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又香又诱人。
孕期之后,尤其迷人,身体都变得软,还任她摆弄。
等打了抑制剂,她应该就不会那么难忍受了。
苏蓝想得很完美。
钟予每次都被折腾地厉害,虽然不想承认,但苏蓝某种意义上觉得吕医生说得算是有道理。
她的确该节制一点。
叹了口气,苏蓝将抑制剂的袋子扔到副驾的座位上,启动了车。
“等等——!”
车子刚开出去几米,忽然扑来了个不速之客。
皇子气喘吁吁,金发散乱地挡在她的车前的时候,苏蓝还惊讶地挑了下眉。
慢悠悠地想了下撞伤皇子会有什么后果,苏蓝惋惜地踩了刹车。
虽然不是不可以,但是很麻烦。
“停车!——你等一下!”
“拜托,拜托你,跟我谈谈。”
莱斐尔走过来,胸膛起伏着,隔了许久没见,他那张清纯漂亮的脸上带上了倦意,金发的光泽都黯淡了不少。
“我需要跟你谈谈。”
他重复道,“就一会儿就好,我有重要的事情想要跟你讨论,我需要你的意见。”
苏蓝把车窗降下来,倚着车窗眯了眯眼。
“好巧。”她意有所指,“这里居然都能碰上你。”
最近,皇室的八卦已经不再是民众瞩目的重头戏了。
几个月以前,皇室的丑闻被翻出来,当时的舆论滔天,愈演愈烈,皇室的公关不知道花了多少力气才勉强讲那些抗议压下来,直到现在,街上时不时还会有游行。
皇室人人自危,各个焦头烂额。
之前关于皇子婚约的那条轻飘飘的新闻,早就已经没有人再关注了。
但莱斐尔还来找她。
苏蓝问:“你想聊什么?”
“我刚刚在路边看到了你的车才追过来的,”
莱斐尔三两步走进了车窗,“我没有查你的行踪,也没有派人跟踪你,你放心,我已经不会再做这种事惹你,我只是真的很需要和你聊一聊……”
“我以为我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
“……什么?”
苏蓝话音平稳,“说过的事情我不太喜欢说第二遍。你给我造成的困扰让我处理得非常麻烦,剩下的我也不想计较。”
“说实话到目前为止,我并不觉得我们还有什么其他可以聊的事情。”
莱斐尔一双蓝眸死死地盯了她一会儿。
“我要上车。”他要求道。
苏蓝扬了下眉。
“五分钟。”
像是怕她拒绝,莱斐尔又急促道,“我是偷跑出来的。前面街道右拐再开出去五分钟是宴会厅,那里有正在找我的皇室的人,你可以到时候直接在那里停下把我交给他们。”
“——我只需要五分钟,拜托你。”
苏蓝看着他认真的神色,浅金色眼眸里神色意味不明。
莱斐尔手心都出汗,他又上前一步,尽力让自己看上去更加真诚。
这是他最后一次机会了。
莱斐尔想。
皇族里的人虽然没有明说,但所有人都知道在他婚约的绯闻消息公布之后,那些取缔皇室的言论才喧嚣而上——他得罪了谁,非常明显。
就连贝琳达,也嘲笑了他很久。
——“我得罪了一个,现在你又得罪一个,这下好了,咱们俩差不多在一条起跑线上了——怎么了我亲爱的哥哥?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莱斐尔捏紧了拳。
甚至,那些家族里的老家伙还说,要把他打包直接送给一个贵族做夫人。
他看过那人的照片,六十多岁头发花白,情人无数,莱斐尔看了一眼就胃里翻腾。
他不想……
莱斐尔在女人的目光之中,又靠近了一点车窗,离那双浅金色的眸更近。
再见过她之后——他不想再要其他人了。
她明明,该是他的最优选择。
在他希冀的直视之中,女人唇角弯了弯,开口了。
她说,“你不会真觉得我会让你上车吧?”
莱斐尔愣住了,“什么?”
“莱斐尔,你姐姐玩过的套路,你还想要再玩一遍,是不是有点恶俗了?”
