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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风月(随宇而安 )


陈叔其实早就偷偷用余光瞄过晏霄了,只是余光一瞥,便让他暗自心惊——少主眼光果然是错不了,这位少主母美得不似凡人,只是感觉冷淡了些,以后得更加用心侍奉才是。
待公仪徵和晏霄进到前厅时,府中已有数十个仆人“路过”向他们问安了。
公仪徵低声揶揄道:“他们对你这个少主母的关心,比对我还多。”
晏霄背着手扬眉笑道:“他们似乎对所见甚是满意?”
不是每个人都有陈叔那样的阅历和稳重,不少年轻的仆人初见晏霄的美貌,都惊艳得呆了片刻。
修道者的容貌与修为息息相关,往往修为越高,容貌越美,修道界美人如云,其中便以花神宫的群玉芳尊和四夷门的潋月道尊为最。然而即便是见惯了各色芳华,也很难不被晏霄惊艳,她的美不在骨,也不在皮,而在于神魂,那种近乎凌厉的锋芒,夺魂摄魄的容光,如一把尖刀直刺人心,让人陷入不敢直视又移不开眼的矛盾之中。
公仪徵看着她明艳的眼眸,忍不住唇角微翘,含着笑道:“甚是满意。”
说他色迷心窍,也是不冤。
 第二十四章
明净斋内,公仪徵领着晏霄与公仪乾相见。
“孩儿拜见父亲。”公仪徵长揖到底,对公仪乾行了父子大礼。
公仪乾温声道:“你我父子之间不必如此。你身旁这位,想必便是你信众提起的道侣。”
“是,父亲称呼她晏霄便可。”公仪徵道,“我与晏霄尚未举行结契仪式,待结契过后,再行改口之礼。”
修士之间结为道侣,仪式不同凡人夫妻,修道界称之为结契,便是以各自一缕心血代替发丝,同心共气,缠绕相思。世俗婚姻不过是锦上添花的形势,唯有结契才代表了命运休戚与共。
公仪乾听到两人尚未结契,却对外自称道侣,心中不免有些惊讶,但眼下却不能当面询问,便只能微笑着接受公仪徵的说辞。
之前在传音法螺中,公仪徵也和他说起过一些关于晏霄的事,比如她性情冷淡,乃是海外散修,不通人情世故,他本以为是夸大其词,如今见了面,才知道他说的都是实话——甚至还保守了。
若以世俗关系来论,晏霄是公仪徵的妻子,纵然未行大礼,面对公仪乾也该以晚辈自居,不说恭谨,至少该有几分谦卑。但晏霄双手负于身后,神色淡漠,面对公仪乾的热情问候,她也只是淡淡点头,仿佛已然是赏了脸了。
见此情形,公仪乾便知道,对方并不打算以世俗关系和他相处,若以修道界的规矩来看,自然便是强者为尊。
公仪徵曾透露,晏霄修为在他之上,公仪乾暗自心惊,他自然知道自己的儿子天生道骨,千年难遇,二十三岁便是半步法相,一千年也找不出几个。这晏霄修为在公仪徵之上,却不在道盟七宗之中,恐怕不是胜在资质超绝,而是胜在修行时间更长,年纪更大吧……
修士的年龄是个秘密,公仪乾更不敢随意打探,但心中已然有了答案。
公仪乾暗自打量的时候,晏霄也在观察他。
公仪乾的修为看起来似乎不高,晏霄从他身上感觉不到高阶修士应有的气势,据公仪徵所说,他的父亲修为只在金丹境,感觉上也大致如此。
公仪徵的相貌俊雅至极,身形又有松姿竹影之修挺,公仪乾虽也英俊儒雅,父子俩却并不相像,公仪乾身上并无修士超然出尘的气度,倒像是俗世中的世族名流,有几分贵气,也有几分俗气。
这不禁让晏霄对公仪徵的生母更加好奇,想来公仪徵应该肖似生母才是,也不知道那位公仪夫人生的是何相貌……
父子二人碍于有晏霄在场,谈话之间多有拘谨,寒暄几句,公仪乾便让公仪徵去给亡母上香。
晏霄随着公仪徵的脚步,来到公仪家的墓园,看着墓碑上的刻字,她微微诧异道:“公仪淳?你母亲也姓公仪?”
公仪徵俯身三拜,上了香之后,才回晏霄道:“我母亲才是公仪家真正的传人,父亲则是族中旁支,招入本家。”
晏霄有些恍然,随即道:“难道是因为那个祖训?”
