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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院文具店(桃柳笑春风)


沈老儿原本在一旁忙活,不经意瞧了一眼那字径直被吸引了过来:“这笔写出来的字倒是好看,本以为这么硬的笔芯写出来的字会死板,不想竟十分灵活,又不失筋骨。”
“是啊,这便是铅笔的好处之一了。”乔宁写完诗,把纸张和铅笔放在一起,留着明儿一块展示。
忙活完,天色又擦黑了,好似有活干的时间过得飞快。
乔宁这两日都会和乔承一起回去,这会儿正好是乔承下学的点儿,她便站在门口等乔承。
沈老儿点上蜡,昏黄的门房里亮起黄豆大小的亮光。
“沈老伯,早些歇息,明儿一早我再过来。”乔宁交代完,乔承正巧走来,沈老儿便催促她赶紧走,自己却没有一点要歇息的意思。
“宁儿姐姐今儿比较早。”乔承一本正经点评,“昨日我都下学好一会儿了你还没忙完,直到我把先生布置的课业写完,你才结束。”
乔宁笑得有些心虚,解释说:“所以今日我等你了啊。”
乔承以为乔宁等了许久,立刻心软问:“你等了我多久啊?”
“也没多久。”乔宁顾左右而言他,立刻切换话题,“这两日有没有好好听先生讲课啊?”
乔承点点头:“好好听了,先生教的书我都会背了。”
乔宁坏笑道:“是么?我咋看见,先生讲学时你在跟同桌比毛笔?”
乔承一下子站住,昂起脸看向乔宁:“宁儿姐姐你看到了?我、我就比了一下下。”
乔宁当然不是想批评小堂弟,只是逗逗他,看他那惊慌失措的模样,还真是好学生坯子,于是便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下次可不许攀比了知道么?”
乔承乖巧地点点头。
乔宁便拿出一支削好的铅笔来:“这个送给你。”
乔承接过铅笔,左看看右看看,欣喜不已:“宁儿姐姐这是什么,笔吗?”
“这叫铅笔,是除了毛笔以外的另一种笔,刚开始用你可能用不太习惯,多写写就好了。”
乔宁只是随口交待一句,不想,当天晚上西院小少爷房里的灯亮到亥时才熄。
翌日,乔宁一早准备去书院。
她今日比前两日去的都早,天刚麻黑就要出门,前一日交待了乔承不必跟她一起,可到点乔承还是来了。
这孩子原本哈欠连天,见到乔宁立刻闭上小嘴,只是眼角闪烁的泪花出卖了他。
乔宁故意绷着脸:“不是让你别起这么早么?小孩子要睡眠充足,不然长不高,日后连老婆都讨不到。”
乔承一把擦去脸上的泪花,手指放在嘴边“嘘嘘嘘”好几声:“宁儿姐姐快别说,我才多大就说讨老婆的事儿,你也不害臊。”
乔宁乐不可支,带着小堂弟一同往书院去。
路上照旧给沈老儿买了肉包子,又买了鸡蛋和素包,鸡蛋揣乔承怀里,素包子两人一人一个边走边吃。
她来这么早就是为了早点出摊,好赶上晨起上学堂来的一波童生。
笃笃笃——
乔宁敲响门房,过了片刻,门房的窗子映出烛光,沈老儿披着衣裳打开房门。
见天色大亮,他的脸上神色有些懊悔:“五更天时我明明听见打更了,谁知又睡了过去,竟一觉睡到天大亮,该早些起来摆摊架子的。”
这会儿来摆摊架子是有些许晚,乔宁倒一句埋怨的话都不说,只笑着道:“是我打搅老伯你的好觉了,咱不怕晚,这不,我抓了个小劳力过来。”
乔承起这么早,乔宁本意是想让他去学堂背会书,可这孩子知道堂姐今日要在书院门口摆摊卖笔,就直言要来帮她,还说父亲早起都会在院中打五禽戏,他也该晨练一番,好练就强健的体魄。
乔青坤也打五禽戏,这是两兄弟当年读书时保留下来的习惯,乔宁心想这样也好,反正背书不差这一早上,便同意了乔承的请求。
乔承礼礼貌貌行礼:“晚辈见过沈老伯。”
沈老儿面上的懊恼之色被乔宁的宽慰打散,心中升腾起一个念头:合伙做生意,头脑灵活、精于算计,都不如乔宁这样不埋不怨的长久。
他低头扶起小乔承:“那便来干活吧。”
乔宁像往常一样走进屋,却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成堆成捆的铅笔旁边,是在木桌上排列整齐的一百个薄刀片,十行十列,一眼就能算过来。
刀片下半部分接一个短木棒,用白纱布将两者紧紧缠绕起来,作为手柄。
“这、这是铅笔刀?你连夜做的?”乔宁惊讶十分。
沈老儿拿起一只铅笔刀掂量一番,随口道:“昨个儿见你拿刀削铅笔,才意识到这铅笔没刀不能用,正好吃晚饭时路过后街,就去铁匠铺买了一批刀片,裹缠成这个模样,还成吧?”
