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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嫁给病秧子(花笙弥)


萧楚却在此时皱起眉头,略带诧异地出声道:“言明道长?”
言明道长?
被萧楚这一提醒,林之南也终于想起来了,这蒙面之人,竟然就是当年龙元山上沐清观的观主,言明道长!
言明道长笑了一声,抬手取下了脸上白布,然后朝他们拱手作揖:“多年未见,如今见殿下与郡主安好,我便安心了。”
“你怎么会在这儿?”
林之南终于也有些糊涂了。
“这也是我们想知道的,”
陈正阳已经从地上站起,他看了看林之南他们,眉头微皱,“殿下与郡主为何会来此处?”
萧楚直接答道:“为赤眼魔人一案。”
“赤眼魔人?”
陈正阳愣了下,“那是什么?”
“你们不知道?”
林之南看向言明道长。
言明道长摸了摸胡须,似有沉吟地与陈正阳对视:“看来还是出了纰漏。”
“所以你们究竟是在这里干什么?”
林之南抱起胳膊,“那些人为什么会变成那幅鬼样子,你们又为什么要把人丢到坛子里去?”

“爹, 你们当真在练蛊?”
身后传来陈远的质问,林之南回头,就见陈远阿耶和元宵也都已经从崖壁上下来, 陈远快步走到他们面前,神色激动。
“胡说什么!”
陈正阳皱眉, “你怎么也来了?”
言明道长看了看不言语的其他人,颔首道:“看来是与你们所说的赤眼魔人有关, 不知殿下可否详说一二?”
“在那之前, ”
林之南却道,“我想先看看你们的那些坛子。”
言明道长微笑看她:“郡主是否还在怀疑我等?”
林之南坦然点头:“没错。”
陈正阳有点迟疑,言明道长看了萧楚一眼,长长叹气:“也罢,终究也是要让殿下知道的,诸位请随我来吧。”
林之南等人便一路跟着他们往营地内走, 那些紧闭的帐篷里, 依旧时不时传来鬼魅般的惨叫声,除此之外却再无半点人生,分外诡异。
萧楚和林之南走在最前边, 元宵不敢上去,只能缩头缩脑地挨着阿耶,眼睛更是不敢四处乱看。
这时,又有一顶帐篷里抬出了人, 就如他们之前在崖顶看到的那样, 被抬着的人早已没了人样, 浑身肿胀青紫, 状若疯癫。
而这一回他们离得很近,看得越越发清楚, 受到的震撼更是巨大。
才看了一眼,元宵已经捂住嘴巴干呕了起来。
如此近的距离,不仅是能看到,甚至是连那人身上的腐臭血腥味道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那些人是怎么回事?”
陈远脸色难看。
林之南眯了眯眼,拦住了那些人,那几个蒙着白布的人在言明道长的点头示意下停了下来,林之南伸手。
“郡主不可!”
陈正阳忽然阻拦,“此人身上遍布毒素,不可触碰!”
林之南挑了下眉,言明道长看看她:“陈副将所言不假,尤其是郡主,更加碰不得。”
他眼中笑意似乎别有所指,很是意味深长,林之南皱了下眉。
什么叫尤其是她更加碰不得?
她眼角余光突然瞟向阿耶,问:“小金蝉呢?”
阿耶一愣,侧头望向肩头,却见原本停在他肩膀上的小金蝉不知何时竟不见了,他四处环顾,最后发现那小东西竟是独自停在营地外的一处石头上,并未跟着他们进来。
这是在畏惧营地里的气味?
还是说,营地里有克制蛊虫的东西?
结合方才言明道长所说,林之南尤其碰不得,莫非指的就是这些人身上的毒素,正是克制蛊虫的东西?
言明道长又是如何知道,林之南身体里蛊虫的事情的?
她看了笑得如同千年狐狸一样的道长一眼,朝着其中一个抬人的守卫扬了扬下巴:“把他的胳膊抬起来。”
那人迟疑了一下,言明道长颔首:“照做吧。”
“是。”
守卫伸出戴着奇怪黑色手套的手,拿起还在嚎叫的那人肿胀的胳膊,将它微微侧过来,以方便林之南他们看。
“小椰子,这和你见过的烙印是否一样?”
