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弗彻。
是时候去死了。
第29章 争夺她
庭院深深, 雨幕中泛着青白雾气,二人衣衫血迹斑斑,男人将公主紧紧横抱在怀中。
乍见此情此景, 众人都有些怔愣。
即墨随怒喝一声:“来人!”
一声令下, 他身后的禁军齐涌而入 , 在弗彻周围围成一圈, 将他锁在中心。
即墨随大步走上前, 夜雨浸湿他的鬓发,行走之间绣着四爪蛟龙的黑袍被风吹起一角,带着点彻骨的咬牙切齿, 以及显而易见的恶意,“把琴师压下去, 待我与公主大婚那日,凌迟处死!”
即墨随走近, 看着眼前伤痕累累的少女。
得知她坠崖之后,他气得将跟随她的两位将军各自罚俸三年, 连夜带着禁军下山寻找。
在无回渊下寻找了一夜,都没有找到她的踪迹,他心急如焚,恰逢此时玄清宗宗主清守道长来到了京城。
清守道长是接到了风灵的传讯,得知公主咒法被封, 又身处险境, 即刻起身自玄清宗赶来。只是没想到依旧来晚了一步,他抵达时, 风阮已经和弗彻坠崖杳无踪迹。
即便清守道长道法高深, 但当时风阮身处三界之外,在墟空神布下的一方秘境之中, 他也无法捕捉到风阮的踪迹。
清守道长传讯让自己的师弟清御带着宗中弟子御剑飞行在无回渊上空搜寻,可依旧一无所获。
清守心急如焚,自从得知风阮出事之后好几日未曾休息好,终于在苦苦搜寻一日无果之后,风琛的灵信子抵达,灵信子靠道法加持,一个时辰可飞越千里,清守道长方知风阮此时在岐水镇。
清守道长派风琛与谢娉去降服岐水镇的妖物,自然知晓岐水镇的情形,之后便立刻启用缩地符,加之玄清宗的天上飞船,缩地千里,急匆匆赶来这里。
即墨随看着眼前这刺眼的一幕,心中魔气滋生,嗜血而睥睨的双眸死死盯着弗彻。
他语气不善,眸光沉沉恍若千斤巨斧,将风阮和弗彻贴在一起的衣衫生生劈开,伸出双臂来,“把人给我。”
风阮不知即墨随哪里那么大的怒气,妖蛛是他要她和弗彻去降服的,坠下无回渊后,他同他的良娣小娇妾在宫中快活度日的时候,弗彻为了救她生死未卜。
所以他身上的怒气所为何来?
弗彻闻言未动,风阮亦未动。
风阮腿上的伤口深可见骨,其他地方也满是伤痕。风琛看到妹妹脸上、胳膊、腿上乃至整个身体都布满大大小小的血迹,眸中泛起心疼,又被他很好地掩盖下去。
他笑嘻嘻前来,想将风阮自弗彻身上抱到自己怀中,“小阮,都是王兄不好,没想到那妖物竟然提前来到了龙王庙。”
风阮知晓她哥是在给她解围,她最后再仰首看了看弗彻冰雪般清俊的容颜,心底叹息一声,他终究没能在岐水镇离开。
再想救他出狱可就难办了。
风琛摊开双手上前,就要自弗彻怀中抱走风阮。
弗彻抱着风阮的手臂一紧,手腕上的玄铁镣铐发出碰撞之声,他用着想将她揉进自己怀中的力度,并未放手。
风灵自小跟随风阮历练,溜须拍马审时度势早就不在话下,见三方人员僵持,她的公主身上的伤痕还没好好处理,“你们不心疼公主我心疼,夜雨寒湿,她身上这么多伤,湿寒入体引起高烧了怎么办!”
不知道哪一句话触动了弗彻,弗彻沉默着将风阮放到了风琛的怀中,未发一语。
风阮转首最后看了一眼弗彻被禁军包围的落寞身影,他立在那儿,垂首一动不动,白衣上鲜血斑驳,空中飘洒着的小雨将血衣更大幅度的润湿渲染开来,周身被数十名禁军包围着,凄凉而萧瑟。
待风琛抱着风阮离开之后,玄清宗众多弟子也被带下去安置。
龙王庙偌大的庭院之中只余下寥寥数人。
被禁军包围在中心的弗彻、即墨随以及战青煜。
同为男人,弗彻看风阮的目光那么深刻,即墨随自然明白那是什么意思,他轻嗤出声,语含不屑,“鄙贱之人,也配跟我争?我会让你眼睁睁地看着,她和我拜堂成亲,生儿育女,此生做我的帝后。”
在暗涌的肃杀中,弗彻沉默着,英俊如神祇的容颜沉在禁军的包围阴影之下,半晌,勾起了嘴角。
“......那么,便祝太子殿下百年好合,永结秦晋之好。”
即墨随看着他这副懦弱的样子,不屑冷呵一声,一介俘虏罢了,也妄图与天龙争辉?简直自不量力。
亏得他出了噩梦之境后对他如此忌惮,原来也不过是一个软脚虾,连抗争都未曾抗争一下。
战青煜拱手道:“殿下,此人如何处理?”
