起来。
涂然把嘴唇都咬得发白时,肩膀被人拍了拍。
她转过头。
费姗带着笑,轻轻柔柔地说:“至少在离开这里之前,做点有意思的事吧?”
又将手挡在嘴边,小声说,“在从韵改变主意之前。”
涂然的眼泪落下来。
“我想,”她手背抹掉眼泪,掷地有声做出决定,“我要参加!”
“什么?!太好了!不不不,也没这么好,怎么我当初求着你来你都不来,赵从韵费姗就跟你提了一嘴,你就来了,兔妹,我不服!”
下午上体育课的时候,涂然把参加社团节这事告诉陈彻和简阳光,简阳光既开心,又有意见。
涂然不好意思地笑,“别在意这些细节嘛。”
简阳光轻哼了声,倒也没有真生气。他又说:“正好我和阿彻刚收到消息,学校把具体日子定下来了,三喜临门。”
涂然好奇问:“什么三喜临门?”
简阳光嘿嘿一笑:“15号刚好是阿彻生日,而且阿彻准备向你——”
他没说完,就被陈彻踢了一脚,强行打住。
涂然惊喜地看向陈彻,“那太巧了!不过你准备向我什么?”
陈彻轻咳了声,摸着脖子说:“没什么,就一起吃顿饭,过生日。”
这明显接不上简阳光那半句话,涂然歪了歪头,有点不信,“感觉你在糊弄我。”
或许是能参加社团节的原因,她的心情似乎变好了些,起码不像之前那么低落。
察觉到她的变化,陈彻弯了弯唇,抬手去揉她的头发,故意揉得乱七八糟,“这才是糊、弄。”
“……喂!”涂然喊了一声,抬手要去打他,陈彻适时后退,灵活闪开。
涂然不服输地继续去追,陈彻不让她得逞,还时不时转身去逗她。
两人在运动场上一路跑一路闹。
春日阳光和煦,天空碧蓝,梧桐树枝冒出绿叶新芽,风里是新鲜的青草香。和畅的春风拂过少年的衣角,吹起少女的长发。
简阳光看着他们俩打闹的身影,煞有其事地感慨:“他逃,她追,他插翅难飞。”
话音才落,身后冒出一个带着笑的温和声音,“你懂不少啊。”
简阳光被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一跳,转过身一看,果然是周楚以。
他很是无语:“兄弟,你走路都没声音的啊。”
周楚以笑眯眯,不置可否。
“我来找陈彻,”他看了眼那边还在打闹的两人,“不过他看起来挺忙啊。”
简阳光的嘴就是没带把的门,张口就来:“是,忙得很,忙着追女朋友呢。”
话说出来,又立刻反应过来,捂住自己这什么都往外说的嘴,又松开,说:“兄弟,你什么都没听到,对吧?”
周楚以仍旧笑眯眯:“我没聋呢。”
简阳光:“不行,你这会儿必须是聋的,不然阿彻又该说我大嘴巴了。”虽然确实是这样。
周楚以笑了笑,说:“不会的,我早就知道了。”
简阳光一愣,有点没反应过来:“知道……什么?”
周楚以说:“他喜欢她,她也喜欢他,但他不知道她喜欢他,她也不知道他也喜欢她。”
“……”
简阳光被他的他和她绕得头都晕了,“等等等等,你给我点时间再捋捋。”
周楚以体贴地给他总结:“简单来说,就是,全世界都知道这两人互相喜欢对方,只有两个当事人不知道,这或许就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简阳光目瞪口呆,“全世界……都知道?你知道,祝佳唯也知道?”
怎么从来没人跟他说?
周楚以点头。
简阳光不敢置信地问:“你们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周楚以想了想,说:“运动会?或者更早?”
“这么早啊……”
简阳光顿时心情复杂起来,感觉世界都变了,只有他一人在落后。
周楚以提起来找他们的正事,说:“我就不打扰他们俩的小情趣了,另外跟你们提个醒,我手机丢了,要是有人冒充我找你们借钱,别信。尤其是陈彻,感觉他是会上这种当的人呢。”
到最后还不忘损一句陈彻,说完笑眯眯走了。
另一边。
涂然终于跑不动了,撑着大腿直喘气。
陈彻走到她跟前,故意问:“怎么不追了?”
再软的兔子也有了脾气,涂然抬头瞪他一眼,“追不动了!”
陈彻看着她气鼓鼓的模样,弯起嘴角,满眼笑意。
涂然继续喘气的工夫,眼珠子骨碌一转,趁他没有防备,搞突然袭击。
陈彻反应比她预想的要快,下意识要躲,闪避的动作顿了一下,到底没躲开,任她抓住他的外套衣袖,还装出没能躲开的模样,调侃:“可以啊,学会偷袭了。”
涂然得意哼哼,“这叫策略。”
陈彻也不挣脱,反而笑着问她:“所以你抓住我要做什么?”