乔宁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们的铅笔买卖仓促,原想着卖出去时给人家削好,后续再搞削笔刀,没想到沈老儿靠谱,连夜便做了出来。????漫漫
“你可别说什么感谢我的话。”沈老儿见乔宁感动的表情,忙后退摆手,“老夫只是不想生意失败,想多赚点酒肉钱。”
乔宁突然就笑了:“好咧,不说感谢你的话,这桩生意我保准做好!”
三人六只手开始忙前忙后,把摆摊用的架子搬到门前廊下。
一尺宽的木制台面,架在两脚支架上,一个简易的摊位便摆好了。
乔宁催促沈老儿去吃早膳,沈老儿见体力活儿已经完成得差不多了,便依乔宁回屋吃包子,剩下两姐弟则继续布置。
三百多支铅笔,一百把削笔刀,以及那首展示用的《石灰吟》,整整齐齐摆在摊位上。
沈老儿啃着包子说道:“差不多行了。”
乔宁抬头看去,已经有童生陆陆续续走近书院大门,她清清嗓子,气沉丹田,开始叫卖:“卖铅笔啦,独一无二的铅笔,江德县只此一家——”

清脆的嗓音打破清晨的宁静,也让还在迷糊瞌睡中的学生们为之一振。
见书院门口竟然摆起了摊位,不少学生新奇不已,加之童生中年级较小者居多,十几岁,不一会儿功夫,摊位前便围了些人。
他们面对不认识的新奇玩意议论纷纷。
“咱们从开蒙起用的都是毛笔,这铅笔是何物?连根豪都没有,怎么蘸墨写字?”
“你没看有支削尖的笔么?那笔尖硬邦邦的,与毛笔截然不同,算是硬笔?”
“看这写出来的字倒是不错,像是剔除皮肉,只剩筋骨。”
乔宁笑吟吟道:“几位学生,有没有兴趣买一支?这笔胜在写字速度快,而且无需蘸墨,削开就能写。”
有人听得动心了,忍不住问:“这铅笔多少钱一支啊?”
聚商街上卖的毛笔90文一支,稍微好一些的梨木笔便要上好百文,乔承用的檀香乌木笔高达一钱银子。
参考这些价格,乔宁和沈老儿一早便做了商议,他们这铅笔虽是用最普通的桐木所做,但都是手工打造,铅芯儿更是千锤百炼。
“一笔一刀组合是50文,单独买一支铅笔35文。”乔宁答。
童生们议论纷纷:“倒是比毛笔便宜不少。”
乔宁笑着推销:“是啊,你用我们这笔,不仅比毛笔便宜,连买砚台和墨锭的钱都省了,岂不划算?”
不少童生开始动心了,跃跃欲试地想要买套一笔一刀的组合装,毕竟加在一起才50文钱。
江德当地富商居多,却都希望家中子弟能考科举做官,好提升家族地位,因而来书院念书的大多数学生口袋里都有钱,可自由买些文具。
这时,突然有人问:“请问卖家,你这铅笔用的什么木材啊?”
