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才会在几年前,秦万海陡然召了秦司礼回城,人一落地就扔去了集训。
种种迹象,答案早就昭然若揭。
喻其越想越心惊,他睁大了眼,迟疑地向喻崇义求证:“所以,他这是警告我们收手的信号?”
如果他未来真的是秦万海的接班人,那现在冒着得罪他的风险去搜集这些不值一提的情报显然是一件极其愚蠢的行为。
“是你,不是我们。”喻崇义云淡风轻地说着如此薄情的话,像是丝毫不在乎对面的人是他的亲堂弟一样。
“不行啊三哥,”喻其颇为不要脸地扒着喻崇义的衣服,死缠烂打的招数都用上了,“我们可是从小一起砸过老太爷花瓶的,小时候我们一起挨过打你忘了吗,那可是过命的交情!我知道,你绝对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
——只要我没有道德,谁都别想绑架我。
“……”喻崇义面无表情的撸掉扒拉着他的手,端着酒走到另一边,离喻其一米远;保持好安全距离后,才好整以暇的开口:“现在,愿意帮我办事了吗?”
喻•忙不迭点头•其:“小弟愿效犬马之劳,自当万死不辞!”
那耍宝的样子看了惹人发笑,喻崇义也没空再和他扯皮;他略微沉吟后,径直说道:“沛城夕合市江洲公寓7栋505,你去查查住在那里的是谁,近日和谁来往密切;一旦有消息也不要轻举妄动,耐心取证予我就行。”
——都还没查,三哥怎么就这么确定会有消息?住在那的人又是谁?
满腹疑惑得不到答案,喻其却也不敢多问,只记下就连忙离开找人盯梢去了。
第91章 马金翠
从前如果有人跟她说,要好好听妈妈的话,做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不管你的母亲做了什么让你感到难过的事,请相信她是为了你好。
——那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将它拉黑,并将此人从她的世界里摒除,这辈子都不复往来。
“小蔷啊,外婆知道你这些年在外面过的是苦了些,但现在不是回来了吗?而且现在外面的底层哪有他们说得那么危言耸听啊,那些平头老百姓不都是在正常的过日子吗?”
穿金带银、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外婆说得口干,端起桌上那杯白水咕咚咕咚灌了小半杯下去后,全然不顾丈夫警告的目光,继续拉着华蔚的手,述说着自己的过往。
“我跟你那么大时家里也是穷的揭不开锅,你外公这个没用的,家里就那一亩三分地;我大着肚子嫁给他那会还得下地插秧劳作呢,现在不也一样过得好好的吗?”
华蔚意味不明的目光从她的脸上滑落到她带了五个金戒指的手,妇人拉她手时不可避免地触碰到了对方的血管;所以刚才她将错就错,给对方‘号了个脉’。
只可惜她不精此道,只是半桶水功夫。
但这,也够了。
厚重的粉底也盖不住蜡黄的脸色,说话间舌苔发白,气息隐隐带着些许臭味;脉搏虚亏,不够蓬勃有力。
早年旧伤仍然在消耗她的生命,不对症下药的补品变成了催命的毒药;身体所有的变化都在提醒她疗愈旧伤,但她全然未觉。
从落座就不发一言的外公狠瞪了外婆几眼,示意她别再开口;但外婆显然对他是打心眼里地瞧不起,所以并未将他的提醒放在眼里。
她继续对楼蔷说:“依我说啊,作为女人这辈子最好就是找个有钱的好男人嫁了,然后本本分分地生儿育女,舒舒坦坦的过自己的日子。我当年啊,就是眼瞎了才嫁给你外公,这才过了小半辈子的苦日子……”
话中的惋惜一字不落的落入华蔚的耳中,这种极其荒谬的理论引起了她的兴趣;这时她终于好整以暇地抬起目光,打量起眼前的这位‘外婆’来。
对方衣着华丽,神态趾高气扬;眼中隐隐带着几分不屑的神色。
好像在对她说:你这种乡下来的土鳖,也想攀附我们豪门大族的门楣。
而坐在她身侧,离她却有好几十厘米的外公却衣着朴素,晦暗的脸庞布满了风吹日晒沉淀下的沟壑,岁月对他的摧残是那么的显而易见。
说是夫妻,却好似两个世界的人。
“所以啊,小蔷你听外婆一句劝;趁着你还年轻有资本,早点相看人家,嫁过去做少奶奶多快活!你的模样又标致,准能勾的那些公子哥魂不守舍的!”
