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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竟是邪神(域煊)


“你也应该看到前面那个男人的尸体了,他之前是个活人,然后刚才被大婶,戴头盔帽的工人,还有那名身穿校服的高中生活生生啃死的,”说到这一残忍的部分,潘妮顿了顿,“这些啃食男人的人啃食他的时候身上就开始冒黑烟,加上刚才你拿匕首挡在门口割鬼影腿冒出的黑烟,可以初步判断那批啃食男人的人是邪祟。”
潘妮继续说:“这也证明了公交车里也是有活人的,男人没死之前就是活人。刚才那名穿着橘色衣服的男人是拿匕首攻击你,而不是像其他邪祟一样啃食,所以目前看外表和行为来看我不能判断是邪祟还是活人,那对夫妻也一样,他们自始至终就坐在自己位置上什么也没做。”
“我不能判断那对夫妻到底是人是鬼,所以我不会同意你的方案。”
余清韵得到了潘妮的拒绝,但她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
被拒绝的源头是因为信息差和个人思维的独立性。
她看着车窗外的白雾,雾气之中隐约又浮现出一点点鬼影轮廓,又很快消失。
潘妮说的确实对。这些全是邪祟,这是直觉给余清韵发出的信号,但不是直觉给潘妮几人发出的信号。
所以余清韵能判定谁是邪祟谁是人,潘妮几人不能判定。既然不能判定,潘妮,柳南风,刘思华就不会轻易听余清韵的,他们不像陈杰和李仁贵那样会无条件支持她。
陈杰在刚才给余清韵递水的时候,余清韵注意到他手上的伤,然后让他自己拿背包里的绷带出来,这才睡过去。
现在已经隔了好几个小时,再看陈杰的左手,绷带已经染血。
余清韵说:“我帮你换一下绷带吧。”
余清韵拿出绷带,帮陈杰一圈圈解开染血的就绷带,一边包扎一边想着。
她不可能告诉潘妮几人自己直觉的事,一是因为这是她的王牌,二是因为说出来也像随口一说的,没有可信度,三是因为,她的包里还有风霁月的头颅。
她不会在风霁月面前暴露自己的很多事。
寺庙过后身体素质提高这件事隐瞒不了风霁月,那这个直觉就是余清韵不会向风霁月展示的底牌。
余清韵总有种预感,在未来的某一天,她和风霁月将会不死不休。眼下的隐瞒,是未雨绸缪。
潘妮其实也代表了柳南风和刘思华的态度,三人从寺庙开始也是隐隐抱团,既然潘妮几人那边指望不上了,那就联系一下李仁贵。
余清韵又从包底下翻出几张纸和一支笔,打算写给坐在后排的李仁贵。
陈杰惊奇地说:“余姐,你这包里感觉装了好多东西的样子。”
余清韵说:“其实来来回回就那几样。”
纸和笔是余清韵随手放的,而且包里也还有小手电筒,针扣这类不占地方的小物件,只是一直派不上用场,被余清韵放在背包夹层最底部。
余清韵写好自己的计划,然后折叠了好几下,让潘妮递给李仁贵,她相信潘妮不会偷看内容,而且即使潘妮多少猜到里面的内容,以她的性格,不是百分之百确定余清韵和李仁贵密谋丢下鬼夫妻,她是不会拦截纸条的。
果然,潘妮一脸复杂地把纸条给了李仁贵。
李仁贵打开纸条看,坐在他旁边的刘思华也想凑上来。
李仁贵看到余清韵开头的第一句话。
【只有你能看里面的内容】
他赶紧侧过身子挡住刘思华探究的目光,不理会他,然后快速看完纸条内容,撕碎,放进自己口袋里。
他对着一直向后张望的余清韵比了一个“好的”的手势。
余清韵这才放心转头,只等时机到来。
又是开了好一阵子,车子仍然平静地穿梭在白雾之中,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故,轮到余清韵值班了。
她比任何看窗户都要谨慎。
忽然司机急刹车,所有人惯性向前。
发生了什么?
