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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派帝君求我莫寻死(皮卡貂蝉)


如今象鲁郡被黑压压的军队包围,郡中街道上的百姓显然走动少了许多,走在路上的行人也是行色匆匆,路面上的店家大多都已经闭店,很是冷清。
姜澄泽带着风阮来到了太守府门口,风阮瞧着门口那歪歪斜挂摇摇欲坠的门匾,对着姜澄泽道:“看来你这太守,当的很是清贫,牌匾都无人修缮。”
姜澄泽飞身将牌匾扶正,勾了勾鼻子道:“这牌匾定是小爷出去之后才掉的!”
风阮哦了声,“原来是举头三尺有青天啊。”
姜澄泽怔愣一瞬,她这不是在嘲讽自己为官不正吗!
姜澄泽追上少女身影,“喂——风阮......我......”
他想出言辩解什么,又发现自己欲辩而无言,又道:“......没什么。”
“饿了么?我派下人为你准备饭食?”
风阮点点头,“多谢。”
敌军围城至今不到三日,因此象鲁郡粮草还未断绝,风阮用完膳,便躺倒在了姜澄泽准备好的客房中。
她这一路太累,又是与弗彻周旋,又是一路狂奔逃跑,最后还为救姜澄泽打了一架,已经筋疲力竭。
就在风阮昏昏沉沉即将进入梦乡之际,风飞飞慢慢从乾坤袋中钻了出来。
近日来,他已经没再长个子了,只羽毛光靓了许多,与最初的鸡崽模样大相径庭,长得越来越有仙气了。
他跳到风阮身上,奶声奶气说了鸟声第一句话,“娘亲,我好热。”
风阮的瞌睡虫立马跑光,她腾地一下子坐起,将风飞飞放到手心,“风飞飞,你会说话了!”
又后知后觉道:“我不是你娘亲啊!”
风飞飞言之凿凿,“你将我孵化,你便是我娘亲。”
风阮想说,我没孵你,又懒得同他这个小奶鸟计较,喜滋滋道:“你会化形吗?神鸟是不是都特别神通广大?”
风飞飞摇摇头,“我如今只会说话。”
“娘亲,我热。”
风阮摸了摸风飞飞的身体,感觉的确是有些烫手,且这热度还要持续升高,凝重道:“风飞飞,你或许是过几日要涅槃。”
据《无从神域》记载,凤凰一族涅槃重生,浴火而生,想必风飞飞要从如今的小鸡崽模样变成凤凰模样用不了多少时候。
风阮修整了一夜,第二日便进入到了忙碌的御敌状态。
她让姜澄泽修书一封给即墨随,请求援兵,又用玄清宗的灵信子给风灵传讯,让她切勿担心,最后给王兄传讯,让他速回南诏做好防御外敌之事。
写完书信,风阮将笔放下,转首问姜澄泽:“你可知巴鹏举将军此时身在何处?”
姜澄泽闻言一愣,其实自昨日他便想问,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张口,现下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风阮,其实我一直想问你,你为何要留在象鲁郡抵御外敌?”
风阮看着姜澄泽的双眼,“象鲁郡有三万百姓,他们需要保护。”
姜澄泽眼底一震,出神地看着眼前容颜绝色的少女。

第38章 醉酒
风阮垂下眼睫, 其实她知道,没有她,弗彻一样有能力自皇宫中出来, 他之所以还甘愿被囚于宫中是因为布防图。
但唇亡齿寒, 今日护不住华朝这一边疆小城, 那明日便是华朝其他疆域, 若华朝被攻陷, 南诏岂不是危在旦夕?
她身上有弗彻的兵力分布图,即便他现在改弦更张,起码象鲁郡的兵力部署不会轻易再变, 只要大家齐心协力,不是没有守住一城的可能。
百姓何其无辜, 为什么要为统治者们的私欲仇念付出代价?
姜澄泽和风阮快马加鞭赶到巴鹏举的将军府时,抬头已是阴云密布, 看起来又要下一场大雨。
风阮下马,将军府门口的两个士兵将他们拦到门外, “来者何人?”