“不错。”公仪徵垂下长睫,苦涩叹道,“你应该知道,明棠与他的父亲关系极差,其实并不只是因为明棠侍弄妖花异草。微生垚年轻之时与明棠的母亲相恋,他的母亲是外姓之人,微生垚年轻气盛,不信祖训,力排众议,与家族对抗,娶了明棠的母亲。明棠三岁时,他的母亲便患了急病过世。一年后,微生垚便在族老的安排下续弦,娶了微生家旁支的女子为继室。”
晏霄道:“所以他说,他有个刁蛮任性的妹妹,便是那继室所出。”
“他说的是微生明蕤,确实是继室所出。微生垚自从原配过世,便对祖训深信不疑,行事畏首畏尾,而明棠因为父亲再娶之事也和他生出隔阂。后来微生明蕤出生,微生垚也将所有的父爱都给予了小女儿,不免将她惯得有些骄纵。”公仪徵想起微生明棠提起自家妹妹时的神情,不禁觉得好笑,“不过明棠也不是个会谦让隐忍的人。”
晏霄的目光落在墓碑上,眉心微蹙,凝视着公仪淳三个字。
“你的母亲也是因为祖训,担心招致祸端,才选择从公仪氏旁支中挑选夫婿……那她与凤千翎,又怎么会有瓜葛?”晏霄问道。
“这是二十三年前的事了……”公仪徵看着墓碑说,“这里,其实是一座衣冠冢。”
这件事,公仪徵知道,公仪乾也知道,但为了瞒住世人,他每年回家都会来这里上一炷香,无论母亲是否还活着,他都希望她能知道。
“那时母亲正怀着我,身子笨重,在家养胎,父亲外出巡视家中产业。一天夜里,母亲失踪了,房中却留下了一道图腾。”
“是千翎黑凤?”晏霄道。
“不错。”公仪徵点了点头,“当时距离七宝失窃过去了两年,道盟仍在追踪凤千翎的下落。家中仆人将此事告知了父亲,父亲匆匆赶回,却不让人知会道盟,而是私下派人搜寻凤千翎的下落,终于在七日后,找到了凤千翎的踪迹。”
“连明霄法尊出手都未能找到的人,他区区一个金丹,指使一群普通人,怎么可能找得到凤千翎?”晏霄只觉得疑点重重,“除非凤千翎有意让他找到。”
“不错,那正是凤千翎有意留下的线索,我父亲循着线索找去,并没有发现凤千翎和我母亲的身影,只有一个襁褓中的婴儿。”
晏霄道:“那便是你?凤千翎掳走了你的母亲,她生下了孩子,又引你的父亲将婴儿带回公仪家……”
“是。”公仪徵苦涩一笑,“这便是我父亲不愿意将此事告知道盟的原因,甚至连我也瞒着,他认为我母亲与他成亲,只是为了留下一个公仪家的传人,与凤千翎私奔,是担心为家族招致祸端。她有她的责任,也有她的私心。而父亲为了公仪氏的声誉,只能将此事掩住,对外宣告我母亲的死讯。”
“私奔?”晏霄皱起眉,“有谁见过凤千翎吗,他是男是女?”
公仪徵道:“当年师尊追查七宝失窃之事,与凤千翎隔空交手过,那人应是个男子,而且修为高深莫测,即便是师尊也没有把握能胜过他。”
晏霄垂下眼睫,眉心紧皱,不知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后,才说道:“你不惜涉险想要寻找凤凰冢,就是为了找到凤千翎,问出你母亲的下落……还有当年之事的真相。你很在乎,自己被生母抛弃之事?”
“我不愿相信父亲的猜测,我虽未见过我的母亲,但我见过别人的母亲,血脉相连,舐犊情深,她怎么会将我抛下?我必须查出真相,还母亲清白。”公仪徵道。
“呵……”晏霄闻言,发出一声不屑的嘲笑,“人人都是出自娘胎,但我没有母亲,阴墟的鬼奴也都没有,我们生下来就只是一个工具。舐犊情深?我未曾见过,你也不必心存妄想。也许对她来说,你就是一份责任,一个累赘,给家族的一个交代?我终于明白,为何天生道骨的公仪徵,二十岁的半步法相,却止步于此无法进境,原来这是你的心结啊……”
晏霄冷睨公仪徵,说出的话冰冷而尖锐:“这是你的心魔,神霄派的未来,道盟的天才,世人皆爱你,唯有怀胎十月生下你的母亲,不爱你。”
公仪徵俊美的脸庞陡然变得惨白,他在晏霄面前剖开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换来的却是晏霄更加冷酷的伤害。
“你觉得自己可怜吗?师兄弟都有父母的疼爱,你却没有?公仪徵,你生来就受尽师门宠爱,未曾见过黑暗,一点点的伤害就承受不住了吗?你千方百计想要追查当年真相,是想证明她的清白吗?不,你只是想证明她是逼不得已,而你是被爱着的!”
