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瑾枭没有支撑,自然也倒了下去。
结局自然是她在下,他在上。
他整个身子压在她的身上,她瞪大眼睛,动弹不得看着面前放大的俊脸。
她伸手尝试着推开他:“你……你先起来……我……我喘不过气来了……”
直到这时候她才觉得,或许薄瑾枭在那种事情上对她其实也没有那么过分。
最起码他不会经常将全身的重量都像现在这样压在她身上。
男人深邃的眉眼紧锁着身下的女人,倦漠的眼帘轻轻阖了一下,薄唇苍白,嗓音虚弱又嘶哑:“我没力气,动不了。”
顾倾夏:“……”
这么说着,他还将下颌搭在她的颈窝。
温热又凛冽的气息吹拂着她。
顾倾夏心尖上跳的厉害,耳根一阵发烫:“不行,你赶紧起来,我去给你拿药,叫医生。”
她用力的想推开他,却又不敢太用力,怕触碰到他的伤口,最后,她折腾的额头上都落下了细密的汗珠来。
而男人已经伏在她身上,微微阖上了眼,好像是要睡着了。
顾倾夏低喘着气,放弃了挣扎。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男人的侧脸,他的鼻梁修挺,双唇菲薄,侧颜如刀削般棱角分明。
十五岁那年初见起,从此她整整暗恋了他六年。
只可惜,这个男人是属于顾沛嫣的。
不该属于她的东西,她不能贪恋,沉迷的太深,迟早有一天无法抽身。
她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她的心思。
在所有人眼中。
她不过是一个被顾家好心收养的一个乡下养女。
他们之间,云泥之别。
他不是她能肖想的人。
她狠狠心,拼尽全力的将男人的身子推在另一侧的床上。
男人身子反转,后背抵床,闷哼了一声。
顾倾夏连忙问:“怎么了?是不是碰到伤口了?”
薄瑾枭喜爱穿黑色的衣服,方才衣服掩盖住了血色,直到他现在后背沾染上白色的大床,那血迹才一点点的渗透出来。
他睁开眼,菲薄的双唇冷笑了声:“你是要谋杀亲夫?”
“对不起。”顾倾夏心下慌张:“我……我不是故意的。”
在看到他身下的红色血迹,她紧张的手都哆嗦了,“你的后背,后背怎么会有伤?是爸打的你?他为什么……”
为什么要打你,是因为你终于向他开口提出那件事了么?
男人忽然伸手,大手穿过她的脸蛋,握住她的后颈,然后往下压。
顾倾夏被迫倾身,直到她的脸距离他的甚至不足两厘米。
只要她说话,两张唇就能贴上。
她瞬间心跳如鼓,不敢乱动。
男人琥珀色的瞳仁投射进头顶淡淡的光圈,显得颜色有些浅淡,他深邃得双眸一瞬不舜的注视着她,有些蛊惑人心的危险。
她慌忙地错开视线。
她刚想站起身,男人大手倏然间更用力,将她压下来,深邃的眉眼看不出里面有什么情绪在:“你……很担心我?”
对上那双太具有穿透性的眸,她吓得迅速移开视线:“没有,你现在还是我名义上的丈夫,我担心你很正常。”
他们马上就要离婚,她绝不能在这个时候让他发现她的心思。
她半生颠沛流离。
这一次,她想骄傲的离开。
男人轻嗤一声,眼框在不知不觉中冷了下来,“听你的语气,你已经想好随时准备离开这里。”
顾倾夏抿了抿唇。
这不是她想不想好的问题。
是她必须做好随时的准备,以等待不知何时就到来的一纸离婚协议。
“薄瑾枭。”既然做过夫妻,她也不想闹得太难看,“我……”
男人忽然掐住了他的下颌,打断她:“薄太太还挺有自知之明。”
顾倾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的声音已经像一把利剑一样的穿透进她的心脏,带着一股毛骨悚然的冷意席卷着她的胸腔:“两年婚姻,你除了这具木讷的身子以外,简直毫无用处!”
她吓得一哆嗦。
胸上泛起密密麻麻的疼。
即便明知道他已经着手打算离婚的事,可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她还是会痛到心脏都要窒息了。
她深吸一口气,刚想说话,男人眸底阴鸷的看她一眼,眸底寒意忍不住让人退避三舍:“给我滚出去!”
