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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余清韵想了想,最开始他们就是被公交车给拉入这段白雾公路之中的。
这么说,公交车就是源头,但这个源头早就开走了啊。
不对,如果真是源头,那公交车不应该就这样轻易地开走了,因为白雾伴随着公交车,二者不可分离。
余清韵转身走了,鬼婴匍匐在血肉滩中啃食着,然后被白雾掩埋,随着距离拉远,逐渐消失。
余清韵现在没了方向感,只能蒙着头沿着一个方向一直直走,可一直没能找到水泥路的痕迹。
她的脚下全是泥土。
最后,余清韵竟走到了一处河边。
“我想,你需要给我的脸和头发清理一下。”风霁月对余清韵含笑说着。
“之前不是洗过了吗?”而且余清韵觉得这个东西也不会捂出汗什么的。
她还用布料很好的背心把他的头给好好的包起来了。
“……”风霁月说,“可你忘记了你之前是怎么行动的了吗?”
余清韵想了想,然后沉默了。
就当是为了以后能更好的与风霁月合作好了。
余清韵半蹲着身子,细微地调整身子姿态,即使现在人数是安全的双数,也要保持自己能快速起身逃跑的姿势。
她从包里拿出一个圆圆的布缠着的东西,一层层扒开,一张清隽雅致的脸映入眼帘,芝兰玉树,轩然霞举。但只是这一闭眼,就能让人联想到这主人举手投足间的霞姿月韵。
头颅近距离的视觉冲击可比风霁月一缕飘渺的鬼影来的多,这让余清韵微微失神。
风霁月是她见过的最好看的人,仅仅只是一个闭着眼睛的头颅就能窥探到活着时的风姿绰约。
因为余清韵一直剧烈运动的缘故,风霁月的头颅即使被层层包裹,鬓发也微微乱了。
余清韵眼眸一暗,眼中晦涩不明,突然有些可惜他的死了。
不对,这个心态不对。
余清韵的脑海里突然敲响警钟,让她猛然惊醒。
这种感觉就像是上一次她在寺庙里要帮风霁月擦拭他脸上泥渍一样。
她被蛊惑了,她就知道风霁月的头颅有问题。
余清韵皱着眉头给风霁月弄好了鬓发,然后拿出包里的纸巾沾沾水。
水面平静,雾气萦绕在水面之上,冷冷的水浸透纸巾,触碰到余清韵的指尖,冰冷使余清韵缩了缩指尖。
她挤了水,稳住心神,擦拭着风霁月的额头,眉间,鼻梁,嘴唇。
他的眉眼清雅,唇色胭红,真是好看极了。
“余姐!”陈杰的惊喜声打断了余清韵。
余清韵像是被当头一棒,眼睛骤然清醒。
陈杰只靠着白雾里朦胧的身影和独特的气质就认出了大腿,赶紧跑来,随着距离拉近,白雾散开不少,还没跑近就见余姐手里捧着一个东西,沉着脸色。

“余姐你怎么了?”陈杰的声音响起。
余清韵抓起一旁的几个背心三两下把风霁月的头颅给抱起来,放入包中,神色自若。
“你没事,清理一个东西。”
不管怎么说,不能让除了自己的任何人看到风霁月的头颅。就连余清韵自己都没能在头颅的蛊惑下支持多久,更何况其他人。
“余姐,你这……”陈杰看着余清韵的脸,一言难尽。
“怎么了?”余清韵奇怪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摸到了一手的黑色干涸片状东西。
是刚才三名邪祟互相残杀时的血液。
“不用在意。”余清韵双手捧起河边的水扑了扑脸颊两侧,然后抹了把脸。
“你掉下车后,拉你的邪祟呢?”