苏蓝眼里没什么笑意,她目光扫过他的后颈。
“还是说,你们不愧是兄妹。”
之前被钟予撩拨得厉害,她的腺体本来就处在亢奋的状态,也还没来得及打抑制剂。
凑得这么近,她能很明显地感受到空气中那一丝,极淡极淡的风铃草的香气。
她车里从来不放香水。
“带一个热潮期的Omega上车,我还真的会很难逃脱舆论绑架。”
苏蓝微微一笑,“你急中生智还挺厉害。但可惜如果真出了这种事情,虽然麻烦,但对我来说也不是不能解决。”
莱斐尔脸色顿时惨白,“不是,这不是我的计划,你不要误会我,你听我说,我并没有想这么做——”
“幸会。”
她说,“下次再拦我的车,你妹妹就得去医院里探望你了。”
车窗被合上。
车子启动,翁鸣声响起,在莱斐尔面前毫不留恋径直开走,卷起一路的落叶。
经历过这段小插曲,苏蓝的心情并没有太受影响。
她扫了眼身侧装在袋子里的抑制剂,准备回家就打上。
这样她应该能抱着钟予不会太分心。
苏蓝傍晚到家的好心情,在看到门口站着的吕医生之后一扫而光。
吕医生挂着职业微笑,对着她咳嗽了两声,“小姐,您回来啦。”
苏蓝看到他就想起一周一次。
苏蓝:“……”
苏蓝:“钟予今天怎么样?”
“少爷今天睡到下午才起来的,之后一直在花园里待着。”
“是吗?”
苏蓝脚步刚转了转,就见吕医生的目光一直盯在她身上。
“我买了抑制剂。”
眼角抽了抽,苏蓝面不改色地留下一句,“等下就会打。”
“谢谢您告诉我,”吕医生这才笑,“您真关心少爷的身体。”
苏蓝:“……”
苏蓝:“你跟着钟予几年了?”
吕医生:“十年了吧,怎么了吗?”
苏蓝:“……”
想要换医生的念头非常不情愿地暂时搁浅。
苏蓝顺着小径,走进了花园。
花园里种满了大片大片的玫瑰,黄昏之下,香气像是被一天的暖阳烘烤过,清甜又温馨,人走进去,都能不自觉地放慢脚步。
苏蓝注意到自己名下的这栋名不见经传的小楼,也是因为这个玫瑰花园。
听说孕夫如果被跟自己相类似的信息素包围的话,心情会舒适很多。
玫瑰的话,就是玫瑰了。
苏蓝走到花园的一侧,一个身影落入了她的眼里。
她有点哑然失笑。
她说他出去摘草莓劳累,钟予就在家里修剪花枝。
他穿着白色的宽松衣服,戴着顶遮阳帽,安安静静地弯腰在花丛边,精致的脸要比玫瑰娇艳。
见到是她,钟予惊喜地站起了身,还不忘捧起自己身侧剪下来的一大捧玫瑰。
“苏蓝——”
他抱着花眼神亮晶晶地向她走过来,“你回来了。你看我剪的花——”
“慢点慢点。”
苏蓝连忙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你走慢一点,万一跌跤怎么办?”
“我会小心的,对不起……”
钟予被她抱住,幸福地将脸埋在她的肩头,“你离开好久,我好想你……”
钟予快乐地蹭着她,语调都上扬,“我这两天都好想你……”
“嗯。”苏蓝已经感受到玫瑰气息往她后颈送去不妙的兴奋度了,她微微要撤开身子,心想抑制剂真的得赶紧打。
“钟予,我们先回去……”
钟予的脊背忽然僵了僵。
苏蓝感受到了:“怎么了?”
“嗯……没什么。”
过了一会儿,钟予轻轻摇头。
他微笑着看她,眼神在她手上拎着的抑制剂上又停留了一会儿,眼尾泛起了一点红,“没什么,我只是太想见你了……我们回去吧?”
苏蓝应了声,接过了他手里的玫瑰花和他一起往小楼里走。
“苏蓝,晚上我做你上次喜欢吃的那几个菜,好不好?”
“怎么还做?不要累着你,让厨师做就好了。”
“没关系的。”钟予说,“食材我下午都已经准备好了,做起来就一会儿,很快的。不会让你等很久。”
苏蓝惊讶,“要是我今天不回来呢?”
