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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风月(随宇而安 )


还好,还来得及。
天生道骨护住了心脉,九转金身留存了一缕神魂,他气息未绝,便还能救回!
晏霄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公仪徵,又问明霄法尊:“他什么时候能醒?”
“七日之内,或有希望能醒,但要完全复原,须得三年五载。”明霄法尊声音沉重。
晏霄稍稍松了口气,明霄法尊这么说,定是有十分的把握,只要公仪徵能活过来,其他的她都不在乎。
“好,我信你,你治好他!”
晏霄倏然转身,锐利的目光看向高座之上一众法相,冷厉的声音在道场之上响彻:“今日,是公仪徵用自己的命救下了你们,任何人敢对他有丝毫怠慢,本座必屠尽七宗,为他报仇!”
晏霄撂下此言,最后看了公仪徵一眼,不舍地收回目光,拂袖而去。
“尊主,等等我!”拾瑛挣脱了黎缨的手,焦急地追随晏霄而去。
七煞也紧随其后,无人敢再阻拦。
一场喜事,只余满地荒凉。
舒月倚梧桐,晏霄脸色发白地半跪在树下,捂着心口,猛吐出一口心血。
“尊主!”拾瑛红着眼眶,轻手轻脚地扶着晏霄坐下,又拿出帕子帮她擦拭唇角的血痕。
晏霄微微合眼,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神魂承受着业力的反噬,让她痛不欲生,仿佛有无数的厉鬼正在撕咬她的神魂。
那些被厄难书吞噬了的业果,成为她力量的来源,也成了她痛苦的根源。
厄难书的力量不是她一介凡体所能承受的,道骨能护着她的心脉,让她近乎不死,但也只是让她在濒死的线上承受更久的痛苦。她曾经想过,或许这就是厄难书选择了她成为宿主的原因,这世上很难找出第二个比她更能承受这些罪业的人了。
“尊主,你是不是疼得很难受?”拾瑛带着哭腔问道。
“疼……”晏霄恍惚地睁开眼,“是啊……”
她心口疼得厉害,胜过神魂撕裂的剧痛。
鲜血不断地从唇角溢出,染红了整块方巾。
拾瑛手忙脚乱地从芥子袋中翻找灵药。
地上堆了十几个瓶瓶罐罐,有的是公仪徵留给她的,有的是微生明棠留给拾瑛的,拾瑛无措地颤声问道:“尊主,哪一种药能治好你的伤?”
晏霄怔怔看着那一堆凌乱的药,伸出手按住了一个方形的木匣,指尖的血染红了木匣,颤抖着打开,却是一盒子的糖球。
她捻起一颗晶莹剔透的糖球,失神地看了片刻,方才缓缓投入口中。
甜味融进了血腥之中,缓缓地驱散了苦涩。
她的伤因业力而起,因情动而痛,药石无灵,或许这糖球能解半分心痛。
那是一个小姑娘给过她的一丝善意,让初入人间的她感受到这世间的美好。在小姑娘简单的世界里,没有糖球不能治愈的难过,她虽然十分不舍,却还是将自己的珍宝赠给了她,赠给了她一份欢喜。
她用了很久的时间才想明白,这些日子以来公仪徵所做的一切努力。他希望她爱上他,亦希望她热爱这个人间,他带她领略世间的万般美好,亘古不变的明月,稍纵即逝的烟花,入口香醇的美酒,热情友善的师友,还有缠绵悱恻的情爱……
她曾短暂地爱过这个人间,直到她发现,这个人间并不爱她,她本不属于这里。
揭穿了表象,知道了她的身份,因为她身上烙印着的阴墟二字,因为她拥有着凡人无法抵抗的业力,那些善意便都化为乌有,剩下的只有厌憎与恐惧,猜疑与敌意。
那些畏惧忌惮的目光环绕着她,即便身处黑暗,目不能视,她仍然可以感受到冰冷刺骨的恶意。那一刻她已忘了自己身处何处,是人间,还是阴墟?
