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燎月(姜温夏)

“我们婚姻在前，感情在后，开始之前并没有对对方有足够的了解。但是既然开始了，我相信，你和我一样会认真对待，对吗？”
不知道是她的手，还是她的话，或是她眼神里难得的温软。霍予闻心里的酸涩缓缓上升，到喉咙，到鼻腔，一直到逼得他眼尾泛红，那种感觉才找到了出口般慢慢散去。
他轻轻地点头，声音里有些颤抖，“我是很认真地想和你在一起。”
曲盈笑笑，歪着头看她，眼神里的温软化作晶亮。
“那我可以拥有一个拥抱吗？”
话音落地，人便被他用力裹紧热烈的怀抱里。
她的头靠在他肩上，她的手轻轻搭在一起，最后环在他腰上。
作者有话说：
很努力了，连甜四章啦有没有？！（一些飞过的小刀刀被无视……）
等小霍总跨过这道坎，后面可以有很多甜甜的贴贴，作者举起两根手指发誓！

第34章 “解释一下？”
“不是吧？那个魏高, 你当初不就是问过他一次要不要结婚，他也没正面回复过你啊。一年过去了，一毛钱联系也没有，他还以为你一直没结婚, 并且认为你会等他吗？”
“高魏。”曲盈疲惫地出口纠正。她当初记得他叫魏高, 怕不就是黎语的功劳。
她伸手抻了一下黎语嘴边那处因为太过惊讶大声说话而走形的面膜, “今年遇到之后他也没问过我, 找我说话都是先聊工作。”
黎语啧了一声评价, “幸亏他当初选择为了事业远走他乡。这男人太温吞了，要是和他结了婚, 那你岂不是要闷死。”
她想了想觉得不对劲, “小少爷好像更闷哈？”
曲盈瞪她一眼, 想为霍予闻平反, 想说明明她和霍予闻可以煲两个小时以上的电话粥，再想到这段时长全靠读故事撑着, 又觉得略微拿不出手。她翻出手机，调出两人聊天框指给黎语看, “我们可以聊这么久。”
黎语探头看过来，“哟，小少爷长嘴了！”
“……”一直都有的好吗？
嘴唇还有点软呢。
曲盈收回手机揭掉脸上的面膜扔进垃圾桶，转了个话题，“今天那家餐厅味道不错。”就是可惜有人来搅局。
黎语跟着她一起揭掉, “是吧是吧, 我就说那家味道不错的，顾鹤旻那么挑嘴的人, 都说可以。”
曲盈转过头弯着一双狐狸眼睛看她, 语调调侃, “顾鹤旻，顾鹤旻，某些人这协约恋爱谈的，啧，跟真的似的。进行到哪步了你们？亲了没？”
黎语没说话，但是显然是想到了什么，脸红得要滴血。
曲盈本来只是随口一问，现在简直要对她刮目相看，拿着八卦的态度又问：“你们这，还真亲了？”
黎语听她压在“真”字上的重音终于回嘴，“哪像你们，结个婚过得这么清水，这说出去谁信？”
“小少爷真可怜，看得到吃不到的。” 她伸手摸在曲盈腰上突然一顿，“是你不行，还是他不行？”
“……”曲盈拍走她的手，就想问，吃肉的凭什么嫌弃喝汤的，汤不香吗？
为了不落下锋，她努力找补，“我们这是情调，进展那么快有什么意思。”
手机在这时候进来一条消息，恰好给她结束这个话题的机会。她低下头解锁。
hyw：今晚还要听睡前故事吗？
曲盈嘴角忍不住上翘，还没回复，旁边就挤过来一个脑袋。
黎语极为认真地看了一眼她的手机屏幕，又极为认真地竖起大拇指，“果然有情调，小少爷给你讲什么睡前故事，睡美人吗？”
这一天晚上，顾鹤旻睡前突然接到一条信息。
初中生：从明天开始，你要每天给我讲睡前故事。
他动动手指回复，黎语这边收到信息。
小学叽：被谁魂穿了？
这条消息发完又马上被撤回，屏幕上出现一条新的。
小学叽：好的女朋友。
接下来的几天曲盈一直很忙，跑了几趟西山，早出晚归，只在周二抽空和霍予闻见了一面。随着见面越来越少，两人的通话时长越来越长，霍予闻的怨念简直要穿透网络，直到某天夜里一点钟她摸着枕边发烫的手机保证。
