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澜羽挑眉,笑了笑,意思是,都护成那样了,还看不出来吗?
比赛在财经大学的学术报告厅进行,赛前有一小段准备时间,书燃去了趟卫生间,整理衣服和头发。拿出手机正要关机,一张照片,以短信的形式传进来,书燃没防备,下意识地点开,之后,整个人都僵住了——
很劣质的那种AI换脸照,应该是从某部小电影里截取的,女主角被贴上了书燃的脸,两个男人按着她,都不穿衣服,强迫似的,在做——
那种事。
书燃脸色白得像纸,她想把这些恶心的东西删除,手指却抖得太厉害,迟迟点不到正确的地方。
与此同时,新消息,好多新消息,源源不断地跳进来,震动声响个不停。除了劣质的换脸照片,还有几条文字——
【你以为躲在周砚浔身后,就能高枕无忧?别太天真啊,小美女。周砚浔算什么东西?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他进周家,是为了做我的玩具。】
【想知道小时候我是怎么折磨“玩具”的吗?】
第67章 温柔(小修)
“CFA大赛”是全英文的分析研究性项目, 参赛队不仅要提交针对对标公司做出的分析报告,还要在现场用英文演示。
演示过程中,团队成员各司其职, 周砚浔作为主要发言人,接过了赛事主持人递来的话筒。书燃操控着电脑, 熬心费力打磨了近一个月的PPT,逐张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大屏幕上。
光影在闪,世界明亮着,也晦暗着,似海潮,交替起伏,又像细腻的流金, 缓缓地,淌过指尖。
书燃抬眸,目光移过去, 看到他,心脏柔软跳动。
该怎么形容那个画面呢?
初中时,有一阵宋裴裴沉迷追星,迷恋造型精致的男团偶像, 裴裴说那些少年就长了一副招人心动的样子,注定是要被爱的。
那时候书燃忙着做题,其实不太懂,到底什么是心动。
此刻,看到周砚浔,她忽然就懂了。
心动不必具体, 遇见对的人,他的模样, 他的气息,每分每寸,都是诱因。
周砚浔说英文时口音纯正,听起来特别舒服,黑色正装也衬他,显得皮肤更白,侧脸线条流畅而倨傲,整个人清绝如一阙徽墨写就的词。
风骨是好风骨,皮囊也是好皮囊。
那么优秀。
天生的艺术品。
书燃看着他,长久地看着。突然的,那个匿名号码发来的消息,像撞破柴门的风雪,再度闯进她脑袋里——
【周砚浔贱命一条,无父无母,靠我的施舍,靠周家收养,才换得一点好日子。当了几天周家少爷,真把自己当人上人了?你去问问,他配吗?】
一段演讲结束,台下掌声热烈,周砚浔微微欠身,鞠躬致意。他仪态极好,不必刻意紧绷,脊背已是笔直,清隽如苍翠的竹。
小小年纪,已是恣意耀眼,再过几年,等他磨炼得更成熟一些,该是何等惊艳。
他注定是要光芒万丈的。
可有些人却不这么认为,传给书燃的那些消息,字字句句,都在把周砚浔往尘埃里踩,要他不得善终——
【周砚浔就是一条没人要的流浪狗,我养着他,是用来作伴解闷的。一条狗能有多大的本事,又能保护谁呢?严若臻的困境摆在那儿,你还看不懂吗?跟着他,除了受尽委屈,你什么都得不到。】
另一段演讲开始,周砚浔继续发言。可能是书燃的视线太明显,让周砚浔有所觉察,他朝她看过来,笑了下。
漫不经心的那种笑,带一点点痞,同时,又让人心动到无以复加。
他是真好看,也是真的出色。
书燃有一瞬的恍惚,那些信息,那些恶意,仍在她脑中徘徊不散——
【我喜欢看周砚浔痛苦,他越苦我就越高兴,但你是无辜的。离开周砚浔,到我这儿来,做我女朋友,做堂堂正正的周太太,不好吗?再不会有人找严若臻的麻烦,你们依旧是好朋友,青梅竹马,还可以把你的外婆和妈妈接来弈川,住大房子,一家人团团圆圆。至于窦信尧,那个肮脏的东西,我帮你剥了他的皮,出口恶气,怎么样?】
书燃记得沈伽霖跟她说过,小时候,周砚浔对周絮言很好,很疼他,那个疯子却几次三番想要周砚浔的命。
现在,周絮言不仅想要周砚浔的命,连他的心意和爱情也要践踏,一并弄脏。
书燃终于明白,周砚浔为什么会那样说——
“严若臻没有的,你以为我就有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书燃在外婆身边长大,叶扶南教会她善良,也教会她豁达和宽容。二十年的生命中,书燃从未恨过某个人,但是,这一刻,恨意在她心里尖锐凸现,厉得像刀,也像噬骨的暴风雪。
周絮言——
若世间真的有神明,书燃想,她愿意用一段寿命去交换,换那个疯子不得好死!