涂然得意的神色变成茫然,“对哦,我抓住你能做什么?”
陈彻有些好笑,又想去捏捏她的脸。但这次先忍住。
“对了!”涂然想到了,“你把我头发揉成这样,我也要抓乱你的头发!”
她说完就抬起另只手,踮起脚要去揉他的头,报复回来。
然而,陈彻一米八几的大个子,她即使踮起脚,也难得够着他的头顶。
陈彻也不躲,就站在这,满眼笑意看着她,表情有点幸灾乐祸的意思。
涂然也有小脾气了,松开抓着他的手,“算了。”
“真算了?”
“不然能怎么办,这里又没板凳。”她总不能拽着他去找个台阶吧,他不乐意,她也不可能拽得动他。
陈彻低低地笑了声,退后半步,双手背在身后,配合地朝她弯下腰。
他抬眼看着她,干净的眼尾微微上扬,清冽的嗓音融进春天的风里。
“来吧,让你报复回来。”
第62章 上上签
春天是最温柔的季节, 天空是碧色,白云舒卷,草间的小花, 枝头的嫩芽,蓬勃的生命力遍布每一个角落。
风很温柔, 阳光也温柔。
金色的阳光落在少年的脑袋上, 漆黑的发丝被风轻轻拂动,很蓬松,很柔软,毛茸茸的,像小狗一样, 让人很想伸手去揉一揉。
涂然也真的伸出手, 却在就要触碰到的一瞬, 想起除夕夜那晚他说过的话。
——我们还不是一家人。
伸出去的手指在空中蜷缩,她收回手,藏在身后, “我不要。”
带着一点赌气成分的言语和语气,像是毫无预兆的生起了气。
陈彻直起腰, 看她的眼神是茫然和困惑。
涂然藏在身后的手指纠结地抠着, 到底还是说出那句:“你以后也不要随便摸我的头了。”
说完就转身跑了。
陈彻站在原地,有点不明所以。
怎么突然就生气了?
涂然确实是有点生气的, 因为除夕夜那晚他的话,还有他那有点凶的态度。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在凶他,但他没有表情的样子,看起来就是很凶诶。
在奶奶家, 涂然是和堂妹涂月一起睡的,因为涂月怕黑。
除夕夜那晚, 她翻来覆去睡不着,躺在床上问涂月,“如果一个人说,从来没把我当成妹妹,是什么意思?”
涂月当时正背对着她在玩手机,听后问:“谁跟你说这话了?”
涂然没回答这问题,“你就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嘛。”
涂月不以为意地说:“意思就是他不把你当妹妹看呗。”
涂然感觉她说了句废话,更详细地继续问:“如果你们是差点成为兄妹,他平时对你很好,你们关系还不错呢?”
涂月莫名其妙,暂时停下玩手机,问她:“到底是谁啊?”
涂然还是不说,“你先回答我。”
涂月也跟她犟起来了:“你先说到底是谁,我才好帮你具体问题具体分析嘛。”
涂然无奈,“好吧,我说,就刚刚……打电话那个。”
涂然这次回家,并没有提起唐桂英和陈朗阔恋情告吹的事,信息差让涂月还以为她和陈彻马上就要成为继兄妹。
涂月闻言,手机也不玩了,转过身来,替她抱不平道:“他这人怎么这样?就算不接受你,在心里想想也就得了,怎么还当面说出来?是情商低还是故意膈应人噢?”
“是吧?你也觉得是吧?”
涂然郁闷的心情找到了一点认同感,又自己觉得不是,为陈彻说话,“不对,他平时不是这样的,我们俩平时相处挺好的。”
涂月问:“怎么个挺好法?”
她知道有些人在长辈面前挺会装模作样,私底下就变成另一副嘴脸。她妈妈之前找的男朋友的小孩就是这样。
不过她妈妈知道之后,直接就把那个男朋友给甩了。
涂然掰着手指头一一细数陈彻的好:“他对我很照顾,教我学自行车,还总是给我辅导功课,我成绩进步有他一大半功劳。”
“对了,之前爬山的时候,我手机丢了,也是他帮我找回来的。跨年夜和朋友一起看恐怖电影的时候,他知道我害怕,还——”
她说着就立刻止住话。
涂月问:“还什么?”
涂然不肯说了,含糊地说:“没什么,就是,就是让我别害怕之类的。”
即使没开灯,光是听她说话的语气,涂月都感觉得到她的心虚。
涂月闻到一丝不同寻常的八卦气息,追着问:“你说具体点儿,怎么让你不害怕?搂着你?抱着你?”
涂然立刻红了脸,语无伦次地否认:“怎、怎怎么可能!”