“明天，不，今天，下午我去闻远，忙完之后就去找你好吗？”
霍予闻那边没说话。虽然看不到他的脸，曲盈却想起生日那晚他垂下目光偏过头说“我今天还没有吃到蛋糕”的样子。
像别扭，也像撒娇。
像一只不会咬人的小奶狗，不高兴的时候也只会哼哼几声。简直想揉揉他的头。
曲盈心里觉得他可爱，心甘情愿往上加码，“然后晚上一起吃饭，周六我们再一起出去。”
大概是筹码足够大，那边终于开了尊口，“明天下午你几点忙完？”
曲盈算着时间，“下午5点。”
霍予闻顿了一下，“程昱4点半有会。”
曲盈无声扬眉，“哦？那霍总的意思是？”
“剩下的内容我来和你对接。”
曲盈简直想笑出声，“不合规矩吧霍总？”她紧接着又说：“我明天和程助理速度快一点。”
事情就这样说定了。曲盈本来以为周五的安排很简单，上午在单位忙，下午去闻远忙，之后找霍予闻。
没想到，上午的时候她突然接到了许娉婷的电话。
许娉婷和那天在餐厅见到时别无二致，声音听起来高高在上，不用看脸曲盈也能想到她高昂着脖颈的傲慢模样。她一边翻资料一边等许娉婷安排好见面时间地点后才开口，“不好意思许小姐，我和你没什么好聊的。”
张姐恰好端着杯子经过，看到她挂电话的利落劲嚯了一声，“小曲还是要少加点班多陪陪家人，你今天火气大得哟，挂断键快被你戳破。”
曲盈看一眼自己用力摁在挂断键上的白色指尖摇头失笑。
有时候，她就还，挺小心眼儿的。
而且，她和许娉婷有什么好聊的，她实在想不通她为什么来约她。
实际上也没等她想通，顾浅语的连条消息发出了轰炸的效果。
顾浅语：嫂嫂嫂嫂
顾浅语：你今天在勘察院吗？
顾浅语：我在这附近做调研唉！
顾浅语：你中午要不要请我吃饭？
顾浅语：[图片]
顾浅语：这家餐厅看起来很美味！
曲盈点开图片查看，这不就是不远处商场那家？
她看了眼时间和手里没看完的材料，回复过去：你现在去点菜，菜单你定。我中午时间不多，只能请你吃半小时。
顾浅语马上回复过来。
顾浅语：好的好的
顾浅语：嫂嫂你放心
顾浅语：我半个小时内一定吃饱！
曲盈笑着回复过去一个“调皮”。等她到餐厅时，菜已经上桌，顾浅语正按着手机哒哒哒地发消息，嘴角的笑压都压不住。
曲盈把资料夹放到旁边空位上，坐到她对面，“在轰炸你学长吗？”
顾浅语热情地摆摆手，“没有，是在吃瓜啦！”
她看曲盈擦净手没有再追问的意思，主动问：“嫂嫂你要一起吃吗？许家的哦。”
“许娉婷？”
“对，就是她家。”
“哦。” 曲盈拿出手机对着满桌菜拍了张照片。
顾浅语压低声音，“她家那个慈善基金会好像出了问题，说是挪用资金，正在被查呢。”
曲盈将照片发出去，手机放在桌面上等回复。
“挪用慈善资金？”
“嗯嗯，说是转到个人账户去了。嫂嫂，你吃饭还给你弟弟发照片啊。”
曲盈没回她，直接将手机屏幕熄灭，“你继续说。”
“大家都在传资金是打到了许娉婷的账户。她吧，为了立公益人设，是她家慈善资金会的法定代表人，现在这种挪用做实了是要被判刑的。”
曲盈夹菜的手一顿，又开始琢磨许娉婷上午找她的原因。
她家的慈善基金会出事，和她找她，有没有关系？
顾浅语还在分享着她的八卦，“她那人高傲得不行，鼻孔朝天接雨的那种，跳个芭蕾就真以为自己是天鹅了。听说她这次没继续跟着巡演就是因为她得罪人太多了，没人愿意配她……”
眼见她越说越远，曲盈敲两下桌面，“你还有20分钟吃饱。”
“哦，好吧。”顾浅语住了嘴。
没过两分钟，她又开口，“嫂嫂，你最近和表哥感情很好吧？”
曲盈递给她一个疑问的眼神，顾浅语马上接着说：“表哥今天居然发了朋友圈！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闷骚风，但是确实能看出心情很好。”