林之南问阿耶,阿耶点了点头。
“也就是说,那些魔人当真是出自这里?”
陈远皱眉。
萧楚在这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而看向言明道长:“可否请您也撩起衣袖。”
其他人都微有愣怔,言明道长看着萧楚的神情却有所欣慰:“殿下当真明察秋毫。”
他说着,慢条斯理地将衣袖折起,随着布料的折叠,言明道长皮肤青白的手臂也显露了出来,在他左臂内侧皮肤上有一处似是用烧红烙铁印上去的纹章,那是一个“齐”字。
萧楚看着那个字,眼睫微微垂下,在他眼下落了一圈阴影,也遮挡了他眸中情绪,让人不知他此刻心情。
林之南忽然抓住路边值守的一个守卫,在对方猝不及防下,扭过他左臂,迅速撩起了他袖子。
同样的烙印映入眼底。
林之南松开了那人,长长吐出一口气。
她明白了。
她看向不远处望过来的萧楚,她知道萧楚肯定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再无更多话语,他们跟着言明道长来到了先前所见的那些坛子边,守卫打开了其中一个坛子,刺鼻的腥臭味道顿时涌了出来。
刚有靠近,林之南就觉得身体内血气翻涌,她猛地停下脚步,下意识握住了旁边萧楚的手腕。
“怎么了?”
萧楚皱眉看她,关切问道。
林之南能清晰感觉到自己心跳很重,她浑身上下的血脉里,好像都有无数虫豸在冲撞,想要冲破她的血管,想要挤爆她的身体,不过这种感觉并不强烈,甚至算不上疼痛,只是让她的情绪突然变得有些暴戾和控制不住,让她突然烦躁与不安。
她微微抬眼,萧楚看着她愣了下,然后他忽然抬手,捂住了她的眼睛:“别看。”
林之南正试图从他眼中看清楚自己此刻的模样,就被他冰凉的手挡住了视线,她安静了会儿,翘起嘴角问:“我的眼睛是不是变红了?”
“没有。”
萧楚回答得毫不犹豫。
“阿楚也会骗人了。”
林之南握住他手腕,把他的手从自己眼睛上挪开,笑眯起眼,“我自己的样子我还能不知道吗?”
萧楚嘴唇微抿看着她:“你还是原来的样子,没什么不同的。”
他的语气,难得的有了几分任性意味。
林之南嘴角弧度翘得越发明显:“别人怎么想无所谓,只要你不怕我就行。”
“我永远不会怕你。”
萧楚斩钉截铁道。
“不过看来,我是不能再靠近那些坛子了,”
林之南耸肩,“我怕控制不住我自己,我可不想让你见着我更丑的样子。”
她退后了几步,目光扫过正震惊看着她的陈远,颇有些恶作剧意味地朝他呲牙笑了笑。
陈远吃惊地看着她,元宵更是被她赤红的双眼给吓得一个哆嗦,倒是阿耶一副见怪不怪的样子,毫无任何情绪起伏,反倒是透出对他们几个少见多怪的嫌弃。
他们不再靠近,于是就只能看着那些人把那个还在挣扎的人丢进了坛子里,原本还在嚎叫挣扎的人落入了坛中,随着一声落入液体中的闷响,喊叫声戛然而止,突然就消失了。
这种突然的安静太过突兀,让人颇有些猝不及防,从而显得很是诡异。
“所以那些坛子里的究竟是什么?”
林之南捏着鼻子问。
“是蛊虫。”
陈正阳沉声回答。
陈远脸色立刻变了:“爹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这时,距离最远的一个坛子那里,一个守卫突然大喊一声:“副将军!这里有动静!”
陈正阳面色一喜,顾不上跟他们解释,快步走向那边,一边道:“快打开看看。”
几个守卫立刻合力将坛子上的木盖掀开,林之南他们跟过去看着,过了一会儿,那坛子里突然伸出一只沾满黑褐色液体的手,一下握住了坛口边沿。
戴了特殊手套,脸上蒙了白布的那几个人立刻上前拉住那只手,哗啦一声,坛子里的人湿淋淋地被拽了出来。
那人平躺在地上,全身依旧肿胀青黑,但是与先前他们所见到那些被丢入坛中的人相比,肿胀程度明显要好很多,而且观其表现,也不像那些人失去理智大喊大叫,这人很安静地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天空,眸光虽有呆滞,但并不浑浊,胸膛微微起伏着。
言明道长从怀中掏出白布蒙上脸,靠近蹲在那人身旁,又接过旁边人递来的手套戴上,两指按住这人脖颈命脉,语调温和:“能听到我说话吗?”
