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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风月(随宇而安 )


宋千山咬牙切齿:“我交出引凤箫,你放我走。”
公仪徵道:“这不是商量,我答应过她,杀了你。”
宋千山闻言顿时瞳孔一缩:“是谁要杀我?”
公仪徵不答,又问:“指使你的人是谁?”
“我不知道,他只给了我一个信物。”宋千山将手伸进怀中,想要掏出信物,然而就在此时,另一只手却朝公仪徵探出,意图突袭。公仪徵护体罡气自然而发,宋千山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向后飞出,鲜血不断自唇角溢出,双目圆睁,却已断了生机。
公仪徵俯身查探,从他怀中找到了三段引凤箫,还有一个十分熟悉的东西——神霄派的紫色令牌。
公仪徵心头一沉,这是只有掌教和长老才有的信物,每一枚令牌都记录在案,不轻易给予外人。将这令牌交予宋千山的人,不是掌教长老,必然也是与神霄派关系极深之人。
公仪徵将东西收入囊中,转身走到晏霄身畔。
她昏迷不醒,左肩伤口血肉模糊,是之前为公仪徵挡伤所致,唇角溢血,心神受创,是因为他强行破阵。
公仪徵俯身抱起晏霄,没有多看一眼昏迷的七煞和拾瑛,转身便朝洞外走去。

之前落脚的地方已被七煞拾瑛盯上,公仪徵将晏霄带到了另一个隐蔽之处。
那两人受伤也不轻,公仪徵并不担心被他们寻到,只是若再发生争斗,也不利于晏霄养伤。
公仪徵找到一个洞穴,刚将晏霄放在地上,便听到她发出一声痛楚的呻吟,眉心紧蹙,眼睛缓缓睁开,看向公仪徵拉着自己领口的手。
公仪徵解释道:“你肩上伤得不轻,血蠕虫钻入你体内了,我要为你取出,只能得罪了。”
晏霄背靠着石壁,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我的身体你又不是没看过,有什么好在意的。”
公仪徵神色却异常凝重,没有接晏霄这句调笑,他松开了晏霄的衣领,露出莹润如玉的肌肤,锁骨下方赫然一道狰狞的伤口,皮肉翻卷,鲜血渗透了道袍,触目惊心。
若不是晏霄挡在他背后,这血蠕虫便该钻入他体内了。
公仪徵深吸一口气,右手掌心亮起微光,他将掌心贴于伤口之上,便听到晏霄发出一声闷哼,随即却又皱着眉头紧闭双眼。
血蠕虫顺着她的血管游走,若不及时取出,最终会钻入心脏。若是修为高深,或许可以自行逼出,但是晏霄屡次受伤还未恢复,神窍又被封住了,只能依靠公仪徵这外力来拔除血虫,这过程便要疼上百倍。
血液逆流,血虫在体内横冲直撞,晏霄浑身时冷时热,一会儿如坠冰窟,一会儿如烈火焚身,血虫咬着血管不肯离开,让她犹如身坠虫窟,噬心刺骨。
公仪徵自然知道这有多难忍受,却没想到晏霄一言不发,只有无法自抑的轻颤与冷汗暴露她的痛苦。
如此的煎熬持续了一刻钟,血虫才从伤口中钻了出来,转瞬间被公仪徵挥手湮灭。
晏霄的呼吸缓缓平复,睁开眼看向公仪徵,虚弱地笑着道:“道长为何这副表情,我何时得罪了你?”
公仪徵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沉默着给她上药,血虫身上带着尸毒,与晏霄体内的火毒相冲,因此需要用的伤药与先前便有不同。他沾了些淡紫色的药膏,顿了一下,说道:“这药膏能驱除尸毒,只是会疼上一些。”
羽毛沾着药膏落在伤处,晏霄背脊顿时一僵,却又缓缓放松了下来,笑着道:“就这?呵……不疼。”
公仪徵说道:“逞强。”
那是侵肌蚀骨的疼,怎会如此轻描淡写。
晏霄强打着精神,声音却难掩虚弱:“区区尸毒,我过几日便能化解,何须用药……你是不是故意报复?”
