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皇子:“原来是魏太师的孙女。”
不善言辞的魏蝉象征性点点头,也不敢多看太子和五皇子一眼。
闻言,太子不免抬头,注视方才被他忽视的魏蝉。
魏太师是太子的老师,老师的孙女,他自然要注意注意,何况以前魏太师也有提过他的孙女,太子多少知晓魏太师一家的情况。
据说这位魏娘子多年眼盲,常年不出家门,没多少见过其真面目,极为神秘,有人说魏娘子大概是生得貌丑无盐,没脸见人,也有人说魏蝉是因为眼疾,故而深入简出。
今日终于揭开魏蝉的神秘面纱,太子没想到桑梨竟然和魏蝉是好友。
太子暂时舍弃尴尬,轻声道:“魏娘子不必拘礼,请坐。”
太子的声线就如同他的人一样,温润如玉石,特别好听。
魏蝉没忍住抬头,太子和魏蝉的视线就这么碰撞在一起。
屋外夜风缭绕,笙歌曼舞,妙语连绵,传进雅间,勾出一丝丝暧昧。
灯火明亮,香雾袅袅。
魏蝉相貌艳丽,灼若芙蕖,眉眼娇怯含羞,肤色白得不像话,一双无光无神的眼睛宛若黯淡而美丽的琉璃。
太子坐姿端正,清隽优雅,君子如珩,搭在琴尾的手又长又白。
不到一下,魏蝉仓促别眼,像是忘了自己患有眼疾的事,低声道:“多谢太子殿下。”
太子也偏头,有几分不自然道:“嗯......桑、嗯,魏娘子,无妨。”
太子心道,这姑娘怎地长得这么好看?思及魏蝉眼疾,太子顿生万千疼惜怜爱。
太子平静无波的心脏怦怦乱跳,如同激起千丈高的浪花。
从前太子认为桑梨是这长安城最打眼的娘子,但从今日起,太子不再这般认为。
太子企图再看,介于先前同桑梨的事,他及时克制自己这一股没由来的念想。
太子感觉自己脸烫,脑子也热得无法思考。
魏蝉垂眼,心想,她一个没忍住,缠在桑梨身后,心怀忐忑,又偷偷摸摸觑几眼太子。
太子,真好看。
起初魏蝉尚且不情不愿来这,不过现在不同了。
魏蝉捂住自己胸口,睫毛颤个不停,她轻轻舒一口气。
太子浑然不知,等魏蝉低眼时,他强行稳住不正常的呼吸和心跳,悄咪咪睐魏蝉几眼。
二人的你来我往并未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五皇子继续吃酒。
桑梨把矛头刺到百里羲身上,“百里世子,你瞒我瞒得好苦,要是知道里面还有太子殿下和五皇子殿下,我岂会这般失礼?”
百里羲:“这么说是我的错了?”
桑梨温柔笑着,眼里暗藏责怪,怪隐瞒真相的哑巴百里羲。
百里羲:“......”
桑梨:“太子殿下,你给评评理。”
太子慢慢回神,掩饰性咳嗽一声,温声道:“两位娘子先坐,本宫新谱了首曲子,两位可愿听听?”
桑梨:“当然了,我最喜欢听曲了。”
百里羲眼神古怪。
桑梨不客气地回瞪回去。
百里羲收回目光。
太子不着痕迹斜眼魏蝉,下意识调整坐姿。
魏蝉同桑梨坐下。
桑梨说要请客,自然会请,百里羲不表示,她便自顾自招呼人送酒菜来,让百里羲尽兴。
五皇子得了福,看着眼前美酒,眼都直了,对桑梨好感再度增加。
他大口吃肉,大口吃酒,好不快哉,自成一方自在逍遥天地。
太子弹琴,桑梨和魏蝉听着,桑梨听了犯困,魏蝉虽说音律也不通,却在用心听。
但纵她怎么听,都不会晓得太子弹错好几个音了。
一曲毕,桑梨称赞太子,太子有点羞愧,眼睛时而落在一声不吭的魏蝉身上。
太子、桑梨以及五皇子聊着话。
太子知道魏蝉眼盲,加上魏蝉始终垂首,也不开口,太子找不到合适话题同魏蝉讲话,便和桑梨攀谈。
五皇子偶尔插嘴。
久而久之,太子、五皇子同桑梨熟络不少。
因着气氛,桑梨小酌几口清酒,白皙脸蛋冒出酡红。
百里羲全程没讲几句话,他们似乎都把百里羲给忘却了。
过了一会儿,五皇子出去如厕。
百里羲看着交谈甚欢的桑梨和太子,忍不住多想。
莫非桑梨喜欢太子这般类型的?
