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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风月(随宇而安 )


谢寻辩解道:“我确实是想要厄难之力,但既然知道你是我的女儿,我便不可能杀你。”
晏霄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讥诮的笑意,她不会信,但也懒得戳穿。
“我知道你在担忧什么。”晏霄缓缓说道,“我体内的血咒每一日都在侵蚀身体,这血咒若脱离了你的掌控,大约三十日便会让人死于非命。你把玉京三十万人作为人质,这三十万人若是死了,你也就失去了谈判的筹码,到时候道盟七宗必然不会放过你。”
谢寻脸色顿时沉了下来,晏霄所说的,正是他的心病。
“所以你想利用阴墟的十万恶鬼。”晏霄扫了一眼蛰伏于暗处的恶鬼,“集合这些力量与道盟对抗。待天眼一开,你便带这些人冲出天眼,回到人间。虽说天眼一生一死,但分成两部分去闯,至少还能活下三两万为你所用。”
“不错。”谢寻沉声道,“这是我的打算。”
“一旦回到人间,你便可以继续散播血咒,挟持一城又一城的百姓作为人质,让道盟不敢对你下手。”晏霄嗤笑一声,尽显不屑,“血宗禁术,不过都是旁门左道,不入流的阴毒伎俩,根本无法真正提升你的实力,你不敢正面对抗道盟,只能以这种卑劣的手段让对方投鼠忌器。”
谢寻被她不留颜面地戳穿,脸色铁青道:“有效就行了。”
“你这二十几年东躲西藏,遮遮掩掩,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并不是因为你做错了什么,而是因为你太弱了。”晏霄说道,“你现在只有让我活着留在你身边,才能借助厄难之力,与道盟有相抗之力。”
谢寻神色一动:“你愿意助我?”
“我可以助你。”晏霄神色冷漠道,“我对道盟本就没什么好感,对你也没什么敌意,我要杀你,本就是被危情利用,受她指使,如今明白了这一切,我难道还会受她摆布吗?”
谢寻闻言一喜,向前一步道:“你明白这个道理就最好不过了,晏霄,我们才是有血缘关系的父女!”
晏霄退了一步,嫌恶地皱了皱眉:“你不要误会,我并没有承认你是我的父亲。”
“你……”谢寻顿住了脚步,尴尬地看着她,“你究竟是何意思?”
“先下手为强。”晏霄冷冷道,“我是你的女儿,是十殿阎尊,是凤千翎的徒弟,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哪怕我不认你这个父亲,在世人眼中,在道盟眼中,我也已经是十恶不赦的存在,这一点,在神霄派时我就已经明白。更何况,我被危情利用,将道盟几位法相引入阴墟,他们定然也不会放过我,与其等着他们杀上门来,不如我们先动手。”
“我们?”谢寻眉眼一动。
“我不喜欢留在阴墟。”晏霄看着天上翻涌的密云,眼中一片晦暗,“阴墟鬼王……呵,在这里称尊,又有什么意思,不过是一个镇狱恶鬼罢了。难道你就不想道盟称尊,让天下人对你俯首下跪吗?”
晏霄的话让谢寻眼中燃起火来:“如何不想!你我父女同心合力,想要取代潋月道尊,未尝没有希望。据我所知,潋月道尊这三百年来隐居不出,是因为当年与血尊之战受了重伤,正处于虚弱期,这正是我们趁虚而入的好时机!”
“那便杀回人间吧。”晏霄眼中掠过冰冷的杀意,“天道不容我,道盟不容我,我偏不让他们如意,我要好好活着。诛杀道尊,血洗七宗,既然他们说我十恶不赦,我便让他们知道……他们说的没有错!”
谢寻大笑道:“好!你若愿意当这个道尊,我便辅佐你上位,我们父女一心,无分彼此!”
推开沉重的铜门,一道颀长的身影映在了冰冷的地面上,伴随着不疾不徐的脚步声,慢慢地走向内室。
阎罗殿,是阴墟之中唯一阴冷的地方,因为它在最高处,仿佛伸手便可碰触到密云。
公仪徵被封住了神窍,禁锢在床榻之上,他听到了声音,抬起头,透过朦胧的床幔,借着外面的光,看到映在薄纱之上纤细的身影。
“晏霄……”公仪徵艰难地开口,声音低哑沉痛。
“公仪徵。”隔着床幔,晏霄轻轻开口,她笑了一下,“我还是习惯这么叫你的名字。我没有父母,你受了公仪家这么多年的恩情,便替我偿了这份香火情吧。”
“这里是阎罗殿,你把我带到这里……是和谢寻勾结了吗?”
