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才不是来找他,我是来找你的!”微生明蕤忍着泪,眼睛红得像兔子,生得也是十分的娇俏可爱,尤其穿了一身精心搭配的衣裳,更像个小仙子似的。她本是自信满满地来见情敌,可是一见到晏霄,她气势便弱了一大截,晏霄只是淡淡扫了一眼,她便膝弯打颤。
晏霄的美,有一种媚而不妖的明艳,更有不怒自威的凌厉,她是经受住千摧百折的风中劲竹,幽夜蔷薇,又岂是养在温室的小花可以比拟的。
“公仪哥哥……”微生明蕤的声音带上了哭腔,含着十二分的委屈,“我之前还以为你遭遇不幸了,难过了好久,还好你平安归来。”
公仪徵温文有礼地回道:“有劳挂心了,不过是虚惊一场。”
晏霄懒懒地喝着酒,噙着笑看这两人谈话。
微生明蕤上前了半步,鼓起勇气问道:“这位姐姐……是你的道侣吗?能为我介绍一下吗?”
“是啊。”公仪徵问询的眼神看向晏霄,见晏霄一脸兴味盎然,没有拒绝和排斥,便对微生明蕤道,“这是我的道侣,晏霄。”
晏霄打量着微生明蕤,忽地说道:“微生明棠都叫我一声嫂子,你也跟他一样叫我吧。”
公仪徵面露异色,凝视晏霄。
微生明蕤却没有开口,她抿了抿嘴唇,克服了惧意直视晏霄,梗着脖子道:“我知道,明棠说过,你修为很高,连公仪哥哥都怕你。”
晏霄斜睨公仪徵一眼,见对方一脸无辜,她轻笑了一声:“他确实是怕我,他的命都捏在我手上呢。”
这是一句实话,只是公仪徵听了竟笑得有些开怀。
微生明蕤却没留意道公仪徵的异样,她都沉浸在自己的猜想之中。
——果然,没有错!公仪哥哥之所以会突然结了道侣,就是因为这个女修挟恩图报,逼良为夫!她救了公仪哥哥的性命,又自恃修为高强,逼迫公仪哥哥与她结为道侣,公仪哥哥都是因为怕她,才会屈从于淫威之下!
微生明蕤想通了此点,不平与爱恋压下了恐惧,她直视晏霄的眼睛,认真地说道:“晏修士,你若真的爱公仪哥哥,就不该强迫他!”
晏霄转着杯子的手顿了顿,唇角翘了起来:“可我不爱他啊。”
公仪徵笑容一僵。
晏霄恶劣一笑:“我就是爱强迫别人,你道如何?”
“你!”微生明蕤想好的一通话都烂在肚子里了,因为她根本没想到对方会说出这样的话,她又气又急,“你怎么可能不爱公仪哥哥,他那么好……”
晏霄轻轻点头:“嗯,我也知道他很好,所以才要他。”
“你不配!”微生明蕤气得跺脚,全然忘了畏惧,“你、你看着年轻貌美,可是修为这么高,肯定年纪一大把,公仪哥哥才二十几岁,你们根本不般配!”
“般配我还看不上他了。”晏霄不屑地哼了一声,上下打量微生明蕤,噙着笑道,“小姑娘,你喜欢公仪徵吧。”
微生明蕤顿时俏脸通红,含羞带怯地看了一眼公仪徵,可是后者的目光全然放在晏霄身上。
“我喜欢公仪哥哥,关你什么事!”微生明蕤咬着牙道。
“那我和他欢好,又关你什么事啊?”晏霄忍着笑逗她。
微生明蕤几乎要掉下泪来,她娇生惯养活了十几年,没受过这种委屈,只能带着哭腔道“我就是见不得他受委屈……”
晏霄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语重心长道:“小姑娘,老身已经九百岁了,没多少年好活了,公仪徵既然这么好,就让老身先享用几年,你且等着,等我死了,你再来给他续弦也不迟,这事你母亲也擅长。”
微生明蕤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晏霄:“你怎么能这么折辱他……”
她眼中那么光芒万丈的公仪哥哥,她怎能如此轻浮地说出“享用”二字啊!