而且,今日的太子的举止有些奇怪,难道他亦喜欢桑梨这般的?
百里羲蓦然记起太子曾夸赞过桑梨面貌。
念及此,百里羲心里一闷,烦躁地闭上眼,无意识短促哂笑,很轻。
眼界处什么都看不到,唯有聚拢的光团侵入薄薄眼皮照进来。
然而没什么用,百里羲睁开眼,目视桑梨和太子之间无人插足的气氛,吃口酒。
冰冷酒液入喉,没浇灭他心中无名火,百里羲起身,绕开屏风,去小隔间吹吹夜风。
凉爽爽的风迎面吹拂,百里羲好受一点了。
彼时,太子有些乏了,手酸,稍微换好姿势,缓缓靠在几案上,一举一动无可挑剔。
桑梨跟魏蝉咬耳朵,起身去隔间,步履略显摇摆不定。
“百里世子,酒吃够了没?”
百里羲没反应,张扬跃动的身影印在地板上。
酒意上头,桑梨视野略朦胧,她慢慢靠近百里羲。
“怎么,还不满意?说吧,你还想怎么样?我可不想欠你人情。”
百里羲还是默不作声。
见此,桑梨脾气上来,踩着虚浮的步子逼近百里羲,百里羲这才转过头。
入目便是桑梨熏着浓郁酒意的面容,脸颊很红,漫出热意,杏眼雾蒙蒙,似含水烟,迷离动人,唇瓣泛出莹润水光,跟涂抹了红艳艳的胭脂膏似的。
再配上她这一身桃红衣裙,眼下的桑梨犹似被淅沥春雨浇灌过的妖精,让人挪不开眼。
少了平日与他针锋相对的讽意,多了几分小姑娘家的柔情蛊惑。
百里羲眼尾微微上挑,眸光不明,他从未见过桑梨这副模样。
心中思绪繁杂,百里羲思索纠结许久,没控制住,低声道:“你......喜欢太子殿下?”
话落,百里羲立马后悔了,好在此时桑梨脑子迟钝,没听到。
百里羲神色略僵,透出隐隐约约的懊恼之色,他镇定下来,转移话题,用正常音色道:“桑娘子,你吃了多少酒?”
桑梨低头掰手指,半晌抬首道:“就贪了四杯。”
百里羲气息一顿,喉咙干渴,语调似笑似讥:“看来你酒量不太好嘛。”
桑梨甩甩脑袋,抻直细长颈子,仰头道:“我酒量好着呢,但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你还想要什么啊?”桑梨审视面前这个高瘦肩宽的少年,逼近。
少女呵气如兰,甜腻腻的声线如同浸在水里,过了半晌才被捞上来。
致使闻者心痒难耐。
风过无痕,鹅梨香糅杂淡淡酒香卷来。
百里羲心一跳,什么都忘了,他撑不住这样的桑梨,倍感无措,节节后退,直至退无可退,被堵到墙壁上。
“百里世子,你还想要什么?”酒劲上来,桑梨的声音逐渐含糊不清,像个执拗的恶霸步步把百里娇花逼入绝境。
“喂,桑梨,你醉了,你站住不要动,别再过来了,你要是再敢过来一下,你就死定了。”百里羲慌了。
桑梨脑子疼,本能眨眼,“嗯?”