沈老儿据实道:“桐木,结实耐用。”
谁知说话那人竟面露些许嫌弃的神色。
他们这些自诩为文人墨客的学生,用笔十分讲究,以梨木檀香木为雅,桐木杨木为次等,不少卖毛笔的商家不惜成本,用珍奇木材造笔,也是为了迎合书生所好。
故而,这些学生一听,便有纷纷打退堂鼓的趋势。
“此笔并非华而不实之物,以实用耐用著称。”乔宁解释说,“高雅可以,也要备一支务实笔哦。”
有些学生们被她说动了心,有些则坚持非好木不买,但此刻已经日上三竿。
“快走吧,今日先生抽查背书,我还没背下来,得须临时抱抱佛脚。”
一经提醒,众学生幡然醒悟,皆被“先生抽查背书”几字吓得不轻,有几个胆子且没背住书的,竟直接抱着书袋奔向讲堂,大约是去背书了。
剩下尚且有自信已经背会的,在摊位前徘徊一会儿,有阔绰子弟倒是不计较所用木材,当场拿出钱来,买下一套铅笔和削笔刀,匆忙赶往讲堂。
路上再没有什么人,乔承也去了讲堂,乔宁拎过钱盒,数着里面的铜板。
不用看她表情,沈老儿也知道所卖不多,一个早上陆陆续续卖出十多套。
他看乔宁没什么神色,故意说道:“丫头,你买这点钱可不够老夫我的酒钱啊。”
乔宁笑笑:“这才刚开始,沈老伯就丧失信心了?不着急,我不会让咱的付出白费。”
沈老儿活了这把岁数,心态比乔宁好多了,刚才那是故意激她。
听她这般说便放下心来:“如此甚好,我可是要吃醉香楼包厢的。”
乔宁拍拍胸脯,可可爱爱道:“大话先放出来,包我身上!”
先生还没来,书院讲堂里有嗡嗡的背书声。
乔承坐在位子上默写先生的讲义,用的是乔宁给他削好的铅笔。
昨晚他晚睡,正是新颖这笔,用来抄写《论语》,没想到竟无师自通,学会了握笔方式。
来书院路上他演示给乔宁看,乔宁纠正了些许握笔姿势,现在已经完全正确了。
同桌王昀背书则死活背不住,焦躁地把书往书案上一扣,凑到乔承面前:“昨个儿先生教的书你背会了吗?”
他比乔承大五岁,也是个童生,脑袋却没小乔承的好使,问完这一句立马反应过来:“哦我忘了,你肯定背会了,你可是先生的得意门生。”
乔承往旁边瞧一眼,听同桌一番自问自答,继续低头默写讲义。
左右背不会,王昀左顾右盼地乱看,忽然瞥见乔承手里的铅笔,立刻瞪大了眼睛:“你买了书院门口那小娘子卖的铅笔啊?”
乔承停下笔,笔尖在晨曦映照下显得格外尖细,他纠正说:“你说的那小娘子是我堂姐,这支笔是堂姐削好给我的。”
王昀又问:“那你买铅笔刀了吗?”
乔承摇摇头:“堂姐说我年龄太小,不能拿刀具,用完这截铅笔她会再给我削。”
王昀艳羡地看着乔承,打从上学堂起,他就希望可以拥有众多笔具,没想到他的同桌竟有个卖笔具的堂姐,还给他削铅笔!
这时,有几个买了铅笔的学生悄咪咪围过来,目不转睛地看像乔承手里的铅笔:“乔童生,我们也买了铅笔和铅笔刀,请教你如何才能把笔尖削的跟朵花一样。”
乔承的铅笔是乔宁亲自削的,笔尖处削开的黄漆像朵盛开的花,铅芯儿像从花瓣里长出来的一样,漂亮非常。
这几个人虽说也买了铅笔和铅笔刀,可却削不成这么漂亮的模样,一时都被乔承吸引了过来。
乔承老老实实道:“这不是我削的,是我堂……就是卖铅笔的小娘子。”
那几人有些失望,想着只能等午时下学,去找那小娘子请教,希望届时她还在。
“可否先把你的铅笔借给我们,让我们比照着削?”
乔承想了想,便答应了,把手中的铅笔给其中一人:“你们用完记得还给我。”
那几人道了谢,便兴高采烈地研究起乔承的铅笔来。
乔承默不了讲义,只能再把昨日的书默背一遍,他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
讲堂里嗡嗡的背书声越来越低,反而传来几声醒目且激动的声音——
“我削出花来啦!我就说我祖父是木匠,我肯定是有点天赋的。”
“你这花瓣也太大了,没看乔承的花瓣小小的,又对称,你这削的都不对称。”
“让我来试试让我来试试。”
这几声听得人啼笑皆非,德馨书院学子们的胜负欲竟然被“削铅笔”给激了起来。
手里没笔的只能眼睁睁看那几人玩耍,似乎在玩一种非常有趣的事情,更有甚者,见先生还没来,竟偷偷溜出讲堂,一溜烟跑去门口买铅笔去了。
商屿今日破天荒地准时来讲堂,在最后一排的位子上坐下,装模作样摆出一本书来。
好友陶崇立刻凑过来,嬉皮笑脸道:“锦年兄,你还会看书啊?”