顾倾夏紧咬下唇,眼眶倏地红了。
她指尖都轻颤了一下,站起身,哽咽着说:“你别生气,我去给你叫家庭医生过来。”
她走出了房门。
“站住。”身后声音传来,顾倾夏心中一喜,回头,就听见薄瑾枭冷冷道:“门带上。”
“……”顾倾夏紧咬下唇,依言照做。
她出去后,整个卧室内温度冷的像是要下冰雹了。
薄瑾枭走到一旁的茶几边,满身戾气地朝茶几拐角重重的踹了几下,后背的血珠因为这一番剧烈的动作流的更快,几乎要沾湿他的黑色西装,他却好像浑然不觉。
顾倾夏刚想打电话给家庭医生,却走出去才发现,她的身上没有带手机。
无奈之下,她只好打算去楼下客厅的座机。
彼时,海伦夫人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顾倾夏脚步一僵,正打算转身回去,电视机的声音忽然戛然而止,海伦夫人已经叫住了她,声音温和:“小倾夏,你怎么下来了?”
顾倾夏身形顿住,转身,看着她,迟疑了下,说:“薄瑾枭受伤了,我想打电话给他找家庭医生过来。”
她总不能说,她是被他赶出来的吧?
海伦夫人似乎早有预料,浑不在意的笑了笑,“没事,让他伤着,我已经让医生过来了,估计一会儿就能到,你不用担心。”
顾倾夏一愣,随后,海伦夫人朝她招了招手:“坐这儿来,我有话问你。”
她‘嗯’了一声,坐了过去。
海伦夫人拍了拍她的手,仔细看着面前这张稚气未脱的面容,恍惚道:“小倾夏今年长大了。”
海伦夫人刚见到她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十五岁的模样。
因为营养不良,她比同龄人都要瘦小。
不过好在,现在她已经慢慢长开了。
顾倾夏垂下眸,有些局促:“不小了,都要21了。”
才21。
海伦夫人喟叹一声。
自己儿子还真是老牛吃嫩草。
“你偷偷告诉我,瑾枭现在私下里,对你温柔吗?”
顾倾夏轻咬着下唇,耳根有些红。
海伦夫人:“别不好意思,尽管说。”
顾倾夏吞吞吐吐的:“也……也还……还好。”
他除了喜怒无常一点之外,其他的对她也算是相敬如宾。
海伦夫人笑了一下:“小倾夏,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
顾倾夏脸色愕然:“什么?”
“其实两年前的这桩婚事,不是我们逼他,是他自己要娶你的。”
关于这件事,她很早以前就想告诉她,让她心里不要有负担。
瑾枭向来是个有主见,桀骜不驯的人。
没有人能逼着他做他不喜欢的事。
他的父亲也不能。
顾倾夏心中迅速涌上一股电流。
是他要娶她的?
不过,两年前那时候发生了那样多的事,如果他不娶她,那么整个薄家和顾家的颜面都会荡然无存。
他只是……形势所逼罢了。
第54章 还不把小倾夏抱走?
海伦夫人大抵上明白她在想什么,半晌,叹了口气,“罢了,你们年轻人的事,你们自己去解决吧,你先上去看看他。”
按照海伦夫人对薄暮年的了解。
这次她的大儿子伤的应该不轻。
而现在,小倾夏能待在他身边,对他而言应该才是最重要的。
顾倾夏垂下眸,双手不安搅弄着沙发的绒套,将脑袋垂的很低,很低,很低,好久,没吭声。
“怎么了?”海伦夫人蹙着眉。
半晌,顾倾夏才温吞吞抬起下颌:“妈,今晚,我能跟你睡吗?”