公仪哥哥眼中的光都黯淡了……
“这便是折辱了吗?”晏霄一笑,“小姑娘真是少见多怪。”
晏霄说着,偏过头去,伸手勾住公仪徵的脖子,将他拉向自己,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
公仪徵目光一沉。
微生明蕤再也受不得刺激,哇的一声哭了一出来,转身向外跑去。
这吻一触即离,晏霄含着笑看神色肃然的公仪徵:“生气了?因为我弄哭了你的微生妹妹,还是因为我‘折辱’你了?”
公仪徵轻轻一叹,难得地露出凝重而严肃的表情。
“晏霄……”他的声音低沉,“你还有很长的未来。”
晏霄愣了一下,微微失神,她没想到,让他眼中失了笑意的,竟是那句话……
不知是怎样的触动划过心头,让她的心轻快了起来。她没有抬起左手,轻触公仪徵的脸颊,含笑道:“你就不怕我刚才说的是真话,或许我真的八九百岁了呢?”
“那又有什么关系。”公仪徵自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可他却真心这么想,“你不嫌我年纪小就好了。”
公仪徵也曾在宋千山的血阵中见过七煞的梦境,十年前的晏霄虽然戴着面具,但是很明显是少女的身子骨。
十几岁的阎尊,想要立威,确实得戴上面具。
她还很年轻,却已经经历了很多人十世百世都不会经历的痛苦,而这人间的万般美好,她还未开始领略。
公仪徵的私心总是盼着,她还有长长久久的未来,而她的未来会一直有他。
“公仪徵,你可真会讨人喜欢。”晏霄皱了皱眉,努力克制着自己的心不被他的花言巧语蛊惑,“你是不是有很多好妹妹?”
公仪徵失笑道:“那是微生明棠的妹妹,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有尊主一人而已。”
微生明蕤哭着跑出药园,迎面便撞上了归来的微生明棠和拾瑛。
拾瑛好奇道:“这谁啊?”
微生明棠道:“我父亲的女儿。”
微生明蕤抽抽噎噎地说道:“明棠,有人欺负我!”
微生明棠眼睛一亮:“老天开眼了?咳咳……我是说,你是不是得罪药园里那位女神仙了?”
“哪有什么女神仙,只有一个老妖婆!”微生明蕤又怕又恨,“公仪哥哥好可怜,怎么会落到那样的人手上?不行,我要告诉明霄法尊,法尊是公仪哥哥的师父,一定不会让他受这种委屈的。”
“你就别多管闲事了,公仪徵就喜欢受这种委屈。”微生明棠阴阳怪气道,“不对,喜欢怎么能叫委屈呢,他可是乐在其中呢。”
“你胡说八道什么,你一点都不了解他!”微生明蕤想起公仪徵骤然黯淡的双眼,感觉心都碎了。那是她心目中的神明,怎么能被那个老妖婆肆意羞辱呢!
“我可太了解他了,是你不了解他。”微生明棠长长叹了口气,按住微生明蕤的肩膀,难得地摆出一副长兄的模样,语重心长地对她说,“明蕤,你是总在家里待着,没见过世面,也没见过什么男人,才会对公仪徵死心塌地,非他不可,你要多出去看看,多看看这世上其他男人,你就会知道……”
微生明蕤愣愣地看着微生明棠:“明棠……”
“你就会知道,公仪徵那样的男人万中无一,你根本配不上。”微生明棠坚定地把话说完。
“哇——”微生明蕤大哭出身,挣开微生明棠的双手,边跑边哭喊,“我告诉爹爹,你们合起伙来欺负我!”
拾瑛抱着满满一桶灵液,莫名其妙地看着微生明蕤跑远的背影。
微生明棠好奇问道:“她刚才骂你家尊主,你不打她吗?”
拾瑛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张大嘴巴:“她什么时候骂我家尊主了?”
“她说药园里那个老妖婆啊。”微生明棠道。
“那肯定不是说我家尊主呢。”拾瑛笃定地说,“我家尊主年轻貌美,神仙也没她好看。”
这猫是不是傻……
微生明棠冷笑了一声:“你怎么知道她年轻了?”
