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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宫宴(蓝小岚ya)


尉迟澍手臂这才收紧,一点点使力将她拥住。
他原是想安抚她一些什么的,不想傅云琅却主动抱住他精瘦挺拔的腰背,脸孔贴在他胸膛蹭了蹭,率先开口:“没事的,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们不会重蹈父皇的覆辙,虽然父皇的人生依然注定如此,无法改写,以后还有时间,在他有生之年我们都好生的孝顺他。”
之前尉迟澍突然失态发怒,所有人都以为他单是为了今日之事,只有傅云琅看得明白——
因为提起孩子可能会不健康的话题,其实他在那一刻应该更多的是联想到了他父皇这破败又艰难支撑的一生。
未知的未来与凶险,都不算绝境,最可怕的是那些已经发生却又注定了无法扭转弥补的遗憾。
尉迟澍准备好要软语安抚她的话,尽数又被堵回了喉咙里。
他怀中拥着她柔软的身体,笼罩在心头的阴霾忽的便被和煦微风吹散,云销雨霁,心底又是一片晴明平和暖洋洋的模样。
这个女子,就像是上天馈赠予他的礼物,越是相处下来,就越是会叫他觉得舒服珍贵。
不需要额外经历多少曲折磨难来印证她对自己是否有情意,又或者是有多深的情意,因为她懂他,所以她存在的本身就是最美好圆满的。
另一边,窦太医顺利拿到皇帝的口谕,由郝总管和尉迟澍的几个亲卫陪同,又带了一众心腹太监和侍卫,浩浩荡荡的开始搜宫。
先从两位贵人宫里查起,大家都不晓得究竟出了何事,整座后宫一片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各宫主子又忍不住纷纷派了心腹的出来探听消息。
两个贵人的两座寝宫搜查无果,一行人正依次要往嫔位上的三位宫里去……
行过惠妃的寝宫门前时,却看她宫门大开,卸了钗环,着一身素衣已然端端正正跪在了宫门外凛冽寒风中。
她宫里的一众宫人,有茫然围在她身侧小声劝她进去的,也有胆子更小些,扒着寝宫大门从院里往外偷看的。
窦太医和郝总管互相对视一眼,彼此立刻心中有数。
但郝总管还是含笑走上前去:“惠妃娘娘这是何故啊?”
惠妃的脸上无悲无喜,抬眸看他一眼,唇角倒是微不可察的翘了翘,然后朝着正前方重霄宫的方向郑重磕了个头,字字清晰的主动认罪:“妾身犯下冒犯太子,构陷储妃,算计皇嗣,以及欺君罔上的大不敬之罪,特此领罪领死,就不再连累旁人受难了。”

第078章 赴死
他们搜宫时并未对外详述缘由, 惠妃能自主将所有事情一股脑儿道出,这本身就已经是她有罪的最有利佐证。
郝总管面上笑容瞬间敛去,抬手挥了挥。
他身侧心腹立刻带着一队侍卫冲进惠妃寝宫。
附近观望的宫人们见到这个阵仗, 立刻乌压压跪了一地。
窦太医随后也跟了进去。
郝总管双手揣起, 立在外面等,顺便看管惠妃……
在皇帝正式降罪或者降旨废黜她的妃位之前, 她依旧还是宫里的二品后妃, 所以没人会随便动她。
过了一会儿,先是一个侍卫出来禀报:“两个大宫女七窍流血,死在了殿中,看样子该是饮了毒茶水。”
说着, 忍不住偷瞄了身姿笔直跪着的惠妃一眼。
后宫女人的争端多了去, 但多是算计算计使点阴谋诡计互别苗头,这样血淋淋手起刀落就是人命的着实罕见, 也骇人听闻。
尤其这位惠妃多年来在宫里一直都是循规蹈矩, 特别和善低调之人。
侍卫心中唏嘘。
郝总管却是一副不动如山的面色,不置可否。
又再等了一会儿,窦太医出来:“确实有迷迭残留的余香。”
惠妃一开始自然是做好了全面脱罪的准备,那药她取用过后剩下的立刻焚毁, 连带着她用来拼凑今日那壶“好酒”的药方,也都一并处理得干干净净。
然后,用过的, 或者沾手过此事的人,也都逐一清理, 层层灭口。
先用两个大宫女去杀了传话的小太监, 然后带话给被她抓着把柄的韩承礼,勒令他自缢, 省得累及家人,最后又是两盏毒茶送走了两个办事的得力大宫女。
至此,她成了唯一的凶手也是知情人。
这样一条毒计居然是出自与世无争的惠妃之手,首先郝总管就觉得匪夷所思。
他叹一口气:“那么就请娘娘移步随咱家同去面圣吧。”
惠妃却仿佛对自己的处境浑不担心,又周到的再次冲着重霄宫方向郑重叩首,然后才爬起来。
她身姿依旧站得笔直,若不是脸上带着将去领罪赴死之人才会有的悲壮,在旁人看来还以为她是要去参加什么重要的仪典呢。
郝总管和窦太医带真凶前往重霄宫请皇帝发落,尉迟澍的那批亲卫就回了重华宫复命。
当然,这会儿尉迟澍还在玉英殿陪着傅云琅。
侍卫过来,将事情经过一一禀明。
尉迟澍还没说什么,傅云琅就先诧异拧起了眉头:“她没说受谁指使或者什么原因吗?”
