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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要嫁给病秧子(花笙弥)


金陵与小太子都下意识回头,就见林之南依旧披头散发乱糟糟的样子,面无表情地抬步往外走。
“南……”
小太子抿唇止了话头,与金陵对视了一眼,两人跟上了她。
来汇报的小侍卫和其他一众下人们都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这个形容古怪的小孩是谁,但看得出金侍卫和太子殿下都分外看重她,尤其是她身上披着的那件外袍,几乎所有镇国公府的人都知道,那是南境出事之后,从宁阳城送来的,他们家小郡主的东西。
它为什么此刻会穿在这个孩子身上?
她原本跟着太子殿下来的时候,他们都以为这是个男孩,但此刻她穿着那件骑装,又披散着头发,却让人依稀辨认出,这明明是个瘦弱的小女孩。
再看她的年岁,以及那眉眼形状,不少镇国公府的老人们都在心中产生了个不可置信的想法。
一群人安静跟随在林之南的身后,外头的大雪越下越大,但整个公府都极度的安静,穿过回廊时,安静的只能听到脚步声与雪落下的声音。
到得府门口,他们就听到了争执声。
“袁武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拦大殿下的门,还出言不逊!”
“卑职已经说过了,镇国公府今日不便迎客,大殿下最好还是早些回去,免得互相找不痛快!”
“袁大人——”
“大殿下,请不要再让卑职重复了。您若今日当真想要进这府门,也行,烦请拿出圣旨或者御赐腰牌,届时卑职自不敢再行阻拦,若是没有,那就请吧。”
“……”
听得出,这袁武是半分面子都没给大皇子留,金陵远远听到这对话就觉得不太妙,到了门口一看,果然,大皇子由下人打着伞站在雪中,脸色难看得很。
金陵正欲开口,却见林之南小小的红色身影已经顾自迈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她站在公府高高的石阶顶,很平静地说:“让他们进来。”
沙哑的童音让两边人都是一愣,齐齐看向她,萧煜原本没认出披头散发的林之南,直到看到小太子撑着伞匆匆赶过来给她遮到头顶,这才愕然地发觉这个面无表情的红衣小女孩竟是原先跟在太子身侧的那个古怪小伴读。
袁武看到那身红衣就想发火,谁不知道这件衣服是他们已故的小郡主的衣服,更是被老夫人天天抚摸摆在床头的珍惜之物,哪个不长眼的下人竟然私自拿出来还让个小孩穿上身?!
但他随后看着这孩子乱糟糟头发间露出的那双乌沉沉的眼,却又觉出了几分熟悉,还有那古怪的沙哑的童音,他只听到过一回,就是一个多月前公府派粥时候遇到的那个小乞儿!
可那不是个男孩么?后来他们再派粥的时候都没有再见到过他的身影,他还猜测这孩子可能真去了沐清观,不然这样寒冷的天气,一个小乞儿估计是挨不过去了。
但此刻,那个蓬头垢面瘦骨嶙峋的小乞儿又出现在了他面前,他不仅还活着,而且还由太子殿下亲自撑伞陪伴,由金侍卫跟随在后,甚至穿着他们小郡主的外袍。
他、她还是个女孩……是个,和他们小郡主年龄相仿的女孩。
袁武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呆站在那儿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林之南没看他,而是望向已经收敛了神色的大皇子:“老夫人刚刚已经去了。”
大皇子怔住,脸色有片刻的苍白。
林之南又看袁武:“让他们进来。”
袁武下意识要反驳。
“可他们是南楚人!”
府里有其他人忿忿出声,“就是南楚人害得我们公府家破人亡!怎么还能让他们进来污了老夫人和王爷他们的在天之灵!”
“就是!凭什么?!”
“闭嘴!”
金陵转头喝道,下人们住了嘴,但望向大皇子他们的眼神依旧充满愤恨。
其实不难理解,镇国公府的人,基本都有亲人在南境军中,宁阳城的灾难不仅带走了平南王一家,也带走了很多他们的至亲。在他们眼中,不论是巫族还是南楚人,都是仇人,而此刻仇人的代表却在他们老夫人刚刚闭眼的时候强硬要求闯入,这难道不是赤裸裸的挑衅与耀武扬威吗?