姜澄泽出示太守令,傲气道:“我乃郡太守。”
士兵接过令牌,端详一番后恭敬施礼,“请太守大人安,将军在后院, 请随我来。”
巴鹏举官至二品, 身为一个二品大将,已戍守边关十余年, 如今四十余岁, 在郡里的风评并不是很好,他仗着军中权势, 山高皇帝远,强抢民女,如今小妾已纳三十六房。
甚至前两日还在一老翁家中,将人家女儿强行掳走,就差就地成王。
后院凉亭处,巴鹏举正坐于桌前蹙眉看案上的羊皮卷。
那羊皮卷微微发黄,看起来有些年月了,背面打过蜡,却还是起了一点皮。
姜澄泽上前施礼道:“巴将军,我乃新任郡太守,今日前来与将军商议。”
巴鹏举看到他,又看到身后容颜绝俗的少女,眼睛一亮,迅速隐藏好自己过于露骨的目光。
他上前友好道:“我前几日听说朝廷新派太守前来,本该我去拜会,只是如今敌军兵临城下,我忙于军务脱不开身。今日贤弟来的正好,你我可共同商议如何逃出敌军严防死守的城门。”
逃离?叛城?
这位巴将军倒是与昨日的自己想法不谋而合,姜澄泽闻言笑意一顿,他试探问道:“巴将军,逃离是怎么个逃法?”
巴鹏举拍拍姜澄泽的肩膀,“贤弟啊贤弟,你有所不知,虽说朝廷派遣驻扎象鲁郡的士兵有五万人,围守我们的敌军只约三万,可据我派遣探查,他们这三万人之中竟有一万妖兵!这仗如何打得?!不是白白送死吗!自然是早些逃离为上策啊!”
说得好听,其实就是不战而逃,叛逃出走,保住自己的性命,百姓将陷兵戈战火,弃百姓于不顾。
姜澄泽回答:“我已修书一封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只要我们守住这几日,只要援军一到,里应外合,不愁出不去这座围城。”
“贤弟想的倒是简单,贤弟当真以为你的信件能送的出城?现下不论是信鸽,亦或是什么其他用道法符咒加持的信件,只要出了象鲁郡,都会被敌军截获!我们被围困的消息朝廷根本无法知晓!”
风阮垂眸思索,巴鹏举或许所言非虚,姜澄泽轻功比自己还好,出城时被妖族之人用妖法打落,想必自己送出去的信件如今已经被敌军截获。
姜澄泽扒拉开他拍自己肩膀的手掌,“巴将军,若是将军叛逃出走,百姓何如?”
巴鹏举施然坐回桌前,也不叫贤弟了,给自己倒了一杯酒,讥讽道:“怎么?姜太守是来说教我的?好啊,你想保住全城百姓,那只有一个办法。”
“什么办法?”
巴鹏举灌下一杯冷酒,“投降。”
投降或许可以保住百姓性命,可一旦投敌,象鲁郡不战而败的消息传至整个北境,影响的是整个华朝战局!士气锐减不说,会有更多的百姓流离失所。
象鲁郡是边陲重城,是攻破华朝国门的兵家要地,一郡不保,接下来弗彻的攻势只会势如破竹。
象鲁郡,绝不能轻易落入弗彻手中。
风阮冷笑一声,“巴将军真是好志气,有您这样的好将领在,真是象鲁郡百姓之福,苍生之福!”
她话音一转,“据我所知,像象鲁郡这样的军事要塞,时常发生争端。昔年伍建元太守为护佑全程百姓在陷入战乱时可以有一处安身,不惜耗费八年人力、物力,耗光自己的全部家产,为百姓建造了一处地下避难所。避难所所在位置极其隐蔽,将军适才翻看的羊皮卷,是在找这处避难所的位置。”
姜澄泽吃惊地看着风阮,眼睛里充满好奇,此等秘事她是如何知晓的?
她言之凿凿,话语中的锐气激得巴鹏举浑身一寒,又看她不过一纤弱女子,冷笑道:“是又如何,这羊皮卷乃已故伍建元太守亲自交予我的,自然我想如何便可如何。”
“哦?”风阮冷笑之意不减,“恐怕这羊皮卷是将军杀了伍太守的亲随才拿到手的吧。你在象鲁郡风评......伍太守怎会将此图交予你?”
姜澄泽受风阮影响成长了许多,他愤然道:“你根本不配为一城守将!大难当前,只想自己如何逃生,弃百姓于危难之中,伍太守为护佑百姓用心良苦,却被你这个......你这个......人面兽心、狼子野心、没......没有良心的人作践,你简直猪狗不如!”
风阮拍拍姜澄泽后背,给他顺顺气,“没想到你会的成语还挺多呀。”
巴鹏举听到姜澄泽的话,狂傲一笑,“那又如何?我手握兵权,你们奈何得了我?”