不,人间和阴墟,又有什么区别……
情感冲昏了理智,她仿佛又回到了无间地狱,回到了孽火烧灼的阴墟,她失控地唤出厄难书,想要这个破开禁锢她的封印,埋葬这个充斥着敌意的人间。
但是公仪徵拦着她。
那一刻她甚至想将他一同杀了,却听到他说——我担心的是你啊……
轻轻一句,击溃了她的心防。
他怕她背负业果,受无尽轮回之苦,生生世世,永堕阴墟。
只有一个人,从始至终知道她的身份,却从未对她流露出一丝一毫的冷意,哪怕与道盟为敌,他也坚定地站在她面前,与她并肩而立。
——公仪徵……
晏霄无声地在心中默念他的名字,心头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与思念。
那颗糖已经化了舌尖,却丝毫没有减轻心头的剧痛。
“十殿阎尊,叱咤天下,威慑七宗,竟会沦落至此。”一个男子的声音由远及近,带着三分张狂的笑意。
拾瑛与七煞防备地转头面对来人。
阴影中现出了神启高大的身形,英俊的面容。
晏霄淡漠地看着天边月,没有给他一个眼神。
“我早说过,你的身份一旦揭穿,便只会有此结局。”神启幸灾乐祸说道,“听说公仪徵命悬一线,看起来你也身受重伤。”
晏霄淡淡道:“杀你还是绰绰有余。”
神启轻笑了一声:“公仪徵是聪明人做糊涂事,而你是无情人中多情毒,人一旦有了心,便容易心软,杀伐决断变得优柔寡断,你把那些人都杀了,把公仪徵绑走,哪会有现在的烦恼。”
那确实是晏霄当时的想法,但是她不愿辜负公仪徵的良苦用心,更何况那其中有许多公仪徵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若是杀了他们,公仪徵会有多难过……
她不愿意见他难过,这就是神启口中的优柔寡断。
“截天教教主闲着多嘴别人家的事,难怪被道盟七宗压得抬不起头。”晏霄冷冷瞥了他一眼。
神启脸色微微一僵,拉下脸来说道:“我来此是为约定之事,引凤箫呢?”
晏霄道:“在公仪徵手上。”
神启一窒,皱眉道:“你们答应过今夜将引凤箫还给我。”
晏霄冷笑了一声:“那你自己去神霄派拿。”
“你想毁约。”神启微微眯眼,神色不善地盯着晏霄。
“本座没答应过你什么,是公仪徵答应的。”晏霄漠然说道,“他如今重伤昏迷,引凤箫估计被道盟拿回去了。有羽皇黎缨在,他们应该这几日便能破解其中奥秘,找到凤凰冢所在。谢枕流也应承过,你可以一同前往查探,你去找他履约。”
神启眼中迸射出怒火,沉声道:“事涉我截天教的隐私,怎能让道盟之人知道。”
“那与本座何干。”晏霄神色懒倦,头也不抬,“你先前以曝光本座的身份作为把柄,威胁公仪徵,如今这个秘密举世皆知,你还有什么底气在本座面前吆五喝六,说三道四。本座不杀神霄派之人,是因为看在公仪徵的面子上,你截天教可没有这个面子。”
神启自恃修为高深,横行一世,睥睨天下,从未有人敢在他面前如此傲慢,但如今晏霄让他体会到了,何为嚣张的嚣。
七煞看着神色晦暗的神启,语重心长劝道:“神教主,我们尊主此刻心情不好,你最好不要惹她生气。”
神启深呼吸平复胸中怒火。晏霄在神霄派大闹一场,多少法相在场,都奈何不了她,任她来去自如。神启虽然是当世顶尖的法相,但面对厄难书这种源自天命书的混沌神器,他也不敢说自己能全身而退。
只能忍气吞声了。
见神启冷哼一声,铩羽而归,七煞才松了口气,卸下了防备。
晏霄此刻的伤势远比看起来的更加惨重,不过是强提着一口气唱空城计,吓退神启罢了。
而且,她也厌倦杀戮了……
“七煞为我护法,我要闭关养伤。”晏霄缓缓说道,“拾瑛去神霄派打探,若有公仪徵的消息……便将我唤醒。”
拾瑛速度迅捷,身形娇小,比七煞更适合打探消息,而且即便失手被擒,有黎缨在,她也不会吃亏。
拾瑛虽然不舍,但晏霄的命令她向来毫不犹豫地服从,屈膝领命,红色的身影便消失在山林尽头。
神霄派大殿上,气氛十分凝重。
不只是麟照尊者颜面无光,其余六宗一样神色黯然。在事先埋伏的情况下,又有七宗法相联手,竟然眼睁睁看着阴墟阎尊逍遥离开。
更悲哀的是,这已经是算好的结果,厄难书翻开之时,他们都生出了一股绝望的无力感,那一刻他们相信,晏霄是完全有能力将方圆千里一同埋葬。
如果不是公仪徵拦下的话,这里恐怕已经是一片荒芜了。
苦嗔行者眉宇深锁,道:“厄难书这样恐怖的神器,落入一个极其危险的人手里,对苍生来说是一种不可预测的灾难。”
麟照尊者苦笑一声:“那又能如何?”