“不要说得这么难听。”晏霄身影轻移,朝他靠近了几分,抵着床沿,却没有揭开那层薄纱,“他毕竟也是你的父亲,你叫了他二十几年。”
“他只是想利用你!”公仪徵想要靠近她,却扯动了箍在喉间的锁链,无法再近一分。
灵力凝成的锁链封住了他的颈项与四肢,让他无法离开床榻半步。
晏霄听到声音,回过头来,细细凝视着公仪徵的轮廓。
阎罗殿幽暗的光让她看得不大分明,但也许是太过熟悉了,脑海中自然而然便浮现出他俊美的面容,还有眼底的哀色。
“我知道他想利用我。”晏霄淡淡说道,“这人与人之间,不都是只有利用吗?他利用我,我利用他,如此而已。”
“晏霄……”公仪徵苦涩地说道,“不是你说的那样……”
“呵。”晏霄短促地笑了一声打断他,没有丝毫欣喜之意,只有冷嘲与讥讽,“你接近我,不也只是为了利用我吗?你早就猜到了,我背后有人指使,你接近我,讨好我,都只是想套出我背后之人。”
一只冰凉的手穿过床幔的缝隙,抚上他颈间的铁环,摩挲着颈侧温热的肌肤,按住了跳动的青筋。
“你给我那滴血,让我卸下对你的防备,但也利用那滴血标记了我的所在,所在在南海海眼,你能那么快找到辟水珠的结界。”指甲陷进肌肤里,只稍再用力半分,便能让鲜血喷溅而出,染红床榻与纱幔。“我在那时才想明白,但是我喜欢你,便可以容忍这一点‘利用’,只要你对我的感情是真的。”
“我是欺骗了你。”暗哑的声音隔着床幔响起,“人间再见的那一夜,我告诉你,接近你是因为三分心动……”
晏霄心尖一颤,无意识地收拢了五指,清晰地感受到掌心喉结的震颤,还有他的下一句——
“——其实远远不只。”
扼在颈间的手蓦然僵住,随后又缓缓收了回去,幽暗的房间里响起嘲讽的低笑声,如诉如泣。
“晏霄……”公仪徵向她伸出了手,指尖碰到柔软的衣角。
“我倒宁愿此前从未遇见过你。”衣袖自公仪徵指尖滑走,冰冷的掌心覆上他的手背,穿过修长的五指,与他轻轻交扣,“那我此刻会很高兴,有了一个血脉相连的兄长。”
“但我喜欢你。”晏霄的声音轻柔缱绻,她坐上床沿,向他靠近,薄薄的纱幔无法阻隔幽香袭来,被阻隔的视线让香气更加浓郁,侵掠他的神魂。
“还记得在聚仙镇时,你对我说过喜帕的典故。”薄纱因她的气息而轻轻晃动,拂过公仪徵的面颊,“伏羲女娲得天道应允而成婚,但兄妹相恋,羞于见人,女娲以扇覆面。”她蹲了一顿,“是不是……像我们此刻一样?”
他们之间的距离极近,只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幔,看得不分明,但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彼此的鼻息与温度,听到对方胸腔之内的如雷声般的鼓噪。
“公仪徵,阴墟的云,是终年不散的。”晏霄低声说道。
伏羲女娲问命于天,若云聚则成,若云散则离。
她微微偏过头,隔着薄纱覆住他微冷的唇。

公仪徵屏住了呼吸,却没有动弹,任由她轻吻自己的唇角。
轻浅的鼻息拂动薄纱,纱幔勾勒出她立体而明艳的五官,只是模糊了她眼中的光芒,唇上的触感少了七分的柔软,却平添了十分的灼烫。
公仪徵感觉到一抹湿意擦过脸颊,抬眸看去,她已经抽身离去,只借着幽暗的光看到纱幔上若有若无的湿意。
“我现在终于明白女娲为何以扇覆面了。”晏霄轻嘲一笑,“骗不过天道,至少能骗得了自己。我曾经可以无惧道盟的阻力与你结契,但现在……最大的阻力在你心里。”
晏霄站起身来,掌风一扫,床幔飞起,露出了公仪徵苍白清俊的面容。她朝他俯下身,交错之际,微凉的青丝扫过他的面颊,勾住他垂落的长发,于幽暗处无声纠缠。
盈袖的香气萦绕于四周,晏霄的指尖在他颈间与腕间拂过,解开了他灵锁的锁扣。
“我会带你回到人间的。”晏霄直起身,与他拉开了距离,淡漠地俯视他的眼睛,“你要尽好兄长的本分,记住你答应过我的事,无论发生什么事,你始终站在我这边。”
截天教,离恨天。
“教主,道盟的人就要攻破护山结界了!”青龙护法面色苍白地颤声说道。
神启神色晦暗地看着眼前盛怒的麟照尊者与黎缨,还有站于两人身后的七煞。对方有备而来,带来了道盟中最精锐的一批修士包围了截天教,强攻截天教山门,有护山结界在,他们一时无法攻破,但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神启!截天教先教主危刑天乃血宗余孽,证据确凿,截天教私藏血宗禁术,图谋不轨,还不束手就擒,老实交代,免得徒增伤亡!”麟照尊者威压外放,声音响彻两山,所有截天教的修士都听得一清二楚,登时愣在当场,停下了抵抗,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血宗余孽?”