钟予没告诉她,昨天,他其实也准备好了食材。
这样如果万一哪天她临时回来,他也想给她做饭。
只是小心地去牵了牵她的手。
“但是……你今天真的回来了。”这样就很好。
苏蓝转眼望他,黄昏之下的钟予柔和至极,像是那层温柔的光在他身上披上了薄纱一般。
她不禁笑了笑,走进小楼,她捏了捏他的脸,“好,那你去吧,我去换身衣服,等下去厨房找你。”
钟予轻轻点头,“好。”
苏蓝看着他离开,自己找了佣人来,让人帮忙把她手里的玫瑰花插进花瓶里送去客厅摆着,“嗯,就摆在窗边的桌子上。”
佣人恭敬地接了花退下去。
苏蓝也回了房间。
换衣服的时候,她忽然动作顿了顿。
贴近了自己刚刚脱下的外套,苏蓝蹙紧了些眉。
这怎么会有风铃草的香味?
脑海中回想过皇子在车窗前凑近的那一瞬间。
苏蓝啧了一声。
正要将衣服放下,苏蓝突然又想起,刚刚在花园里,钟予被她抱在怀里贴那么紧。
他肯定也闻到了。
苏蓝换好了衣服, 顺着走廊走到厨房。
医生说怀孕的孕夫最好不要经常上下楼梯。所以她这才让人把书房附近的房间都收拾出来做了卧室。
这下卧室跟一楼的厨房都在一层楼了,钟予第一次看到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苏蓝, 你是很喜欢我做的饭的……对不对?”
之前某一天夜里的时候, 被她抱在怀里的钟予悄悄地问过她。
在她点头之后,钟予的那双眼眸就更明亮了。
“不过住得近,不是让你经常做饭的意思。”苏蓝补充道, 蹭了蹭他的发顶。她顺着他的手指一直摸到他左手食指上的那道浅色的疤。
“你要多休息一会儿,玫瑰。”她吻了下他的额头,“好吗?”
听完那句话的钟予蹭了蹭她的手心, 贴进了她的怀里,意外地绕开了话题, 没有正面回应她。
之后的钟予,还是经常在厨房待着。
他似乎是真的喜欢。
小楼不大,但厨房很宽敞, 靠院子的那面有一面很大的窗户, 天光漏进来,疏疏散散晃着影, 明亮又剔透。
苏蓝进来的时候, 钟予正在处理食材。
他围着围裙,头微微垂下, 注视着案板上的蔬菜,动作很慢又稳,一下一下地切着。
不管看几次,苏蓝都觉得做饭对他那双格外漂亮的手来说是暴殄天物。
但走近了看, 钟予那双艺术品一般的手正轻微地发着抖, 似乎心神不宁极了,连她的脚步声靠近都没发现。
“不是说食材都准备好了?”她开口问。
“苏蓝?”
钟予惊了一下, 侧过眼来看她,慢慢地抿起一个笑,“其他的都准备好了。
他示意了一下手下的动作,“这种菌菇切太早了会氧化,现在切起来也很快就好了。我加快点速度,不用太久的。”
说着,他又真的加快了切菜的手。
钟予说话嗓音温和。
但那双眼睛眼圈微微红着……
像是是刚刚才哭过。
苏蓝按住了他的手。
“先别切了。”她怕他切到手,“过来。”
钟予下意识放下了手中的刀,他不明所以地被她拉到了一边,“……怎么了?”
看到苏蓝认真的表情,钟予莫名地有点心慌。
她要跟他说什么?
钟予的手指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手上的戒指,好像摸到它就能给他底气一般。
“苏蓝……”
“我没有跟别人睡。”她首先说,“我希望你知道。”
钟予怔怔望她。
他惊了一下,稍微别开了一些脸,“我并没有想要问你这件事的。”
她能跟他求婚就已经很好了。
他是她的夫人,应该大度一点。
他已经比以前能够拥有的多得多了。
钟予努力地忍住自己心里的绞痛。
怎么会有人愿意和别人分享自己的爱人呢?