她说的话字字带着锋刃,将公仪徵的旧伤划得鲜血淋漓,最后一刀直刺心脏。
晏霄冷然看着公仪徵,凤眸冰冷而晦暗,倒映着他失魂落魄的模样。
“公仪徵,这点坎都过不去,你还想堪破虚妄,成就法相?”晏霄轻轻摇头,背过身去,大步离开,“于你是深渊,于别人而言,只是生活。”
微生明棠的药园在庄园中的东南角,与其他人居住的院落离得远远的,每日里他都自给自足,也不让仆人踏进药园碰触他的灵草。他离开了几日,恐怕家里也没有人发现。
自然,他带了一个人回来,家里也不会有人知道。
微生明棠木着脸对拾瑛道:“药园只有我一个人,也没有第二个房间,第二张床。”
拾瑛点点头道:“那你就在房外睡吧。”
微生明棠的俊脸抽了一下——啊,他又高估了无常使的人性了。
“我可以给你做个猫窝,你想休息的时候,变成原形可以吧。”微生明棠耐着性子,努力和颜悦色说道。
拾瑛皱皱眉头:“这些都是小事,你先把花种好再说。”
微生明棠道:“种子已经埋下了,每六个时辰浇一次灵液,旁边的滴漏可以看时辰,滴漏旁边的勺子可以计算灵液的剂量。第一次浇灌一勺灵液,之后每一次增加一勺。”
拾瑛努力地记住微生明棠说的每个字,又掰着手指头算时辰。“你还是给我在院子里搭个窝吧,不亲眼盯着我不放心。”
“我这个院子不会有人来的,你放心吧。”微生明棠知道晏霄对这株涌灵花的重视,但是他并不觉得药园会有什么危险,晏霄让拾瑛来看花,未免有些小题大做,还折腾他。
“我不放心,尊主交代的事,我一定不能出差错!”拾瑛板着小脸,十分认真地说道。
微生明棠疑惑地上下打量拾瑛:“你就对她那么忠心?”
“那是自然!”拾瑛得意地扬起脸道,“没有人能质疑我的忠诚!”
“我听说阎尊性情暴虐,残忍嗜血,不但诛杀了无数邪修,还奴役阴兵,监控十殿。”
微生明棠话没说完,就被拾瑛一掌打飞了出去,身子刚一落地,又被拾瑛骑在腰上揪住了领子。
拾瑛怒气冲冲地攥着微生明棠的领口,另一只手作势要打:“别让我再听到你说尊主的坏话!”
微生明棠被她当胸拍了一掌,登时气血翻涌,险些吐出血来。这还是拾瑛谨记晏霄教诲,手下留情了。
“咳咳咳……”微生明棠猛咳几声,俊脸涨红,哑着声道,“我是听说,那又不是我说的……”
——这没人性的野猫,早晚教训它一顿!
“听也不行!”拾瑛咬牙切齿,冷冷道,“你听到谁说,你就揍他,你打不赢,就来叫我!”
微生明棠眼神一动——这样可以使唤她当打手……
“那些传言我也是不信的,这几日相处看来,阎尊可真是个大好人呢。”微生明棠露出一个笑脸,意味深长说道。
拾瑛听不出微生明棠的阴阳怪气,只听他说晏霄是个好人,她便也开心地眯起猫眼:“是呀是呀,尊主最好了,多亏了尊主,我们才能摆脱过去的折磨。”
“那你先从我身上下来吗?”微生明棠被拾瑛压着胸腹,呼吸有些不畅。
拾瑛轻盈地翻腾了一下,落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双手支着下巴,长长叹了口气,哀怨道:“好想回尊主身边啊……”
微生明棠从地上站了起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斜着眼看拾瑛。“你刚才说,多亏了阎尊,你们才能摆脱过去的折磨?这么说来,还是她救了你们?”
