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站首页男生小说女生小说纯爱耽美

当前位置:趣书网 > 女生小说 > 全文免费阅读

别救我!我要回家!(陈年烈酒)


夜深,月寒。
宣政殿内,李玄贞果然收到一封密折。
书案上奏折堆积如山,烛火亮如白昼,将那封密折上的内容映照得清清楚楚。
李玄贞神色肃穆,撂下奏折,起身走到窗前,吩咐莫公公打开窗。
莫公公莫敢不从,只是打开窗后又立即便为李玄贞披上了件厚实氅衣。
凛冬,天边月孤寒,李玄贞昂首望月,沉默不语,无人猜得透他到底在想什么。
同一时间,定西,刺史府。
静思院内,裴君慎亦收到他命黑云卫调查沈季之事的结果。
密信紧握于手,窗边寒月皎洁,裴君慎眉心紧锁,不知在沉思何事。
崔英沐浴后走出浴室,一股寒风便直吹面门,她冻得直哆嗦,瞧见裴君慎竟拖着病体站在窗前不管不顾地吹冷风,水润的杏眸霎时凝起。
她走过去,径直关上窗。
裴君慎回神,黑眸微动,静静看向崔英。
崔英也静静看着他,视线从他脸庞滑过,落向他手中那封薄信,片息后又转回来凝视他的眼睛,轻声开口:“你看,我先回避。”
话落便抬脚往外间走,不想错身而过时却被裴君慎一把攥住手腕。
“不必。”他好似终于下定决心,拉住人后神色倏然变得坚定,拆封展信,一气呵成。
那密信上不知写了什么内容,崔英仰眸看着裴君慎,只见他越往下来眉心便锁得越紧。
她不由跟着锁起眉头,担忧道:“怎么了?”
裴君慎未语,只将密信交给崔英,让她自己看。
崔英接过信笺,展信垂眸,可看完信上的内容之后她却更加疑惑:“这消息……应当算是好消息?”
裴君慎之前无法排除“沈季伤害崔英”乃是李玄贞授意的可能,但这封信上给了他一颗定心丸,沈季所行之事的确是寿安以其妻儿性命做要挟才不得已而为之,李玄贞并不知情。
裴君慎闻声轻轻点了下头,像是赞同崔英所想,只是他眉宇间久久化不开的结则是在告诉她,他并非真的这般想。
“夫君在担心什么?”
崔英阖上信,轻声问他。
李玄贞的心思,她其实也曾猜疑过。
然而即便李玄贞将身边臣子尽数当作那棋盘上任人摆动的棋子,他们又能怎么样呢?
对付李玄贞可比对付寿安要难上千倍万倍,更何况,牵一发而动全身,这个时代近十年来经历了太多战乱,百姓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生日子,一切欣欣向荣,好日子正在向他们招手,他们也不该因一己之私利而枉害无辜之人。
“若将来……我成了一个无官无职的闲散之人,娘子可会嫌弃我?”
裴君慎负手沉吟,良久才掀开长长的眼睫,用他那双幽深如潭的黑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崔英看。
崔英叫他这话惊得失了片刻的神,好一会儿才讶声道:“夫君是想辞官?”
裴君慎正色颔首:“待此事了结,娘子可愿与我一起云游四海,赏遍人间山色?”
崔英闻言睫毛轻颤,水润的黑眸深处闪过些许犹疑,有时候看清自己的心不过是瞬间之事,当日以为他殒命那一刻,她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她对他动心了。
和当初“见色起意”不一样的动心。
说不清楚是从哪天起,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从她意识到自己动心那一刻,裴君慎便已经成了这个时代里对她最深的牵绊。
她想让他平安喜乐,一生无虞。
可她不会因他而留在这个不属于她的时代,一旦有机会回家,她还是会走,会毫不犹豫地离开他。
那么,她是不是不该给他任何希望?
裴君慎问完话便静静等着她的回答,只是崔英沉默的越久,他的心就越忐忑不安——娘子,会拒绝他吗?
如此煎熬了不知多久,裴君慎终于听见崔英开口:“夫君,倘若……我是说倘若,倘若今后我不在你身边了,你当如何?”
裴君慎闻言脸色倏冷,眸光之凶狠似乎要将她生吞活剥,他猛然向前一步,紧紧攥住崔英手腕:“娘子想去谁的身边?”