她激动得连声音都大了很多。
涂月连忙“嘘”了声,“小声点儿,待会儿奶奶又该来念叨我们还不睡觉了。”
“还不是因为你乱说,”涂然嘟嘟囔囔地抱怨,又催她,“你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什么问题?”涂家祖传的记性不好,涂月已经忘记最开始是在聊什么了。
涂然无语地重复了一遍,“就是他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噢噢,”涂月总算想起来了,说,“有两种意思,一,他喜欢你,不想把你当妹妹,想把你当成小宝贝。”
涂然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不、不、不会吧……”
嘴上说着不会吧,她连心跳都开始加速了。
涂月啧啧摇头,“他喜不喜欢你我不知道,看你这情况,是喜欢上他了吧?”
涂然捂着脸否认三连:“我没有我不是你别瞎说。”否认完又等不及地问,“那第二种意思呢?”
涂月沉吟了声,有点犹豫要不要把第二种情况告诉她,想了想,还是说了:“第二种意思,就是字面意思了。他是个把原来家庭关系看得很重的人,就像……”
她掰着手指头数了数,继续说:“就像我妈上上上任男朋友的儿子,本来我们俩还是同班同学,还是那种交作业前经常互帮互助的战友关系,他平时对我也挺不错,如果他长成陈彻那样,我保准会喜欢他。”
“但是呢,知道我妈跟他把在一起后,他就立刻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不仅不给我抄作业了,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了。”
涂然问:“他是因为喜欢你?”
“才不是呢,”涂月笑了声,“他跟我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我休想成为他们家的人,他不会承认我妈,也不会承认我。”
她叹口气,“这傻小子,还天真地以为他爸跟他妈还能复合,觉得我妈插足了他爸妈的感情。”
涂然连忙为唐桂英力证清白:“我妈妈绝对没有插足陈彻他爸妈的感情,他爸妈在好几年前就离婚了。”
涂月无奈解释:“我的意思是,有些事情,你这么想,很多人都这么想,但另一个角度的当事人,不会这么想。我妈和你妈都是丧偶,但你那个陈叔叔,和我妈找的男朋友,他们是离异,总有些离异家庭的小孩,觉得亲生父母才是世界无敌恩爱,其他后来者都是障碍,懂吗?”
涂然懂了,又说:“但陈彻分明和我说过,他不介意他父母离婚的事,而且他对我妈妈也很客气,一直很客气。”
嘴上这样说,心里却忍不住恐慌。
她不得不承认,当初她得知唐桂英和陈朗阔是曾经交往过的初恋,且隐隐有旧情复燃的趋势时,她第一感觉是排斥,抗拒,不喜欢。
只是嘴上没有说,也没表现出来,理性让她克制,这样的心情却控制不了。
哪怕后来陈朗阔对她很好,她也还是有些介意,直到唐桂英和陈朗阔现在做回普通朋友,她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是这样,和她是同一个处境的陈彻,是不是内心也是这样?所以才说出“从来没把她当妹妹”这种话?
涂月的话更加让她担忧。
涂月说:“这种事,有几个人能真的做到不介意呢?哪怕我们这样的家庭,我妈找第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我也一样排斥。就算是现在,我不再排斥我妈找男朋友,但我心里还是觉得,没有一个人能取代我爸。”
她顿了下,声音很低地说,“虽然我连他长什么样子都记不得了。”
黑暗的房间,涂月的轮廓模糊不清,涂然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却感受到她的低落。
涂月比她小,但这方面却比她成熟很多。都是因为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经历这些事。比她还要更早地经历这些事。
涂然摸了摸她的头,“月月。”
“嗯?”
“我是爱你的,你知道吧。”
“……肉麻死了,睡觉睡觉,明天还要去拜年呢。”
涂然没再去探究,除夕夜那晚,陈彻说得那句话,究竟是这两个意思中的哪一个意思。
不是不想,而是不敢。
她希望是前者,更害怕是后者。
虽然只有两个选项,但对她来说,并不是抛硬币跑出正或反二分之一的概率。
如果是后者,那就是百分百倒霉了。
她是胆小鬼,不敢去开盲盒。就保持原状,还能带着一丝万一是前者的侥幸。
也不是没想过直接去问陈彻,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早就错过最佳时机,现在根本找不到办法提这个话题,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难道直接问他,“你是不是喜欢我?”还是,“你是不是还觉得你爸妈能复婚?”
前者太自恋,后者太无礼,都太尴尬了。
所以,她也只能把这件事埋在心里,假装忘记。就是想起来时会忍不住郁闷。
音乐社的练习还算顺利。
原本定的是一首慢歌,但自从涂然那次听他们演奏走神后,费姗强烈要求换首燃一点的歌。
公平起见,每个人有一首歌的提名机会,然后匿名投票,最后选了陈彻提议的那首,五月天的《如果我们不曾相遇》。
选歌和练歌倒是挺和谐,分歧最大的,竟然是给乐队取名。
原来的乐队名字叫“ONE FIVE”,涂然本以为有什么高级含义,结果就是字面意思——乐队里两个一班的,两个五班的,所以取了一班的一,和五班的五。
连最捧场的涂然都想吐槽一句,这也太随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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