公仪徵道:“两种毒素在体内肆虐,不用解毒药,对身体有损。”
晏霄摇摇欲坠,轻声抱怨了一句:“还不是你害的……”
话音未落,眼睛已然合上,身体也失去了支撑,软软地向一旁滑落,倒在公仪徵怀中。
公仪徵垂下眼眸,神色复杂地看着她苍白得无一丝血色的面容,幻境中所见所闻,一幕幕掠过脑海。他轻轻捏住了晏霄的衣领,为她将衣服穿好,纵然是再小心,也难免碰到伤口,让昏迷中的晏霄轻轻蹙眉,呼吸也重了几分。
公仪徵让她仰面枕在自己膝上,左手凝起灵力,轻覆于她神窍之上。灵力涌入她体内,调理经络中紊乱的气息。
微弱的呼吸如羽毛一般一次次拂过他的手腕,浓密的羽睫无意识地轻颤,公仪徵才注意到上面沾着一滴泪,仿佛压着蝶翼的露珠,沉重得不堪承受。
阎尊怎会有眼泪,只是身体因疼痛自然分泌出的晶莹。
公仪徵注视良久,忍不住抬起另一只手揩去她睫上的湿意。
待晏霄内伤稍好,他才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自己却是抬步走出了洞穴。
公仪徵仰头望天,炼狱火海映得密云翻涌如血海,他恍惚间想到了一件事,世人都说鬼是没有影子的,如今想来,是因为光都是从地底而来,既如此,地面上便没有人的影子。
没有影子,便成了世人眼中的鬼。
有些人因恶成鬼,而有些人生来便没有选择地堕入无间。
在距离晏霄神窍只有一寸的那一刻,他收回了手。
他好奇地想到,十万恶鬼所恐惧的阎尊,她心中恐惧的又是什么?
于是他转身走入了她的无间轮回。
最初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回到了现实,回到了那个洞穴,被万鬼童哭所笼罩,但下一刻便意识到并非如此。
哭声是从身后传来的,前方的阴影里藏着一个瘦小的身影,小姑娘抱膝而坐,苍白的小脸埋在双膝之间,脸上染着血污,露出一双惊惶不安的眼睛,眉眼间分明与晏霄有三四分相似。
这时甬道外传来脚步声,公仪徵循声望去,便看到两个形容枯槁的男子走了进来,而看到这两人的瞬间,小晏霄把自己藏得更深了,后背紧紧贴着石壁,恨不得钻进石缝里。
但洞穴就那么大,又能躲到哪里去,那两人一眼便看到晏霄所在,大步朝她走去。
“这就是你说的那个良胚?”毛发稀疏的男子粗嘎的声音问了一句,朝晏霄伸出手去,拽着她的头发像拎一只兔子似的把她抓了出来。
晏霄也像一只兔子似的,瑟瑟发抖,不敢发出叫声,也不敢反抗。
“没错,我这几天在她身上试了不少毒,你猜这么着?”另一个嘴唇发黑的男人一脸兴奋地说着。
“吃了你的毒药还没死?”秃头男子也有些诧异。
“非但没死,还开了神窍。”黑唇男子说着在晏霄头上拍了一下,一道亮光一闪而过,“师兄,她的体质非常特殊,自愈之力极强,我们的希望说不定就着落在她身上。”
秃头男子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死了三十几个,总算遇到一个好的了。”秃头男子放下晏霄,咧嘴笑着,露出一口黑黄的牙齿,“小崽子,你运气好了,可以拜我们枯山五鬼为师。”
晏霄似乎没听懂他们的话,依旧惊惶不安地瑟缩着。
那个黑唇男子走到一旁,皱着眉头在一群啼哭的孩子中挑挑拣拣,嘟囔道:“师兄,今天又死了三个鬼奴。”
“死了就卖给缙云五饕,也值几个红硝石,他们家老三有毛病,喜欢吃小孩子。”秃头男子随意地说道,见晏霄目露惧色,他笑着说,“放心,你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不会把你卖给缙云五饕。”
秃头说着抓起圈着小晏霄脖子的铁链,像拉着一条狗似的拽着她往外走去,不多时便到了另一个洞穴之中,等在那里的还有另外三个老鬼,其中一个人须发皆白,身形佝偻,垂垂老矣,让人看不出是男是女。
浑浊的双眼扫向晏霄,苍老的声音响起:“这就是老五说可以炼做躯壳的良胚?”