然而崔英早见识过许多次他的阴晴不定,起初固然觉得可怕,如今却觉得他这副模样竟然有点惹人怜爱。
“谁的身边都不去。”
她说着垂下眼睫,反攥住他的手,另一只手也攀过来握住他骨戒分明的手腕,低声:“我的意思是……倘若有一天我不再存在于这方天地,夫君当如何?”
“娘子别说胡话!”裴君慎闻言身上的戾气却更甚,语气也愈发冷厉,方才以为娘子想离开他时他是气得冷了脸,如今却是恐慌,一种莫名而巨大的恐慌,犹如海中的滔天巨浪,仿佛一不留神便会将他淹没。
他紧紧抱住崔英,只有感受到她身上温热的气息,才能驱散他心底的那些恐慌不安。
“不会有这种可能,阿英,只要我活着一日,便会护你一日周全。”
“若娘子哪日出了事,那定是我死在了娘子前头。”
崔英被他抱得险些穿不过来气,但她闻言却什么都没说,就任他抱着。
须臾,她抬手,缓缓回抱住他:“既然如此,夫君,我亦向你允诺,除非有朝一日你我夫妻情分尽了,否则只要我存在于这方天地一日,我便会待在你身边,一直待在你身边。”
裴君慎如今还不知道崔英这番话里暗藏的含义,他只知道抱着她,抱了许久之后才忽然欣喜道:“娘子……这是答应我了?答应与我云游四海?与我共赏山色?”
崔英淡笑颔首,“嗯。”
于是下一秒便被人腾空抱起。
裴君慎的兴奋之情似乎无处安放,单手抱着崔英在房内跑来跑去,体力之好,一点儿都不像病人。
崔英却叫他闹得脸热心燥,直拍他的肩膀让他把她放下来:“静思院外守着那么多人呢,你快放我下来,别闹出动静,引起他们怀疑。”
裴叔之前随裴君慎剿匪时受了重伤,这些时日一直在听风堂中修养,刺史府中的掌家之权早已旁落他手,孙宝又被谢永长的人买通,如今裴君慎还未动他,以待时机,加以利用。
而今刺史府上下,除了隐藏在暗中的黑云卫,明面上便只剩下昨日刚刚赶来簪秋、谢嬷嬷和簪叔三人可用。
然他们三人并不擅心计,能留在府中让他们的日子过得更顺畅些便已是不易。
他们如今的确是困于囹圄,须得小心行事。
思及此,裴君慎极力压住心底雀跃,轻轻将崔英放了下来,低咳了声:“好,为夫听娘子的。”
听见他的咳声,崔英拍了拍还在“噗通噗通”跳的心口,走到坐塌边为他倒了杯热茶,然后才道:“夫君下一步有何打算,我们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就这般日日在刺史府中干耗着吧?”
裴君慎神色飞扬地接过茶盏,轻抿两口,闻言老神在在地笑了笑:“娘子聪慧,正如娘子所言,我们这段时日的确无需做什么,只需要做一件事。”
崔英凝眉,急忙凑到他身边:“什么事?”
裴君慎眼尾微扬,轻轻吐字:“等。”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3-05-04 00:53:17~2023-05-04 23: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狗不理包子、樱桃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没有为什么 3瓶;金家小阿啾 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娘子切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沈季赶在过年前, 拖着一身伤与李玄贞派来的御医一起回了长安。
他在刺史府养了七八日的病,但这七八日里裴君慎从未让他来过静思院,反倒是谢永长隔三差五的会以探望裴君慎的名义派人偷偷往听风堂跑。
崔英不知道裴君慎究竟有何谋划, 可观他眉宇平整,整日扬着眼角动不动就对她笑,她便知他心有丘壑, 无需她多问。
她只要——相信他就够了。
玄元四年, 上元节当日, 漠北军大捷, 拉锯三年之久的边关之战终于落下帷幕。
突厥投降, 派使臣前往长安谈和,收到捷报之后李玄贞下诏书召漠北军班师回朝。