“血宗禁术?”
“图谋不轨?”
“到底是什么意思……”
议论声嗡嗡响起,人心已然涣散。
三百年前,血宗之祸,令生灵涂炭,无数人失去了自己的挚爱亲朋,截天教中的年轻弟子虽未亲历过灾劫,但家中都有先辈经历过此事,对此并不陌生,听到这两个字都已变了脸色。
“胡说八道!栽赃陷害!”神启脸色黑沉,勃然大怒,“我截天教乃名门正宗,立身清白,循规蹈矩,从未行过不义之事,是你们道盟与悬天寺沆瀣一气,排挤我教,无中生有!”
神启话音未落,便向着麟照尊者挥出一掌,灵力磅礴,冲霄而起,云雾皆散。
麟照尊者严阵以待,数位法相联手,这才接下神启一击,空中骤然炸开一道虹光,霎时间地动山摇,嗡鸣不止。
黎缨眉眼一沉,素手一扬,一张燎火金弓握于掌心,形如凤尾,金光熠熠,五指之间凝出一根黎火箭矢,搭于弦上。指尖一松,箭矢发出一声凤鸣般清越的啸声,如高傲的火凤挟雷霆之威,向着神启射去。
本已岌岌可危的护山大阵在这一箭之下一触即溃,神启脸色一变,抬起右掌挡住黎火之箭。箭矢对准了神启掌心,悬于半空,胶着不退,火光映红了神启黑沉的双眸,他猛然收掌,顿时箭矢湮灭为无数火花。
他垂下右臂,广袖盖住右手,鲜血却从指缝间滴落。
“朱紫墟向来以神族自居,不问世事,何时也插手道盟纷争?”神启冷哼一声,看着黎缨的眼神却多了几分戒备与敬意。
“若是道盟纷争,朱紫墟必然不会插手,但事涉血宗,关系到天下安危,朱紫墟不能置身事外。”黎缨沉声肃然道。
“黎缨殿下也信道盟栽赃之辞?”神启冷笑一声,“道盟七宗,藏污纳垢,自己立身不正,出了多少奸邪之辈,倒好意思以正道自居,对天下宗门指手画脚。之前以阴墟邪修为借口要查我离恨天,今日又以血宗余孽为借口要剿灭截天教,难道我截天教就是任人鱼肉的吗!”
截天教与道盟的纠纷由来已久,先是与悬天寺的道统之争,又是与七宗的传道之争,与拥雪城关系还算不错,但偏偏谢家出了个弃徒谢寻,拐走了危情,伤了危刑天与神启,神启本打算借引凤箫一挫道盟锐气,又被公仪徵摆了一道。
他心里很不痛快,非常不痛快。
截天教的教义讲究一个自在与离恨,有气不能憋着,有仇不能忍着,爱恨由心,谁让他不痛快,他便也让别人不痛快。
只可惜现在公仪徵和晏霄都不知所踪,但现在道盟居然欺负到头上来了,神启岂能服软罢休。
更何况“血宗余孽”这个罪名太重了,可以说天下人人得而诛之,他自问无愧于心,更是容不得他人如此污蔑。
道盟当真可恨!
黎缨见神启神色狠厉,却一副坦然正气,她心中微有诧异,因为她亲自与四夷门曦和掌教谈过,危刑天乃是血宗灭运部的副使,这一点证据确凿,无可抵赖。
神启如此坦荡愤怒,只有一个理由——他并不知情。
“截天教自在天首座危情与凤千翎的关系,七煞已经如实交代了。”黎缨沉声道,“我们在南海海眼之下发现了辟水珠结界,那辟水珠正是当年灵雎岛失窃的宝物。我且问你,当年盗走道盟七宝的,是不是危情?”