曲盈被她说的“闷骚风”逗笑，打开手机。
霍予闻的朋友圈很简单，最新的一条是今天早上6点半。照片里是他被朝阳拉长的影子，看时间应该是晨跑之后。再往上一条是三月份，雨后的樱花。
曲盈看完忍不住吐槽，“他心情好就发朋友圈吗？也看不出心情好啊，半年多一条，那他以前过得岂不是很苦。”
顾浅语哈哈笑道：“表哥一定是和你结婚后心情好！”她翻着手机，“哎不对，早上的照片不是这张呀，你家那只小狗不是挺可爱吗，怎么删掉了。”
曲盈眨眨眼，迟疑地发问：“哪只？”
“就那只蝴蝶犬啊，Quito不是一直养在老宅吗？”
曲盈没说话，心思慢慢转着。霍予闻很喜欢蝴蝶犬吗？之前还专门拍照给她看过。
下午到闻远时，为了赶在4点半前能对接完资料，曲盈不得不加快语速，“西山布点翻多，需要分批次完成。我建议在明年雨季前先把第一批布点完成。”
她拿出一张图，铺开在桌面后在上面勾勾画画，“这几处临近村落和高速公路的是第一批次……”
紧赶慢赶，两人终于在4:25分完成。程昱迅速将资料收起，带着曲盈走到电梯间，递过来一张卡，“霍总在顶层办公室等您，我要开会不能送您上去。”
这是曲盈第一次来到闻远顶层。
整层楼很安静，一半空间被一间漆黑玻璃墙的办公室占领。另一半有几个工位，开放式会议室。工位上的电脑开着，人没在。
她走到办公室前，门自动打开。霍予闻就坐在办公桌后，示意她随意后便继续讲起电话，眼神则一直跟着她。
三天没见，她能望见他眼底隐隐的笑意。
曲盈没多打量他的办公室，走到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沙发前的矮几上摆着几样水果和零食。她收拾出一块位置，拿出上午没看完的项目资料。
窸窸窣窣一阵声响后，办公室内又只剩霍予闻的声音。他讲电话时话也很少，只偶尔嗯一声。低沉又好听。
曲盈低着头，目光定在资料上。没过多久，她的手机震动一下。
奶狗弟弟：饿了吗？冰箱里有泡芙。
曲盈抬头去看霍予闻。
11月中旬下午4点半的江城已经临近日落时间。霍予闻身后透明玻璃幕墙外是大片七彩晚霞。
他坐在那里，像是浓墨重彩的油画里最出色的那一笔。
曲盈眯了下眼，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冰箱里拿出一盒泡芙。看牌子是他之前推荐的那家。
她洗净了手之后回到沙发上，捏起一枚放进嘴里，酥皮薄脆，奶油清香，顺滑爽口。她又拿起一枚，眼睛仍盯在资料上。
手机再次震动。
奶狗弟弟：喝水吗？水杯在我这里。
曲盈看了一眼那个打着电话还在疑似博取她关注的人，起身走过去。
霍予闻的目光一直随着她，等她走近后推过来一个白色陶瓷杯。样式简洁，和他桌上的另一个杯子一样。
曲盈接过后走到一旁的净水机旁接了杯温水，又返回沙发。
才刚坐稳，手机再次震动。
奶狗弟弟：晚上想吃什么？
曲盈算明白了，这个人大概是见不得她在他办公室看资料。
她低声笑了笑没回，手机就敞着放在那里，看他还会怎样。
奶狗弟弟：？
曲盈瞟了一眼，还是没回。
不出一分钟，身边的沙发陷落，一股温热靠近。
她想逗逗人，故意埋着头装作不理。又等了一会儿，霍予闻那边竟然没有动静。
她抬头想去看时视线里已经多出一只大手。那只手按亮矮几上即将自动熄屏的手机，手指点在屏幕上方的昵称处。
挂断电话的同时问她：
“解释一下？”
作者有话说：
下章预告：它要来了。

曲盈嘴角的笑僵住。
她没想到, 她也会有当场翻车的时候，而且来的这么快，她凌晨才改的备注。
抓着笔的右手不自觉地轻点桌面，快速思考着是实话实说还是糊弄过去。
