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好他个单容瑾。
君扶恨恨扫了眼门口的守卫转身进了屋中紧关上殿门,正门出不去,她得在别的地方想想办法。
这才跑了两趟,君扶身上就虚得厉害,她觉得头有些发晕,扶着墙走了两步才勉强站稳,然后打量着屋里的窗户。
别的地方都已经有守卫盯着了,唯一有可能逃出去的就是二楼那个小轩窗,二楼是君扶用来存放她那些嫁妆的地方,并不用来住人,她循着楼梯上去就感觉到上面阴冷阴冷的,一扇小轩窗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君扶悄声打开窗户,扫了眼底下在外面巡逻的守卫,然后寻到一个空档从窗户里钻了出来,跳在了对面的墙顶。
望着这面墙的高度君扶心中打鼓,这要是没跳好跌着腿或者崴了脚可不好,她虽学过一点武,但不过是为了强身健体只用,从来没干过这种翻墙的事。
君扶踌躇了一会儿,心里害怕,但那队巡逻的人怕是快要走过来了,她一狠心双手扒着瓦砾往下一点点放。
但是君扶自己没来就没有多少力气,她把身子放下一多半只有手上就使不上劲来了,一个不慎跌了下去,然后肚子磕在了膝盖上传来一阵抽痛。
君扶脸色白了白,这会儿也顾不上关心这个,朝另一条路飞快走去。
单容瑾应该只是让他身边的亲卫来看着她,没有给全东宫的人都下达这个命令,君扶到了侧门后果然没有人拦她,她便一路出了东宫。
丞相府距离东宫不算近,她若走回去只怕还没到丞相府,就已经被单容瑾发现要抓她回去了。
君扶一直咬着牙撑到租售马车的地方,给人付了银子让车夫往相府赶。
见君扶穿着贵气长相不俗,身边却又一个服侍的仆婢都没有,车夫看着君扶的眼神不住揶揄,不知可是那家的千金小姐,可倘若不是小姐,是谁家的小妾呢......
没看两眼就被君扶盯了回去,她不怒自威,冷声道:“敢打我的主意,你活腻了不成?”
这娘子如此厉害,车夫立刻缩回了眼神,老老实实载着君扶回去了,只是路上还在心猿意马,听说丞相府是有一位千金的,难不成是这位?可不是说嫁到东宫去了吗?该不会是被赶出来了吧?上个月他们村老张的媳妇不听话就被赶了出去,最后哭着求着回去呢!嘿嘿,不知这些名门贵女是不是也会哭着求着回去。
车夫背对着君扶,一张黝黑的糙脸完全沉在泛着油光的领口中,他一辈子都见不得几回这样好看的女人,仿佛连自己龌龊的肖想都觉得不切实际,没一会儿就烟消云散了。
待到丞相府,马车刚进了那条巷子,君扶掀开门帘一看却见外面也围着官兵,她心中不安,想必君家已然知道了消息,就不知这把守的官兵究竟是皇帝派来的还是单容瑾派的了。
此时此刻这两种可能竟没有哪一种让君扶觉得心下稍安。
今日这相府她怕是进不去了,忙对车夫道:“别停,一直往前走。”
车夫不明所以,但也只能听她的。
一辆马车从相府门前驶过,因为太过朴素平凡,并未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君扶悄悄松了口气。
相府既然都被围了起来,看来这回的情况比她想的还要危急,隆景帝怕是已经动怒,君扶好不容易出了东宫,却连家人的面都见不到,心中无力又焦急。
她出来本就是为了给君家通风报信,眼下没了去处,她又不能直接插手此事......
正在君扶沉思期间,马车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外面的车夫“哎哟”一声,似乎是从马车上滚了下去。
君扶下意识挺直了脊背往后靠,以为是单容瑾发现来抓她回去了。
可外面男人的吆喝声又很陌生:“没长眼吗?敢冲撞张家的马车!”