“我陪了尊主那么多年,当然知道啊。”拾瑛用看傻瓜的眼神扫了微生明棠一眼,“尊主养我的时候,年纪还很小呢,现在也不过二十出头吧。”
“二十出头?”微生明棠惊愕道,“那岂不是和公仪徵差不多年纪,可是她的修为还在公仪徵之上,她的资质根骨,难道比公仪徵还强。”
“那又有什么稀奇。”拾瑛白了他一眼,“阴墟鬼王,十殿阎尊,要是在阴墟,你们七宗掌教也不一定能打得过我们尊主,哼,都怪人间灵气太稀薄了,尊主不太适应而已。”
拾瑛说着深吸了一口气,觉得肚子又饿了。
这种灵气稀薄带给她最大的烦恼,就是很容易产生饥饿感。
晏霄带给微生明棠的震撼可谓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和其他人想的一样,都以为晏霄定然是个年纪不小的尊者。如今道盟七宗之中,能被称尊的,少说也有三百岁以上。对于修道者来说,外貌与年龄无关,但是不同年纪的眼神却不一样,见多了死亡,双眼难免更加淡漠无情,而晏霄的凤眸便常有那种凛冽与冷酷。
微生明棠现在才想明白,那是因为她生在阴墟,二十年目睹的死亡,便已超过绝大多数人的千年。
二十几岁的尊者,那便更加恐怖了,微生明棠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同时,对晏霄更多了几分敬畏,但再一想,她年纪可能还没自己大呢,若是个三四百岁的长者,他屈服认怂倒也心安理得,可是对一个比自己年纪小的姑娘卑躬屈膝,他心里便有些不痛快了。
“尊主,你为什么辱骂微生明蕤?”微生明棠走进小院嘟囔了一句。
晏霄见他面露不快,怎会想到他是为她年纪太小之事而纠结,还以为他是为自己的妹妹打抱不平。
微生明棠见晏霄眼刀扫了过来,立刻变了脸色,义愤填膺道:“你为什么不打她!”
晏霄:“……”
微生明棠一脸正气道:“微生明蕤骄纵任性,目无尊长,又无家教,对尊主出言不逊,尊主理当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
晏霄:“……”
莫名其妙,好像她突然多了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教训她做什么。”晏霄笑了一声,“这么勇敢的小姑娘,为了心中所爱敢冒死顶撞我,我奖励她还来不及呢。”
“奖励什么?”微生明棠一惊,晏霄的反应出乎他的意料。
“奖励她百年之后继承我的道侣。”晏霄饮着酒笑着道。
微生明棠目露同情看向公仪徵,后者叹了口气,哭笑不得。
微生明棠这时才发现,桌上放着的是自己珍藏的猴儿酒,顿时脸色大变,上前两步抓起酒壶,里面已然空了。
公仪徵说:“尊主很喜欢这酒。”
微生明棠颤声道:“喜欢……就好……”
微生明棠心都快滴出血来了,背着晏霄用眼睛恶狠狠地瞪公仪徵,传音入密道——公仪徵,你清高,你了不起,你倒贴尊主用的都是我的东西!
公仪徵回道——若不是尊主饮了酒心情好,你妹妹可要遭殃了。
微生明蕤确实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若是敢对其他尊者如此无理,少不了被打一掌在床上躺半年,晏霄确实是留情了。她倒不是什么心胸宽广之人,只是从未见过这种争风吃醋的情景,不禁觉得有趣。
微生明棠听了公仪徵这话,心中更是痛悔,这酒居然救了微生明蕤一命,那就更亏了……
微生明蕤回去肯定又在微生垚面前搬弄是非,微生垚那个糟老头八成又要来找他麻烦。
还不如让她在床上趴半年,也给他省省心。
第二十七章
确如微生明棠料想的那样,微生明蕤回去之后便哭得梨花带雨,上气不接下气,把老父亲微生垚看得心痛万分。他最是乖巧嘴甜又懂事的小女儿,从小到大没舍得让她受一点委屈,去了一趟药园回来,竟伤心成这样。
“公仪哥哥定是被那老妖婆逼迫的,爹爹你一定写信告诉明霄法尊,让法尊把公仪哥哥解救出来啊!”微生明蕤抓着微生垚的袖子焦急地哭喊着。
微生垚岂会不知道小女儿对公仪徵的心思,虽然他也曾有过和公仪家议亲的想法,但他更清楚,公仪徵的龙章凤姿,仙门首座,岂是他们微生家不成器的小女儿能高攀的。更何况他心里还有一层担忧,公仪徵声名太盛,已经违背了祖训,之前传来他的死讯,他心中虽觉得可惜,却不觉得意外。违背祖训,必然招致大祸,想到自己的经历,他便掐断了这个心思,决计不让女儿重蹈覆辙。
微生明蕤不知道微生垚的心思,还以为父亲跟自己一条心,殊不知微生垚早就和公仪徵划清界限,敬而远之了。
“蕤儿,这件事公仪乾已经知道了,想必他会和明霄法尊提起的,怎么好轮到我们外人多嘴多事呢?”微生垚语重心长地劝慰道,“公仪乾才是公仪徵的亲生父亲,公仪徵若是被人胁迫,身不由己,他自然会向神霄派求助。那个叫晏霄的尊者即使再强,难道还能越过神霄派去?所以他的事,你不用担心。”
微生明蕤有些被说服了,抽抽噎噎道:“可是,旁人欺负我也就算了,哥哥也跟着他们一个鼻孔出气辱骂我。”
“哼!”微生垚想起微生明棠那冥顽不灵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他屡教不改,心中丝毫没有亲情恩义。”
“就是啊!”微生明蕤声音也大了起来,“而且他也不遵祖训,还在药园里藏了一个女人!”
