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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狗血文的早逝白月光(濯雪一汀)


若说原剧情中,太子当真中意江遇宛,其时江都王并无不满。
如今,历经谋反,江都王对他已是意见颇深,未必肯答应江遇宛嫁他,轻者将江遇宛带往朔州,重若谋反,届时若同北襄牵葛,剧情说不准再度生变。
若以明达之事,将江遇宛再度迁入百姓视野,碍于燕赤,她短期内必定离不开上京。
太子缓缓勾出一个笑容:“公主所言,孤同意了。”

◎她想活,他可以为她死。◎
肇庆的雪早停了, 罕见的升了一轮明亮的太阳,宫殿上的玻璃瓦在阳光下折射出熠熠的光辉。
地上的一层积雪都慢慢化了,似乎天意使然, 令年少为质的二皇子便宜发兵。
殿外甲胄声碰撞,刀剑交击,惨叫声四起,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气。
路无殊逆着光, 从殿外一步步走近。
滴滴答,血珠从他手中的长剑上滴落, 带来一阵悚然刺骨的惊悸。
里头的妃子此时也知宫中大乱, 一面尖叫着一面套了衣衫往外面跑,正巧瞧见一身黑衣的路无殊, 他冷白的脸上乍现几滴血, 如杀神临世。
那妃子惊惧后退, 撞上身后的屏风, 与屏风一同倒在了地上, 激起一阵哐当声。
路无殊蹙眉,抬手。
袖中的七星铳中飞出毒针,直直射在那妃子的额间。
鲜血飞溅, 几乎瞬间, 她便阖上了眼。
绪风跟在后面,不由啧啧两声。
殿下当初被徐妃用七星铳羞辱,之后设法从靖王处得了一支七星铳, 不过五日, 便将其制作方法摸的一清二楚。
如今, 无论是暗卫, 亦或是将士, 皆在袖腕中藏了一支七星铳,这物事贡献颇大,才令他们能顺利攻城。
否则便是一万精锐,也难以说能够抵抗那城中的五万将士。
一刻钟前,肇庆城已破。
肇庆如今等不来援兵,而靖王守在边关候着秦王、怀王,欲将之擒拿。梅氏精锐将肇庆守的密不通风,各州县不知城破,若有一二消息,也只敢观望,不敢发兵。
谁人不知,武帝奉道,已是将死之身,秦王、怀王奉命出使南昭,压根不在肇庆。到时路无殊荣登九五,木已成舟,这些人便是有不满亦只能藏进肚子里。
宫中禁卫仍在厮杀。
徒劳而已。
无欲阁的暗卫各各可以一敌十,过不了半炷香,皇宫也会被攻破。
路无殊提着长剑,缓缓走进去。
正殿与寝殿不过一墙之隔,里头光线极暗,唯有屏风推倒之后漏进去的点点亮光。
武帝已经披上外衫,穿戴整齐地坐在象征帝王的銮椅上,他瞧上去并无一丝慌乱,也不见将死之人的萎靡。
路无殊漆黑的眸直勾勾地看着他,阴鸷与杀意尽现,几乎要迸射出来。
武帝敛眸淡淡一笑,仿佛不将他看在眼里。
“吾儿,朕等你许久。”
路无殊眼尾泛起薄薄的红,他沉默了半晌,终于道,“拔剑。”
“朕就知道,吾儿不会那般死在南昭。”武帝觑他与梅皇后相似的一张脸,再瞧他一身铮然风姿,心中便升起一股复杂的情感,他崇信道术不假,可未必不知金华宫外的人早已被替换。
他只是在赌,赌换人的不是别人,是他的嫡子。
他少时曾爱过一个女子,为她起高楼,封母族。
其间虽有难言之隐痛,皆数发泄在挚爱身上。悔不当初,其后想到,可谓痛不欲生。
活至今日,已是苟活。
若得见嫡子羽翼渐丰一日,才好减掉几分剜心之痛。
武帝声音略带嘶哑,这时才露出几分日暮途穷的悲怆来,“你的刀剑之术是为父所教,如今却要拿剑与为父敌对。”
路无殊垂着眼,待听见‘为父’二字,唇角便勾起一道嘲讽的弧度。
下一瞬,他提剑逼近武帝,到底是给了武帝拔剑之机,后者从銮椅之侧剑鞘处拔剑而起。
享乐已久年纪愈大的武帝,哪里比得过蛰伏数年的路无殊。
不过三招,便被路无殊用剑抵住了脖颈。
以暴虐闻名的武帝此时深深叹了一口气,伸出手欲触摸少年的额头,因长剑之隔,始终相差了半支胳膊之距,便就如此,后者还是厌恶地撇开脸去。
“朕这一生,广受世人批判,却从无忏悔之意。”武帝长吁了一口气,又道,“唯有两件事,一件是梅氏灭族时未将消息封在宫外,将你母后逼死。”
“另一件便是,令你年少为质,受尽屈辱。”
若是真悔,岂会放任他自生自灭十余年。
路无殊垂下的纤长睫毛,在冷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梅氏呢?”路无殊沉默了半晌,吐出三个字。
武帝大笑两声,笑着笑着眼角竟然湿润了,“树大招风,该除,朕从不悔!”
