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位可是天界岐山帝君的最宠爱的儿子……
不仅如此,他虽然还未正式同萤萤订下婚约, 可在雷泽与天界岐山众人的眼中,早已理所当然的此人当做苏萤未来的丈夫了。
往事如同飓风,瞬间席卷了萧郁的脑海。
——如瑶夫人望向自己时那厌弃的神情、苏正德视自己如同垃圾一样的视线,就连仆从也敢当着他的面说他是攀了高枝……
无人愿意让他同苏萤放在一处,所有人都认为他不配。
萧郁短促的闭了一下眼,又立刻睁开,他强自命令自己不去想这些,只道:“若是未收到,那我倒是可以不嫌麻烦的提醒你一句,萤萤她亲口拒绝了这门婚事——”
他笑了起来,继续道:“第三次。”
是的,算上这一次的话,苏萤已是第三次拒绝了岐山的婚事。
萧郁这话虽然说得笃定,可若是仔细听便能辨出其中那几分故作镇定。毕竟他心底明白,若是苏萤知晓了妙高幻境中的祁嘉就是一直向她求亲的岐山小公子……
结局又会是如何,谁也料不到。
祁越那张出众至极的脸看不出任何的情绪,他如今的容貌其实与在幻境中十分相像,只是愈发的令人移不开眼,却又凛然不可冒犯。
他道:“那又如何?”
萧郁拧紧了长眉,“什么?”
“萧山主不妨猜上一猜,本君下一次提亲会在何时?”祁越摩挲着拇指上的玉扳指,慢声道:“总归还是比萧山主这身萤萤亲手刺下的伤痕好上一些罢?”
萧郁被这话中的从容笃定激得轻咳了一声,只觉喉间瞬间涌上来了一丝腥甜,他不动声色的咽了下去,再开口时声音已经又恢复了平静淡漠,内里的虚弱更是强撑着不肯露出半分来。
他干脆道:“别废话了,快些将萤萤交出来。你身为试炼的阵眼,若是扰乱其中的气运便是罪不容诛。仙君应当也不想让此次试炼功亏一篑、毁了天界的名声吧?”
祁越饶有兴致的看着萧郁,那眼神中甚至染上了几分奇异的情绪。
萧郁现如今的样子可不算好,虽然仍旧隽逸无铸,可苍白的面色、那如同死水一般不见波澜的眼瞳到底损了几分颜色,不如年少时那般让人惊艳。
祁越越看越觉得苏萤当年的眼光到底不怎么样,怎么就能让萧郁迷了眼去?
见祁越半晌不答,萧郁不耐的催促道:“哑巴了?”
这话听着可不怎么好,虽说萧郁身为无妄山山主,可祁越到底是天界帝君之子,若真要细究起来,双方之间还是天界隐隐占据了上峰。
祁越摊开双掌,无奈道:“萧山主就是这般,永远弄不明白现下的状况。扰乱气运?罪不容诛?可笑……”
话至此处时,他同时朝前踏出一步,分明只有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却骤然缩短,一瞬间便只隔了两臂远,祁越的嗓音之中尽是再不掩饰的不屑,他道:“我不同你打。”
萧郁正在聚集体内灵力,闻言不禁开口道:“你——”
只见祁越忽然一拂袖,山林之间、巍峨山脚下的柔风瞬间化作狂风骤雨,黄豆般大小的雨滴劈头盖脸的砸下,落在绿叶上噼里啪啦作响。
整个世间在顷刻之间,就被骤雨笼罩。
雨水迅速的将萧郁浑身上下淋了个透,又顺着他周身的衣袍滚落在地上。分明应当是湿透了的沉重布料,却忽然间无风自动,扬起在半空中。
“我什么?”祁越信步走来,这般大雨之中,他浑身上下却半分都未被雨水打湿。
他望着萧郁现下的模样,忽然间轻笑一声,“你也不必对我心存感激。我不出手,绝不是因为我知道你数次自剜心头金血、逆天行事,现如今落了个仙体残缺、神魂有失的下场。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这自剜心头金血到底能有多痛?”