“我不是说了么,押回去,我与公主大婚那日,让他亲眼看着,听着,然后再......凌迟处死。”
此人杀他父皇,又对他的女人有了觊觎之心,实在是该死。
即墨随说罢大步离去,战青煜眸光复杂看了一眼弗彻,也跟随着即墨随离开。
弗彻容颜隐在夜雨粼粼暗光之下,沉默着被禁军押入囚车。
囚车窄小,他半靠其间,半阖着眸子看着囚车逐渐远离龙王庙,清冷的破碎感中忽然生出了黑暗雾霭。
漆黑的双眸中带着点讽,带着点嘲,带着点无可奈何。
他将同龙王庙中的那红色小绣囊拿在手中,垂眸看着上面的戏水鸳鸯图。
默了一会儿,骨节分明的手指翻出里面的同心发结,细细端详。
瞧,若是得不到那个位置,连触碰到她的衣角都是奢侈啊。
他阖上双眸,遮盖住其间不见天日的深渊黑暗。
有些事情,是时候加快进度了。
哪怕只是,为了得到她。
玄清宗众人寻了一处客栈安置。
风琛将风阮小心地放到床榻之上,眸中的心疼不再隐藏,“小阮,对不起,都是王兄不好,王兄已经用最快的速度赶回来,没想到还是让你伤成这样。”
谢娉怼他,“风琛,要不是你磨磨蹭蹭不肯在路边如厕,我们......唔......”
风琛满脸燥红羞地跳起来捂住谢娉的嘴,“你这女子,怎能如此......如此......”
风琛支支吾吾也不知如何教训谢娉,最后气急败坏地跑去找风灵为风阮熬药。
以前在玄清宗时,这两位便是一对欢喜冤家,她哥喜欢谢娉而不自知,至于谢娉嘛,虽然素日对着风琛高冷不爱搭理,可风阮瞧得出来,她同风琛讲话时,眉梢眼角都柔和了不少。
门外稳重的脚步声传来,清守道长人未至语先到,“小阮,为师进来可方便?”
风阮好久没有见到师父了,听到熟悉的声音恍如隔日,清清脆脆开口:“师父,您快进来,我穿着衣裳呢。”
谢聘闻言不禁笑道:“你同你哥哥,可谓是两个极端呀。”
一个听别人说话就能害羞地落跑,一个恨不得吐出的话语将来人羞得落跑。
清守显然早就熟悉自己这徒儿调皮的说话方式,面上倒是未显露多余神色,对着谢娉道:“我有话要单独对你师妹说。”
在玄清宗中,掌门人清守有两个徒弟,分别是风阮和风琛。谢娉师承清守道长的师弟,清御。
谢娉退出房间之后,清守手持风灵熬好的汤药,自袖中拿出一枚白色药丸,放入汤药碗中,“这是绝佳的疗伤圣品,会加快伤口的愈合。”
风阮接过这碗又黑又浓又臭的药汁,一口闷了下去。
清守又自袖中拿出一枚糖豆,“诺,糖豆。”
糖豆呈现淡黄色,圆圆滚滚躺在清守掌心,赫然是南诏特产蜜梨糖。
她也曾给过弗彻一颗。
风阮接过糖豆放入口中,甜甜笑道:“谢谢师父。”
清守看着少女虚弱苍白的神色,乖乖巧巧拥在被中,倾城的眉目间朱砂愈发绯红。
清守盯着风阮的朱砂痣,心中叹息良久。
风阮看师父面色如此凝重,不禁问道:“师父,您怎么了?”
清守收回复杂的心绪,微微一笑道:“师父问你,你可是动情了?”
风阮迟疑了一瞬,师父面前,也没有什么好遮掩的,“师父,我喜欢上了一个人。只要看着他,我就满心欢喜。”
清守闻言别开目光,目光虚虚停在空气中,命运的齿轮已经开始转动,无论他如何想要保住小阮的性命,恐怕都果然无法抗衡过天命。
天命难违。
“小阮,那你想要和他远走高飞吗?”