“梅氏二百七十人,全数死于妄杀。”他一动不动的,执拗的仿佛是个孩童,“你今日却说从来不悔。”
“吾儿,待你继位,便就懂得。”武帝的眼中竟有了几分微弱的怜悯,狂狷点头,目光定在他的脸上,仿佛要从中去找梅皇后的影子。
二人僵持着。
武帝趁他不备,侧头撞在了那把长剑上。
鲜血喷涌而出,武帝微微的笑了:“到底是欠你的......”
“我去见你母后了,她那么善良,会原谅我......”的。
早就活腻了。
死在嫡亲儿子手里,倒算了结一桩恩怨。
路无殊怔了一下,听见他口中的话,冷冷的睥睨着他,断然道:“她恨你。”
“永远不会原谅你。”
少年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嗤笑声。
眼见那人急迫的喘了几口气,似乎想要辩解什么,却什么也没能说出来,最终死不瞑目的倒在地上。
路无殊微弯唇角,脸上带着毫无温度的笑容。
他侧过眸,瞧见了圣案上一道拟好的诏书。
路无殊绕过桌案,去分辨上头尚且没有风干的字迹。
上面写着——
咨尔二皇子,朕之嫡子,克承大统。布告遐迩,咸使闻知。
这是传位诏书。
路无殊古怪的冷笑了一声,随后亲手将诏书撕毁。
他自远赴南昭,身上就带着皇储玉玺,有它在,便可拟就传位诏书。
自他将皇储玉玺扔在那具尸体之上,便就注定,他不会、也从没想过名正言顺的继位。
更何况这道施舍一般的诏书。
他偏要谋权纂位,以使天下皆知——
武帝暴虐,被嫡子手刃。
......
一晃便过去了七八日,京中倒是风平浪静,只是边关却传来消息,北襄的武帝崩在金銮殿前,二皇子黄袍加身,称怀安帝。
没有人料到,为质数年的路无殊还有回到北襄的一日,相传,他假死脱身,率兵攻下肇庆,未及行登基礼,不服之人大多是秦王、怀王麾下之臣,声称以死明心。
路无殊先后将十数逆臣斩于剑下,鲜血将金华宫外的白雪地浸透染红,百姓骂其暴虐狠绝,其凉薄之名尤胜武帝。众臣惶惶不可终日,唯恐将火烧到自身,却也无人想担懦弱骂名,皆闭门不出。
秦王生母凌贵妃携几位妃子闹到了宣平王处,宣平王乃是圣祖亲侄,辈分极高,久居肇庆城外寺庙中,奈何宣平王却将众嫔妃拒之门外,反而入宫拜见新皇。观望迟疑的群臣随之入宫朝见,门阀世家也将派各家少主赴肇庆朝见,新皇不过五日便稳住了朝堂。
然则靖王虽在边关手擒秦王,将其押入肇庆,可怀王却遣入母族柳州邵氏,声称手中有武帝亲赐皇储玉玺,以‘诛逆贼’为号于柳州起兵。
然东西两城惧于新皇威名,恐怀王入城说服他们归顺,因而紧闭城门,由此惹怒了怀王,怀王欲攻之。
柳州紧挨长柳,南昭的谢将军便驻扎在此处,却有靖王守在边关,怀王决计不会冒险前往谋和求兵。
而柳州同禹州相隔不过百里,怀王俨然有向宁王借兵的趋势。
路无殊随后亲征至柳州,将有一战。
......