司机的声音从最前面传来:“有乘客想要上车。”
想都别想。
余清韵眯着眼睛将匕首握紧,站起来,看到了车门玻璃外的两道鬼影。
阴魂不散。
司机像是一直注意着余清韵,他并没有摁下开门的按钮。
余清韵走到了车门口处,凝视着司机,手上漆黑的匕首被她转了转手腕,好几次险些碰到司机的胳膊。
司机嘴角抽了抽,将自己的胳膊放里面收一收。
余清韵说:“开车。”
司机转头看了看后面的男高中生,橘色衣服男几名邪祟,所有邪祟因为杀机规则不能杀人,全坐在自己位置上好好的。
余清韵自然注意到了,停车时邪祟不能随意走动,只有人类可以。
司机踩下油门,车子从大婶和肌肉男面前开走了。
两名邪祟的鬼脸出现在两扇窗户口,李仁贵推着大婶的太阳穴不让它进来,陈杰更是拿着余清韵的水瓶用力打着他那边肌肉男的鬼脸。
两人自然只能坚持几秒汽车开动,余清韵就站在司机旁边没有坐下,橘色衣服男,离她最近的工人和男高中生动了。
余清韵也动了,她抓住了司机的方向盘,狠狠一扭。
车子来了个大转弯,直接把车外的两名鬼影甩进了白雾里,车上所有人一个颠簸,谁也摸不到余清韵的边角。
柳南风怕车翻了,大喊:“余清韵你疯了!车翻了所有人都要死!”
鬼车怎么会翻车?余清韵心下不以为然,她不断来回转动方向盘,司机想夺过方向盘,可余清韵的匕首并不允许。
如果有人在场观看就能发现,这辆穿梭在白雾之中的公交车疯狂扭转方向,但总在快要翻车的时候以一种诡异的角度让车子维持在不翻车的状态。
余清韵没开过车,所以这辆车显得更恐怖了。
公交车的速度渐渐慢下来了,余清韵侧踢踹开靠近的工人,工人向后倒去,像个多米诺骨骨牌压倒身后过道的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
余清韵拿匕首划上司机脖子,冷声警告:“给我使劲踩油门,车子速度慢下来你就给我魂飞魄散。”
她匕首只是轻轻往下压,司机脖颈处就不断冒出黑烟。
司机的脸上完全被惊恐占据。也是有意思,这是余清韵目前见过最有人类性的邪祟。
司机猛地踩下油门,余清韵颠了一下,连忙扒住司机椅子板稳定身形,司机趁机想夺过余清韵的匕首。
没想到手刚碰到一点匕首的首柄,就有一阵滋滋作响的声音,司机的手开始冒起黑烟,它把手赶紧缩回。
余清韵且不给这个机会,直接利落一挥,将司机的四根手指头切了下来。
“啊啊啊啊”司机尖叫,冒着黑烟的手指头掉了一地,很快随着车上的颠簸,好几根咕噜咕噜滚下了上车时的底部位置。
就当是对它前面因余清韵等人不了解公交车杀机时指挥余清韵和陈杰下车送死的惩罚好了。
“别给我耍花样。”余清韵第一次切下手指头,匕首微抖,声音却比任何时候都稳。
但她的心肝不太稳。
那对鬼夫妻仍然坐在座位上按着前排座位板稳住身形,她要想办法把鬼夫妻弄出去,怎么办?
余清韵看着后视镜紧紧盯着鬼夫妻,然后心里对陈杰几人暗暗道歉,毕竟这是她自己能想到的唯一方法了。
疯狂又荒谬。
余清韵不停地转着方向盘,时不时踹开快要靠近她的工人,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不理会柳南风和刘思华的咒骂,不停地扭动车身子,终于鬼夫妻的身姿紧紧挨在了一起,靠在旁边的玻璃窗上。
就是现在!
“李叔!”余清韵的声音透过嘈杂纷乱的杂音中,精准传入李仁贵的耳中。
他早在混乱中和刘思华交换了位置,现在就在靠近过道的位置上,而他过道的对面就是那两名鬼夫妻。
余清韵又让司机一个急刹车。
座位上的陈杰,柳南风,潘妮,李仁贵,刘思华和鬼夫妻因为惯性站了起来,过道里的工人,男高中生和橘色衣服男向余清韵一头栽去,被余清韵又是一踹踹开保持安全距离。
鬼妻紧紧护住自己的肚子,双手抵住前面座位板。
李仁贵直接一步跨过过道,用尽毕生的力气,撞向鬼夫妻。
那两个鬼夫妻猝不及防,直接被撞在玻璃窗上,把窗撞碎了。
鬼夫妻飞了出去。
李仁贵的肩膀直接一阵剧痛袭来,然后没了知觉。
潘妮几人看的都懵了,余清韵暗暗舒了口气。李叔的体重关键时刻也是一个不错的杀手锏。
车子停了下来,邪祟只能回到座位上不能攻击。
余清韵顶着潘妮严肃的眼神和邪祟们恨不得生吞活剥的怨毒眼神中回到自己座位上。
她现在要思考的是到底该怎么摆脱公交车的纠缠。难道也要像在寺庙一样,把邪祟消灭个七七八八,怨气消散才能解除吗?