“张安,不得无礼。”另一道男声响起,似乎是主人,他说完话另一个人就没了声音。
君扶掀开车帘往外看去,见对方的马车是从旁边的巷子里驶出,几乎已经占了巷子的一半,一眼便能瞧出是她这辆马车的过错。
不过她本就坐在里面,是外面那个车夫不看路,这过错怎么也算不到君扶头上来,她也只是对对方稍微颔首,并未说什么。
对面身穿缎蓝色长衣的公子俊秀儒雅,含笑的眼睛注视着君扶,道:“娘子受惊了。”
君扶摇了摇头,正准备重回车里去,又听他道:“在下是张家五子张衡简。”
“是大理寺卿张大人家的公子?”君扶不免回头看了他一眼。
张衡简颔首:“正是。”
君扶沉下双目,袖中的手暗暗握紧,立刻下了马车来到张衡简身边,压低声音道:“公子可能帮我去趟刑部?”
大理寺与刑部虽都掌管司法,但并无多少直接关系,君扶如此一问也不过是因为她实在没有办法,只是想弄清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张衡简有些意外,他目光迟迟,看着君扶已然猜出几分她的身份,同样压低声音道:“此刻就算你去,怕是也做不了什么。”
“我并不会给公子添乱,只是想知道事情的原委。”君扶目光诚恳,她总得弄清楚这件事的来龙去脉,是谁挑起的,是谁有意针对君家,总比她什么都不知道在东宫坐以待毙的好。
张衡简道:“若是为君家谋逆一案,我倒是可以与小姐说清。”
见他已经猜出自己的身份,君扶也不打算藏着掖着,她飞快扫了眼身后那两人,道:“那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
“好说。”张衡简挥退了他身边的小厮,与君扶往前走了十数步,等君扶停下他才缓缓开口,“此事并未由谁提出,之前二位皇子的谋逆一案,是太子殿下亲自查的,也是太子殿下亲自呈上的卷宗,事发之后亦是太子殿下主动包揽要彻查此事。”
君扶神色肃然:“你的意思是,这件事是太子主动要查的吗?”
张衡简点了点头。
可之前他分明说那是隆景帝让他查的,什么意思?他想过河拆桥?所以他在东宫才不肯告知她真相的,因为他说不出口,一切都是他自己导演的。
见她眼神飘忽不定,张衡简微叹一声,道:“丞相一事后,朝中亦有良臣主动站处为丞相说话,家父也说过会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但太子殿下专横,直接从刑部要了人过去,眼下能插手此事的人并不多。”
单容瑾之前一直在刑部查案,他能在刑部培植起自己的势力并不足为奇。
可这样一来,这个案子不就完全悬空,全然由单容瑾说了算吗?
“那......陛下那边呢?”难道就这样看着不管?
张衡简敛目道:“似乎准备作壁上观,只看太子如何处置此事了。”
君家虽支持单容瑾,可一向是暗中站队,隆景帝就算知道一些也是有所怀疑,并无确凿的证据。
可若单容瑾帮了君家,这份嫌疑便会无限加大,他若不帮......倒是大大省去了他的麻烦,君扶一时半刻都想不出这么做对单容瑾有什么坏处。
只是......
君扶退了一步,看向自己身侧的张衡简,道:“你为何会如此笃定我的身份?我又恰好如此巧合遇见了你?”
“去年秋天,在下有幸在谢家的祭典上见过小姐一回。”张衡简说得诚恳,又看了看二人各自的马车,苦恼道,“只是在下实在不知为何会在这里遇到小姐,平日每天这个时辰,在下都要去大理寺整理卷宗的。也许当真如此巧合,小姐只当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罢。”
若张衡简说的是真的,那她可求之人岂非只剩下单容瑾?她简直难以想象,单容瑾本就是极为厌恶君家的。
她心中着急,稍一想想单容瑾那个冷漠的态度不免红了眼眶,亏她出来之前还想着总能要个说法出来,谁知这件事本就成了隆景帝的试探,他并不预备插手。
“小姐莫急,谋逆此事本就可大可小。”张衡简向她微伏一礼,“在下会说服父亲尽力周旋,绝不会让丞相蒙受不白之冤。”