侍卫单膝跪地,闻言摇头:“不曾。惠妃娘娘只是承认了所有罪责皆是由她所为,至于旁的……就额外一个字也不见多言了。人被郝总管带着去了重霄宫,或者陛下讯问之后会有些别的口供。”
“你先下去吧。”
尉迟澍打发了他,重新收回视线对上傅云琅询问望向他的目光,他也唏嘘着吐出一口气:“惠妃的出身低微,只是小小一个县令之女,那年说是她父亲病亡,失了倚仗,便进京来寻亲,要投奔表亲。她的那门远亲时年正任大理寺丞,不巧又刚好卷入一宗换囚案中获罪流放了,她走投无路,这才进的宫。差不多二十年了吧,她这人做事很有条理,性格又低调本分,父皇抬举,我离宫那年她就已经是妃位了,她在宫里的人缘一向不错,也从不曾听闻与前朝有什么勾连。”
傅云琅住进了宫里,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全面了解后宫这些嫔妃的底细,一个月下来,起码也摸了个七七八八。
她所知道的和尉迟澍差不多,就因为从惠妃的生平履历上推不出她行此恶事的原因,这才格外叫人费解。
“反正她的背后必是还会有人。”傅云琅笃定,“否则,她自己都这般干脆的打算认罪赴死了,又何必大费周章将身边知情人一一灭口?”
很明显,她这就是在替别人灭口,要维护她背后促使她做这件事的原因。
“先等着听听父皇那边最后的消息吧。”尉迟澍道,“或许会有收获。”
可他们都清楚,这个可能性是几乎不存在的。
皇帝那边,郝总管将惠妃带到,他并没有马上召见,而只叫传了话出来。
“惠妃娘娘,陛下说他今儿个下午都得闲,您若什么时候想明白了有话要对他说了就请随时进去回话。”郝总管带话出来时态度依旧是与往常无异,不带什么特殊情绪。
彼时,惠妃已经跪在了院中,正对着皇帝寝殿。
冷风中她未披斗篷,一身素衣,墨发披散,腰背依旧挺得笔直,面上无悲无喜,如是风雪中静默绽放的白梅,并看不出几分的狼狈。
“是!”
郝总管传话,她倒是恭恭敬敬的冲着殿门方向磕头应下了。
然后,仍是直起腰背,安静的跪着。
一语不发。
郝总管静默等得片刻,也便转身走开了。
皇帝因为身体原因,冬日里一般都避免出来吹风。
下午,淑妃也来了一趟,跪在殿外请罪:“臣妾虽不知惠妃身犯何罪,但臣妾受陛下恩信,托付掌管后宫之重任,未能及时发现约束妃嫔,实乃职责有失,请陛下降罪。”
淑妃叩了首。
皇帝也没见她,只不多时郝总管出来将她打发了:“陛下说淑妃娘娘的懈怠之罪以后再说,今日……还请娘娘先回。”
淑妃前来,只是依着她的身份职责不得不来,并没有真的揽罪在身或者维护惠妃的意思。
听这话茬儿,皇帝该是也没打算将她连坐,她也识趣的很,重新磕头谢罪后便由宫婢搀扶先行离开了。
身份原因,她方才是跪在了惠妃前方的,起身回头往外走时,忍不住多看了惠妃一眼,眼底神色复杂的叹了口气。
惠妃却视而不见也置若罔闻。
就这样,她一直跪到日暮时分。
天色暗下来,皇帝的视力不佳,搁笔放下政务踱步出来透气,这才顺便站在台阶上见了她。
他对自己后宫的这些妃子们似乎一视同仁,都没什么特殊的感情。
惠妃犯下重罪,他情绪之间也看不出任何怒意。
只惠妃见他出来,便又再次恭恭敬敬伏在地上磕了头。
皇帝双手拢在袖中,先是盯着天际残阳流云远眺片刻,觉得视野和心间都一并清明了,方才居高临下看向佝偻身子的惠妃。
“确实无话可说也不后悔吗?”他问,若是素日里闲谈一般,语气无波无澜。
惠妃伏在地上将姿态摆得很低,未曾起身:“臣妾罪该万死,请陛下赐死!”