对方满脸堆笑,拉着她的手止不住地感叹,好像已经看到了她未来的‘好日子’一样。
而这时,华蔚终于平静地从对方紧握的掌心中抽回自己的手,敛眸掸了掸衣角的褶皱,才抬眼对这位外婆问道:“既然外婆对这种生活这么推崇,那当年为什么会选择嫁给祖父?您是不想过那种日子、还是不能?”
言简意赅,字字诛心。
马金翠脸上挂着的虚伪堆笑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逐渐升腾的怒火;精心做了美甲的指尖用力地嵌入掌心里,她绷直了唇线紧盯着华蔚,后槽牙狠狠磨着。
她和甄春生的这桩婚姻是她这辈子心里永远的暗痛,在女儿嫁入楼家成为楼家少奶奶后对丈夫的不满更是达到了峰值。
她年轻时好歹也是四里八乡远近闻名的水灵姑娘,托了媒人来说亲的人家都快踩烂她家门槛,可以说是一家有女百家求。
后来……想到这里,马金翠眼中痛意更甚。
如果不是后来她鬼迷了心窍,相信了那人的鬼话,她也不会一夕之间坏了名声,只能灰头土脸地逃离家乡,大着肚子嫁给这个没用的甄春生!
那时如果她逃了出去,指不定她早就嫁给了有钱人。
这些午夜梦回时的悔恨在此时被华蔚毫不留情地指了出来,更是痛得她的心似在滴血。
这个没教养的小贱胚子,如果不是她女儿心软接她回来,指不定在哪里流浪过活呢;她怎么敢恬不知耻地在这里指责长辈!
“小蔷,我们大人这些事情很复杂的,也不是一两句话能解释清楚的……”马金翠忍了又忍,好不容易压下了怒火,“你看你现在还年轻,模样长得好,又有着楼家为你做靠山;干脆外婆就做主给你和北郊周家的大公子做媒怎么样?”
她眉开眼笑捂着嘴,咧着大红唇在那笑着,“我可跟你说啊,这周家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人家,你一嫁过去就成了周家的大少奶奶,过得生活那叫一个滋润呐~”
她尽心尽力得像个青楼里揽客的老鸨,给华蔚描绘着未来的美好蓝图,将她彻彻底底当成了一个从乡下来、又虚荣的土丫头。
可即便她真的蠢笨如猪,什么都不懂;那么马金翠带着恶毒目的将和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外孙女推向火坑,又算什么呢?
指尖最后一击敲打尘埃落定,华蔚微掀眼皮,目下无尘瞧着眼前披着人皮的‘狼外婆’,缓缓启唇:“既然条件这么好,那就麻烦外婆将这个‘好消息’带给这楼家的另外一个女儿,我的好姐姐,楼婕。”
马金翠脸色一变,带着几分嗔怒指责道:“你这孩子在说什么胡话呀!小婕她可是和唐家公子有婚约的,她未来是唐家堂堂正正的少夫人,怎么能嫁给那周琅?你该不会是瞧不上外婆给你相看的亲事吧,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孝顺!”
华蔚丝毫不将她的威胁放入眼底,淡淡反驳:“胡话?你大概不知道,当年的婚约书里可红纸黑字清楚写着,楼泽文、甄茹之女楼婕与唐鹤鸣、傅璇之子唐时文结为姻亲。一式两份,楼家的那一份好端端的放在老宅里。而楼泽文、甄茹之女,在这楼家只有一个,那便是坐在你面前的我。”
“楼婕,除了抢走我的名字之外;与之毫不相干。”
华蔚微微展唇,勾起一抹毫无感情的弧度,“所以唐时文,是我的未婚夫。”
——楼懿文期待的这场好戏,正缓缓拉开了帷幕。
第92章 你也吃过这种苦
马金翠一时之间被这句话堵得胸口发滞,几瞬之后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撒谎!”
这桩婚约从十几年起就是订给楼婕的,唐家要娶的新妇也只会是楼婕,绝不可能是这个乡下长大的楼蔷!
唐家高门大户、勋贵之家,日后唐时文接管唐家,那楼婕嫁过去之后是要做掌家太太的;楼蔷目光短浅,井底之蛙,楼懿文但凡有些脑子,都不可能同意让楼蔷替了楼婕的婚事!