她有些分神,指尖僵冷得厉害,不晓得碰到哪里,画面一闪,PPT消失,大屏幕上骤然空白。周砚浔正在讲解一处数据,不得不中断。
赛场内顿时一片静谧,尴尬又紧绷。
台下不止有评委,还有观众,都愣了下。
许见超和赵澜羽纷纷朝书燃看过来,脸色都有些发白,书燃连忙将程序重新运行。与此同时,她听见一声轻笑,镇定自若的,如风过境——
是周砚浔。
他勾着唇,情绪不变,温和又戏谑地说了句:“Take it easy, kid.”
紧绷的气氛稍稍缓和。
书燃抬头,看到周砚浔清亮的目光,僵冷的手指与心跳,在那一刻重新感受到温度。
周砚浔站在舞台中央,风度不减,对书燃,也对台下的众人,“My girlfriend\'s just too nervous. She can easily feel shy. ”
观众席上的大多是财大本部的学生,这话一出,立即响起善意的掌声,连评委都在轻轻鼓掌,眉眼含笑地给那个害羞的小姑娘一点鼓励。
书燃听懂那个句子,她心口起伏着,悄悄抬手揉了揉眼角,揉掉一丝不易觉察的湿。
有惊无险,苏湛铭带领的参赛队小组第一,强势入围决赛,弈大的另一支队伍,名次虽然稍稍落后,但也顺利入围。
公布成绩后,书燃主动向同组成员道歉,是她操作失误,连累大家。赵澜羽最先过来,抱了书燃一下,苏湛铭拍着书燃的肩膀,宽慰了她几句。唯独许见超脸色难看,碍于周砚浔,他并没多说什么。
当着众人的面,周砚浔揽着书燃的腰,将她往身边捞了捞,“事情过了就过了,别自责。”
书燃没说话,口袋里,手机被掌心暖得发热,那些消息,还躺在收件箱。好像出于某种本能,她并不希望周砚浔看到。
跟周家毫无血缘,只是个养子,又怎么样呢。他是周砚浔,永远都是,意气风发,张扬又坦荡。他就该登上神坛,被仰望着,也被爱着。
他配得上很好的爱。
比赛结束,回到大巴车上,周砚浔牵着书燃的手,径自走到后排坐下。做演示的那个过程,他说了太多话,这会儿有点倦,靠着书燃的肩膀闭目眼神。
众人心情不错,商量着去哪庆功,几个女生一边说话一边用余光去瞄周砚浔,似有若无的小心思,可是,又都不敢过去搭话。
有人抵了抵赵澜羽,赵澜羽起身走到后排,“晚上大家想出去玩儿,就是一起参赛的这些同学,没外人,你们要不要来?”
周砚浔睁开眼睛,目光没看赵澜羽,而是朝书燃落过去,问她:“想去吗?”
