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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养大了真千金和真少爷(麦田雪人)


洛洛给他们开了门之后,又立刻满屋子跑着给他们端椅子。
“别跑啦,自己家,我们自己找地方坐就行。”清卉自来熟地喊。
姑奶坐在里屋,没有出门,但脸上有了笑模样:“丑东西……”
荷花婶子和祥文叔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家,姑奶给他们拿了些糖果吃。冬树和姑奶问了好,姑奶身体无恙,洛洛的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
冬树才问了许老师家的情况。
“是回来了。”姑奶慢腾腾地说:“我之前也都没见过许老师的丈夫,当时许老师自己带着孩子搬进了胡同。”
“……可能有点问题,自从她丈夫回来了,我们总是能听见他家吵架。”
姑奶不习惯背后说人,但清卉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姑奶也只能说下去了:“我听见过他们说……离婚……”
冬树和既生对视一眼,怎么一回来就要离婚了呢?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清卉去敲了许老师家的门,小吉阴着脸开了门:“今天家里不方便,不和你玩了。”
开门的时候,冬树听到了小吉家里隐约传来的吵闹声。
看样子确实有问题,临走时冬树还想着,如果日子过得真的不好了,能离婚也不错。
与此同时,武馆又收到了一封信。
海对岸的信一月一封没断过,虎爷爷的哥哥从去年开始就说想让他去港城,许是年纪大了,虎爷爷的哥哥现在提的愈发频繁了,想见见自己唯一的小弟弟。
虎爷爷不想去,他放不下自己的武馆,也放不下每天打麻将的老伙伴。
但这封信到了,哥哥自然比其他的都重要,虎爷爷终于做了决定:“我得去一趟了。”
虎爷爷的哥哥说自己身体不好了,很怕这辈子都见不到弟弟。
虎爷爷就算心里再放不下蔚市的人和事,也只能去了。阿丁和阿呈说虎爷爷离开之后,他们就打算出去找找别的营生,武馆就留给三个孩子住。
清卉对那封信很好奇,大着胆子偷看了一眼,看了之后便笑得不得了。
他们一起吃晚饭时,清卉忽然清了清嗓子:“……乖狗啊。”
虎爷爷正吃着饭,闻言瞪大了眼睛看清卉:“你这个小东西,偷看我的信!”
虎爷爷骂骂咧咧的,但最后也没舍得打她。
冬树立刻行驶了长姐的权威,帮虎爷爷抽了清卉一巴掌,抽得很轻。但抽完了之后,冬树就低头认真吃饭,她不敢抬头,怕虎爷爷看到自己嘴角笑得太大了。
冬树身边的既生也分外安静,她微微扭头,便看到了既生一样憋得通红的脸。
虎爷爷生了会儿气,便絮絮叨叨说起了之前的故事:“我哥啊,胆子大。”
“所以家里人想让我乖一点就好……”
“我哥一个人就敢飘洋过海去港城,人生地不熟,说话都不通的地方,他也能做出来成绩,现在在那里也算是个人物……”
“我哥总想让我过去,这次啊,不管是真的病了,还是骗我去港城,我回来都难喽。”
就算虎爷爷知道,哥哥可能在骗他,但这次他还是要去。
“他让我打电话告诉他去不去,嘿嘿,我偏不!”