还在思索着,司机开始启动车子,车子运行的同时,陈杰忽然感觉右边肩膀一疼,他被窗外的肌肉男扯出身子一大半,即将飞出车外。
余清韵想拉住陈杰,但是来不及了,陈杰被拉出窗外了。
余清韵想也不想就抓起一旁的背包跳起来,最终选择和陈杰跳出去。
只有两个人出去,车内才能保持双数。
但愿他们出车外之后,那对鬼夫妻不要生下鬼婴。一旦生下鬼婴,车外人数便是单数。
余清韵跳出车外后,便在地上滚了滚,浑身擦伤疼痛,她为“嘶”地倒吸一口冷气,四处左右张望着。入目皆是无尽的白。
公交车已经开走了听不见声音,周围一片死寂,白雾看多了,竟有点像是无边无际的白色天地,没有任何东西,看的余清韵平白有些反胃,眼花缭乱。
她随便找了个方向一直往前走,走了好几步,脚底下的水泥路就变成了泥土。
她走出水泥路范围了。
余清韵轻轻地往前走,只发出细微的踩碎地上枝叶的声音。
她现在需要快点找到陈杰和他汇合。
她的手向前摸索着,摸到了一个树干,紧接着,她听到了树干后面一个女人凄厉的尖叫声。
痛苦,无助,尖利得刺耳,在寂静的白雾之中显得骇人,发毛。
就像是在分娩。

鬼婴要生了。
她转身就走,可刚走几步,身后就传来鬼妻像是孤注一掷的尖叫,随后一道rou体血液被撕开的粘稠声音响起。
有什么东西撕开了鬼妻的肚皮。
“呜呜呜”
人们都说,猫哭的声音像婴儿啼哭的声音,尖锐又沙哑。
余清韵以前听过猫哭的声音,虽然很像婴儿的哭声,但动物的声音总归和人类是有区别的。
余清韵能分得清猫哭和婴啼,但这道哭声,不像是婴啼,也不像是猫哭。
余清韵的心开始不规律的跳动,她想转头看向树干,好似这样就能透过树干,看到撕开母体而出的,正在啼哭的鬼婴。
可惜入目白色染尽,它的哭声埋在白雾之中,就像是埋在地下的棺材,明明看不见,却又心知肚明这底下埋着一具棺材。
余清韵不能和鬼婴对上,这一晚她带人躲过了公交车的半夜碾压,跳窗救陈杰,脚踹肌肉男和工人。
她必须要养精蓄锐,不能再耗费那么多的体力,她还要留着体力寻找陈杰。
而且心脏狂跳,一股熟悉的慌乱感重新占据了余清韵的大脑,这种感觉就像是回到了她躲在家中衣柜的那晚。
惊慌,小心翼翼,手无寸铁,那种没有能让自己活下去的底气。
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清晰的认识到自己打不过鬼婴,打不过这个吸收了母体营养的,怪物。
它仅仅只是刚破体的啼哭,带来的危险就比橘色衣服男的要多。
余清韵想跑,但她发现了一个致命的地方,这让她非常后悔自己跑出公路。
她原本想的是跑出公路,躲在树林间至少有树干掩护,总比空落落的站在公路上,由着白雾缭绕当睁眼瞎好。
但现在她脚下全是草地和飘落的枝叶,一动,就会发出动静,更别提跑步。
可是余清韵不跑,鬼婴在周围就能有很大概率发现她,跑的话,发出的声音也能让鬼婴注意到她。
而且余清韵想到了更可怕的一个事情。
李仁贵把鬼夫妻一起撞下去,也就是说现在余清韵的周围有鬼夫妻和鬼婴三名邪祟在徘徊。
跑是肯定跑不掉了。
余清韵闭上了眼,慢慢放缓呼吸,努力尝试着找回上次在寺庙里天地无我,天地皆心的感觉。
她感觉自己飘了起来,恍若云端,化作微风,无处不在。
她在草叶间流动,在白雾里流连,她听到了沉重的两个脚步声,还有一个四肢爬行的声音。
脚步声一直和四肢爬行的声音保持着一段安全距离,就好像是在害怕着它。
鬼婴慢慢挪动着,压过草叶的窸窣声,沙哑卡顿的“呜呜”声,一切声音都被余清韵放大。
“呜呜呜”
它绕过了树干。
“呜呜呜”
它爬到了余清韵的身后。
“呜呜呜”
它就好像是在直奔她而来!