海伦夫人眉间褶皱加深。
顾倾夏咬着下唇,恨不得将头埋进地底。
海伦夫人好像明白了过来。
她的胸膛剧烈的起伏了一下,眉眼间染上几分怒气,随后,拉着她的手,“你跟我来。”
顾倾夏连忙跟着她。
见海伦夫人将她朝着二楼东边倒数第三个卧室门前带,她有些抗拒,温温吞吞,走的很慢。
海伦夫人回头安抚说:“你别怕。”
她非得好好说说这个儿子。
顾倾夏觉得有些难堪。
她被丈夫赶出来,这下还让婆婆知道了。
海伦夫人最终将她带着在那间卧室门前停下。
她敲了几下门。
里面没声。
她又敲了几下。
里面还是没声。
这下,海伦夫人的怒气也上来了,“薄瑾枭,你要是不愿意让小倾夏和你一起睡,今晚我可就把她带走了。”
里面依然什么声音都没有。
海伦夫人又说:“我将她带走,那从今往后,就让她搬回薄家,不和你一起住了。”
丝毫没动静。
海伦夫人没了耐心,收回手,回头看向顾倾夏:“我们走!”
顾倾夏就等她这句话,点点头,忙不迭跟了上去。
安静的房间内。
忽然传来“嘭”的一声。
像是拳头落在墙壁上的声音。
海伦夫人回头冷冷的睨了一眼依旧紧闭的房门。
顾倾夏跟着海伦夫人进了她的卧室。
她的卧室属于现代轻奢风,看起来很低调奢华。
顾倾夏在浴室内洗了澡,披了一件浴巾走出门。
门外,海伦夫人将一件崭新的睡衣递给了她。
顾倾夏接过,看了一眼,神色有些愕然,“妈,睡觉需要穿这样的睡衣么?”
手中的睡衣薄如蝉翼,肩膀处只有两根吊带,垮垮的支撑着,胸前是一片蕾丝包裹,而睡衣的后面,是露背的款式,就只有两根萦绕成蝴蝶状的吊带在支撑。
“这样穿才凉快嘛。”海伦夫人不以为意:“怎么,你还怕妈占你便宜啊?”
“不不不……当然不是。”
“那还不快穿上,这可是GK最新一季的高奢,妈自己都没舍得穿。”
顾倾夏:“……好。”
穿好了衣服,顾倾夏走出来,海伦夫人满意的看了她一眼,说:“嗯,不错!”
这个女孩这些年发育的很好,该有肉的地方绝不含糊,该瘦的地方也纤细,肤如凝脂,凹凸有致。
这么性感,却能看不能吃,应该会很郁闷吧。
顾倾夏有些不好意思。
这衣服太薄,太透,也太短。
下身几乎只包住臀。
“睡觉吧,太晚了。”海伦夫人笑着对她说。
顾倾夏乖巧点头。
直到她上了床,才看到海伦夫人竟然躺在旁边的躺椅上,敷起了美容面膜来。
“妈,你不睡么?”现在已经很晚了。
海伦夫人摆摆手,“你先睡吧,我还有点事,你今天累了一天,还喝了酒,头肯定还疼着,你先好好休息。”
顾倾夏‘嗯’了一声。
两个小时后。
海伦夫人躺在长椅上,揉了揉太阳穴,情绪有些烦躁,却还是强打着精神。
就在这时。
门铃声响了。
海伦夫人立刻精神起来,却并未站起身去开门。
门铃,一声,两声,三声。
她就站在门前,听着声音,就是不动。
门铃声听了一下,又响了一声,两声,三声。
直到这时,她才懒洋洋的揭掉脸上的面膜,站起身,走到门前,拉开门,看着外面站着的薄瑾枭,嘲讽道:“哟,来啦?”
薄瑾枭已经换掉了身上的那件黑色西装。
家庭医生给他的后背上了药,他苍白的脸色也看起来好了不少,深邃矜冷的眉眼在灯光下淡漠的看不出情绪,周身气质矜傲。
闻言,他叫了一声:“妈。”
海伦夫人看了他一眼,没好气道:“进来吧。小倾夏已经睡着了,你动作可得轻点。”
薄瑾枭走到卧室床边,女孩正抱着被子恬静的躺在床上,小脑袋蹭着柔软的枕头,像个小动物一样。
她的两只肩膀裸露在外,两根肩上只挂着两根吊带,锁骨精致白皙,在灯光的照射下仿佛能反射出盈盈水光。
她还从未穿过这样性感的吊带睡衣。
“愣着干什么?”海伦夫人走过来,挑眉看好戏:“还不抱走?”