信件比电话慢,虎爷爷给哥哥回了信,算是同意了,之后,他哥哥那边就会安排人手将虎爷爷接到港城去。
在这封信到达的时间里,便是虎爷爷最后的时间了,他很是珍惜,每天都让阿丁和阿呈疯□□练。
阿丁和阿呈非常疲惫,但想到虎爷爷这一去可能不回来了,他们就彻底自由了,两个没良心的立刻又精神百倍起来。
冬树和阿丁阿呈一起,给虎爷爷准备了行李,也准备了给虎爷爷哥哥一家人的礼物。
在这几天里,许老师家的情况越来越不乐观了。
小吉报警了。
报警当天,小吉和许老师住在了武馆里。许老师哭了太久,累得不得了,冬树给她收拾了一个房间睡下了。
小吉坐在武馆的蒲团上,在脸上敷了凉毛巾,冷静地解释情况:“他打我妈。”
清卉坐在小吉旁边,心疼地给他递了水,短短几天时间,小吉竟然像是长大了一般。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我爸没死,但他真的还不如死了。”
“他是个海员,有了我没多久,他就在外面和别的女人过上了日子,养着别的女人的孩子。”
“我妈没证据,他又不同意离婚,日子就这么过。”
“原来我妈指望着等我大一点了,考上大学了,我们就搬走。我妈其实现在就想走,但她走了就没工作了,她还得养我。”
“只要他不回家,我和我妈就过得好好的。”
小吉的手按在蒲团上,揪起一团棉花来。
“但谁知道,他竟然回来了,他在外面养的那个女人不要他了,他就又想起来我和我妈了。”
“他刚来那天还好,和我妈好好说话,还说会疼我。”
“我妈对他冷淡,不想和他说话,但我觉得我妈是对的,他抛弃了我和我妈那么久。”小吉语气满是愤恨,他被母亲好好呵护着长大,人生的恶意却一下子对他倾泻而出。
冬树点头认同他,希望他能感受到一点慰藉:“对,许老师没错。”
“我妈没错,但他觉得我妈对他不热情就是错的,他还骂我妈,说我妈……肯定是有别的男人了。”
“他只对我和我妈好了两天,然后就在家里发疯了。”
“不喝酒还好,但只要喝了酒,就在家里闹。”小吉伸出手指头细细算:“他砸了我和我妈的水杯,家里的三只碗,我的那把小椅子,砸了我妈在学校得的好几个奖杯,妈妈给我买的陶瓷花瓶也被他砸了。”
那个花瓶清卉知道,许老师给她也买了个一样的。
清卉忽然有些难受:“那个花瓶真的很好看……”她轻声说:“你的花瓶没了,我把我的给你。”
小吉仰头对着清卉笑了一下:“你的就是你的。”
“他摔了我的花瓶都还好,但他不该打我妈。”
看到相依为命的母亲被多年不见的父亲打的时候,小吉一下子发了疯,他护在母亲身前,拼死为母亲挡下了所有的伤害。
但小吉毕竟只有五年级,他护不住母亲,小吉被那个名义为父亲的男人推开,关在门外。
他听到了母亲的哀嚎。
今天是第二次了。
小吉报了警。
“没用。”小吉冷静地悲观了:“他们说这是家常琐事,教育了他一通。”
“他点头哈腰地听了,但我看得出来,他不服,他还想打我妈。”
所以,今晚许老师带着小吉住到了武馆里。
“以后都住在武馆里吧,”冬树问小吉:“这里地方足够,以后正好你可以和清卉一起上学。”
“我不。”
小吉坚定地摇了头:“我不,那是我和妈妈的家。”
他记得妈妈在他小时候是怎么攒钱的,怎么买下了那个不大的小院。承载了他和母亲所有欢乐时光的地方,凭什么就这样让给那个人渣?
许老师昏昏地睡了一晚,第二天却醒得很早。
许老师从来看起来都温柔,在学校里也是非常受人喜欢的老师,她教低年级的时候,总有孩子叫错了,喊她妈妈。
清卉也小声和冬树说过,如果他们的妈妈还在的话,她希望是许老师的模样。
在物资匮乏的岁月里,许老师竭尽所能,给了小吉一个不残缺的家。
现在,这个温柔又坚强的女人,胳膊和后背上却有些青紫的伤痕。
冬树认真问了许老师的打算:“许老师,以后住武馆行吗?”