余清韵心下一惊,这摇晃一瞬的心神差点让她从躲藏状态中脱离。
余清韵的心脏狂跳了两下,鬼婴在她身后停下。
它,发现了吗?
余清韵继续放空自己。
接着她感觉自己的鞋背上被一个东西压住,冰冷瞬间透过鞋背传递给余清韵的肌肤。
原本应该在她身后的鬼婴现在就在脚下。
她感觉到那个冰冷的触感慢慢由鞋背变成脚跟,脚踝,接着自己的裤腿被抓住,慢慢往上。
余清韵心下一紧。
下一秒,冰冷消失,鬼婴好像对她没了兴趣。但余清韵根本不敢动,不敢解除隐藏状态,因为她不能确定鬼婴现在在哪里,她只能听到鬼夫妻的脚步声停在了她的面前,而鬼婴的爬行声消失了。
余清韵失去了对鬼婴踪迹的掌控。
但余清韵现在最紧张的就是面前的鬼夫妻了。它们为什么要站在自己周围?他们发现自己了?
紧接着余清韵就听到自己面前响起一个尖锐的叫声,就在她耳边响起。
是鬼婴。
声音尖利,余清韵只觉得耳朵深处剧痛,一丝丝温热的,不易察觉的液体从耳朵中留出。
她耳膜有可能破裂了。
紧接着,她就听到自己前面传来肢体撕裂的声音,肢体掉落地上的声音,鬼夫妻和鬼婴的嘶叫声不断响起。
好几道不明液体喷洒在余清韵的脸上,液体冷冷的,腥腥的。
真是有趣,鬼婴和鬼夫妻居然打起来了。
余清韵站在原地,闭着眼睛,耳听八方眼观六路,冷静的评估战局。
最先响起的尖利叫声犹在耳边,可能是鬼婴攀附到了鬼夫妻任何一个邪祟的身上,然后相互杀戮起来,婴儿肢体小,如果发生肢体被撕裂的情况,只有可能是鬼夫妻某个邪祟的肢体被撕裂。
至于到底是鬼婴和鬼夫妻相互残杀还是三方混战,余清韵并不关心。
没必要去猜那么多,反正杀的又不是她,她只需要等到等到这三个邪祟有一名被杀死,人数变成双数,她就安全了。
期间不停有液体喷洒在余清韵脸上,然后是身上,最后是脚边,直至没有液体再喷洒。
余清韵听到了一个匆忙逃开的脚步声,还有自己面前的咀嚼声。
肉块咀嚼声,混着骨头被嚼响的“咔嚓”声,面前的鬼婴像是在品尝着什么不得了的美味佳肴。
余清韵睁开了眼,看到了面前一大滩的血肉,残破断裂的人手,大腿。
被鬼婴啃食的是孕育了他的母体,鬼妻。
地上的幼婴有点像还没发育完全的胎盘雏形,畸形,扭曲,没有半点人类婴儿正常出生后的形状。
它像个只知道啃食着食物的畜牲一样埋着头大快朵颐,身体是灰紫色的,有些像是中途窒息死在母体里的死婴。
哦不对,鬼婴好像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死婴。
地上畸形的,刚从母体脱离还湿漉漉的怪物抬头,睁不开的眼缝和打量着自己的人类对上。
“这个鬼婴怨气十足,”风霁月说,“怎么,你要杀了它?”
他轻飘飘的说着杀死鬼婴的事,杀死眼前这个浓烈怨气的邪祟,就好像是日常举手投足喝水一般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事。
“不,杀了它,就必须再杀一个。”余清韵算着人数双数。
两个人竟当着鬼婴的面开始谈话。
“你知道怎么摆脱这段迷雾吗?”余清韵说。
“世间万物由终相依,要想摆脱,只能找出最初的源头,然后解决它。”风霁月磁性悦耳的声音如同空中皎月般高洁脱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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