“镇国公府的仇人不是南楚人。”
林之南对袁武说,“让他们进来。”
她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睛乌沉沉的,但那眼神却让袁武突然想起了平南王。
袁武是自小在镇国公府长大的,他祖父曾经跟随镇国公大人出生入死,他爹更是平南王林霄的好兄弟,袁武记得,年轻时候的林霄性格跳脱不羁很是散漫,他十几岁就离家在外游玩闯荡,偶尔回来也总是嘻嘻哈哈地跟他们几个小孩逗趣,那时上京城里都说镇国公府的世子爷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镇国公大人与夫人却也并不生气,全都由着世子的性子从不过问苛责。
直至那年南楚巫族军打入北齐南境,连破数城,而当时北齐派出去的大将连连折损,眼看南楚军队势如破竹直往北上,而北齐朝中再无一人可用时,先帝三顾公府几度恳求,本已退隐的镇国公大人不得已只能再度披挂上阵。
那一战如今已成齐国家喻户晓的传说,镇国公大人率军将南楚巫族军队打退,并一路打入对方王城,兵临城下逼得对方不得不缴械投降,甚至还送来公主和亲,可也是那一战使得本能安享晚年的镇国公大人临终于军帐之中,他在弥留之际召回了在外游历的世子,将南境军与守卫南境的职责交接给了这个外界都不看好的儿子。
袁武一直记得,当时从老国公爷病逝的军帐中走出来的年轻世子,就是此刻这个小女孩这样的眼神。
他甚至隐约记起,那时还是世子爷的林霄用这样的眼神说的第一句是:“我们的敌人不是南楚百姓,让他们进来。”
那时南楚已经亡国,无数流离失所的南楚人徘徊在边境,林霄说了这句话后,大开城门,将那些无家可归的南楚人迎入了北齐国境,然后才有了现在富饶和平的南境。
袁武深深看了一眼这个小女孩,手抚刀柄后退一步单膝跪下:“是。”
其他手下见此都面露惊愕,但镇国公府的家将向来是同军队一起训练的,纪律严明,见头领都跪下领命了,剩下的人立刻也就照做,他们动作整齐划一,甲胄碰撞声响成一片,齐齐在府门口跪了下来。
周围霎时安静一片,后头的下人们也都噤了声,大皇子萧煜惊疑不定地看着站在侍卫队前坦然接受下跪行礼的小女孩,却见她仍旧神色冷淡,并无半分不适应与惶恐。
……隐隐的,竟颇有些大将风范。
林之南没再理会他们,她只看向萧煜:“你要进便进来,只现在府里没人有心情招待,请自便吧。”
说罢,转身回了府里,只给众人留下一个火红色的小小背影。
小太子朝大皇子点了点头算作招呼,又撑着伞急匆匆地追向林之南,一众下人侍卫面面相觑,也下意识跟了进去,一时门口又仅剩下了原先两拨人马。
袁武站起身,朝着萧煜微微低头:“大殿下,请吧。”
萧煜抿了抿唇,凤眼中透出一抹做了某种决定的决心,他道了声“搅扰了”,便拾阶而上朝公府内走去。
一路行至内院,在回廊上他远远就已瞧见主屋门廊下站着的两个小小身影,小太子将一件红色斗篷披到了小女孩身上,小女孩一动不动站在那儿望着院子里的银杏树发呆。
其实到了此刻,萧煜已经猜出了这女孩的身份,能得到国公府的人这般敬重,又被皇后与太子如此珍视的姑娘,整个北齐也就一人,平南王府的小郡主,林之南。
他不知这金枝玉叶的小郡主究竟遭遇了什么,要隐瞒身份进入皇宫,但他觉得此事必然极其重要,一定与南楚诸事有关。
到了主屋门口,小太子看过来,叫了一声“皇兄”,萧煜点头,看向林之南。
“你想查什么就进去查,”
林之南连视线都没转过来,依旧看着那棵高大的银杏树,只冷淡地跟他说,“但若有任何冒犯我祖母的举动,即便你是皇子,我也不保证你能安然走出国公府。”
萧煜身后的侍卫眉毛一皱,下意识要呵斥她放肆,被萧煜冷冷扫了一眼,又退了回去。
萧煜承诺:“自然。”
小太子看着萧煜他们进去,金陵看看林之南,也跟了进去。
小太子收回视线,疑惑看林之南:“南儿,皇兄如此匆忙,究竟是想查什么?”