少女声音字字清晰,柔软而又坚定,“师父,我不能,我虽无法控制住自己喜欢他,但我晓得,我身上维系着南诏一国的福祉,为了南诏的安宁,我如今没有办法离开。”
清守心中酸涩,创世神后裔,无论何时,都不会为了心中私欲而枉顾天下大义。
在他羽翼下呵护成长的少女,如今善良而坚毅,果敢而直率,心怀天下,只要坠入无情道,便可以成长为神的模样。
大道本无情,神只能爱世人。
可这孩子眉间朱砂愈发红艳,情丝深深缠绕在心间。
清守心中又是一声叹息,忽而感受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凝眸问道:“小阮,你身上还带了什么?”
风阮怔愣一瞬,随即反应过来,自怀中拿出那枚红彤彤的蛋。
“师父,您不说我都忘了,我在一个神奇的地方遇到一个神仙,他将这枚鸡蛋给了我,说是我父王留下的。”
“没想到我父王还认识神仙呢,这颗蛋倒也坚强,我刚才被那妖物打成那样,它的壳竟然依旧完好无损。”
清守听到她将手中蛋唤作鸡蛋的那一刻,同墟空神一样嘴角都抽了抽。
此乃数万年前创世神陨落之时为新神留下的灵器,那时天魔大战刚刚结束,凤凰一族悉数战陨,唯独剩下了这一颗尚未出世的蛋,只是凤凰蛋如果没有母体孵化,那么亦无法降生。
凤凰一族的长老在陨落之前祈求创世神抚育这枚凤凰蛋,毕竟创世神身含天地万物本源之力,慈悲怜悯众生。
创世神将凤凰蛋收下,却告知凤凰族长老自己即将以身殉世来修复这被打得破败的山川人世,询问凤凰族长老可愿让这枚凤凰蛋成为下一任新神的灵器,那么便由他的女儿将其唤生。
凤凰族长老应下,将族中唯一后裔交给了创世神。
清守身在神域多年,身为神域第一长老,自然知晓上任主人为小主人留下了一颗凤凰蛋,只是不知这枚凤凰蛋具体在哪里。
刚才他自风阮身上感知到了蓬勃的灵力,以为风阮封印将破,但细细一感知便知晓这并不是神力,而是凤凰一族的灵力。
现下还没到告诉风阮一切的时机,但创世神既然为小主人留下这枚凤凰蛋自然有他的用意。
清守拿起凤凰蛋,又自风阮指尖取下一滴血,滴在了凤凰蛋火红的蛋壳上。
源源不断的可生万物的神血之力,滴在凤凰蛋上,红光大盛,逐渐变得刺眼,在一片耀目的火光中,蛋壳开始有了裂纹。
紧接着,风阮听到了类似鸟鸣的声音,一开始声音微弱,后来渐渐大了些许,蛋壳被一只小小的鸟喙凿开,露出了一只毛茸茸的小鸟。
小鸟头颅像是小鸡仔,身体羽毛却五彩缤纷,手掌一般大小,弱弱地仰着头,对着风阮哀鸣。
凤凰一族已绝世数万年,清守也是第一次看到凤凰小时候的模样,还真让风阮说对了,小时候一点也不像是凤凰,软软糯糯的模样活脱脱就是一只小鸡仔。
风阮神奇的看着眼前这只五颜六色毛茸茸小鸡仔,又惊讶地看着清守道:“师父,为什么我的血液滴到小鸡仔身上,小鸡仔就从蛋中出来了?”
还有,为什么弗彻喝下她的血液之后也活过来了?
这是一直在风阮心中横亘的谜题。
清守看着风阮懵懂的样子,自知此时还不到时机,思量了一番,道:“你幼时身体虚弱,你父王怕你早夭,于是将一株万年难求的灵草熬成药汁送入你的体内,那灵草名为万物生,万物生入体,受益之人的血液也可生万物。”
清守一边编谎话一边心中暗自嘀咕,得罪了尊神,下属无意冒犯将您比作灵草,实在是小主人太过聪慧,不编点谎话无法应对。
风阮哦了一声,抚摸着怀中的小鸡仔,“师父,它一直叫啊叫,是不是饿了?”
“我要不要捉点虫子给它吃?”