“多谢你。”君扶神情微动,自她今日得知这个消息,一直都是自己拼命揣测,身边连个出主意的人都没有,幸亏在这里碰上张衡简,省去了她许多麻烦不说,他那句话仿佛也像喂给她一颗定心丸,让君扶怦怦不停的胸口平复些许。
时候不早了,她得回去了,以免让单容瑾发现她跑出来过,又让他动了气,届时连为君家求求情都不行了。
君扶匆匆与张衡简拜别上了马车,张衡简立在原地注视了片刻,才抬脚往回走去。
“少爷,您什么时候认识了这样一位佳人?”小厮张全还不知君扶的身份,以为只是哪家足不出户的千金。
张衡简微笑道:“儿时的玩伴罢了。”
只是她从小便是灼灼明珠,到哪里都是惹人夺目的存在,哪里会注意到卑微如他的身影呢。
第21章
君扶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东宫外的一个拐角处,不惹人注目,她悄悄进去只当她从未出过东宫。
可等君扶走进她出来时的那个侧门,起初还并无异样,等上前几步折过那个墙角之后,就看见单容瑾正襟危立,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看样子应该是已经等她许久了。
君扶心若擂鼓,吓得都往后退了两步,头回觉得单容瑾这样吓人,她险些控制不住自己叫出一声。
“你去哪儿了?”单容瑾乌沉沉的眸子盯着君扶,君扶便知她这下是怎么也瞒不住了,支吾着回答:“回家看了一眼......但我没进门。”
她头回在单容瑾面前露出如此心虚的神色,她知道这回单容瑾真的动怒了。
可想象中的怒火并未朝她宣泄而来,单容瑾冷冷扫了她一眼转身便往回走,是去承礼殿的方向。
君扶怕他将对自己的怒火撒在君家身上,她跌跌撞撞跟了上去,仅差着半步跟在单容瑾身后,一直低着头。
承礼殿冷极了,因为没有太阳晒着的缘故,好像比外面还要冷,也不知道是单容瑾体质热还是他不怕冷,唯有君扶进来之后打了个哆嗦。
她脸色不佳,今日来回奔波已然消耗了她大量体力,这会儿连只是一动不动地站着都觉得头重脚轻。
福闰没有跟来,承礼殿其余宫人也走了下去,单容瑾并未表态,大步进了书房,君扶有些惶恐,不知道自己要不要跟上去。
早晨因为她私自进了他书房的事,他已然训斥过她了,现在君扶不想再触他的霉头,就只能站在书房门口,罚站似的。
半晌,君扶听见单容瑾道:“让福闰上茶。”
君扶听见话去承礼殿门口说话,等福闰将热茶端过来时递给君扶道:“太子妃拿着罢,奴就不进去了。”
君扶知道福闰是好心,浅露出个笑来,才端着热茶进了门,这下她总有理由进门了,顺便再看一眼单容瑾在做什么事。
她端着茶进去,单容瑾连头都没抬,似乎是颇为专注地在看着什么东西,君扶慢慢靠近将茶盏端到单容瑾手边,刚要放下的一瞬却眼前一黑,身子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等她再回过神时茶盏已然打翻,还泼湿了半个几案,单容瑾将手藏到袖中,大约是被烫到了,君扶愣愣的,还没反应过来。
“君扶!你究竟想做什么?”单容瑾怒斥一声,“既不想留在这边,就滚回你的长华殿去!让福闰进来伺候。”
君扶连忙跪在了案前赔罪:“是妾身一时不慎,殿下息怒。”
她很少同人赔罪道歉,这辈子唯一的几次似乎都是用在了单容瑾身上,可她于此道究竟是不熟练,都不知道这个时候语气应该更惶恐一些,神色应该更可怜一些。
否则换不来任何人的怜悯。
单容瑾看都未看她一眼,“要跪出去跪,别在这里碍眼。”
君扶抬眸看了单容瑾一眼,无声站起挪到殿外去跪着了 ,没过一会儿福闰走进来看见跪着的君扶一怔,默默走进单容瑾书房中,小声道:“殿下,太子妃还在外面跪着。”
“让她滚回去!”单容瑾心中一阵烦躁,别的话不会听,让她跪着她倒是听懂了。
福闰笑了笑,见单容瑾正在一页页整理被茶水泼湿的书页,心中已了然君扶又是如何惹了单容瑾生气,暗暗摇了摇头走到外间轻声道:“太子妃,殿下让您回去呢。”
他叫了一声,却见君扶双目紧闭,好似没听着他说话一般。
福闰心中一阵怪异,接着道:“太子妃,殿下要您回去了。”
不等他细看,只觉得脚下有些不对,低头才看见地上晕开一片血迹。
福闰大惊失色:“血!血!快来人!!”