“什么!”微生垚大惊失色,“他藏了什么女人?”
微生明蕤愣了一下,讷讷道:“就是一个长得挺好看的小姑娘,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微生明棠平日甚少与外人接触,微生明蕤看到他和一个小姑娘同进同出,自然就上了心。
微生垚脸色铁青,攥紧了拳头,转身大步离去。
入夜不久,一场暴雨不期而至。
微生明棠在药田撑起棚架,为涌灵花的幼苗遮挡风雨。然而这妖风妖雨实在太大,顷刻间便掀翻了棚子。
拾瑛一惊,匆忙跪伏在地,把幼苗护在身下。
幼苗才长了一天,正是脆弱的时候,她生怕有丁点闪失有误了晏霄的大事。
微生明棠也被狂风吹得踉跄了几下,扭头便看到拾瑛跪趴在地上给幼苗遮挡风雨,又怕压到了幼苗,她小心地拱起腰背,像只猫似的跪在那里。
这样大的风雨,想要完全遮挡属实不易。
微生明棠抹了把脸,被风雨打得几乎睁不开眼。他跑到拾瑛身旁,半跪下来大声道:“你会布结界吗?”
拾瑛如梦初醒地抬起头:“我会啊!”
微生明棠心里翻了个白眼:“那不比你趴着强?”
拾瑛直起身来,双手结印,很快便有点点荧光在掌心亮起,一道无形的结界张开,刚好将整株涌灵花罩住,让风雨无法侵扰。
拾瑛松了口气,也不顾浑身湿透,脸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微生明棠道:“你结界就不能张大点,把自己也罩进去?”
“维持结界要消耗的灵力太多了,结界越大,消耗灵力越多。”拾瑛摇摇头,“也不知道这风雨什么时候才停呢,我不能浪费灵力。”
人间灵气稀薄,她每天都要努力地进食、吐纳,才能勉强维持体内灵力平衡,一旦消耗过多,入不敷出,很快便会气竭。
微生明棠也想明白了这点,但是见拾瑛被风吹雨打得十分狼狈的模样,不禁有些不是滋味。
“花重要,你也要顾着点自己吧。”微生明棠道。
“我没事,小小风雨,又伤不到我。”拾瑛皱着眉头说。
这点风雨或许会让普通人大病一场,但她本就是妖兽,肉身强横远胜普通修士,虽然才化形十几年,修为却也十分不俗,寻常元婴都不是她的对手。
这风雨最大的困恼只是迷了她的眼睛,让她有些睁不开眼,又空不出手来擦脸。
微生明棠看了她片刻,便转身跑进屋里,找了一把伞在拾瑛头上撑起。这伞在风雨中显得分外单薄,好在也能遮一遮头脸,只是身上总会被风雨打湿。
拾瑛松了口气,忽然觉得面上微微一热,她愣愣地抬起小脸,便见微生明棠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拿着一条干帕子轻轻帮她擦脸。
微生明棠半蹲在伞下,大半边身子都在风雨中,墨发垂落在身后,水珠顺着脸颊滴落,只有从芥子袋中取出的帕子是柔软干爽的。他微皱着俊秀的眉,轻柔地擦拭拾瑛额头脸颊的水珠。拾瑛顺势闭上眼睛,他便轻轻擦干了她眼周的雨水。
浓密卷翘的睫毛被雨水打湿,像两把小扇子似的,薄薄的眼皮上能看到眼珠滚动的痕迹。微生明棠动作不自觉又轻了几分,生怕弄疼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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