“它见到余姐你也跟着跳出来,它就消失了。我在地上滚了好几圈才爬起来,然后一路走着,碰到了那个大婶和鬼丈夫,没看到它老婆,我见到那两个邪祟就害怕,直接跑来这里了。”
余清韵看向陈杰,他灰头土脸的,脸上还有不少擦伤,左手上被绷带缠住的伤口又崩了些,现在绷带上全是血,裤子和短袖又有些小小破口。
余清韵让他也用湖水洗把脸整理一下,又换一下绷带。
陈杰用水胡乱拍拍自己的脸,弄好了。
“余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回到余清韵身边,陈杰无比安心,“李叔还在车上。”
陈杰想,现在他和余姐已经顺利下车了,但李叔还在上面,他相信余姐也和自己一样不会放弃李叔的。
至于潘妮,柳南风和刘思华,这三个不配合的人已经不在陈杰的队友名单上了。
“我们会遇到公交车的,”余清韵手浸在冰冷的湖水中,“公交车走不出这段公路。”
陈杰顺着余清韵的动作,将眼神移到水面,平静的湖水放入了等同于一节白藕的胳膊,掀起点点泛泛的涟漪。
余清韵的胳膊在水底随意的晃动。
水面之下,似乎有某种更深颜色的东西一晃而过。
陈杰揉了揉眼睛,那个东西的痕迹消失不见。
他来不及询问余清韵为什么公交车走不出这段公路,连忙提醒:“余姐,水面下有东西。”
余清韵收回手,轻轻甩了甩手上的水滴。
陈杰能看到的,她自然也看到了。
也不知道这水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风霁月还用这湖水洗了把脸,怕是肠子都悔青了,以风霁月的性格,等之后有时间了还不知道要怎么指挥她给自己的脸重新清理一遍。
余清韵只感觉到对风霁月性格的无语。
“余姐,我们要不要现在离开这里?”陈杰说。
他的话提醒了余清韵,余清韵低头看向水面。
水底下深幽幽,好似一潭深达数千米的水潭,而不是一片湖水。
这段水泥路,公交车,深幽的潭水,不见天日的白雾。
所有的东西都是因迹可循,所以余清韵也必须搞清楚这湖水底下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问题来了,水里可比不上陆地,水里不可控,漂浮不定,余清韵的敏捷在水里完全派不上用场,她这一下水,不知道会生出什么变故。
余清韵心里还是有底的。
她会游泳,于是拿出包里的小手电筒和匕首,让陈杰拿着背包在岸上等她。
陈杰揣揣不安地接过余姐的背包,说:“余姐,我们还是别冒险了,这太危险了。”
黑衣女人缓步没入水下,“没事,现在的人数是双数。”
只这一句,陈杰觉得也对,就不再说些什么了。
女人的头慢慢被水面覆没,冒出几个泡泡,然后水面一个浪花扑腾,不见身影。
陈杰将余姐的背包背在身前,看着平静的水面再度被白雾遮盖,一片茫茫,他站在在原地左看右看,警惕着,不安着,神色彷徨,其实他从被扯下车后翻滚在地上后全身一直疼痛。只有胸前余姐的背包能给他带来一丝安全感。
陈杰抱着包,然后直接坐在了地上,紧紧盯着水面。
希望余姐不要出事。
余清韵刚进水就被刺骨的冰水刺激到毛孔收缩,她忍着寒冷,在水底尝试着睁开一点眼睛。
眼睛有点涩涩的,但好在能睁开,她打开手电筒,看到了前面有个东西不断摇晃。
她慢慢游过去,看到了一个人形轮廓。
手电筒照到了那条惨败的胳膊,余清韵慢慢移动手电筒,然后是肩膀,脖子,脸。
她看不出是谁,这张脸肿胀,眼睛睁的极大,就这么死死看着余清韵。
辨认出是具女尸,肚子圆滚滚。
女尸脚底被水草之类的东西缠住,所以一直不上不下地在水底来回摇晃,这才吸引了余清韵和陈杰的注意。
余清韵用匕首扯开那个东西,然后用嘴咬住手电筒,腾出左手拉住女尸的胳膊,一摸上去余清韵就想缩手。
这种感觉,滑滑的,黏腻黏腻的,让余清韵直接头皮发麻。
余清韵忍着心中的不适,安慰自己凡事都要有第一次,挖出风霁月的头颅这种猎奇的事她都做出来了,还差一个拉出水中女尸吗。
她拉着那条滑腻腻的胳膊慢慢朝水面游上去,心下发毛,却浑然察觉不到背后的那具尸体眼珠一点点的挪动,注视着她的后脑勺。
余清韵真的快憋不住气了,还差一点就能游上岸。
她拼尽全力摆动着腿部,不再保留余力,忽然自己的左手被什么东西狠狠抓住扯入水下更深处。
余清韵接着水里摇摆转身,看到了女尸抓着她的胳膊想将她溺死在水下。
余清韵的左手胳膊瞬间被狠狠抓住,血液不流通。
余清韵眯起了眼,忽而反身下游,右手匕首用力刺入女尸天灵盖,女尸不动了,余清韵就着她被女尸紧紧抓住的手臂,奋力往岸上游。
还差一点,差一点就能游上去了。
可是余清韵的身体渐渐使不上多少力气了,她忍不住放开了呼吸道,呛了好几口水,下意识张开嘴巴想呼吸,又是被大口的湖水猛的灌入喉中,鼻中。
小手电筒悠悠落入水底。
她难道真的要死了吗?