那完全是另一种境界的力量,可以说是神明的伟力,绝非人族所能抗衡的。
“那只能请道尊出山了!”苦嗔行者看向四夷门的代表,“徐音道友,道尊隐居四夷门三百年了,等闲小事不敢劳动道尊大驾,但阎尊携厄难书现世,恐怕天下又起灾劫,只能请道尊出面镇压了。”
三百年前,人族帝王妄图成神,修炼邪功,以亿万苍生为祭,是潋月道尊镇压了那近乎半神的力量。外人或许不知道,但七宗法相都很清楚,潋月道尊掌握着众生愿力,而她的道侣琅音仙尊亦身存三分混沌之气,想要镇压厄难书,非这两人出面不可。
徐音在结契大典上便从始至终未曾出手过,苦嗔行者心有不满,但也不能发作,毕竟对方是潋月道尊的直系徒孙,身份不同寻常。
此时苦嗔行者提出要求,想请道尊出山,还得缓和了语气询问徐音。
徐音眸色有些异于常人,眉眼间有几分蛇眼的神态,她扫了苦嗔行者一眼,淡淡道:“苦嗔行者的意见我会转达,但道尊正是紧急关头,恐怕无法出山。”
琅音仙尊原形乃一株千叶木芙蓉,与厄难书一样,诞生于三千多年前的两界山神魔战场。当时混沌珠与天命书的化身殊死一战,混沌之气溢散,混沌珠的一部分气息凝成了千叶木芙蓉,而天命书的一部分气息则凝成厄难书。三百年前,为了解救众生,琅音仙尊以身入药,化解众生所中之毒,形魂几乎散尽,只留下一瓣心花。这三百年来,潋月道尊避世隐居于四夷门内,便是以心头血和众生力滋养这一瓣心花,只等琅音仙尊花开归来。
道盟中诸多俗务,都由四夷门掌教曦和尊者作为代表出面。天下无大事,道尊不出山,她觉得自己不应再插手人间太多事务,她的道还在就行。但知道这件事的人却不多,外人有时候不理解,便会心生埋怨。在场众人,唯有徐音和破月剑尊谢枕流对此最为清楚。
潋月道尊正是虚弱期,除非芙蓉花开,仙尊归来,否则她很难离开四夷门,更别说与阎尊对抗。一旦道尊身体有损,误了花期,这三百年心血便都付诸东流了。琅音仙尊为苍生而身陨,知情之人也不能见他就此消亡。
谢枕流心中暗叹一声,也附和道:“阎尊并无大开杀戒之意,我们何必咄咄逼人?”
苦嗔行者不以为然,摇了摇头道:“若不是公仪徵阻拦,这方圆千里,数万百姓都死于天灾了。纵然她对我等心生不满,可其他人何其无辜,她因怒便生杀心,完全漠视他人性命,岂是良善之辈!阎尊生于阴墟,喜怒无常,杀性极重,这是天性,难以改变。有这一次,难道不会有第二次吗?我们不能将天下百姓置于危险之中,去赌她一人的喜怒。”
苦嗔行者所言也有道理,他义正词严,铿锵有力,谢枕流微微皱眉,却也说不出反驳之语。他本就不善言辞,所做的判断也是出于直觉,比不上苦嗔行者这种传道之士,有理有据。
花吟芳与兰彩罗自然也是赞同他的话,厄难书这种恐怖的力量,不可掌握在凡人手中。
兰彩罗右臂被晏霄重伤,而且禽类本就最小心眼,若说苦嗔行者更多是出于公心,他便更多了几分私恨了。
“听说引凤箫之前便是落入阎尊手中,又被她震碎,她跳入炼狱海,让所有人都以为她死了,实则暗中逃入人间,这背后说不定还有什么阴谋呢。”兰彩罗恨恨道,“公仪徵与阎尊勾结,只怕也不可信。”
公仪徵重伤昏迷,被明霄法尊带走,此刻引凤箫回到了众人手中,兰彩罗不信神霄派的人,因此只能交由四夷门的徐音保管——这本就是羽皇赠与四夷门的宝物。
谢枕流此时想起影像中所见,俊眉微皱,沉声向苦嗔行者问道:“行者手中那面水镜是从何而来?打伤公仪徵的人是谁,你可见到?”