说罢,他目光变幻了一番,悠悠道:“不过,要想我出兵,也不是不可以,只要嘛,你身后这个女子能饮下我昔年酿造的一坛酒,我便答应出兵御敌!”
姜澄泽气愤道:“你要强人所难?”
“姜太守让我出兵顽抗,不也是强人所难?”
姜澄泽怒道:“我不答应,我可以喝!”
巴鹏举将语气压得迟缓,“那可不行......”
风阮拉住气鼓鼓的少年,对着巴鹏举挑眉笑道:“巴将军,若是我喝了这坛酒,将军当真出兵?”
她这一笑,让巴鹏举心中荡漾了一番,面上依旧稳如泰山,“自然。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嘛。”
“好,上酒!”
风阮说完,姜澄泽拉了拉她,低语道:“风阮,你疯了!你一个女孩子,饮酒伤身不知道吗!况且他拿出来的酒定是无比烈性的酒!”
风阮眼底似有琉璃光华流转,字字清晰道:“我知故我为。”
或许巴鹏举只是为了刁难他们的戏言,又或许就算她将烈性酒饮下,巴鹏举依然不会出兵,或许......或许有太多的可能,但不试一试就转身出了这将军府,象鲁郡的攻陷就只在明日。
就算有一线生机,她也会尽力一搏。
姜澄泽看着少女眸中的坚定,松开了自己拉住她衣袖的手。
天边乌云滚滚,天色已然阴沉下来,不一会儿,豆大般的雨点飞溅在凉亭四周,将本就冷寂的氛围浇得又是一凉。
一个士兵上来,将巴鹏举所说的酒坛子呈了上来。
酒坛并不是很大,约莫十二合。
“十年前我女儿出生时我亲自酿了三坛酒,今日便启封了这一坛!”
巴鹏举上前将酒坛的泥封打开,顿时整个凉亭酒香四溢。
“这坛酒是我用西域特秘手法所酿,便是一个壮年饮下不足一两,顷刻之间也会醉倒,姑娘当真敢喝?”
风阮笑了笑,“小女子不才,恰好腹中海量,千杯不醉,万杯不倒。”
姜澄泽又睁大了双眼,她竟然有这般本事?这么能耐的嘛!
巴鹏举将这坛酒举到风阮跟前,“姑娘,请!”
风阮接下这坛酒,二话不说便饮了下去。
辛辣的酒液划过喉咙,带来如火烧灼的痛感,到了腹中,更是如同燃起了一场烈火。
风阮边喝边在内心问候巴鹏举祖宗,这厮的招数当真是阴损至极!
姜澄泽眸中泛起担忧,在他的世界里,这一瞬四面落雨无声,眼中只有少女大口大口豪迈喝酒时站得笔直的身姿,微风掠起她身后的长发,却吹不走她的热血、坚毅与果敢。
澄澈的酒液被风阮一滴不落地喝下,她将酒坛倒扣,示意巴鹏举酒液已经饮尽。
“啪啪啪!”巴鹏举双手合掌拍了三下,“好!姑娘果然女中豪杰!”
他话音一落,冷笑道:“不过,我依旧不会出兵!”
姜澄泽闻言愤怒道:“你出言戏耍我们?你想出尔反尔?!”
巴鹏举好整以暇坐回他的椅子上,捻须冷嘲,“是又如何?你可能奈我何?”
能奈我何?
风阮将手中酒坛朝着凉亭木柱上一掷,两指接下一片碎落的瓷片,衣袂飘飞,几乎转瞬之间就来到了巴鹏举跟前,凉凉笑道:“不知这样能不能奈你何?”
巴鹏举震惊这少女武功竟然如此之高,一瞬间完成了这么多动作,给他来了一个措手不及,支支吾吾道:“姑......姑娘,有话好好说......我可以出兵......我可以出......”
已经晚了。
瓷片毫不留情割断了他的气管。
他的话语遏止在了喉咙中。
风阮在姜澄泽目瞪口呆的神情下淡定地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解释道:“我依他所言,饮下这坛酒,应下他的刁难,是想着或许他尚有良心未抿,若我喝下,他会出兵一战。”
风阮垂首看着巴鹏举并未阖住的双眼,他大睁的双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死不瞑目。
大雨滂沱,风阮语气凉得犹如此刻温度,“死到临头,说要改口御敌,不想也知晓当死亡威胁没有之后,他会反扑回来。为将,他不忠诚;为人,他泯灭天良毫无人性。这样的人,难道不该死吗?”