余清韵抬着头努力想伸长脖子,好似这样就能探出水面。
其实她真的还差一点就能游出水面了。
她不想死。
忽然有一根细长的东西探入水底,不断在水下摇晃,靠近余清韵。
余清韵抬起右手,抓住了那根木棍。
“呼”她被拉出,头探出水面,大口呼吸。
原来是陈杰。
陈杰一直蹲在河边守着余清韵,见到水面泛起好些涟漪,隐约有身影在底下不断晃动。
肯定是余姐在底下跟什么东西搏斗了。
陈杰当然没有想过余姐被东西杀死的可能,而且也不敢去想。
他只是想着缠斗过后余姐肯定没有力气再游上来了,所以赶紧朝白雾走去,拿了旁边一颗大树掉落的长枝条,俯身在河边朝着开始恢复平静的水面那里伸下枝条。
陈杰救了余清韵一命,要是没有他伸出来的枝条,余清韵绝对死在了水潭里,成为第二具女尸。
余清韵没了力气,右手抓住枝条探头呼吸,左手在水下拖着那具女尸,让陈杰慢慢把她拉上岸。
上了岸以后,余清韵拖着女尸,将她放平在岸边。
余清韵的手仍然被狠狠抓着,女尸不松手,余清韵拔出天灵盖上的匕首,发出滋滋声,冒起黑烟,女尸松手了。
她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就好像刚才在水下扯余清韵的人是假的一样。
余清韵看着女尸。
到了陆地,她的全貌完全呈现出来。
这是一具孕妇的尸体,已经泡在水里形成了巨人观,余清韵从衣服里看出是公交车上的鬼妻。
但鬼妻不是被鬼婴吃了吗?
余清韵又仔细看了看这具尸体。
对了,公交车上的肌肉男也是被车上的邪祟啃食死掉才化作了邪祟中的一员。
相必水里的这具尸体就是鬼妻身为人类时的身体了。
她的尸体是在水里溺死的,那么她的丈夫呢?其他邪祟怎么死的?那些邪祟的尸体都在哪里?余清韵似乎摸到了一点破局的苗头。
她看了眼女尸,尸体的数量应该不算在总人数里。
她冷得发颤了一下,对陈杰道了声谢,然后让陈杰转身,她换下湿漉漉的衣服,又套了件长袖外套,这才好些。
陈杰在旁边看着女尸,满脸都皱了起来,这和死相凄残有些血腥的死僧带来的感觉不同,肿胀的巨人观让陈杰更多的是感到恶心,还有一种“这真的曾经是人类吗”的恍惚感。
刚想着,突然余清韵拉开陈杰,右手匕首砍下鬼丈夫袭来的手。
鬼丈夫的手断在地上,散发出黑烟,它不要命了般想要攻击陈杰。
鬼丈夫朝陈杰扑去,余清韵一脚踹开他,然后一个箭步上前,匕首刺入鬼丈夫的喉咙。
鬼丈夫的喉头涌出许多黑血,余清韵侧身闪过一边不让黑血再次喷到自己脸上。
她拔出匕首,想再次如法炮制刺入鬼丈夫的太阳穴,鬼丈夫直接跑开了。
余清韵不能放着身后的陈杰不管,没有再追上去。
“怎么这么突然?”陈杰心有余悸,忍不住贴近余清韵。
车外人不能相互厮杀到单数,也就是说,公交车上有人下车了。
会是谁?潘妮?柳南风?刘思华?还是李仁贵?