清守道长连唤几声不必,看着小凤凰道:“此乃天下独一无二的灵鸟凤凰,虽说现在长得是有些......丑陋,但灵鸟凤凰以天地精气为食,无需对它进行喂食。”
“小鸡仔,你竟然是只小凤凰。”风阮感叹道。
“你用你的血脉将它唤醒,那么它便会认你为主。”
“师父,那它可有名字?”
“他父母并未给他留下姓名,你为他取名罢。”
风阮看着五颜六色的小凤凰,笑道:“那便称呼他为风飞飞,希望他早点会飞。”
风阮越想越觉得这名字好,掌心拖着小凤凰连唤了几声,“风飞飞,飞飞,飞飞你是灵鸟你怎么不说话呀,喜不喜欢姐姐为你取得名字?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喜欢啦。”
小凤凰哀鸣声更大,风阮笑得眉眼一弯,“好了,知晓你喜欢。刚刚孵化出世,去乾坤袋中睡一会儿吧。”
风阮调皮完,又对清守道:“师父,在岐水镇作怪的妖物名唤胥绿,是一只修炼上百年的蟾蜍精,即便我咒法未被封,也不是她的对手。若是启用阵法,或许可将其捉拿。”
清守说道:“好,我知晓了,你好好养伤,捉妖的事情交给玄清宗。”
清守伸出一指探测风阮的神识,果然是用了清莲血咒遭到反噬,无法再行用咒法。
清守将自己三百年修为凝聚于指尖,自袖中拿了个符咒做幌子,用仙力对风阮遭到的反噬进行修复。
清守已存于世间数十万年,区区三百年的仙力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大的损伤,可风阮如今神力被封,若是连咒法都不可使用的话,再遇到今日这样的危险便很难自保。
风阮承受着清守的仙力一动不能动,她问道:“师父,您这是在作什么?”
清守忽悠道:“清莲血咒的反噬并不是没有破解之法,以咒解咒即可。”
源源不断的仙力进入风阮体内,将清莲血咒的反噬解开,顺便将她被胥绿打断得经脉重新接好。
风阮感觉到阵阵暖流在身体四经八脉处游走,身上的锐痛减轻很多,好似漂浮在云朵中舒适,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清守在风阮身后接住她倒下的身躯,轻轻为她盖好被子,叹息一声,便退了出去。
门外,即墨随已经等待良久,见清守道长出来,见礼道:“道长,不知公主情况如何?”
“小阮已经睡下。殿下前来可是为了岐水镇妖物作乱一事?”
即墨随回答:“正是。此番前来,孤才知晓岐水镇已成人间炼狱。妖物与官员勾结,害得镇上百姓竟然易子而食!”
他顿了顿,将请求说出口:“道长应知晓京城中妖蛛未除,接连害死数位朝中大员;边疆妖物同官员勾结作乱,使得百姓怨声载道。孤久闻道长盛名,愿道长助孤铲除妖物,还百姓安宁。”
即墨随说得字字恳切,但清守眼下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回绝道:“贫道知晓殿下所忧,只是贫道另有要事在身,无法为殿下解忧。贫道的师弟,清御,道法与我不相上下,或可解殿下燃眉之急。”
即墨随谢过。
清守看眼前男子,笔直肃杀的高大身躯静默而立,想起轩辕镜中所预言他之后的所作所为:魔尊嗜杀,与天帝交恶,三界大乱,生灵涂炭。
清守看着他现在心怀苍生的模样,深觉历劫之时将他投生到帝王家是个不错的选择,身在君位,内阁重臣首辅等清流来教他百姓之重,君王之责,想必即便将来性子傲娇了些,也断不会再动辄就用魔兵毁灭生灵。
天帝生性纯善,他们二人在人间是同一血脉的表兄弟,本想让他们此世的关系在人间交好,却唯独漏算了即墨随的父亲华武帝会陷害天帝这一世在人间的父亲。
今日一观,天帝虽落魄了些,但是他用命来替小主人抵挡妖物,将小主人护在怀中,想来生性是不会变的。
日后的仙魔大战,经过了人间这一世,想必是可以避免的罢。
清守心事重重地离去之后,即墨随在风阮的房门外站立了许久。
今夜岐水镇夜雨中的一幕,腐蚀掉他曾经对风阮不屑一顾的心,看到她被别人那样亲密地拦在怀中,他心中的杀欲疯狂叫嚣。
一向自持冷静的心轰然塌陷,任由狂风卷过沙浪,扬起尘沙迷乱心脏,那沙浪带着罂粟花的剧毒,焚心蚀骨,冲击的他肌肉颤抖,控制着自己当场在她面前了结弗彻的冲动,将掌心握得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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