他一开口,其他人的注意力也都被吸引过来。
挺好的日子,书燃不愿扫兴,点头说:“想。”
周砚浔坐正一些,手指捏了下书燃后颈那儿,声音懒懒的,还有点宠,“你想去我就陪你去。”
音落,他想起什么,又对赵澜羽说:“地方你们挑吧,我请客。”
车厢内一阵小小的欢呼。
有个女生还给赵澜羽发了条微信:【他俩也太招人羡慕了!】
赵澜羽笑着耸了耸肩——习惯就好。
挑来挑去,还是选了“E.T.”,网红店,名气大,年轻人都喜欢。周砚浔有贵宾卡,在楼上开了间私密性很好的包厢。
学生间的聚会,张禄和柳锵两个做老师的没参与。为了活跃气氛,苏湛铭先唱了几首歌,他嗓音不错,每一首都唱得很好听。
这一晚,书燃特别乖,也特别缠,始终待在周砚浔怀里,被他抱着,哪都不去。
赵澜羽问书燃想喝什么,苏打水还是鸡尾酒?
书燃看向周砚浔,小声说:“想喝酒。”
周砚浔手上端了杯金方,“喝这个?”
书燃看着他,“就喝你这杯。”
周砚浔笑了声,将杯子抵在她唇边,喂她喝一点。
混合型威士忌,漂亮的深琥珀色,入口有很香的花蜜味,余韵类似烟草。
书燃小口咽下去,嘴唇沾了水,莹润的,特别湿。
周砚浔垂眸看她,喉结滚了下,“呛不呛?”
书燃摇头说不呛。
酒精很快上头,烧着她,热热的。
也不知是书燃胆子变大,还是醉迷糊了,她居然拉开周砚浔的衬衫下摆,手指探进去,贴着他的皮肤。
“干什么呢?”周砚浔低头吻她的耳朵,声音很轻,“学坏了?”
这样紧挨着,书燃还是不满意,心里发空,心跳落不到地面。她索性到周砚浔腿上去坐着,也不管旁边的人如何看她,整个人彻底陷进他怀里。
紧密的拥抱换来一瞬心安,书燃在他颈侧贴了贴,小声叫他:“周砚浔。”
她想说,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一定不知道。
话到嘴边,却变成:“周砚浔,你教我摇骰子吧,我不会玩这个。”
周砚浔放任她为所欲为,这样的要求怎么会不应。他握着书燃的手腕,教她摇骰盅,很花哨的摇法,还教她作弊,藏骰子藏点数。书燃不怎么爱玩,但她聪明,一学就会。
赵澜羽见状,拉着苏湛铭一道入局,来玩古惑骰,输家喝酒。
书燃胃口小,已经喝不下什么了,有些苦恼地皱眉。
周砚浔看出她的心思,低头在她眼睛上亲了下,说:“你玩,输了我帮你喝。”
也不知是书燃技术过硬,还是手气太红,她几乎没输,一桌子黑方金方全进了赵澜羽的肚子,小姑娘到底没顶住,冲进包厢的盥洗室吐得一塌糊涂。
苏湛铭很体贴,跟过去照顾她。
周砚浔的手机在这时响了声,他看一眼屏显,对书燃说:“我去接个电话,你在这儿等我,别乱跑。”
包厢里开着音乐,很热闹,也很吵,有人唱歌,有人借着酒劲儿表白,周围的人起哄说“在一起”。
书燃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包厢的盥洗室被占用了,她去用外面的,走到洗手台那儿,看见有小情侣在接吻,吻得很凶。女孩穿的裙子书燃有件同款,她不由多看了两眼。
下一秒,她腰那儿被人捞住,有人拉着她,朝走廊拐角的暗影里走过去。
到了角落,不及站稳,书燃就被人半抱着抵在墙壁上。
周砚浔压在她身前,低头盯着她,呼吸里有温热的酒精味儿。
“在看什么呢?”他故意问。
“亲吻啊,”书燃脑袋不清醒,有问就答,“看他们在亲……”
周砚浔被逗笑了,手指在她耳朵上揉了揉,“喝醉了吧?什么话都说。”
说着话,他指腹动了动,沿着书燃的脸颊移到她唇角那儿,揉按着。书燃觉得痒,像咬又像舔地在他指尖上碰了下。
与此同时,书燃听到周砚浔说:“耿潼传来消息,严若臻的案子有结果了,正当防卫成立,等手续走完,他就能出来。”
书燃对法律条款不太熟,但她清楚,如果没有耿潼,或者说,没有周砚浔撑着,这件案子不会这么快有结果,更不会有这么好的结果。
她听完,只是点头,没说话。
周砚浔不太满意,拇指压在她下巴那儿,声音变低,“连谢谢都不说一声吗?”