余清韵说:“刚才鬼丈夫攻击你,说明有人出了公交车。”
“会不会是李叔?”陈杰试图往好的方向想,“如果是李叔就好了,我们三个就可以直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可能是李叔,”余清韵分析,“因为如果下车的是潘妮或者柳南风两个中的其中一个,另外一人也一定会跟着下车。所以一个人下车,只有可能是刘思华或者李仁贵,而且应该是被司机指定下车的。”
她拿过背包背在身后,然后和陈杰远离那片湖水,两个人的身影渐渐被白雾重新合拢掩盖,只能听到他们越来越小声的谈话声。
“我们现在是被公交车困在了公路这一片区域,待会回到公路上等一下公交车,它或许就会出现。”
“然后,我们再扒车看是不是李叔下车了对吗,余姐?”
“如果我们一路走过去还没碰到李仁贵,那就等公交车扒车窗。”
“好的余姐。”
“那……余姐,为什么你这么肯定我们被困在了这段路?”
“……直觉。”
谁也没注意到,岸边的女尸额头伤口上的黑烟散尽后,她化为一缕烟雾,和白雾融为一体,平静的幽深湖水之中,仍有几道黑影掠过。
说是寻找公路,其实是陈杰给余清韵带路,余清韵对方向的感知一般,遇到了白雾就有些没辙,但陈杰的方向感很好,不然刚才也不会钻进白雾之中寻找大树的枝条然后返回岸边救人。
余清韵让陈杰带路,走着走着,陈杰突然顿住,颤颤巍巍:“余……余姐。”
余清韵一步走上前把他护在身后,然后看到了地上的好些黑色碎肉和黑色腥味液体。
是刚才鬼婴吃鬼妻的地方。
鬼婴已经吃完,离开了,但余清韵不敢大意,因为现在车外人数是未知的,谁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或者邪祟死了,她要小心周围鬼婴还在不在,它算是这次撞邪的大boss了。
“走吧。”余清韵提醒陈杰赶紧带路。
陈杰赶紧绕开这滩血肉。
两人终于走到了水泥路上,余清韵拉着陈杰沿着路边一直走,看到他们原来搭帐篷的地方,所有帐篷都被公交车碾过,碎的不成样子,余清韵准确找到了自己的那个帐篷,看到帐篷旁边地面上熟悉的擦痕。
看来公交车真的把他们困在这里了。
余清韵和陈杰静静坐在废墟一片的帐篷旁边,余清韵拿出背包里留下来的四份压缩饼干,一份给陈杰,三份给自己,然后两个人就着余清韵所剩不多的那点水吃着饼干。
陈杰吃完后,余清韵还想再给,他摆了摆手说自己吃饱了。
余清韵包里还有挺多的,这些都是她出寺庙前问寺庙里要的,陈杰其他人也跟着问要了,寺庙因为死人事件免费送,不收钱,只是陈杰的包放在公交车上了,被突然扯下来,他压根来不及拿包。
两个人又等了好一会儿,才听到公交车发动机的行驶声。
公交车要来了,两人赶紧起来。
扒车要两个人一起扒,因为余清韵扒车后要是发现车内没有李仁贵,那她下车以后就要面对一片白雾去找陈杰,陈杰可以在原地等余清韵,可在这等待的时间里,谁也不敢保证陈杰会碰上其他邪祟。
至于正常让司机给他们上车,这不可能,余清韵猜都猜得到那个司机不可能会让自己这个煞星上车。
没把她撞死都不错了。
“余姐,怎么扒车啊?”陈杰没有扒车经验。
“待会我先在车子过来的方向扒住车窗,然后朝你伸手,你拉住我的胳膊,我们两个脚踩着车子窗户下的外壳。”余清韵说。
陈杰仔细看了看余姐的神色,确认她是不是真的这么想的。
余清韵表情沉着冷静,就像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但这可把陈杰难倒了,这对余姐来说没什么难度,但是对陈杰来说难度系数非常大。
“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余清韵察觉到陈杰的犹豫,说,“你需要成长。”
“好,”陈杰咬牙。
车子很快来了,破开白雾,在公路上奔驰飞过。
余清韵双脚一跳,眼疾手快扒住自己先前破开的车窗,玻璃渣毫不留情继续刺进余清韵的胳膊上。
她牢牢扒住车窗,朝陈杰伸手,陈杰拉住余清韵的手,差点没踩上公交车车板。
两个人稳住了。
陈杰的心脏还在狂跳,余清韵就已经探头观察车内情况。
现在车内也是单数,橘色衣服男和男高中生已经扑向柳南风和刘思华,潘妮在和工人抵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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