钟予慢慢露出一个笑,“只要你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这些我都不介意。苏蓝,你可以不用在意我的感受……”
“钟予,”
她握住他的手腕,苏蓝微微叹气,“那件衣服沾上的信息素是意外,那是莱斐尔的。”
听到这个名字,钟予咬了下唇,没说话。
苏蓝三言两语解释了下在都城发生的拦车的事,钟予听得微微怔住。
纤长的手指轻轻地攥起。
“他跟贝琳达到最后用的方法还是如出一辙。”
苏蓝说,“我能理解他的初衷,但他最后用的方法和贝琳达几乎如出一辙,用最下三滥的手段去绑定一个婚约。”
“我估计是皇室里太压抑,但他们追求地位财富心甘情愿被困在围城里面,又不愿意去适应他们自己的规则,最后——只能说愿打愿挨吧。”
苏蓝背靠在操作台上,将钟予拉进自己的怀里。
她认真地看着他,说了这辈子没想到自己会说的话,说出来每一个字都格外生疏,
“玫瑰,除此之外,我没有跟他发生任何别的事情。我也没跟其他任何人睡,我保证。”
钟予注视了她好一会儿,过了很久,才轻声道,“……嗯,我知道了。”
钟予这么一说,苏蓝反而不确定了。
她迟疑了一下,又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有。”
钟予还是点头,“嗯,我知道的。”
“我和皇子一点事都没发生。”
“嗯,我相信你。”
“真的什么都没有,一点出格的都没有。”
“我明白的。”
似乎是看她面色犹疑,钟予还认真地又说了一次,“我真的相信你。”
苏蓝:“……”
她怎么心里不踏实。
但钟予已经转身去继续处理他的食材了。
黑发美人依旧姿势优雅,不疾不徐。
看不出来刚刚认真点头的样子是不是在唬她。
原来……这就是劣迹斑斑的后果吗?
苏蓝凝滞了一下,按了按眉心。
情人无数的苏小姐第一次体会到了跟正妻辩白的痛苦。
但这次……她是真的无辜啊。
“苏蓝……”
她正神游着,就听钟予垂着眼处理手上的东西,冷不丁地来了一句,
“所以,那天在宴会上的确是你么。”
苏蓝顺口:“什么宴会?”
“那天贝琳达在的……那个宴会。”
苏蓝一顿,“贝琳达?”
按理来说,她重生后去的贝琳达在的宴会……只有那么一场。
下药的那场。
甚至在那一天,她见了钟予,还狠心地告诉他苏蓝已经死了。
苏蓝:“……”
苏蓝头又疼起来,刚准备开口,就听钟予切菜的声音忽然停了。
刀刃碰在案板上,落得很轻,细微的一声响。
钟予说,“苏蓝,我好高兴。”
他的声音温温的,唇角抿起。
这完全不是她想象中的反应。
苏蓝顿了顿,“……高兴什么?”或者说完全相反。
“原来我们那么早以前……就见上面了。”
钟予垂着眼,继续切起了手下的菜,“原来我那么早就见过你了。我好高兴。”
那一天钟予哭得眼泪断线的模样浮现在她脑海。
苏蓝怔了下,他明明因为她那么伤心。
他却是高兴的?
“那天你来找我,还帮了我,光是这么想,我就很高兴。”
“如果真的那天我出了什么事……”
钟予话没说下去。
茫然感慢慢浮上心头。
如果真的被别人碰了,弄脏了,他再也不可能去见苏蓝了。
被弄脏的他,就没有资格在她身边了。
连去找她寻死,都……
“……幸好你来了。现在知道那次是你,我真的好高兴……”
“对不起……”他声音轻轻低下去,“那次给你添麻烦。我不太记得了,但我那时候是不是很缠人?”
“玫瑰,你在说什么?”
苏蓝微微叹气,从后面抱住了他的腰,蹭了蹭他的头发,柔软的黑发带着清香。
“那次是我不好。你不要说抱歉。”
“至于缠人……”
她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你那时候哪有我们玫瑰现在这么缠人。你说对不对?”
钟予僵了一下,回眼睨她一眼,脸上都漫上了红雾。
“我在切菜……苏蓝。”
“我知道。”
“饭都快好了,不能……”
苏蓝却没管这么多。
软乎乎的钟予看起来太好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