这么一想,马金翠脸色才有好了些许。
“小蔷从哪里听得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唐时文和你姐姐关系正蜜里调油呢,亲事换人什么的别是那些嚼舌根的佣人为了哄你开心乱说的吧。”
华蔚缓声:“反正你也不信,那是与不是都不重要。我们,且看看未来怎样?”
眼瞅着马金翠攥紧了手包,从原本的坚定不移到逐渐动摇,华蔚眼底漫出了淡淡的嘲意。
——蝇营狗苟,不外如是。
她又说,“外婆,不知道你听说没有。前几日祖父为我从北斗国艺里寻了个老师,所以现在我和楼婕是处在同一学院里。”
华蔚素手轻抬,不紧不慢的执壶为马金翠倒了杯热茶,再缓缓将茶盏推到马金翠的面前,神色自若:“北斗国艺,不过如此。”
马金翠神色微变。
季学锦…!他都出面了。
那是不是就证明楼蔷这死妮子说的那些换亲,未必是假的。
送她去北斗国艺,只不过是为了镀金,复制楼婕的路线,好为嫁给唐家做准备……
这时,她又听见华蔚说:“至于和北郊周家的婚事,我这里有两个提议。不知道外婆愿不愿意听一听?”
杯中热茶灼烫她的手,马金翠白了白脸,声音不自觉有些颤抖:“你……说。”
“这周琅既然在外婆眼里千好万好,那配楼婕也不算辱没了她;外婆不妨多劝劝我父母,让他们为周琅和楼婕订婚。免得,这好人家让别人给抢了。”
浓重的妆容下,马金翠的脸皮颤了颤;这话她要是敢跟甄茹提一句,明天楼泽良就能让她滚回老家。
她小心翼翼问:“那……第二是?”
“趁早让周家人死了这条心。”而此时,耳中微型通讯将消息传输完毕,华蔚眼中淡笑尽消,脸色冷了下来:“无论是楼家哪个女儿,都不是周琅那个苟延在男人身下的玩意配娶的!楼家滔天怒火,他们承受不起。”
‘哐当!’
白瓷茶杯从手中滑落,掉在地板上应声而碎。
马金翠害怕地往后挪了些许,远离了华蔚;眼中皆是满满的不可置信。
——她怎么会知道这些秘事!
而下一秒,在角落里一直没出声的甄春生突然起身,高高扬起手,愤怒地给了马金翠一巴掌!
登时就将她的脸打偏了过去。
事态突然,华蔚愣了下,看着他不知该做何反应。
“你糊涂啊!”老人常年劳作,身形有些佝偻,此时看着妻子却满目失望,“你这是要毁了小蔷的一生吗!”
他厉声骂道:“马金翠,你自己也是吃过这种苦的人!她可是你亲孙女。老话讲举头三尺有神明,你这么做就不怕出门被雷劈死你吗?”
——你也吃过这种苦?
这话就很微妙。
华蔚敛了敛眸,思考着甄春生这句话背后的含义。
难道当初马金翠原本要嫁的人不是现在的外公,而是另有其人?
仔细思虑,其实马金翠这样一个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的性格;并不排除这样的可能。
但这些,跟她没有任何关系。
被那一巴掌打懵的马金翠捂着脸冷了一会,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个以往老实巴交的丈夫。
他居然、敢打她!
“我要打死你这个挨千刀的!你没良心啊!我辛辛苦苦给你生了两个孩子,跟着了生了半辈子苦头,你居然敢打我!”