神启脸色微变,看向黎缨身后的七煞,沉默片刻方道:“她确实有参与。”
麟照尊者怒斥道:“她究竟将几位法相囚于何处了?”
麟照尊者虽用尽了方法,但是那里的灵气极为狂暴,除非明霄法尊苏醒,否则很难在那里布阵寻人。
“我倒也想知道她逃去哪里了。”神启脸色冷淡,“以她的本事,只怕是困不住几位法相。道盟法相下落不明,与我截天教有何干系,还要捏造罪名来构陷我们。”
麟照尊者本就不以修为见长,勉强接下神启一掌后脸色便有些发白,数日来,他为公仪徵下落不明之事担忧,又惊闻明霄法尊身中血咒,心力交瘁,今日强攻截天教护山大阵,顿觉气息不畅。
黎缨与麟照尊者离得最近,第一时间察觉到他的异常,扭头看去,便见麟照尊者眉心处有似曾相识的黑煞之气涌动,瞳孔骤然涣散,失去了气力与知觉,从万丈高空坠落下去。
黎缨瞳孔一缩,一掌挥退急欲上前的其他修士,另一只手扬起一阵轻风,托着麟照尊者浮于云上。
“众人退后!”黎缨厉声喝道,“麟照尊者身中血咒!”
众人顿时哗然,惊怒愤恨的目光投向神启,无数剑尖指向离恨天,杀气四溢。
“截天教果然是血宗余孽,众目睽睽,竟敢以血咒术残害道盟掌教!”
神启愕然看着麟照尊者,急怒道:“我何曾对他下手过!”
众人只看到他方才对麟照尊者打出一掌,麟照尊者便颓然倒地,由此便坐实了神启伤人的罪名。
跟随麟照尊者而来的大半是神霄派的修士,其中还有拥雪城的剑修与悬天寺的行者,神霄派弟子见自家掌教重伤,顿时义愤填膺,祭出各自的法器不由分说便攻向离恨天。
护山大阵已破,离恨天的修士们也只能举剑迎敌,一时之间,两山之上响起了金戈铮鸣之声,道道虹光冲散了云雾,血气渐浓,染污了这世外陷阱。
黎缨无暇他顾,以黎火之灵试探麟照尊者伤情,顿觉有异,她眉头一皱,抬手一扬,一声尖锐的啸声伴着金红撕破了晴空。
“都住手!”
一声极具威严的厉喝让双方的争战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投向空中那袭张扬的红衣。
“麟照尊者的伤,不是神教主造成的!”黎缨肃然说道,声音响彻两山。
神霄派大弟子宗庆沉声道:“黎缨殿下,方才我们明明亲眼所见……”
“你们见到了什么?”黎缨淡淡扫了他一眼,“你们只看到神启打了麟照尊者一掌,难道这就能说明他对麟照尊者下了血咒吗?”
宗庆面露忧色,看了一眼麟照尊者,又道:“不然我师尊为何会受伤?”
“他身上的血咒已侵染入骨,中咒时日已久,绝非刚刚受的伤,只是血咒造成灵力阻滞,此时方才发作。”黎缨转头看向神色凝重的神启,“神教主,血咒术重现人间,此事定与截天教有关系,若非有确凿证据,我们不会如此大动干戈。”
神启面沉如水,莫名其妙地看着麟照尊者,眉头紧皱:“我确实不知道血咒之事。”
黎缨见他神色不似作伪,便又问道:“若你当真不知情,那危情呢?她是危刑天的亲生女儿,关于血宗的秘密,她会不会知道什么?”
神启不知想起了什么,敛眸沉吟,半晌不语。
“你对危情最为了解,当年之事到底真相如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现在是你最后的机会交代了。”黎缨肃然警告道,“截天教立教三百年,经查确无做过伤天害理之事,只要你交出血宗遗物,过往一切,可酌情宽宥。”
神启神色不善道:“无论你们信与不信,我确实不知道血宗之事。我拜入宗门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师尊从未提过任何与血宗有过的字句,我教功法与教义,也与血宗毫无关系。至于危情,她心思单纯,师尊也不会将什么秘密告诉她,不过……”神启眉头皱了一下,眼中暗色骤浓,“难道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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