皇帝盯着她匍匐的单薄脊背又看了眼,这才绵浅的微微叹了声:“知道了。”
他转身,重往殿内走。
惠妃抬头,看着他清瘦且并不挺拔的背影,忽而热泪盈眶。
“妾身谢过陛下多年来的庇护之恩,臣妾此身罪孽深重,辜负皇恩,百死莫赎,自知无颜面对陛下,惟愿陛下福泽绵长,可得喜乐。”
她再次重重叩首,这一次额角磕在地砖上,额头一片青紫。
皇帝的脚步未停,也未曾回头。
郝总管招了招手,有人进来将惠妃扶起,带了出去,她也未曾挣扎。
郝总管回到殿内,皇帝刚洗了手,他忙上前递了干净布巾过去,试探道:“是否交予慎刑司或者太子殿下处置?”
总不能她不说,就真的什么都不问了吧?
天色昏暗,殿内还未点灯,皇帝的面色有些晦暗不明。
他一边慢条斯理擦着手,边只平静的阐述事实:“生无可恋之人,即使重刑加身又能问出些什么?她既然一心赴死,只求个体面,那便依了她吧。”
顿了一下,又道:“此计谋算深远,幕后之人其心可诛,事情的确不可就此了结,传话叫太子他们多注意些,此一计不成,想来还会有后手。”
除非对方及时止损,就此销声匿迹,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这一次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下次对方再出手,总会露出马脚的。
这位陛下,向来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说一不二。
郝总管不再多言,按吩咐下去分别办事。
消息送来玉英殿时,尉迟澍还在,正陪着傅云琅一起用晚膳。
传话的小太监一一将皇帝的原话禀明,又道:“大总管问,罪妇夏氏那里两位殿下可还需要见一见或是亲自询问些什么的?”
尉迟澍朝傅云琅递来询问的眼神。
傅云琅只顾埋头吃饭:“不必了。”
皇帝以君威施压都没问出什么的硬茬子,她再去问也是白费功夫。
何况——
到底是皇帝的宫妃,皇帝都给了这惠妃最后的体面了,她也犯不着再去甩两个巴掌或者打两板子。
惠妃虽是罪有应得,也不过别人手里的一把刀罢了,赔上性命就已经是她的报应了,傅云琅也并不觉得多抽她两巴掌自己心里的这口气会更畅快些。
这种事,尉迟澍自然更不屑去做。
他便摆摆手,打发了那小太监离去。
晚膳后,傅云琅说屋子里憋闷,硬要他陪着去花园里散了个步。
她在床上窝了整个下午,总觉得有气无力,确实是想出去透透气,舒活一下筋骨,确认自己没事。
等散步回来,她便堵着没叫尉迟澍再进她玉英殿的大门,逼着他在大门口转道去走他自己的宫门去了。
回到寝殿梳洗准备就寝,因为聂扶摇伤了,虽说不耽误办差,傅云琅还是打发她下去歇两天,留了清栀服侍。
清栀一边给她拆卸发间钗环,一边想到白日里的事还是感慨:“想想真是叫人心惊又后怕,好在那女人没动更龌龊的心思真污了殿下的清白,否则……”
后面的话,她没说下去。
“这也不是她的好心,纯粹只是因为参与的人越少,清理起来就越是容易,也就更方便她自己脱身。”傅云琅却不回避,接下她的话茬儿。
她看着镜中的自己,唇角勾起冰冷的弧度来:“因为无论她是想用宫里当值的侍卫还是从外面送个人来,其中经手的就又要多出好些人来帮忙掩饰打点,这么大件事,但凡她动手,事后就不可能无声无息的被压下去,陛下和太子殿下必定追查,她只是为了少留线索,保全她自己罢了。”
事实上,如若不是她警觉,尉迟澍也按照最初的计划被第一时间引去了春雨斋,两人稀里糊涂有了首尾,事后她再喊冤,只怕也就只有尉迟澍这个当事人会相信她是被下药暗算了。
无论她怎么说,旁人都会认为她就是品行堪忧,借着酒劲不检点的引诱了尉迟澍犯错,届时尉迟澍站出来替她说话,也只会被认为是受她蛊惑,说瞎话替她挽尊,这会成为一桩叫她百口莫辩的糊涂账,谁叫她素日里和尉迟澍的关系本就足够亲昵呢?