暴起的马金翠顾不及凌乱的头发,张牙舞爪地就往甄春生扑去,咬着牙使了狠劲要往他身上挠。
甄春生被打得连连后退,却只曲起手肘护着脸,并没有反抗马金翠的挠打。
而华蔚在这一刻倒成了透明人。
她神态自若地端起茶盏抿了小口茶,在心里默默计算着时间。
“甄老爷子,甄夫人!快停下快停下,有话好好说,怎么动起手来了呢?夫妻之间吵架常有的事,各自体谅这件事就过去了,反正日子还是要过下去的对不对嘛。”
人未至,声先到。
是熟悉的南城软语调子。
莫兰领着几个年轻女佣,脚步匆匆地冲过来拉架了。
“小舟小玉,怎么还傻站着;快过来搭把手呀。”莫兰一手扯着马金翠的衣摆,眼睛却看向坐在沙发上神色如旧的华蔚,可她还来不及细想,就被马金翠一脚踩到了她的脚背上。
常年食补,身材虚胖的马金翠大约有一百七十多斤,这一脚踩下去痛得莫兰差点动手打人。
心底已经在尖叫的莫兰痛得直翻白眼,硬是忍着将马金翠往旁边的沙发上猛地一推,这才摆脱了痛苦。
可她还没来及喘口气,被推倒在沙发上的马金翠就哭天抹泪的开始撒泼,指着莫兰就开始一顿臭骂,言语肮脏程度是莫兰此生闻所未闻。
两个小女佣缩在一旁头也不敢抬,更是别说开口劝了。
甄春生见此情景知道妻子的臭毛病又犯了,也住了嘴不再争辩,佝偻着身子慢慢走向了偏厅;错身路过华蔚时,那浑浊的瞳仁中露过几分不忍、几道悲悯,和几许愧欠。
“甄太太。”莫兰垂了垂首,十指交叠捂在腹前;硬是咬着牙忍下了这番屈辱,“还请你不要在这里大声喧哗,竹厅处还宴请了别的客人,要是打扰到别的贵客就不好了。”
不提还好,提了后马金翠当场就炸了。她站起身叉着腰对着莫兰就是一阵输出:“臭xx,你个小xxx!你以为你是谁啊你,在这里装什么!我可是你家太太的亲妈,是你这女主人见了我都要恭恭敬敬的主子!你只不是是这一个端茶倒水的玩意,说好听点是小管家,说难听了那就是下人!在古时候是可以随便发卖到下三滥的地界去的!”
最后一个字话音落下,莫兰的脸色已然黑如锅底。
第93章 楼阔溪
但马金翠似乎觉得犹还不够,又马不停歇地继续骂道:“看得起你给你口饭吃,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敢在这里对我吆五喝六的!竹厅坐着谁啊,你让他过来给我见见,什么阿猫阿狗都敢蹬鼻子上脸了啊!”
“甄太太!”毕业于荷兰国际学院的莫兰从没受过这种屈辱,还是忍不住大声呵斥了一句,但良好的教养和严格的规训又使她只能垂下眼帘,忍气吞声地继续劝道:“这里是楼家老宅,请你不要大声喧哗。”
这句话背后的含义暗指这里真正的主人,楼懿文。原本想警告马金翠别太过分,却没想到马金翠此时满脑子只有一个想法。
——敢骂她,她得让这个贱人给她当牛做马跪下道歉!
“这是我女儿的家,你凭什么在这里指手画脚?我分分钟能让你卷铺盖滚蛋你信不信?”莫兰的低头让她底气大增,倒吊着三角眼显得整个人极其尖酸刻薄:“我今天话就放在这里,如果你不跪下来给我道歉,并发誓以后见着我都得恭恭敬敬喊声马夫人。”
说到这,她斜睨一眼莫兰,阴阳怪气道;“不然,你就等着我女儿对你的行业封杀吧!”
莫兰什么反应先不说,坐在沙发上当透明人的华蔚耳朵倒是动了动。
报告里称马金翠夫妻早年一直在乡下务农,几十年前女儿嫁给楼泽良后就搬到了京城里,受甄茹的每月定量的生活费过日子。
这样大字不识几个的一个人,怎么会知道‘行业封杀’?
是甄茹做过这种事,还是从甄茹口中有所耳闻?
无论是哪一点,都很可疑。
“甄太太?三婶那妈又来了?”门厅再次传来脚步声,声音中还带着几许刻意压低的惊讶,继而又扬声:“都说科技发达了,分分钟转账搞定,您怎么还亲自跑一趟?而且,今天也不是定时取生活费的日子,怎么又过来了?”
莫兰闻声悄然往那方向看去,就好像突然见到了救兵一样,忙不迭的迎了过去。
“阔溪小姐……”喉头哽咽,莫兰正想大倒苦水,却只见楼阔溪抬手示意,只能悻悻得往她身后站去了。
马金翠起先闻声时心里一凛,还以为是谁来了,却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又松了口气,重新挂起了那副刻薄嘴脸。
“我还以为是谁来了,原来是你。”
她眼里的轻视显而易见,好像这位的到来根本不能引起她的侧目。
华蔚目光轻移,默不作声打量起这位一无所知的‘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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