少女言语铮铮,自有谋策与傲骨,如利锥刺破姜澄泽一直玩世不恭的心,他突然道:“风阮,以后你就是我老大。”
“好,”风阮从善如流,“那老大现在命令你,现在立刻马上将巴鹏举伪装成醉酒的样子抱回房中,然后找将军府的管家要两间客房,就说今晚我们要住在这。”
“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跑回这个凉亭,把我背到客房里去。”
“哦。”
“......哦?”
姜澄泽俊眉一挑,喜滋滋问道:“为什么要我背你回去啊?”
红润之色渐染风阮脸颊,汹涌的晕眩之感袭来,她趴到桌前,“你当真以为我海量?不过是趁着拿酒的功夫吞了粒清明丹。”
“这酒后劲太大了,你快去,我支撑不了多久......”
姜澄泽听罢飞快将巴鹏举的尸体背在身上,纵身跃了出去。
因为担心风阮,他回来的很快。
凉亭中少女已经晕晕乎乎睡了过去。
她脸颊红红,侧首趴在桌前,身后长发顺着少女纤细的脊背垂顺铺满,雨水为幕,看起来娇娇俏俏,乖得很。
姜澄泽走近她,回想起少女刚才悍然杀人的模样,挠了挠头,真是奇怪,怎么会有人集这么多的特质于一身?
他将怀中的披风披在后背上,防止湿掉的衣衫蹭湿她的衣服,又将一件披风披在风阮身上。
撑起一把自管家那里借来的油纸伞,让伞面大部分遮挡住少女的身躯。
滂沱大雨中,少年背着少女在湿滑的雨路中行走,两人的身影渐行渐远。
直到再也看不见少女的身影,男人才从雨幕中现身,身后黑衣军士高举大伞,防止男人玄黑的衣袍沾上雨水。
他望着二人离去的方向,雨水模糊了他的神情,手中把玩着一个白色小瓷瓶。
想着少女醉酒的模样,胸臆深处微微一麻,抬起脚步,跟了上去。
姜澄泽将风阮抱进客房,安放到床榻,小心为她除去鞋履,将被子盖好。
想想虽说男女授受不亲,可她今夜醉成这样,若是遇到危险就麻烦了,他干脆抱着剑守在了风阮的房外。
少年衣袍来不及换下,微微泛着潮湿,大雨滂沱中,他盘坐在风阮房门前,抱着一把剑,没什么困意,索性干脆赏了会儿雨景。
赏着赏着,突然觉得鼻尖闻到了点不太一样的味道,还没来得及思索这味道是什么,少年便晕了过去。
暗卫将他迷晕之后,飞身入拐角处跪下道:“主上,已办妥。”
静静地立在廊下的男人收回望着雨幕的视线,沉声道:“你在这守着。”
黑金镶边鞋履穿过走廊,停在客房门口。
客房门口处的少年睡得深沉,他指尖亮起一抹金光,少年昏睡的身躯被挪到一边。
随后打开房门走了进去。
房间中并未点蜡,他自灯烛旁拿起火折子,将灯烛点亮。
微黄光晕慢慢点亮这一方居室,男人举起烛柄走近床榻,将灯烛搁置到了距离床边较近的位置。
窗外大雨滂沱,室内少女呼吸静静浅浅,口中还咕哝着什么,睡得很不安稳。
腹中的酒液随着时间的推移烧得她脸颊愈发通红,烛光照耀下像是一个魅惑人心的妖精。
弗彻看着少女这副模样,喉结滚了滚。
他微凉的手指轻轻抚上少女的脸庞,少女感受到凉意,下意识将伸出双手将他的手指握在掌心,无意识用脸蹭了蹭。
少女手如柔荑肤如凝脂,蹭在男人粗粝的大掌中,带给男人身体一阵乱涌的电流。
这样轻柔的触碰让他呼吸变得深沉,拿着小白瓷瓶的手指一紧。
她是他的欲,他的心魔,他的天光,是世间唯一能让他缴械投降的人。
弗彻压下自己轻易就能被她撩拨得奔腾的欲.念,声音有些暗哑,“总有一日,我会让你也尝尝这滋味。”
少女闻言,慢慢睁开了双眼。
她放开弗彻的大掌,环顾了一圈四周,“弗彻?”
男人视线紧锁着她,并未言语。
风阮见他不答,恍惚想起方才梦中情景,扑入他的怀中,“弗彻,我做了一个梦,梦里面的你好可怕,你为了复仇要屠戮苍生,变成了我不认识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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