真的情难自禁,这再正常不过了。
而一旦事情照着这个方向发展了,也没有任何可供追查的线索留下,谁又会查到一个毫无嫌疑端倪的惠妃身上?
清栀仔细想了想,深以为然:“这位惠妃平日里看着温温柔柔与世无争的样子,还真是深藏不露,城府极深啊。”
这件事虽说最后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了,事实上对傅云琅来说也是如鲠在喉。
“她这手段又岂是城府二字所能囊括?”她手掌下意识又抚向自己腹部,冷着脸道:“单单的清白名声算什么?于咱们女子而言,算计到子嗣上的伎俩才是最阴狠歹毒的。”
清栀没有成过婚,十三岁入宫,跌跌撞撞熬了十年做到姚皇后的近身女官,如今她三十有二。
资历是有了,年龄却还不算很大。
可能是因为承德帝的子嗣单薄,后宫里几乎没出过宫妃嫉妒甚至互相坑害到子嗣上的事,在这方面她感知比较迟钝。
但是回头想想,她也能理解傅云琅深恶痛绝的这层意思,免不了又愤愤跟着骂了一遍惠妃夏氏。
彼时,二更。
夜深人静。
但于这座深宫而言,这晚却是大多数人的不眠夜。
向来口碑最好又最是与世无争的惠妃突然犯下足以连累抄家灭族的重罪,对这宫里所有的嫔妃来说都如晴天霹雳,大家的心思虽然不甚相同,可也是想想自己身边平日里以姐妹相称的人,看着再是和善也保不齐是条包藏祸心的毒蛇……
就足够吓得她们惶惶难以成眠了。
赐死惠妃这事,郝总管不会亲自过手,交予了宫中专门负责办这类差事的一位老嬷嬷。
与惠妃同宫居住的一个低位嫔妃下午已经被挪了住处,钟粹宫的门禁封死,只锁了惠妃一人在里头。
那老嬷嬷领着个身姿细弱的小宫女,小宫女手里捧着托盘,快步行走在夜色中。
到了钟粹宫外,老嬷嬷亮出腰牌,守门的羽林卫开锁将她二人让了进去。
绕过影壁,钟粹宫中只有正殿里面隐约晃动着烛火。
一老一少两人仍是无言的疾步前行。
正殿的大门虚掩,老嬷嬷一推便开。
洞开的殿门里头,满屋子华贵体面的家具已经被收走,只留了一套简单的桌椅和寝具,让整座大殿显得格外空旷甚至……
惠妃却并未盛装打扮成最体面的模样,而仍是穿着白日里的那一身,只是细细的梳了头发,将发髻一丝不苟的挽起,弄出个干净清爽的模样。
她端坐在殿内唯一的一把椅子上,还是下午的那个表情,坦然等待赴死。
看见来人,她甚至微微勾了勾唇角,笑道:“你胆子倒是大,这个风口浪尖上,居然还敢来送我?”
她话是冲着大门进来的两人说的,那老嬷嬷却在开门之后并未过门槛儿,而是等捧着托盘的小宫女进来,她便又将殿门合上,自己关在了外面。
捧着托盘的小宫女这时抬起头,那是一张相当年轻精致的脸,不说有多绝色,却也足够灵动出众,尤其她的神态举止,万不是一个底层宫女能有的。
彼时,她正抿着唇,眉头紧蹙,看着面前的惠妃。
几个时辰前才见过的光鲜亮丽身居高位的皇妃,仿佛眨眼间就沧海桑田,坠入到另一个时空中,荣华显贵与狼狈落魄之间的坠落,当真如此之快吗?
在她走神的间隙,惠妃已经踱步到她面前,手指一层层掀开折叠起来的白绫检查,仿佛在寻找什么东西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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