二月初三, 收到圣旨的统帅尉老将军率副将及三千铁骑先行回长安复命;云麾将军崔仲安则与众将士继续留守漠北, 以防和谈不成、突厥再犯。
好在三月中旬, 和谈有惊无险的顺利结束,除了李裕广因办事不利被撤了金吾卫指挥使的职务之外,长安城再无发生其他新鲜事。
不过和谈结束之后,圣意略有变动,改变了之前将漠北军全部召回的主意, 反而任命尉老将军为陇北节度使, 率五万精兵驻扎拢北一带。
四月初, 崔仲安奉旨率七千余人的伤兵、老兵、残兵等启程回朝,大半个月后众人途径定西。
此时, 距离裴君慎对崔英说要“等”已经过去了足足五个月。
五个月,春回大地, 万物复苏。
重伤的裴叔早已痊愈, 当初的断枝残梅被栽进土中, 眼下虽只剩光秃秃的枝干,但并未干枯,也许到下一个冬日便会重新绽放生机。
唯有裴君慎仍然卧病在榻,身形也愈发消瘦,从前合身的衣裳,如今穿在身上竟格外宽松。
崔英看着就心疼,可却什么都不能做,唯一能做的便是陪在他身边,耐心而坚定的跟他一起等。
漠北军大捷之后,主帅尉老将军率众回长安时途径定西,裴君慎虽明面上被谢永长的人围着出不了刺史府,但崔英知道,那天夜里他偷偷溜了出去,直到寅时才归。
她没有戳破他,等到他平安归来后便放心睡了过去。
不过心里却有了猜测,也许……裴君慎所等的时机快要来了。
四月二十二,黑云卫报来崔仲安率兵在定西城外三十里处安营扎寨的消息。
崔仲安率兵七千余人,出行时将大部分军粮都留给了驻守边关的漠北军,只带够了两三日的粮草,每路过一城便会请城中节度使与刺史筹备下一段路程的军粮。
此次途径定西也不例外。
裴君慎夜里收到消息,次日一早便将此事告诉了崔英,说完,还闪着他那双叫人摸不透心思的眼睛问:“不知……娘子与崔仲安关系如何?”
崔英彼时正坐在梳妆桌前通发,闻言看着他映进铜镜里的侧脸轻轻摇了摇头:“听谢嬷嬷说,二堂兄小时候常与我一块玩,但后来太久没见关系便生疏了。”
崔珏只比“她”大一岁半,当初王氏带着崔瑾崔珏兄弟二人离开安平的时候他还不到四岁,不甚记事。
十二年后在长安再见面时,崔珏对“她”与对其他不想熟的族中姐妹是一样的,客气有余,亲近不足。
当初十四岁的“崔英”初入长安,他除了在第一日应王氏之命与她一起用过次家宴外,两人便再没有见过面。
思及此,崔英撂下木梳,转身看着裴君慎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裴君慎得知二人不甚相熟却是更放心,轻咳了两声后才道:“为夫想让娘子在崔仲安和谢永长面前——再露怯一回。”
崔英起初不太明白裴君慎的意思,直到晌午时分,谢府的管家谢河突然来刺史府邀她与裴君慎去谢府赴宴,她才恍然大悟,原来他是想诱崔仲安主动探访刺史府。
不过——“夫君,你确定仲安兄长会中你的计吗?”
见过谢河,崔英回静思院换衣梳妆时还是忍不住担心的问了他一句。
裴君慎闻声走到梳妆桌前,一边为她簪钗一边清声安慰:“娘子莫忧,谢永长不会轻易放崔仲安离开,筹备七千余人的军粮,崔仲安至少要在定西待上三日。”
崔英一听便知他有后招,心下稍安,起身长呼一口气:“既如此,夫君好生在家静候佳音,我这就去谢府赴宴了。”
裴君慎轻轻颔首,瞧着似乎胸有成竹,可当崔英抬脚往外走时他却又下意识地拉住她的手腕,好一会儿才沉声嘱咐道:“娘子切要以自身安危为重。”
崔英被他拉回身,闻言不禁笑着抱住了他:“夫君放心,我可惜命了,绝不会让自己伤到一根头发。”
裴君慎低笑一声,抬手留恋地摸了摸崔英脸颊:“好,娘子早去早回。”
半个时辰后,谢府宴厅。
崔英在谢府的管家带领下迈进宴厅时,宴厅中早已坐满了人。
谢永长与谢夫人坐在厅中主位,二人的长子谢泉和幺女谢潭各坐一桌,分别坐在左侧首位与次位,崔瑾则坐在右侧首位。
崔英拿余光轻轻扫视,瞧见谢永长的这番安排,心底不禁暗叹一句:真是天助我也。
裴君慎身为定西刺史,在今日这场宴会之中,即便不坐在左首,至少也应该给他留一个右首的位置。
可如今谢永长却只留了一个右次位,也不知是笃定了裴君慎不会来还是瞧不起她的郡主封号。