他重复了好几遍,躺着的那人胸口起伏突然激烈了一些,呼吸也急促起来,本来直直望着头顶的眼眸有了一点神采,略微转动了一下。
“很好,”
言明道长又道,“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那人眼眸转动地更快起来,眼神越发灵动,嘴巴张合,似乎要发出声音,但发出来声音非常嘶哑,无法成句。
言明道长分辨着他的口型,欣慰道:“是,你是冯裕,你挺过来了,很了不起。”
那人终于成功将目光焦距在了言明道长身上,他嘴唇抖动,似乎是想要做出一个笑的表情,但是眼角却滑下来一串液体。
“莫哭,好好休息。”
言明道长用黑色手套给他抹掉眼角泪水,然后起身吩咐周围人,“送他去营帐。”
那些人立刻领命,将冯裕抬起。
他们经过林之南他们所在的时候,言明道长突然说道:“冯裕,这是太子殿下,那位是南阳郡主。”
原本闭目休息的冯裕闻言立刻睁开了眼,他挣扎着要下来,抬着他的几人想阻止,但冯裕看来很是激动,噗通一下,他整个人摔到了地上,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趴在地上,用肿胀的四肢扒着泥土朝萧楚等人所在爬来。
他一边爬,一边喉咙里发出咿咿呀呀不成调的话语,粘稠湿漉的发丝糊满了脸,让他看起来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怪,形态极其可怖,吓得元宵往后退了好几步。
萧楚凝视着他,他走上前去,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冯裕抬起不成人形的手。
“冯裕!”
陈正阳厉声喝止,“殿下,不能碰他!”
萧楚一动未动,林之南也并未上前,却见冯裕伸手,却是用力拽住了萧楚的衣摆。
他仰着脸,恶鬼一样的面容扭曲着,呵呵地吐着气,眼睛一眨不眨望着萧楚。
然后,他嘴巴颤抖,嘴角抖动,最后艰难地弯成了一个丑陋的笑容。

营帐里烛火摇曳, 几人相对而坐,一时静默无声,气氛很是凝重。
林之南环顾四周, 还能清楚看到帐篷布上飞溅上去的各种血渍和层层叠叠的不明污迹,内部虽然清理过, 但是弥漫在空气里那股腥臭腐烂的味道依旧难以掩盖。
元宵与阿耶并不在这里。
“你们是何时开始筹谋此事的?”
萧楚问,他的面容在摇曳的烛火中更显得清冷淡漠, 眼瞳幽深, 叫人一时分辨不出他此刻情绪。
陈副将面容坚毅,嗓音沉稳:“自末将知晓殿下尚在人世之时。”
萧楚摇头:“不对,那时你只知道我没死,并不了解更多,不可能从那时就有这种想法。”
他笑了一声:“那时齐国尚且安稳,陈副将是平南王的旧部, 怎么可能就单因不忿我的遭遇, 就置天下百姓安危于不顾而冒然动了起兵的念头?”
陈正阳语塞,下意识望向了言明道长,言明道长颔首:“殿下所料不错, 是贫道于两年前找到了副将军,寻求他的协助。”
他双手插在宽大的衣袖中,脸上依旧是温文不变的笑容:“老实说,贫道身为方外之人, 本不该过问牵扯这些事, 即便从前沐清观受娘娘恩惠照料颇多, 贫道内心感恩, 但皇座上坐着谁,这个国家姓什么, 与我这出家之人又有何关系?”
“只要家国太平,只要龙元山下一方之地尚且安稳,只要前来沐清观的百姓们脸上是和乐安详的笑容,就算坐上王座的是头猪是条狗,贫道都乐意向它磕头。”
“然而您也看到了,如今的齐国究竟变成了何种模样。”
“所以,你们就拿人做实验?”