“他想查祖母身上是不是也有蛊。”
林之南没什么情绪地说。
小太子一惊:“皇姑祖母也中了蛊?!”
林之南终于转过视线看了他一眼:“没有。祖母确实是因忧思过度加上年迈而病重的。”
小太子松了口气,因情绪一起一落,没忍住捂嘴咳了两声:“咳咳,那皇兄他……”
林之南面无表情地抬手给他拍了拍背,“他只是想确保不是有人故意借此挑拨北齐和南楚。他怕真有人给祖母下蛊,事后被查出来的话,那南楚遗民们就真的别想再在北齐生活下去了。”
“咳咳……皇兄为何会有这种担忧……”
小太子眉头微皱,因为咳嗽,而说话都有些断续,“莫非,他是觉得宁阳城之事也是有人故意挑拨吗?还是他知道什么……咳咳咳……”
“行了,”
林之南放下给他拍背的手,拉起他往屋里走:“别吹风了,你身子都没好。”
“无妨的,就一会儿,我还能再陪你看会儿雪的。”
小太子赶忙回头道。
“我讨厌雪。”
林之南说,“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了。”

第十六章
萧煜从镇国公府出来就回了宫里,大雪仍旧没有要停的意思,他穿过重重宫门,脚步急促地来到了楚月宫。
楚月宫的位置仅次于永安宫,但这里的气氛与永安宫截然不同,偌大的宫殿冷清仿若修罗鬼殿,只有零星宫人如同鬼魅来往行走,明明这里光线植被无一不缺,给人的感觉却仿佛毫无一丝生气。
到了主殿外,萧煜挥退下人来到门前,一眼看到了守在门口的两个宫人。
他皱眉:“母妃在里面干什么?”
两个宫人慌张对视一眼,齐齐下跪,萧煜脸色一变,立刻大步上前哗地推开门。
扑面而来的浓郁熏香味让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他握紧拳头咬着牙迈步进去,挥开层层叠叠的黑色纱幔,一眼就看到斜倚在美人榻上披头散发的女人。
女人生的极美极艳,雪白肌肤上红唇微勾,一双上挑的凤眼半闭半合,透着迷蒙潋滟的光泽,她两颊绯红,衣衫凌乱地倚靠在榻上,因为姿势的关系,松垮的衣襟从半边肩膀滑落,露出一片雪白肌肤。
萧煜转脸就看到了美人榻前香炉内袅袅升腾的烟雾,他愤怒至极地走上前,一脚踹翻了香炉,朝着慌忙跟进来的宫人吼:“我不是让你们把这些东西都扔了吗?!”
“殿下饶命!”
宫人恐慌地连连磕头:“奴、奴才们先前已经搬出去要扔了,可、可娘娘不许,还说要是我们擅自扔了,就、就是要逼她去死……奴才们真的不知如何是好啊!”
萧煜捏紧了拳头,咬着腮帮子:“这些香料又是哪来的?原先的不是已经都被我销毁了么?”
宫人不敢答话只继续磕头,磕得额头流出血来。
萧煜脸色变幻,最终冷笑:“是不是我那好舅舅又来看望过母妃了?”
宫人互相对望,面露迟疑,看她们这模样,萧煜还能有什么不知道的,他气得踹翻了椅子,巨大响动声回荡在空旷幽静的宫殿里,吓得宫人们全都趴伏在地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一道缥缈幽怨的女声。
“……煜儿来了吗……”
“母妃!”
萧煜回身两步来到美人榻边,跪在台阶上,“是儿臣。”
一只柔弱无骨的手抚上了萧煜面颊,贵妃娘娘微微撑起身体,乌黑长发自白皙肩头滑落下来,她痴痴看着萧煜,而后咯咯笑了:“是谁让我的煜儿生这么大的气?娘亲定不饶他们……”
萧煜眼中闪过几分无奈,他脱下外袍披到贵妃身上,看着她道:“母妃,皇姑祖母去世了。”
贵妃迷茫地偏了偏头,神情天真疑惑:“皇……姑祖母……是谁?”