这般想着,崔英垂眸敛神,模样乖巧地走到宴厅中央,规规矩矩向谢永长与谢夫人揖了一个晚辈礼,轻声:“英儿来迟,还请谢三舅舅和舅母海涵。”
岂料谢永长今日见她竟也像是转了性,闻言竟忽地起身向她回礼,俯身作揖道:“郡主客气,郡主能来臣府中赴宴,实乃臣之荣幸。”
与谢氏通过几封信,谢永长早已从妹妹那里探听清楚,这崔六娘就是个扮猪吃虎的主,看似单纯好对付,实则心里全是弯弯绕绕,出嫁前那两年竟是将崔霖的内宅全都整治了一顿。
是以今日他特意设了一局,他倒要看看这小丫头片子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如何把自己位置从右次换到左一。
此计若成,实乃一石二鸟之策,既能损一番裴君慎和崔英两人的颜面,又能让崔仲安看清他这位六妹的真实禀性,莫要生出些不该有的妇人之仁,多管起闲事。
然而崔英却未遂他的意,解释完裴君慎身体有恙不便前来赴宴,便一言不发地带着簪秋坐到了右次位。
落座后,崔英才磕磕巴巴的小声向坐在旁边的崔仲安问好,低眉顺眼地拱手作揖:“六娘……六娘不知仲安兄长来此,有失远迎,还请、请仲安兄长莫怪。”
身为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崔仲安的容貌与兄长崔伯安极为相似,只是崔仲安常年在军营中磨炼,如今无论是身形还是样貌都要比崔伯安更坚毅一些,浑身的气势也因常年浴血而多了几分崔伯安没有的煞气。
是以这些年来,他在边关遇见了不少碰见他便退避三舍的男女老少。
因此他从前虽不喜欢崔英这副唯唯诺诺的模样,如今瞧见她敢主动与他说话,竟不自觉和颜悦色起来:“无妨,方才谢大人与我说过,裴刺史剿匪受伤,数月来一直卧病在榻,该我去刺史府拜访才是。”
“这……”崔英闻言偷偷抬眸瞧了眼谢永长,又飞快收回视线:“夫君、他久病不愈,形容憔悴,怕是、怕是不愿见客。”
经历过大大小小不下一百场战役存活下来的人,观察力自然敏锐。
崔仲安没有露掉崔英一丝一毫的表情,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不咸不淡地说了句:“没想到裴刺史竟伤得这般重,我军中有上好的军医,可要派他去刺史府给裴大人瞧瞧?”
崔英倏地抬头看他,面露喜色。
只是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坐在主位上的谢永长便按耐不住地打断了二人相叙——
“崔将军,你有所不知,裴大人刚刚受伤那日,我便寻了定西城最好的大夫去给他治伤,后来圣上还派了三位御医来,可是……唉,可是他们的方子也只能勉强吊着裴大人的命啊。”
“圣上曾派过御医?”
崔仲安疑声开口,转头望向崔英。
崔英垂眸颔首,低声道:“是,是有御医来过。”
崔仲安点点头,这才看向谢永长道:“裴刺史是怎么受得伤,竟让御医都束手无策?”
谢永长闻言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崔英,接着又是一声沉叹:“他也是剿匪心切,原本攻下山匪庄寨,剿灭大半匪徒便已是大功一件。”
“可裴大人不知从哪儿得知那群山匪曾在长安城外截过郡主,竟非要带队去捉那匪徒首领,这才不幸受了箭伤,伤口倒是不深,只是那箭上有毒——”
说到这儿,他忽地顿住,似觉自己说错了话,忙看向崔英道:“此事,裴大人可曾告诉郡主?”
崔英双手缩在袖袍里用力掐紧手心,抬眼望向谢永长,眼眶泛红地摇了摇头:“他,他不曾说过,原来夫君受伤是因为我……”
谢永长顿时面露讪然:“失言,是我失言,我自罚一杯。”
话落,他便斟满酒,仰头饮尽。
谢永长方才见崔英对坐次之事忍气吞声,便另想了法子激她离席,免得她与崔仲安说得越多,越惹崔仲安生疑。

首页推荐热门排行随便看看 阅读历史

同类新增文章

相似小说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