许老师和小吉想法一样,都拒绝了,他们母子两个都舍不得那个小院。
既然许老师和小吉要回去,冬树就陪他们回去。既生闷不做声,也跟了过去。
冬树、既生和清卉站在门口,看着小吉敲了门。
门开了,一个面色发红的男人探出头来。男人看到小吉和许老师,嘴巴里哼了一声,便自顾自从门口走开了。
许老师和小吉走进了院子里,和男人泾渭分明。
许老师有自己的打算,她说会慢慢把他赶出去,这个家永远是她和小吉的家。
但冬树还是要做些什么。她慎重地对着外面挥挥手,阿丁和阿呈也走了过来。他们两个浑身健硕,对着男人挥了挥拳头:“以后再打你老婆,我们就打你。”
男人面上有些不服气,但总算是没有说话。
冬树想了想,也说出了自己的威胁:“如果你再欺负许老师和白浩黎,我也会打你。”
她记得岑瑜鸿的威胁:“我是未成年人,打死你都不犯法。”
既生拿出拐杖用力地对着男人挥了挥。
清卉走在最后,她心中一直有些闷闷的,小吉看着她,眼睛无悲无喜。她看着这样的小吉,心里更加难受了。
“我杀你全家。”最后,清卉只说了这一句。
这一句后,她便干干脆脆走掉了。
这么多人来给许老师撑腰,这么多威胁都留下了,小吉和许老师应该会变好吧……
作者有话说:
小吉(苦涩):杀我爸就行,不用杀我爸全家

在之后的两周里, 小吉又报警了两次。
他爸的暴力行为并不只有这两次,而是报了两次警后,小吉彻底感到了失望, 警察每次到了他家,都只是劝说和调解。
最后还要求小吉不要因为家庭的内部纠纷而频繁占用社会资源。
“只要他不打死我和我妈,警察就不会管。”小吉在武馆里和冬树说。他看明白了,警察也确实没办法。
并且上次阿丁和阿呈的威胁, 并没有让小吉家里的情况变好,而是成了小吉他爸口中“许老师外面的野男人”的佐证。
“我去打他一顿吧。”冬树问小吉:“我打得过。”
冬树自然是打得过的,小吉也知道这件事,但他并不愿意。
他觉得很难过,保护妈妈的……应该是他啊。
“没什么用,”小吉轻声说:“他喝酒了之后, 根本没有理智的, 也没有记忆,打过也是白打。”
所以警察训斥,或者冬树打他, 都没用。
喝了酒就变成了野兽。
许老师意识到人和野兽是没有办法沟通的, 尽管不甘心也不舍得, 但她终于做了决定暂时放弃她和儿子的小家。
“我想在武馆借住一段时间,慢慢想办法, 阿丁哥。”许老师歉意地和阿丁说。
阿丁是自然没意见的, 等虎爷爷去港城了,阿丁和阿呈也会离开,武馆里只有冬树他们, 许老师住进来是好事。
“我和妈妈不想和他见面, 这几天我们抽时间回去拿衣服什么的。”
冬树点头:“我陪你去。”
小吉还是有些不甘心, 但他没有办法了。
“妈妈正在向法院提出离婚申请,但他不同意的话,就很麻烦,要拖很长的时间。”小吉跟着许老师去了好几趟法院,现在对这些流程都很清晰了。
“没事,你们在武馆住着,我们会保护你和许老师的,他不敢过来找麻烦。”
“不管离婚手续多麻烦,我们都会陪你们走下去。”冬树郑重告诉小吉。
许老师脸色憔悴,住进了武馆之后,终于慢慢休养了过来。
白日里,她照常去上课,放学后,许老师和小吉便回到武馆,冬树听到过她和虎爷爷在说话。
“我其实想带着小吉一走了之,换个城市,但小吉还在上学,我要是没了这份工作,万一找不到新的,或者新工作工资不高,小吉怎么办啊……”
许老师很忧虑,若是她再年轻一点,也许有勇气破釜沉舟,直接离开蔚市。
但她有小吉了,她得考虑儿子的一生,不想让小吉忽然离开自己已经熟悉的环境。她想要小吉和普通孩子一样,正常地生活和长大。
但这些想法,她没敢和小吉说。
许老师带着孩子退了一步,暂时放弃了那个居住了十几年的小家,终于得到了清净,日子就慢慢回归了正常。
许老师定期去法院提交材料,盼着有一天能和他彻底没了关系。
那个男人偶尔在武馆门口鬼鬼祟祟地溜达,但阿丁和阿呈每天都在武馆里,只要看到那个男人,就走出来虎视眈眈地看着他。
男人没喝酒的时候,自然不敢和阿丁和阿呈硬碰硬,只能灰溜溜地走掉了。