秃头笑着道:“我刚才灌注了灵力试过了,资质确实极好,有我们几个用心栽培,不出十年就能突破元婴,到时候师姐就可以夺舍了她的身体。”
“我的时间不多了,你们也抓紧点。”老人伸出鬼爪般的五指,捏起小晏霄细细的下巴,挑剔地说道,“把我的身体照看好,可别弄死了。”
其余三鬼急忙点头称是。
枯山五鬼,记载中说他们五个是自立门派,各有所长,其中最为厉害的应该是大师姐荭弋,手上人命无数,人称红衣鬼。而其下四鬼,二鬼暴虐嗜血,人称罗刹鬼,三鬼贪淫好色,人称厉色鬼,四鬼名为医鬼,借行医之名杀害无数病患,五鬼名为毒鬼,与四鬼沆瀣一气,拿活人试毒。
公仪徵看几人面相,大致便与书中记载对上了号,秃头鬼便是医鬼,黑唇鬼则是毒鬼,只是没想到这枯山五鬼收晏霄为徒,竟是为了夺舍她的躯壳。
出生于阴墟的鬼奴生来无惧戾气,因此夺舍鬼奴之躯,一直以来都是这些恶鬼梦寐以求的事。枯山老鬼寿命将至,不知从哪里学到了夺舍之法,似乎对此颇有信心,将此事交给了其余四鬼去办。
“资质这么好的鬼奴,修行速度太快,以后怕我们压制不住啊。”厉色鬼说道。
“怕什么,现在先给她打入魂钉,她就不敢对我们有丝毫反抗的念头。”医鬼嘿嘿一笑,于掌心凝出一枚魂钉。
那些被筛选后活下来的鬼奴便会成为一名阴兵,阴兵无惧戾气,修行根骨极佳,为了避免被阴兵反噬,这些鬼奴在成为阴兵的第一日便会被人在神窍内打入魂钉,终其一生都不敢对魂钉所有者生起一丝逆反之心。
“一般都要十岁才能打魂钉吧,这个小崽子还太小了,经得起打魂钉的痛吗?”厉色鬼问道。
“连毒鬼的毒都能扛得住,打魂钉应该也可以。”医鬼说着一挥手,一道灵力凝成的锁链便将小晏霄紧紧束缚住,让她动弹不得。
魂钉尖锐处缓缓迫近晏霄眉心,晏霄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琉璃似的眼瞳映出魂钉冰冷的光泽,下一刻,尖锐没入眉心,狠狠钉入神窍之中。
从始至终沉默瑟缩着的晏霄,直到此刻终于抑制不住,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四肢不住地抽搐起来,大脑仿佛要裂开了一般剧烈疼痛,七窍缓缓流出刺眼的鲜红。
罗刹鬼津津有味地看着:“打魂钉这种事真是百看不厌,你动手太快了,应该让我来。”
医鬼笑呵呵道:“你有的是机会,要把她炼成让师姐满意的躯壳,少不了你出一份力。”
即便是痛得晕了过去,陷入昏迷的晏霄也无法逃脱噩梦,她只是从一场噩梦跌入了另一场,这一枚魂钉于她而言,不是开始,更不是结束。
毒鬼乐此不疲地喂她毒药。阴墟的奇花异草都与人间不同,各有各的毒性与药性,毒鬼与医鬼每日换着毒草让她吃,看她痛得七窍流血,肠穿肚烂,痛不欲生,医鬼才出手为她救治。
“这次可以承受的毒药剂量比上次又多了一半。”毒鬼啧啧称奇,“说不定能把她炼成传闻中百毒不侵的毒王。”
“练毒王少说要百年,师姐可等不了这么久了。”医鬼说,“不过服毒十年,这世间应该也没什么毒药能杀死她了。”
两人说话间,罗刹鬼走了进来,看了一眼趴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晏霄,皱着眉头道:“又弄得半死不活的,我怎么教她修行。”
医鬼拉起晏霄的袖子,露出手臂上碗大的伤疤,冷笑道:“半死不活都是我们弄的吗,你又偷割她的肉吃。”
罗刹鬼不以为然地说:“你不是有生肌膏吗,我只吃了一小块,过几天她就长出来了。”
医鬼骂骂咧咧道:“生肌膏就很容易调制的吗?再说了,这可是师姐要的躯壳,你也敢吃。”
毒鬼提醒了一句:“看着点厉色鬼,可别让他弄脏了这具躯壳,不然师姐动了怒把他削成人棍。”
罗刹鬼拎起轻得像片羽毛的晏霄,大摇大摆朝外走去。“削人棍这种事,到时候交给我。”
日复一日的服毒,凌迟,一次次地在死亡边缘被拉回来,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她的身体开始适应各种毒草,受过的伤也很快就能自愈。这并不是什么好事,只会让毒鬼和医鬼更兴奋,也让她受到的折磨变本加厉。
他们只是将她当成一个不会坏的玩具,一只任人宰割的牲畜,她没有自己的名字,因为她注定要成为另一个红衣鬼。
那双黯淡而空洞的凤眸无神地抬起,看着石壁上跳跃的火苗,火光照不进她的双眼,她也看不到站在身前的公仪徵。