萧煜叹气:“是大长公主,镇国公老夫人,平南王林霄的娘。”
“镇国公……平南王……”
贵妃喃喃重复着这两个称谓,然后点了点头,“哦……是他们啊,我知道他们……”
她伸出手,萧煜扶她站起来,贵妃走下台阶,却还是踉跄了一下,萧煜想去扶稳她,她却松开了他的手,未着鞋袜的脚在地上轻快跳了两下,手拂过面前的黑色纱帐,轻巧地转了个身,她身上萧煜刚披上去的外袍滑落下来,披散的乌黑长发也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飞扬开来。
她发出咯咯咯的轻快笑声,纤细手臂舞动,曼妙身姿旋转。
“我知道他们,我都记得~”
她笑得宛若少女般天真欢快,“他们打进了王都,然后,父王就把我送来了这里~他跟我说,彤儿,你要带着我们南楚的蛊,去征服北齐……”
“母妃!”
萧煜一把拉住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母亲,使眼色让宫人关门出去。
“煜儿,你凶母妃……”
贵妃娘娘被萧煜拉到椅子上,撅起嘴委屈抱怨。
“母妃,您不能再听舅舅的话了,不能再用那些香了!”
萧煜按住贵妃肩膀,“您瞧瞧您现在的样子!”
贵妃仍旧用那迷蒙不解的视线看着萧煜,萧煜眼中的愤怒最终隐没下去,变成了几分哀伤与自嘲:“儿臣怪您做什么呢……明明是儿臣无用,无法护您,也无法护南楚的百姓……只能眼睁睁看着父王如此糟践你们……”
熏香的效力渐渐褪去,贵妃靠在了萧煜肩头昏昏欲睡,萧煜重新给母亲披好衣服,将她扶到床榻上休息。
“今日儿臣去了镇国公府,”
他坐在床榻边出了会儿神,然后落寞地低声自言自语,“万幸皇姑祖母那儿没有蛊虫活动过的迹象,看来巫族没有对皇姑祖母下手……只是皇姑祖母到底还是没能熬过来。”
“再过几日就是年节,今年祸事连连,灾厄不断,父皇应当也要为皇姑祖母守灵,不会再设宫宴了。”
“对了母妃,你知儿臣今日在镇国公府还见着谁了吗?”
“儿臣见着了太子,还有太子身边新来的小伴读……若儿臣没有猜错,那个小伴读其实是平南王府的南阳小郡主,可她明明应该已经死了,不知又是怎么出现在上京的。”
“儿臣觉得这其中很有古怪,宁阳城之事如果当真是巫族余孽所为,郡主何须假死之后隐姓埋名?可若是其中另有隐情……那么郡主一定是知道什么——是不是当真有人在借机挑拨北齐与南楚……她还特意换了身份入宫,是因为幕后黑手在这皇宫之中么?”
“还是说,真的如儿臣猜测那样……从始至终,都只是父皇……”
“母妃,何时您能真正清醒过来,和儿臣再说说话?儿臣此刻真的……已不知所措了……”
床榻上的女人已酣然入睡,睡颜如同一个天真无忧的小女孩,萧煜注视了她良久,最终还是叹了口气,为她盖好锦被,落下床帐,独自踩着寂静的空气走向殿外。
大雪是第二天早晨才停的,然后是接连好几天的晴天,林之南在当天就已随小太子回了宫,只是回宫之后她连着三天不吃不喝,皇后娘娘担心而来劝她,她却道要为祖母守孝,是应该的,见她固执,皇后娘娘也无奈。
这期间小太子反而未曾劝说什么,只是在她出神之时会陪她一同坐着发呆,也不吵她。
镇国公夫人大长公主原是先太.祖唯一血脉,因先太.祖无皇子继承皇位,故而后来皇位传给了其王弟,也就是当时的怀王继承,怀王在位五年,后又传位于其嫡长子,即是先帝。所以镇国公老夫人是最正统的大长公主,先帝在位时就格外敬重她,如今大长公主薨逝,她已无子嗣在世,齐王以其子侄身份,令所有皇子公主共同守孝,并为其行国丧之礼,全国禁宴饮作乐。
小太子身子弱,守孝时也少吃喝,加上原先就没怎么好,没几天就又病倒了。皇帝与大皇子都来看望了几回,皇后娘娘更是每天大半时候守在东宫,只小太子始终高烧不退,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
这日林之南给他喂了药,扶他躺下看他睡着以后放轻脚步出了内殿。外头花园里的雪已经开始化了,只气候依旧寒冷,风吹得人骨头缝里都透着寒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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