“不想跟你道谢,怪生分的。”书燃仰着头,在看他,她身上有酒味儿,但眸光是清亮的,“我想……”
周砚浔没听清楚,“什么?”
书燃伸手到他腰间,脸颊也贴过去,又依赖又粘人——
“想做。”
“和你做。”
周砚浔没惊动其他人,只跟苏湛铭打了声招呼,就带着书燃离开。喝了酒,不能开车,值班经理安排店里的车的送他们。
到了衡古,进门后先洗澡。
匆匆忙忙的,时间又短,头发都没太湿透,书燃就拉着周砚浔进卧室。
新换的床品是墨蓝色,色调纯正而浓郁,汪洋一般,书燃霜雪般的皮肤在上面,细腻如昂贵的净瓷。
窗帘半掩着,漏进一缕天光。
空气里浮着沐浴露和酒精的味道,又烫又湿,勾缠着。
周砚浔倾过来,低头吻她,很重地吻,几乎逼停呼吸。
书燃小口地喘着气,手指碰到他身上的某处金属拉链,摸索着,衣服层层叠叠,落在床边,也在床尾。
她身上有薄薄一件吊带,也只剩这个,留着在那儿。她试探着坐着,手臂搭在他肩上,指尖抓他后颈处的皮肤,她明明不留指甲,却还是险些将他抓破。
周砚浔背倚在床头,看着她,看她呼吸都难,却还在咬唇,执着地跟他较劲儿。
他忍不住贴过去,手指拨开她微卷的长发,吻她汗湿而修长的脖颈。
不知过了多久,一分一秒都漫长。
书燃浅浅呼吸着,声音里泅开明显的湿,小声叫他:“周砚浔。”
周砚浔额头也浮了汗,他“嗯”了声,温柔地应,同时,伸手去拿什么。
拿第二个。
变化发生了一点,书燃被他抱着,也禁锢着,仰面看到天花板。
心跳太快,有些难受,她不得不伸手去搂他的脖子,声音好轻地说:“你知道吗,我想给你很多爱,很多很多。”
周砚浔笑了下,吻她的耳朵和脸颊,“这些东西,都在你眼睛里呢,我怎么会不知道。”
她有多喜欢他,看一次她的眼睛就知道。
原来他知道啊,他知道就好。
书燃其实很累,这一天有太多事,透支了她,但是她又不想睡过去,于是主动伸手到小矮几那儿,去拿。
第三个。
周砚浔看见,却皱眉,用指腹蹭她的脸颊,“怎么了?”
这一晚她都不对劲儿。
平时,不会……
那件吊带衫,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掉下去,落在床单上。大概有点冷,书燃手臂半挡在身前,眼睛看着他,“喜欢你啊……”
她过来,半挡着的手臂移开,拉着周砚浔的手往自己心跳上搁。
他手心很暖,让书燃有很舒服的感觉,同时,她好轻地和他说:“你不喜欢吗?”
没人能经得住她的缠,周砚浔更不能,他不再思考,掐着她的下巴,重重地与她接吻。
好长的一夜,书燃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她模模糊糊地对周砚浔说了好多声喜欢,好多好多。
天亮时,手机闹钟响了起来,书燃困得睁不开眼睛,手指摸索着寻找,有人抢先一步,拿了起来,将铃声关掉。
书燃意识不清,要继续睡,忽然想起什么——
她的手机——
不能看!收件箱里有——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周砚浔会看到那些消息, 实属意外。
昨夜,书燃明显反常,黏人黏得厉害, 一直不停,眼泪都掉下来了, 还挨在他颈边,用细细糯糯的嗓音说着甜到诱人的小情话。
她说,想要多一点。
还说,周砚浔,你教教我呀……
教我更满地去吞没,吞没你。
书燃哭了很久,眼皮微微红肿, 嗓子也是哑的,有点可怜。
周砚浔心底泛疼,抱着她, 也哄她:“我去拿水给你喝,好不好?”
书燃窝在他怀里,那股劲儿还没过,颤栗着, 汗湿严重,摇头说:“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