说你撒娇的时候就像一只小奶狗？
霍予闻听了会黑脸吧？
还是——
还没等她想出具体措辞, 不安的右手已经被握住。
他的手很大, 皮肤颜色比她的略深, 盖在她的上面, 她只能露出一点圆润的指尖。
霍予闻握着她的手拉到身侧, “你把我当奶狗还是当弟弟？”
两人离得很近，即使他声音很轻声线又低沉, 这责问一样的问题还是像撞在她心尖, 带来一瞬的慌。
曲盈跟着他的动作转头, 对上他深潭般的双眸, 下意识反驳：“没有，我就是觉得你有时候很可爱……”
霍予闻似乎并不在意她的解释, 自她转头后目光就盯在她的唇上。
直热的视线让曲盈的脸微微发烫，她不太确定地开口, “怎么了吗？”
霍予闻还是盯着那处，淡淡回复了句“没事”，同时左手揽在她腰后，迅速欺近，裹住她的唇瓣轻轻一抿, 而后撤离几分。
曲盈愣在原地, 微微张着唇，视线落到他唇上的白色奶油。
她动了一下唇, 刚要说什么便被霍予闻抢了先。
他再次上前, 在她唇上轻咬一口, 低低一句，“原来姐姐也不是什么都会。”
唇上的酥麻感很快蔓延开来，刻意咬在“姐姐”两字上的重音，敲得曲盈心头微颤。她听出他话里的调侃意味，也知道他是在计较她给他的备注，想要反驳的话还未出口却再度被他抢了先。
霍予闻的掌心紧贴她的腰线，再次朝她压来。
曲盈下意识闭上眼。整个人被压得向后倾倒，很快又被他的另一只掌心托住后颈。
拿着笔的右手轻轻握拳抵在他胸口，左手寻找安全感般动了几下，最后抓住他腰间的衬衫。
霍予闻轻轻颤了下。
那唇起初只是温柔地啄吻。吻她的唇珠，吻她的唇峰，吻她的唇角。他像是爱及了她的唇角，温软的唇在那处流连忘返。
唇角又酥又麻又烫，曲盈伸出舌尖轻抵企图缓解，也不过是将它润湿。酥麻感还在，她溃败地退回，又被他一起追入。
清凉的薄荷味和香甜的奶油味交织在一起，却格外的热。曲盈感觉自己的后背已经透出一层汗。
她颤着舌尖回应，很快换来他的温柔裹覆。
霍予闻更加用力地揽紧了她的腰，托住她后颈的手移到脑后。欺得更近。
修长地脖颈弯出一段优美的弧度。
她像悬空的鸟。
她的呼吸被他夺走，又退无可退，眼角很快洇出一块湿痕。
她右手的拳头松开，攀上他的肩膀，安抚性地去揉他的后颈，反而换来他的凶狠。
手中的笔就此滑落，在白色衬衣上留下长长的一道黑墨，滚落在地，又被细细地轻哼声淹没。
霍予闻的额头抵着她的，胸膛一起一落，无声地大口地呼吸。
曲盈休息片刻想起刚刚被他压在口中的反驳，与他拉开一点距离，望进他一双掩不住燥意的眼里，嘴角轻翘，到嘴边的话转了两转又收回去，吐出一句，“霍总倒是经验丰富。”
她不知道她莹过泪的一双眼妩媚动人，不知道她轻翘的嘴角让他喉咙发痒。
她说完话就在等他回复。轻吐的呼吸、奶油融化在薄荷里的清香就落在他唇边。
霍予闻的喉结不停滚动，薄唇微启，低沉暗哑的嗓音里终于挤出一句，“我不过是想了很久。”
曲盈心跳漏掉一拍。心脏像被注入一碗水，那水被微火煨着，慢慢变得灼热。
霍予闻在这时候又探过身，手掌覆在她脸侧，指腹抹掉她眼角那一点洇湿，之后回放一般。
吻落在她左边唇角，“第一次你吻我。”
吻落在她右边唇角，“第二次我吻你。”
最后落在她唇珠上，“第三次。”
曲盈的手轻抚在他心口的位置，掌下是他如野马似擂鼓的心跳，知道他并不如表面镇定。
她推开他一点，手臂缠上他的后颈，跪坐在沙发上，居高临下看他时眼尾微扬，像神气的野猫，“谁告诉你我不会。”
她从来都是好学生。她从来学得都很快。
霍予闻不得不承认，有些人好学又天赋异禀。他仰着头，手臂微颤着将人再次揽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