这和传言所说的可大不一样啊。传言说,阎尊诛杀十殿主,掳走了所有鬼奴阴兵,以极其残忍的手段训练无常使,这才练出了震慑十万恶鬼的阴兵。到拾瑛口中,反倒成了晏霄救了他们……
“你这个小筑基懂什么啊,就会听人胡说八道。”拾瑛冲他翻了个白眼,才悠悠道,“我和七煞都是往生殿的鬼奴,鬼奴都是生于阴墟,不受戾气侵扰的人和妖。十殿主控制了许多邪修,令他们交媾生下鬼奴,之后再将鬼奴练成阴兵。几十个鬼奴,往往只有一个能从训练中活下来。”
微生明棠闻言瞳孔一缩,惊愕道:“那岂不是死了很多人?”
“就算是皮糙肉厚的妖也很难经受住那种折磨的,有的是撑不住熬死了,有的是想逃被打死了,也有很多是自尽了。”拾瑛想起那段日子,不禁打了个寒颤,眼中流露出惊恐,“如果资质好,经受住折磨活了下来,便会在神窍中打入魂钉,这样一来,以后修为再高,也会对魂钉的主人言听计从,生不出丝毫反抗之心。”
微生明棠走到拾瑛身旁坐下,听她说完,忍不住看向她的眉心神窍:“你的神窍中,也有魂钉吗?”
“没有了哦。”拾瑛摸了摸自己的眉心,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尊主帮我拔掉了。我们的魂钉都拔掉了,尊主才不需要魂钉来建立威慑,她有生死簿啊!而且,就算没有生死簿,我也会是尊主最忠实的无常使!尊主也不像十殿主那样凌虐鬼奴,我们都是自愿修炼当阴兵的,不好好修行,在阴墟会被恶鬼吃掉。尊主说我的资质非常好,我平时跟着七煞修炼,尊主偶尔也会指点我,还会摸摸我的脑袋,尊主可好了!”
拾瑛说起晏霄,总是眉飞色舞,滔滔不绝。她永远记得尊主朝她走来,把她抱在怀里时的温柔,那时她已经奄奄一息,如果不是尊主,她大概早已经死了。尊主给了她生命,还给了她名字。
微生明棠神色复杂地看着拾瑛,感觉这只猫还挺好哄的,他忍不住伸出手摸摸拾瑛的脑袋:“摸摸脑袋就算好人了吗?”
拾瑛愣了一下,回过神来拍掉微生明棠的手,瞪着杏圆的猫眼怒道:“我的脑袋,也是你能摸得的,你又不是尊主!”
微生明棠的手险些被拍折了,白皙的肌肤红了一大片。
——有主的猫摸不得……
真不明白为什么有些人喜欢养猫,就不怕被抓伤吗?还是像公仪徵那样,有羞于启齿的癖好,就喜欢找虐?
呵,他微生明棠与猫势不两立!

月倚西楼之时,公仪徵仍未回屋。
晏霄在仆人的引领下住进了公仪徵的明德轩。庄园中选了最好的一块地开辟出了一座小院,书房、练功房、炼丹房、法器库一应俱全,可见公仪乾对这个儿子的重视,即便他每年可能只会回来住上几日,也尽心尽力准备最好的一切,就连院中栽种的花草,都是精挑细选的品种,又经过用心地裁剪,才会在肃杀秋日依然有一番动人景致。
晏霄在榻上盘膝打坐,吐纳调息,却事倍功半。人间灵气稀薄是主要原因,或许也是因为她心思不静。
晚饭后,公仪乾便叫了公仪徵去书房谈话,也不知道父子之间说了什么要聊上许久。晏霄想起下午自己对公仪徵说的那番话,只怕是对公仪徵伤害不小……
晏霄不自觉地叹了口气,睁开眼睛,从无效的入定中回过神来。便在这时,她听到外面传来异响,她眼神一凛,立刻推门出去。
院中空无一人,以她的修为和感知力,若有心,可以听到数十丈内的声音。但是数十丈内的声音何其纷杂,寻常修士都会自闭视听,以求清静。
她足尖一点,飞上了屋顶,足尖立于房檐之上,皱着眉头看向远方的夜空。那里的夜空仿佛一块漆黑的绸缎,上面被人洒出了点点金光,伴随着一声声轰鸣,那些金光消逝之后又再度亮起。
晏霄在屋中听到的爆裂声,便是从远方传来。这也是只有她这般的修为才能听到那么远的动静。
晏霄心生警惕,又有几分好奇,当即足下生风,朝着光亮处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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