公仪徵屈膝蹲下,此时方才感受到掌心的凉意。
堪称惨烈的画面一次次冲击着他的神经,他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稚嫩的孩子如何能在酷烈的刑罚中活下来。血腥的画面远比冰冷的文字更加震撼人心,哪怕明知是虚假,是回忆,他也忍不住试图出手打断那些酷刑,想要保护那个孩子。
在罗刹鬼割下她血肉之时,他杀了罗刹鬼,然而一切并没有改变,周围一暗,下一刻,她依然会血肉模糊地出现在洞穴之中。
当毒鬼想逼她喝下剧毒,他也阻止了,但是她依旧会无法逃脱服毒的剧痛。剧毒在血液中冲撞,她浑身痉挛,瘦骨嶙峋的手臂上血管浮起,黑色的影子在血管中游动。
医鬼不紧不慢地观察着,将她濒死的一口气一次次拉了回来。
公仪徵不禁想起那日在酒馆,她笑着说——日日饮毒,习惯罢了。
当时他以为晏霄口中的日日饮毒,是指日日饮酒,直到此时才明白,为何断红尘的毒性对她毫无影响,因为她的身体早已习惯了更加猛烈的毒性。
甚至,她也习惯了那些生不如死的剧痛,寻常修士难以忍受的剧痛,对她来说不过是每日必经之事。她可以无惧炼狱火海一跃而下,手骨寸断也面不改色,毒性肆虐也谈笑风生,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她习以为常。
哪有什么力量可以不付出代价便能得到,只是有些代价过于惨痛。
光芒于指间骤闪,映出了阵眼所在。
便在晏霄眉眼之间。
公仪徵失神地看着她黯淡的双眸。
所以……晏霄最恐惧的,不是枯山五鬼,而是她自己?
公仪徵心中一紧——她恐惧的,是活着本身。
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在那段最暗无天日的日子里,她最渴望的事,就是能无知无觉地死去,不必睁眼便是地狱,闭眼仍是噩梦。
公仪徵本可以花费更多的时间去唤醒回忆中的晏霄,可是在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没有必要。
何必让她清醒地回忆过去,不如就这样结束这场噩梦,而她醒来也不会记得梦中发生的一切。至于将会受到的创伤,他会为她治愈。
他缓缓伸出手去,抚上了女孩眉心的神窍,成全了那段日子里她最渴望的那件事——死亡。

晏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阴墟无日夜,而她这一眠竟无梦,只是觉得似乎十分漫长。
公仪徵察觉到她呼吸的变化,一转头便对上了她黑亮的双眸。
“我昏迷了多久?”晏霄问道,“天眼还有多久会开?”
公仪徵掐指一算:“天眼十日一开,距离下一次应该还有两个时辰。”
晏霄轻咳了两声:“我睡了这么久……”
“强行破阵伤了元神,昏迷时间才会长了一些。”公仪徵上前扶着她坐起。
晏霄发现肩上的血污已经不见了,只是撕裂仍在,露出正在结痂的伤口,想必是公仪徵用了浣衣咒清除了血污。
“你新伤旧患不少,恐怕想复原又要拖些时日。”公仪徵面色凝重说道。
“无妨,只是要道长多费心照顾了。”晏霄戏谑道,“一会儿天眼之中要是遇到什么危险,你可得挡在我身前。”
晏霄看玩笑似的说起,公仪徵却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晏霄眉梢微挑,察觉到公仪徵神色有异,不禁往前一凑,险些撞上他的鼻尖。
温热的呼吸拂过公仪徵的脸庞,他微微一怔,抬眼便看到晏霄探究的眼神。
“我昏迷时,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晏霄狐疑地蹙眉,“怎么觉得你有些心虚?”
公仪徵干咳一声,别过脸回避她的目光,心头却不自觉轻颤了一下。
“洞穴之中……有劳尊主为贫道挡了血虫。”公仪徵温声说道。
“就为此事?”晏霄诧异,随即失笑道,“区区血虫而已,还不是担心你受了伤拖了本座后腿,连一个宋千山都杀不了,未免堕了法尊亲传的威名。如今引凤箫应该在你手中了吧,可问出宋千山勾结之人了?”
“他应该也不知道,只是从他身上得了神霄派的信物。”公仪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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