不等萧郁回答,祁越又自顾自的道:“如何痛,应当都比不过生生抽出龙筋的痛罢?萧山主对自己更狠、对萤萤更狠,本君实在是自愧弗如。”
话音才落,暴雨骤歇。
除却忽然变得湿润的土壤和被淋湿的萧郁外,再难看出方才竟然下过一场大雨。
萧郁却立刻觉出不对来!
自己的五脏六腑仿佛被人用钢刀一寸寸割过,每一处的皮肤都像是落在了炼狱熔炉之中一般,苦不堪言。爆裂的灵力从识海而起,猛地涌向周身各处!
他竭力压制□□内翻滚不休的灵力,开口道:“你竟然将灵力藏……”
才说了几字,萧郁便没忍住,闷咳了出来。
鲜红的血丝顺着他的嘴角滑落,倒衬得脸色愈发苍白了起来,显出几分脆弱。
他死死的等着祁越,将话说完:“——藏在雨中……”
要知道每一位修仙之人体内的灵力都是有限的。当然若是法力愈深厚,灵力也会随之增加。可灵力到底是一种会被用尽之物,修炼不易、极为珍贵。一般的仙家都会省着来用,像祁越这般毫不吝惜的将灵力藏在骤雨中的,到底不多见。
不……甚至可以说,当今仙界能如此做的仙者,数不出五个手指头。
历经多世轮回、成功渡劫的仙君,修为自然再上了一层楼。
祁越睨着萧郁的惨状,继续道:“我也不会杀你,你可能猜到缘由?”
萧郁只冷冷的睨着他。
祁越笑的很轻:“我要留着你的命,让小五亲手了结”,他满意的看到萧郁瞬间就苍白的脸色,继续道:“她的飞升天劫将至,你与她的因果必须斩断,到时候……便由她亲自动手罢。”
萧郁猛地吐出一口血来,眼眸中那万年不变的平静忽然就碎裂了,好似一面已经支撑了太久太久的破旧的铜镜,终究还是抵挡不住轮番的冲击,露出其下隐藏了太久的真实情绪来。
斩断因缘……
生生世世,他便再也没有与苏萤在一起的可能了。
面色苍白的男人死死的盯着祁越,此时此刻萧郁才像是一只恶鬼,一只即将被夺取至为珍贵的宝物的恶鬼。
他恨得每一字每一句都染上了深重的怨意:“你,休,想”,萧郁狠狠地喘了一口气,不知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说服旁人:“我同萤萤的因果绝不会断,绝不会!你以为萤萤会看上你?笑话……别做梦了,自幼相识又如何、几百年的时光又如何?天时地利占尽了她都不曾对你动心,哈……你莫不是以为自己还有什么希望不成?”
“萧山主,不会说话,可以不说”,轻抚玉扳指的动作停了下来,祁越一步踏出,指尖凝着一束青色的闪电,滋啦作响。
两个男人冷冷的对视着,无论谁都不肯退让分毫。
忽然间,不远处的树林中忽然传来了窸窣的动静。
“怎么会突然下起灵力来?!”
“太荒谬了,灵力这种东西竟然能当做雨来下?”
“到底是哪位大神在浪费灵力,如果不想要的话,行行好分一点给我啊!”
——几道人声混杂着,逐渐靠近了过来。
祁越抬眼望去,只见几名修仙之人骂骂咧咧的出现在了视野中。
“这击杀鬼王当真有用?可以通过试炼?”
“废话,这消息真真的,我敢保证。”
“杜贡,我警告你,可别耍花招啊。”
“我怎么敢……”
来人竟是杜贡与另外两名生面孔。
这三人方才本在林中摸索着前进,却不知天上为何陡然下起了暴雨,蕴了灵力的雨滴打在身上的滋味别提有多痛了。一时间狼狈逃窜,这才慌不择路的来到了此处。
杜贡抬眼一瞧,却见两名仙者正在对峙,其中那个面色苍白难看、明显处在下风的。不是萧郁是谁?