林之南皱眉。
“郡主,留在此处的人,全部都是自愿服下药物,自愿化身修罗恶鬼的。”
言明道长看向她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
“再如此下去,不出一年,北齐就将步上南楚的后尘,”
言明道长道,“如今的齐王早就已经成了一具坐在王座上的傀儡,朝中所有事情全都被妖妃掌控,她先是以蛊术控制了齐王,然后复刻当年南楚王室的手段,将所有违逆她质疑她的朝中大臣或是赶尽杀绝,或是下蛊操纵,整个朝廷都成了她的一言堂。”
“过去曾有不少人潜入王宫试图刺杀,全都失败于那些诡异的巫蛊邪术,也难怪暴.政如当年的南楚王室,竟能一直延续几百年不倒。”
“然后你们走投无路,就决定仿照当年的南楚,暗中制造出能不受蛊虫影响的毒人,去皇宫刺杀目标?”
林之南点头,“这倒是不失为一个办法。”
“那刺杀成功以后呢?”
她追问,“护送太子回京,将他送上皇位?”
“自然。”
陈正阳理所当然说道,“而且郡主也安然归来,您和太子殿下本就有婚约,等太子登基,你俩完婚,届时郡主必然能母仪天下,谁敢不服气!”
林之南忍不住笑了一声。
陈正阳疑惑看她。
“那你们就没想过,”
林之南轻轻吐出一口气,然后收敛了孩子气的表情,“我万一不想当皇后,阿楚也不想回皇城呢?”
陈正阳浓粗的眉毛皱起:“胡闹!这是事关天下百姓,怎可以孩子心性任性妄为?”
“殿下难道要因一己之私,而弃自己的子民于不顾吗?”
他的语气中带了几分严厉的指责和质问,“当年的纪太傅和皇后娘娘绝非是如此不顾大义之人。”
“所以说,你们就完全没考虑过要征求他的意见是吧?”
林之南抬起下巴,完全不虚地对上了他久经沙场磨砺而显得格外威严锐利的目光。
“郡主,您怎么也可以如此——”
“南儿。”
一只手伸过来,握住了林之南的手腕,萧楚出声打断了林之南正欲拍案而起的动作。
他静静望过来,与她对视:“和我出去走走吧。”
林之南抿了下嘴,点头跟上他,期间完全没有要回头看一眼帐篷里其他人的意思。
出了帐篷,外头阳光洒落下来,又是一片光明灿烂,当然,如果能忽略掉那些此起彼伏的惨烈叫声,和空气中无处不在的血肉腐烂味道的话,那就更好了。
看到他们出来,躲在远处山崖边,正逗着小金蝉玩的元宵和阿耶都望了过来,元宵蹦起来就要往这儿跑,萧楚朝他摆了摆手,示意他不用跟来。
林之南环顾了一圈四周,目光在那一顶顶帐篷上逡巡而过,身旁少年已经抬脚往前走了。
她安静地跟着一块儿走了几步,然后就听得萧楚低低的声音传来。
“母后从小就告诉我,我生来就是齐国太子,是储君,肩负着齐国所有百姓的命运,所以我一定要好好用功,勤勉学习,将来一定要当一个明君,这样才能不负万民供奉,不负边关将士们十年如一日的坚守,不负曾经为我做出诸多牺牲的人们。”
“从前我虽然能听懂这些话,也一直以此勉励自己,但是却也从未有过太过深切的感触,自我出生之日起,除了身体羸弱之外,我要什么有什么,身份地位,百姓拥戴,就连我无法自主的婚姻,也因为婚约对象是南儿你而几乎是圆满的,我从来不需要考虑除了努力用功之外的任何事情。”
说到这里,他低笑了两声,转过头来看向林之南:“因而,我对自己说,若是这样将来我还不能成为一个明君,那萧楚此人当真是不配活在这世上了。”
林之南看他故作轻松的笑容,却有些笑不出来。
“就这样,直到三年前我离开了上京城,流浪在外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我什么也不会,就连依靠自己活下去都做不到。”
“饿着肚子走在街头,我不知道能去哪里得到食物,被人驱赶的时候,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可以歇脚多坐会儿,站在人群往来处,我找不到方向,不知道下一步该往哪里迈,也不知道自己还存活在世上是为了什么,我被人辱骂,被人踢打,被人嘲笑,被人羞辱,却连反抗的念头也没有。”
“我只是不断在思考,如果就那么悄无声息地死去,会不会才是最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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