商屿面不改色:“身为学生,看书是本分。”
陶崇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立刻道:“得了吧,你商锦年能主动看书,太阳就打西边出来了。”
这两位损友言语上虽不靠谱,却是已经过了院试的秀才,只是院试名次一般,算是勉强挤上榜贴,可见基础打得实在一般。
德馨书院的讲堂不分学识、只分课程,今日先生来讲《孟子》,像这两位基础差劲的,便被先生勒令前来听讲了。
商屿并不答陶崇的话,目光随意地浏览书本上的文字。
陶崇见好友不理,又寻一话题:“你听说了吗,晨起书院门口有一小娘子摆摊,买什么铅、铅笔,你可有兴趣去看看。”
商屿对陶崇歪门邪道的兴趣,通常情况下予以泼凉水处理,并不搭理,今日却一反常态问:“书院门口?可是一位容貌惊人的小娘子?”
“容貌惊人?”陶崇一愣,“那倒没有,据说是个姿容秀丽的姑娘。不对啊商锦年,你一向不近女色,怎么对门口那小娘子这么关心?”
商屿收回目光,淡淡道:“随口一问。”
“那你去不去吗?”陶崇追问不舍。
“不去。”商屿干脆利落地拒绝,“前排那个小童生不是有一支么?你若有兴趣何不借他的看。”
陶崇一听,也行,便猫着身子溜到前排。
王昀是认得陶崇的,陶崇这人学问不好却能勉强考上秀才,王昀把他视为“偶像”,十分希望日后自己这等学问不好的人也能如陶崇一般,勉强考上秀才便心满意足了。
他笑问:“杰宗兄也对这笔感兴趣?”
陶崇从王昀手中接过铅笔,细细观赏把玩,口中“啧啧”不已:“有些兴趣。”
王昀从乔承手中借来铅笔,已经能用铅笔写字了,这笔竟是极好上手,他兴冲冲告诉陶崇:“这笔好用,我已经打算等午间就去买一套来,杰宗兄可要一起。”
陶崇“嘿嘿”一笑,只道:“你先买,为兄再观望观望。”

不知谁喊了一声,嘈杂的讲堂整齐划一起来,变为朗朗的读书声。
陶崇还在王昀书案前讨论铅笔,两人闻声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里看出“要完”的惊慌,书还没背会,先生怎么就来了!
陶崇一溜烟儿跑回最后一排的位子上,王昀则把铅笔收进笔具袋中,重新摊开书本《孟子》,装模作样摇头晃脑背起来。
乔承无奈看着同桌,先生已经走到讲堂门口,再临时抱佛脚又有何用,而且还——
“书拿倒了。”
话音刚落,门口进来一位花白胡须的老先生。
老先生姓阎名行,是永庆七年的举人,为人严厉古板,人送外号“活阎王”,学问自是不必说,教导这群童生和生员们足够了。
他一来,便走上讲台拿起戒尺,讲堂里的读书声立刻停了,受惊的鸟儿般看向阎先生。
阎行一手拿戒尺,一手翻开书,一双眼睛鹰勾一样扫视下方,废话不多说,严厉兮兮道:“昨日我教的《孟子梁惠王》篇可背住了?抽查!”
这一声让不少学子狠狠一抖,并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活阎王”点自己。
陶崇的头都快埋进书案里了,嘴里不断无声祈祷“别点我别点我”。
慌忙之中他看向难兄难弟商屿,没想到那仙儿竟然丝毫不慌张,连头都不低,仍旧悠闲哉哉地坐着,仿佛已经把《梁惠王》篇会背了一样。
不可能不可能,陶崇使劲摇摇头商屿什么水平他还不知道吗?只是他这兄弟向来大佬做派,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个品学兼优的学子。
那边王昀也是差不多的境地,同桌乔承全书院年龄最小,背书却比自己快多了,看着乔承端端正正坐着等待先生抽查的模样,王昀那个羡慕的泪水直流。
阎行当了半辈子先生,学生那点子伎俩在他面前都是透明的,越是埋头的越是没背书。
“陶崇,你背《梁惠王》下。”
陶崇身子一抖,几乎要哭出来,他不情不愿站起来:“阎、阎先生,我刚把上篇背会,下篇还没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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