他反应极快,见这形势就知不妙,立刻就转身想跑,却没料到自己双脚忽然就离了地,整个人不受控制的朝着那黑衣人的方向飘去。
他惊慌的四下一看,只见其余两人也没能逃过,三人狼狈的在半空中扑棱不停,像是三只被捏住了脖子的鸡。
祁越瞧了瞧杜贡一行人,是肯定的语气:“你认识他。”
杜贡的双腿都忍不住在发抖,他本想趁着苏萤混进鬼王宫殿后自己浑水摸鱼,去寻些宝贝。哪里知道他在偷偷跟着花轿的路上,竟然碰到了这两个人,不说一字就要上前来取自己性命。他没办法,只得声称自己知道地宫所在、又知晓如何完成试炼,这才捡回一条命来。
他转头看了眼萧郁,却见萧郁只死死瞪着黑衣人,半分眼风也不给自己。
“不回答?”轻飘飘的声音在杜贡的耳边响起。
杜贡立刻颤巍巍的道:“认识认识,认识的”,话才说完他立刻咽下了一大口唾沫,紧张的看着祁越。
祁越又是轻轻哦了一声,拿手指点了点其余两人,继续问道:“想要完成试炼?”
三人相互对视一眼,都犹疑着都点了点头。
听了这话,祁越面上竟扯出来一个笑,可语气却是为难:“这可如何是好?试炼的前三名,我都只想给一个人呐。”
三人陡然一惊,正想要开口求饶的时候,就觉自己的整个身体忽然间疯狂的颤抖扭曲了起来,而后“啪”的一声轻响,杜贡同其他两人竟然消失了。
天地悠悠,鸟飞云阔,哪里还有半分人影?
萧郁眼瞧着祁越将杜贡三人排斥出归墟之外,嗤笑道:“原来天界岐山也不过如此而已,这世间秩序在你眼中到底算是什么?试炼本该凭自己本事,你身为阵眼却掺和进来,还有什么公平可言?”
祁越笑看萧郁一眼,忽然间将手掌摊开,只见五指一松,那原本束缚住萧郁的力量瞬间便消散了。
萧郁立刻屏神抱心,想要尽快修复身上的伤势。
祁越并不阻止,只是道:“什么是公平?是白云苍狗、还是物竞天择?他们今日若是能打得过我,我无话可说。可他们偏偏打不过,这又能怎么办?”
萧郁冷道:“物竞天择并非长久之计,若是一家独大……”
祁越不耐的打断他:“所以你母亲一族才选择屠龙?那为何现如今真龙仍在,屠龙一族却消失殆尽?”
屠龙一族、真龙濒死,那些原本只存在于隐晦故事中的人与事,就这样被祁越摊开在了日光之下。
萧郁浑身的气势陡然一厉,喝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祁越笑道:“你知道的、你不知道的,我全都知道。你口口声声公平公正,那你不妨猜猜屠龙一族为何会覆灭,你亲身父亲萧阳煦又为何不替你母亲复仇?你有没有想过一种可能,萧阳煦他其实压根也不认同屠龙一事。”
萧郁重重的喘了一口气,眼底猩红弥漫,却是说起了其他:“看来当年我母族覆灭,凶手不止雷泽山一个,天界也是帮凶。”
祁越半眯了眸子,倒也没否认,而是缓声道:“你母族固执己见,屠的天地之间真龙仅剩数条,若是照他们所为的天地平衡一说,这般状况应当收手才是。可他们做了什么?”
祁越五指张开,如同抚开卷轴一般在半空轻轻划过,一幅水墨画便出现在面前。
只见五只真龙正在云端飞舞,画面绝美至极,可若是仔细看便能发现他们哪里是在飞舞,分明是在逃亡。数名手持利剑之人正尾随在真龙身后,面无表情的将剑尖刺向龙身。
耳边恍然都能听见真龙的痛苦怒嚎。
祁越也瞧着这幅画,继续道:“天地之间仅剩下五尾真龙了,他们却要赶尽杀绝,这是什么道理?”
他看向萧郁,又问,“你同我说说,天地平衡,为何偏以一族覆灭为代价?”
萧郁道:“龙族修行,所耗天地之间灵力太多——”
“可真龙才几条,天地之间修行之人又有多少?屠龙的原因当真是因为龙族耗费天地灵力太过?”祁越缓了缓语调,才又继续开口:“这个问题,怕是你母亲也不敢回答是……可本君敢说不是……你母族屠龙不为天地、不为生灵,只是为了夺取真龙灵力罢了!”