薄瑾枭回神,伸手掀开了女人身上的被褥。
刚一掀开,看着面前的场景,他深吸一口气,喉咙滚动了一下,眸色浓郁的加深。
被掀开的被褥之下,女人穿着一件非常单薄的吊带睡衣,只隐隐遮住胸部以上的部位,由于睡觉扭动的原因,露的似乎要更多一些。
吊带裙并不长,再往下看去,两条纤细的长腿又白又直。
海伦夫人嘴角轻勾,将他的神色收入眼底。
薄瑾枭愣了好几秒,才慢慢回过神。
他拿过旁边的浴巾,将她的身子包裹住。
随后,他俯身,一只手放在她的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膝盖之后,小心翼翼地将她打横抱了起来。
似乎这动作让睡梦中的女人有些不安,她动了动身子,额头蹭了蹭他的侧脸。
薄瑾枭俊脸微黑。
这女人每次都是这样。
没有意识的时候,就过来肆无忌惮过来招惹他。
他抱着她出了卧室的门。
身后,海伦夫人看着他的背影,眼角露出欣慰的光。
薄瑾枭将顾倾夏抱回了卧室的那张大床上,随手拿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
男人垂眸注视着她的脸。
女孩似乎睡着了,头顶的吊灯洒在她恬静瓷白的脸上,将她娇美的面容勾勒出来。
他低叹一口气,伸出手,轻抚上她的脸。
一路从眉眼,鼻子,再到小巧的嘴巴。
那只大手摩梭过她的下颌,最后落在她纤细的脖颈。
男人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掌蓦然顿住。
然后掌心掐住了她的下颌。
第55章 他知道,嫁他,她很委屈
那双鹰眸幽暗深邃,他忽然死死的盯着床上女人的脸,男人的眸底一下翻涌过很多的思绪,有痛苦,有隐忍,有温柔,还有很多,他自己也分不清的情绪。
距离他们成婚,已经整整两年了。
两年来,她还是和从前一样的固执。
他有时候真的想问一问,她的心难道是铁做的吗?
这两年来,哪怕他在外面传出再汹涌的绯闻,哪怕他三个月都不去见她一次。
她从来都不会在意。
她只会轻飘飘甚至善解人意的告诉他:她不会管,她不在乎。
她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这个女人,这个在他眼皮子底下长开了的女人,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固执的让人心寒。
固执的让人恨的咬牙痒。
恨的让他恨不得杀了她。
他还记得初次见她那天,是在顾家宴请的一场宴会上。
外界都传闻顾家领养了一个女儿,据说还是从乡下带过来的孤女,相貌丑陋,毫无礼仪与教养可言。
顾家要为她摆一场领养宴。
上流圈内大多对此嗤之以鼻。
但是碍于顾家的薄面,碍于爷爷与当时的顾家很是交好,他还是应允前往。
那天他很忙,来的有些迟。
与顾氏夫妇闲谈两句后,便拿着酒杯和宴会上的应酬。
眼尾余光中,他忽然看到了角落里,站着一个穿着纯白裙子的小姑娘。
小姑娘看起来小小一只,比顾沛嫣还要瘦小一圈,脸上皮肤微黄,但是露出来的一小节小腿却又细又白。
像是长期营养不良的缘故。
她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垂下眸,目光没有看任何人,双手时不时的抚弄一下自己的衣袖,眉头轻皱。
她似乎是料子穿的不合适,也似乎是很不习惯这样的场合。
宴会很无聊,他饶有兴致的拿着酒杯慢慢向她靠近。
旁边忽然有人小跑着气喘吁吁的到了他的身边,带着一阵香气。
是顾沛嫣。
顾沛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那时的她被宠的很骄纵,眉目间全是厌恶与妒忌:“瑾枭哥哥,她就是爸爸妈妈从乡下带回来的那个丑八怪,刚才她被慕微识破了身上穿的裙子是高仿的,被人嘲讽奚落了一通,现在应该在那儿伤心难过呢。”
说着,她的声音好像怒极:“她怎么好意思难过,这么重大的宴会,她竟然穿了一件高仿!真是丢死我们顾家的人了!”
他嘴角虚勾了一下,无声的咀嚼了一下‘丑八怪’这三个字,打量着那边穿着白裙子的小姑娘。
鹅蛋脸,五官精致,鼻梁小巧,唇畔饱满,形状非常漂亮。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双令人惊艳的眼睛。
眼帘微掀时,四周略带着粉晕,眼尾微微上挑。
勾人的要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