他话音未落,书房中的单容瑾已快步冲了过来,匆匆扫了眼面无人色的君扶立刻俯身将她打横抱起,对福闰道:“立马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顿了顿,他又补充:“去请那个叫陈青的太医来。”
福闰健步如飞跑出了承礼殿。
怀里的君扶已经全然没了意识,她身上极冷,连身子都开始僵硬起来,单容瑾抱着她放在床上,这下才看清那摊血迹的来源。
他下意识想,难道她今日来月事......
方才在地上跪着受了凉?
可从君扶出去到现在,总共也才不到一炷香的时间,怎么就成了这样?
单容瑾隐约想起君扶奉茶过来时就已经有些勉强的脸色,心口一阵阵发闷。
太医还没过来,单容瑾在原地愣了一会儿,才弯身替君扶脱去鞋子,用干净保暖的被子盖在她身上,想起之前数次将她揽进怀里时她原是那样温暖又柔软的,单容瑾双手微微发颤,直至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他才不动声色将双手掩在袖中。
陈青原本还在太医院熬制汤药,看见福闰匆匆跑来时的脸色他心中预感就不大好,果然等福闰走近,他说:“快跟我走一趟,太子妃出事了。”
两人遂抱着药箱就往东宫跑,半道福闰似乎是嫌他跑得慢,直接从领子上提起陈青带着他一块儿跑,陈青心中讶异非常,才发觉福闰身手非同凡响,他还以为对方不过是一个平常的阉人而已。
两人进了承礼殿,单容瑾正在站在一旁,陈青没来得及行礼,看见君扶雪白的脸色就忙不迭冲了过去,惶恐地将二指搭在君扶腕子上。
福闰往单容瑾的方向看了一眼,若搁在平时,来的人若如此不知礼数,殿下势必会要发怒的,今日却像是完全忘记了此事一般。
殿内其余二人都屏了一口气,静静等着陈青把完脉后的结果,陈青只觉得后背被一道极有压迫性的目光盯着,他一边哀叹君扶终是走到了这一日,一边又在心中反复思量该如何在单容瑾面前演这一出戏。
半晌,陈青转身惶恐地跪下,对单容瑾道:“太子妃她小产了!”
“你说什么?”单容瑾朝前走了一步,漆黑的眸中暗藏情绪,君扶什么时候有的身孕?他怎么不知?
随即他又看向面色惨白的君扶,兴许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她那么想要一个孩子,若是知道自己已然得偿所愿,怎么可能不珍惜爱护。
这无处宣泄的怒气便撒在了陈青身上。
“你不是会定期过去给她把脉?怎么会连这个都看不出来?”
陈青托出早就想好的说辞:“之前日日过去,只是因为太子妃小有不适,很快见好了,最后一次太子妃召见微臣,是为这含春与微臣的婚事。”
单容瑾微愣,含春?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君扶身边时常跟着的那个丫鬟似乎是叫这个名字,她将丫鬟许给陈青究竟是看中陈青的人品,还是看中他的身份?
单容瑾目光落在陈青面容上,清俊如竹,他旋即又想起跟在君扶身边那个叫青松的侍卫,似乎也是这样清俊的长相。
单容瑾的目光一点点沉下去,道:“福闰,带他下去开药。”
福闰刚要领命,陈青又道:“太子殿下恕罪,微臣主学伤寒杂病,对此道并不精通,请太子殿下重新请一位太医过来。”
寻常人就算不甚精通,但是开两副补身子的药还是会的,从未见过陈青这样直接说自己治不了的,单容瑾双目灼灼盯着陈青的眼中好似要有火星蹦出,咬牙切齿才说出了一个“滚”字。
福闰赶紧跑了。
陈青也滚出了承礼殿,他往身后深深看了一眼,眼中既是哀伤,又是平静。
若能早些解脱,她应该也是高兴的吧。
福闰跑出去半道又折回来,问道:“我该去请哪位太医过来。”
陈青道:“太医院的胡太医,是资历最老的。”
福闰即刻去了。
等胡太医进了承礼殿时,君扶的脸色已然如纸一般苍白脆弱,单容瑾目光紧缩在她脸上,周身气势却强,进门的胡太医礼都来不及行就被单容瑾一把提到了君扶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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