苦嗔行者一怔,答道:“我也不知是谁送来,但可以肯定,这段影像绝无虚假。”
谢枕流垂眸细思:“难道你们不觉得可疑吗?我倒觉得,杀死广陵门九名修士的,与送来水镜的,是同一人,就是打伤公仪徵的那人,那人想栽赃阎尊,挑起道盟与阎尊的矛盾。”
谢枕流此言一出,满座巨惊,一片沉寂。

良久,才有人出声轻问:“那人有什么图谋?”
苦嗔行者看了一眼说话的徐音,又对谢枕流道:“这只是剑尊的猜测。”
谢枕流道:“那段影像中有一个细节,诸位或许没有看懂。无名之人一开始的剑气是攻向公仪徵的,见阎尊出现后,那剑气有了一丝几不可见的转折,擦过公仪徵,打向阎尊。之后才是公仪徵舍身挡剑,以自身躯壳封印剑气。”
众人都不是剑修,看不出这其中门道,都只是用费解的目光看谢枕流。
谢枕流以指为剑,向前一刺,一道剑气激射而出,又在空中消弭。
“剑气与灵气不同。”谢枕流解释道,“灵气可以随心所欲幻化万象,而剑修的气,一往无前,宁折不弯,认定了目标便不会中途偏折。”
徐音恍然点点头:“可是影像中那人的剑气却偏折了。”
“是的。”谢枕流道,“所以那不是剑气。”
“不然是什么?”众人问道。
“是剑魂。”谢枕流叹了口气,“是二十五年前,被凤千翎盗走的无双剑魂。”
剑魂,是以剑气滋养出的一缕魂魄,已经拥有了灵识,能与剑主心意相通,因此剑气才能在空中转折,偏移既定的方向。
公仪徵不是剑修,并不明白这其中差异,但结合截天教得到的线索,也推测出了雾影黑袍的身份。而谢枕流则是凭借着对剑道的了解,断定那未露面的剑修定然炼化了剑魂。
众所周知,剑魂在凤千翎手中。
“你的意思是,这一切都是凤千翎所为……”麟照尊者神色微白,“他一早就知道阎尊的身份,却引而不发,等到结契大殿上,七宗法相皆在,他才故意挑破这一切,甚至杀了广陵门的修士,他知道苦嗔行者嫉恶如仇,定会出面,道盟与阎尊的矛盾步步激化,若不是公仪徵出手,今日道盟七宗定会死伤无数。”
众人眼中流露出惊骇之色,尽皆想起了二十五年那血红的八个大字——道盟七宗,不过如此!
苦嗔行者脸色煞白,冷汗流了下来,握紧了手中檀珠。他惊惧地意识到,自己恐怕被人利用当枪使了。
“凤千翎与道盟有什么仇怨,为何要设下这么阴毒的圈套?他是想借阎尊之手,覆灭道盟七宗?”花吟芳花容月貌也蒙上了阴影,秀眉轻蹙,我见犹怜。
徐音撇了撇嘴,说道:“如今才算明白过来了。其实阎尊早已分辩过,只是大家心存成见,先入为主,听不进去罢了。如今是剑尊所言,你们才愿意相信。”
兰彩罗脸上也是一阵青一阵白,辩驳道:“就算此事是凤千翎的阴谋,是他有意挑起道盟与阎尊的冲突,但是阎尊本性残忍嗜杀,却是不争的事实,厄难书落在她手中,也不是苍生之福。”
苦嗔行者听了也是微微点头。一码归一码,凤千翎作恶,不能说明阎尊就是无辜。
徐音摸了摸下巴,说道:“我相信剑尊的判断,也觉得麟照尊者这一番推论颇有道理。不过,如果这一切是凤千翎的阴谋,凤千翎没有死,那凤凰冢又是从何说起?”
众人面面相觑,只觉得刚解开一团迷雾,又陷入了另一重迷雾之中。
“那或许是另一个陷阱了。”麟照尊者叹了口气,“但我们就算知道是陷阱,也不能怯而避让。”
谢枕流道:“等公仪徵醒来吧,他应该知道更多我们不知道的信息。”
公仪徵昏迷第三日,拾瑛在神霄派附近见到了微生明棠。
微生明棠领着拾瑛下山,来到聚仙镇上,还是天一楼,还是同样的厢房,只是已经物是人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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