虎爷爷听说了这件事,颇为生气,但他其实也没太有用的办法。
“我之前也见过这样的人,喝了酒就六亲不认。之前我知道有个人喝了酒把自己亲妈打死了。”
“这种人,只要不死就是祸害。”
“武馆就让小徐和小吉住着吧,听说小许想给房租?不要不要,房子空着也是空着,让他们安心住着就好。”
虎爷爷摆摆手:“这种人一般活不久的,他们的心烂了,身体也烂了。”
“借您吉言了。”冬树松了口气,都说老人家说话准,要是这次成真了,倒是一件好事。
许老师带着小吉搬过来的时候,带了些衣服和日用品,武馆里东西也齐全,清卉把自己的脸盆和水杯都送给了许老师和小吉,她和姐姐用同一个。
许老师和小吉现在什么都不缺了。
学校里有些老师也大概知道了许老师家里出了些问题,但他们都克制地没有问,只是在许老师去法院,需要换课的时候,其他老师都提供了自己能所能及的帮助。
蔚市的夏天很是闷热,到了晚夏的时候,傍晚有时会下雨。
下雨之后的第二天清晨,天气便有些凉了。
“得回去拿些厚衣服。”许老师说。
“还有家里的存折。”小吉插嘴。
家里的现金估计都被那个男人拿走了,但存折一定要拿过来。
祥文带着洛洛来了几趟,说了许老师家里的情况:“他天天喝酒,醉醺醺的。”
“我们能听到他在家里骂骂咧咧的,有时候大半夜忽然在家里嚎起来,吵得周围都睡不好。”
“胡同里的王叔有次受不了了,半夜冲到你家门口,让他安静点。”
“但他没开门,隔着院墙,对着外面丢了一个花盆。”
“王叔被气得不得了,也受了惊吓,王婶怕他气出病来,赶紧把他拉回家里去了。胡同里的人都烦死他了。”
祥文叹着气说胡同里的情况,但还好,那个男人只是制造些噪音出来,他不敢真的对其他邻居动手。
他唯一敢动手的就是自己的妻儿。
“许老师那么好的人……”祥文轻声说:“怎么就……”
冬树也不明白。
许老师温温柔柔地笑了,脸上有些无奈:“那时候不是年轻吗。”
年轻,不懂事,以为在街上帮自己解过围的小伙子是一个心善的人,却没想到那个善良的人,对所有的外人都很友善,对别人的妻子和儿女最为照顾,最善于伤害的,就是自己的亲人。
结婚那一天,许老师满心欢喜,以为自己有了新的家人。事实上,在那个男人心里,她就此被列入了可伤害的范畴。
虎爷爷点了点头:“带着板车去,把冬天的衣服都带来,法院判下来之前就不回去了。”
虎爷爷转头想叮嘱阿丁再收拾间房出来,给许老师用来放东西,许老师觉得自己实在麻烦他们了,非常不好意思,冬树立刻开口:“可以放我房间里,我房里空。”
这样子,许老师就不算是占用了太多的房间了,她舒了口气。
他们抽了个时间,下午便出发了。
阿丁和阿呈去和小吉的爸爸交涉,他们知道许老师和小吉不想见那个男人,于是和他说了时间,让那个男人出去一会儿,许老师和小吉收拾完东西就走,这样,两边都不用碰面了。
那个男人很不情愿,但迫于阿丁和阿呈的压力,最后还是同意了,他出了家门,给许老师留出来三个小时的收拾时间。
等男人出了家门,许老师和小吉就从姑奶家走出来,回了小院里收拾。
他们对小院有感情,但那个男人更让他们厌恶。
“等离婚判决下来,可以强制执行,我们应该就能搬回来了。”许老师安慰小吉。
冬树和阿丁、阿呈帮忙搬了些大包裹,清卉跟在许老师背后找小东西,他们合作着,一个小时就收拾好了。
这个家里变得空荡了不少。
收拾好之后,许老师和小吉都没有多留,他们一起回到了武馆。阿丁和阿呈将板车放在了武馆的后院里,冬树陪许老师和小吉在家里收拾,虎爷爷和阿丁阿呈就出门了。
港城派来的人已经到蔚市了,虎爷爷他们去接人了。
那人会帮虎爷爷办些手续,等手续齐全,虎爷爷就要出发了。
既生帮不了什么忙,只能去烧了热水,然后他就去写作业了。清卉和冬树忙了一会儿之后,许老师就让她们也不要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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