从云阁中,因主子身体抱恙,里头的丫鬟做事都静悄悄的,不敢多事。
许是夜里天上又落下了细雪,晨起时院中已覆盖了薄薄一层,院中红梅同莹莹细雪,勾勒出一片昳丽之色。
从云阁中事少,除却准备膳食外,也没什么旁的事要做,江遇宛索性让院中的丫鬟们到屋里休息取暖去了。
“郡主,那明达王子又来咱们侯府了。”白术掀了帘幔,后头进来一个端着药膳的丫鬟。
江遇宛瞧见那药便蹙了蹙眉,到底是接过来一饮而尽,毕竟如今她的性命全靠这雪参吊着。
悲催之处在于,这雪参当初还是路无殊送来的。
江遇宛撇嘴。
破系统,还不回来。
“郡主?”白术坐在了床沿上,见她出神许久,眼珠子提溜转,恨铁不成钢地叫了声。
江遇宛被她特意提高的声音吓了一跳,侧眸没好气的应了声:“干嘛!”
“那燕赤公主走的时候,明达王子偏要留在上京,他那点小心思莫说咱们,现如今都成了百姓们茶余饭后津津乐道的趣事了。”
里头就坐着她们两个,白术说话也就没个忌讳,“他日日来咱们府上献殷勤,还好侯爷向着您,时时来传信,不让您离开后苑。否则外头指不定要传成什么样子呢。”
说起来,贴身侍奉江遇宛的,如今只剩了白术。
红笺比白术还大两岁,又是家生子,前些日子由老夫人做主嫁给了江云书身侧的书童,近来又有孕在身,江遇宛索性给了她一大笔钱,再加上当时成婚时添的嫁妆,在永清街盘下了个铺子,当老板娘去了。
江遇宛听见白术的话笑了笑,也不出声。
明达王子一事,竹月、白青查过后,起因便在宋文含。
她同郁留勾结,将江遇宛的画像献给了明达,她以为燕赤势大,明达又是嫡出王子,若提出和亲,太子没有拒绝的理由,想要借此毁了江遇宛。
可她错了,真太子早不知身处何处,任务者“鸠”才不会容忍如此脱离剧情的事情发生。
经过此事,江遇宛已动了杀心。
不过,杀宋文含不在于如今,宋文含尚在棋局之内。
若将任务者惹急就不好了,她要等待一个时机。
新仇旧恨到时一起算。
暖香炉静静飘沉着生结香。
“依奴婢看,宋世子自听闻这件事,也跟着日日来,就是为您挡着那蛮人呢,他就挺不错的......”白术说话向来没个把门,见她又出神,忍不住提起了宋誉行。
说起宋誉行,他倒是清正沉稳,性情也好,家风又正,毫无疑问是个如意郎君。
可惜,她对他从无男女之情、欢喜之意,即便真的能嫁与他,对他何尝公平。
更何况,江遇宛眨了眨眼。
太子绝不会同意的。
江遇宛凑近白术耳畔,轻声道,“白术你见过的,我同质子有肌肤之亲......”
白术苦皱着脸,有些记忆就浮现在了眼前。
然而为了郡主后半辈子的幸福,她艰难作了个吞咽的动作后,宽劝道,“只有奴婢一人瞧见,奴婢定当守口如瓶。”
江遇宛故作愁态,叹了一口气:“可我过不了自己这关。”
“质子如今是北襄新皇,怕是早已忘却昔日诺言,徒留郡主在这上京受尽旁人冷眼,郡主是不知道,如今那世人是如何议论你的,说郡主被那质子灌了迷魂汤,一心求下了婚约,竟说、竟说,质子如今荣登九五,指不定有郡主和咱们王爷的帮扶!”白术正是恨铁不成钢,继续说道。
“慎言。”江遇宛不轻不重地斥她一句。
白术嘴一扁,也不当一回事。
安静了不过一会儿的功夫,白术又想起了郡主为那质子在御前跪了的几个时辰,一时气不打一处来。
“往日里质子唯唯诺诺,受尽了凌/辱,竟瞧不出有那般覆皇权颠朝堂平人心的本事,可见他多么会伪装,偏了郡主这痴情人良久,还误了郡主良缘,真是可恨!”
“郡主昔日不嫌弃他身份低微、没有前途可言,一心要嫁他为妻,护他周全,瞧瞧如今得来了什么?”白术说着说着,眼眶竟然湿润了。
“郡主金尊玉贵,从小被老王妃和王爷捧在手心,可好是如今成了世人的笑柄!”她越说越起劲,还抬起手擦了一把眼泪。
“世人虽骂他心狠手辣,冷酷无情,转瞬想起他为武帝所厌,含垢忍辱,难免赞一句隐忍多年,胸有雄才大略!”