“你胡说!”萧郁立刻反驳,但下一瞬间,他又想到了困龙滩……
困龙滩不就是用阵法吸取了龙族的灵力,趁着他们虚弱之际夺取龙筋、龙鳞吗?想至此处,萧郁整个身形瞬间摇摇欲坠。
他刹那间又回想起了苏萤当年所受的折磨。
祁越看着萧郁摇摇欲坠的模样,淡淡道:“如何?你也发现了不对之处吧?”
苏萤正使出吃奶的劲儿,朝那锁链上不要钱一般的招呼。但凡她灵戒中有的兵器,都拿出来一一试过、但凡能沾上一点边的灵宝,她也毫不吝惜。
可那锁链就好像是死了心的女人一般,一点反应都没有。
苏萤头脑一热,一时间简直恨不得化身成龙形,直接崩碎这地宫算了!她愤愤的将手中的匕首随意扔开,说着便想直接开变,哪里晓得就在此时,忽然有幽幽的声音自一角落处传来。
“你,想做什么?”
这幽幽的语调激的苏萤打了个激灵,一时间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极慢的转过身去,只见鬼王正站在窗棱下,正好整以暇的抱臂望着自己:“这窗上嵌着的红丝宝悬石到现今为止,也只有数百之数……”
正打算鱼死网破的苏萤瞬间收回了试探的爪子,裙摆下的龙尾忽而一晃,立刻不见了踪影。
祁越又指了指八宝阁中放置的一座玉兰木牙罗汉,“此物乃是天界帝君亲手所制,取极北之流中千年才能长出一朵的木牙花,又夜以继日的耗费无数灵力细细打磨而成,放在房中,于修炼大有裨益。”
苏萤脖颈上隐隐闪烁的龙鳞也瞬间隐了去。
祁越望着忽然间无比乖巧的苏萤,从鼻中哼出了一口气来,往桌前坐下了。
苏萤暗道我的个乖乖,这归墟秘境也太舍得花钱了,比起她那到处撒钱的老爹都还有过之而无不及。要知道方才说及的这两样宝物,就连雷泽也只有一份,在此处竟然就这般随意摆放!
她小心翼翼的瞅了瞅鬼王,只觉哪里有些奇怪。方才这鬼王消失之前,态度分明已经柔和了不少,怎么出去了一圈对自己的态度又回到了原地,不会是池景元和杜贡被发现了吧?
苏萤想了想,试探性的朝鬼王靠近了去,问道:“我方才听见外边有打斗之声,是否有那不长眼的上门来?”
祁越轻描淡写的:“倒是有那么一个瞎眼的——”手指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竟是指着苏萤的方向。
被指着的苏萤疑惑的歪了歪头,猜想或许是其他的修仙者也寻到了此处,也想方设法的想要进入地宫,这才惹得鬼王大人不开心了。
“那这瞎眼的定然被鬼王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了”,想来想去,她还是猜不出别的缘由,只得如此拍了拍马屁。
虽然隔着斗篷,苏萤却觉自己似乎被瞪了一眼。
鬼王低低说了一句什么,苏萤却没听清,她俯低身子想要再问一遍,却哪里想到脚下竟踩中了一块碎瓷片,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身子晃了晃,眼瞧着就要落在那堆碎渣上。
其实大家本是修仙之人,若是当真落在了这碎瓷上,也不可能有什么大碍。更何况她身为真龙,自有龙鳞护体,更加不会在意这些了。
可鬼王却靠近了过来,手掌扣在她的腰后,将她整个人稳稳的捞了回来,脱口而出的话是再无法掩饰的关切,“怎么这般马虎?”
苏萤心神剧震,她猛地就要掀开那黑色的斗篷,祁越哪里肯?两厢僵持不下,他到底是顾忌着苏萤的身体不敢用上全力,挣扎之间竟被少女压在了身下。
可苏萤的双手却也被祁越牢牢的箍在身后,做不出旁的动作来。
“——你……”
下一刻就见少女俯身而下,直接咬住了斗篷,用力一掀。
她气喘吁吁的终于停下了动作,视线从那白皙漂亮的下巴往上,划过微抿着的薄唇,再往上则是挺直的鼻子,从鼻尖到到山根处的线条完美无缺,再往上则是幽深的眼,正半垂着眼皮凝望着自己。
这模样,与苏萤心头的那人再相似不过,可与那人比起来,却又更添三分精致隽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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