江遇宛将手帕递给她,失笑道:“你从小时起痛恨看书,字都不见得能认全。如今骂人倒是一说一个成语。”
“能认全。”白术接过手帕,抹了把脸,先是否认了她的玩笑话,又接着说,“没有人会心疼郡主受骗之痛!”
江遇宛本就是强颜欢笑,听见这话也不由悲从中来。
她虽奉任务而来,暗藏私心,可对路无殊却也算披心相付,从护他到爱上他,也不过几月之期。
他曾赠她北襄雪参、梅氏玉佩,几番护她性命,情至深处时也说喜欢她。
那又为何之后,弃她如敝履。
......
远至千里之外,两军正在对峙。
怀王虽阴险,喜用诡计,却不擅用兵之道,从未亲上战场,遑论以柳州城内一万将士同路无殊的五万大军相抗。
城楼之上,遍布弓箭手,不见怀王踪影。
“陛下,怀王奸诈,未必没有后招。”岑木与绪风分列于路无殊两侧,见柳州城状似风平浪静,不由提醒道。
“可是从宁王处借了兵?”绪风接话。
路无殊摇头。
他虽未同宁王一脉交过手,不知其底细,却知宁王世子从不多管闲事。
况且,他已奉上了他的诚意。
飞鸽传书去一封信件,将宁子独子战死之真相铺于纸上。宁王同世子如今应当忙着调查当年一事,决计不会来掺和北襄浑水。
“后退一百步。”思忖之后,路无殊令绪风挥旗示意。
战马的呼鸣声阵阵,队伍没有迟疑,待得令后立刻后退。
一刻钟后,怀王闻大军后撤,露面于城楼之上,纵然敌军距离颇远,他仍然不放心,身披厚重盔甲,左右皆奉盾牌。
“路无殊!”怀王低头一瞅,大军黑压压一片,分不清路无殊在何处,只好冲着大军喊了声,“你弑父篡位,必定遭受后世唾骂!”
绪风牵着缰绳,“嘶”了一声,“他在叫什么?”
岑木摇摇头,“应当在壮胆。”
路无殊眼力极好,虽相隔数十丈远,依然可以瞧见怀王的身子。
七星统经改造,同普通弓箭射程无异,若能命中,怀王必死无疑。
他眯了眯眼,度量抬手的方位。
间不容瞬,抬手之间,怀王已然倒下。
“弓箭手。”
百名军士头顶盾牌守在前方,后方持弓将士居于其后射出雉尾炬,距离虽远,却在射程之内。
霎时间,乱箭齐飞,弓箭铮铮之声如急雨破空,城门起火。
“攻——”
将士持攻城槌,不过十数下,城门便不堪重击,重重倒下。
前锋将士一拥而入,火焰尚且炽烈,玄色人马密密麻麻的剪影令人心惊。
不到半个时辰,柳州城破。
怀王,败了。
......
柳州,历来由邵氏管辖。
路无殊的屹军甫一入城,邵氏当世家主邵邱便携家眷,跪于城中投降以求保全性命。
邵邱是怀王已逝生母邵妃的庶弟,同邵妃母子感情并不深厚。
此事他也是有苦说不出,谁让怀王以他嫡子相胁迫,他也是没有办法。如今怀王战败,他也是识时务者,哪里会顽固抵抗?
这一举动毫无疑问将怀王反叛一事,衬托成了一个笑话。
路无殊无意为难邵氏与城中百姓,只将一众人等、如怀王旧部愿奉新主者皆宽恕,不服者皆斩首示众,同怀王头颅一并挂于城楼之上,以杀鸡儆猴。
邵邱有意讨好,跟在路无殊身后殷勤道:“陛下,臣在府中收拾了几间屋子,恭候陛下大驾。”
柳州边关小城,容纳不下五万将士,将士们已在城外搭了帐篷。修整一夜,翌日尚要起兵回肇庆。
路无殊拒绝了他的提议,同五万屹军一同去了城外。
夜间,篝火四起,将士们一同吃肉喝酒,算是个小的庆功宴。
里头有些是无欲阁的暗卫,跟了路无殊许多年,非但不怕他,还敢开他的玩笑。
“陛下神勇!”有人哈哈大笑,不由感慨道,“十日不到,便将偌大北襄打服,在下等佩服、佩服!”
“是啊,是啊,咱们跟了陛下算是省了力气了!”
“只待明日往回去,用不了三天,便就到肇庆了!”
“届时,可行登基典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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