百里羲被盯得耳热,心跳紊乱,故作义正言辞道:“你、你离我远点。”
觉得还不够,百里羲冷下脸,压低声音,生硬道:“我说过不必言谢,我不求——”回报。
最后二字被吞没——
桑梨本就不胜酒力,脑子又昏昏的,身姿不稳,结果还不慎绊到百里羲的脚,一个踉跄,便往百里羲身上倒去。
百里羲反应灵敏,欲意躲避,但不知为何,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眨眼的工夫,桑梨跌进百里羲的怀抱中。
她柔软水润的唇瓣不偏不倚,刚刚好落在百里羲好看分明的下颌尖。
曲调声、羌笛声、捧笑声、嬉闹声、铃铛声等等声色轰然消弭。
春夜寂静, 唯余缠绵月色与炫丽灯火。
什么声音都听不到了。
唯有春心悸动的始音。
百里羲只感觉下巴处传来过电般的麻意,條地冒出丝丝缕缕的痒感,伴随经络血液流入身体各处。
百里羲眼眸张大, 浑身僵硬,茫然得面红耳赤, 他下意识推开软绵绵的桑梨。
因着他的举动, 桑梨唇片磨蹭过百里羲下巴尖, 遗留点点水润酒液,温温凉凉, 是夹杂了女子体温的冰凉酒液的温度。
百里羲抿唇线平直, 下颚绷得死死的, 后背拧出薄汗。
桑梨被推,往后退去。
幸好百里羲有分寸, 力道不重,不然结果肯定是桑梨摔倒。
然百里羲还未喘息, 起了反骨的桑梨便再度扑过来,她双手揪住百里羲的小臂, 头抵在他胸膛处, 将身子重心全靠在百里羲身上了。
桑梨再度对百里羲“投怀送抱”!
少年人的胸膛格外宽阔, 令人安心, 桑梨嗅到独属于少年身上干净清冽的味道,她不由自主靠近, 眯着眼眸。
“怎么办,百里羲, 我头疼, 胸还闷,恶心。”桑梨难受道。
此时此刻, 桑梨也顾不上什么了,本能依偎附近最熟悉的人。
身体不适,桑梨已然忘记先前目的,也没在意她的檀唇碰过百里羲的下巴。
桑梨高估了自己,她怎么都没想到这酒这般烈!
她并非没沾过酒,只是每次都只喝一点,喝一点就会脸红,但意识清醒。
可是!今儿只是多喝了点,谁想成就难受成这样。
偏生意识尚且保留清醒,故而体内的不适分外难捱。
闻言,原本还想推开桑梨的百里羲沉默了,半空中的手不自在地垂下,陷入两难之境。
百里羲出神。
现在的他脑海中挥之不去适才画面,下巴的触感经久不散,诸般情绪混杂在他胸口。
羞赧和恼意最多。
百里羲浸染出冷锐的眉眼悄然爬上一抹属于少年的青涩。
桑梨脑袋重,脸像烤在火炉上,气若游丝:“你能不能扶我到椅子上,我好不舒服。”
百里羲犹豫片刻:“好吧。”
“你自己先起开点,我扶你便是。”被桑梨挨着,百里羲无法冷静。
桑梨胸口恶心感涌上来,艰难道:“嗯。”
等了一会儿,桑梨没动作。
“你自己起来。”百里羲重复道。
“嗯。”桑梨声音极低,都没有说话的欲.望,无动于衷。
百里羲深吸一口气,“......那我冒犯了。”
言罢,百里羲按住桑梨的肩膀,拉开与自己的距离。
“你先站好。”百里羲稍微提高声量,立马收回自己的手,方才桑梨的肩膀如同烫手山芋,让他从容不起来。
桑梨静立,正当百里羲的手历经纠结过来扶她时,桑梨又栽上来。
幸而百里羲用手撑住了桑梨削瘦秀美的肩膀。
有一绺属于姑娘家的青丝散散遮盖在百里羲的手背上,微风吹来,发丝轻动,手背兴起细细绵绵的痒意,似蚂蚁来回攀爬。
百里羲静默。
“你怎么又来了?桑梨,我劝你清醒点,我、我还是良家男子!”百里羲失了神,不由别扭。
心情杂乱的他在内心骂了句发泄似的粗话。
桑梨周身气息呈包围之势将孤立无援、清清白白的百里羲箍住。
桑梨照旧靠着。
百里羲见不管用,有气无力道:“你别碰我。”
前面的话桑梨听不太清,后面的“别碰我”倒是听得一清二楚,桑梨无疑恼了。
可她没法子,呼吸又热又浊,她提起一口气,嗓音含混:“你以为我想啊?我不想站着,我难受,拜托世子你快点,别磨叽了。”
若非百里羲撑着她,桑梨真的是难受得要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你不知道自己酒量不好?还贪杯,这不是自作自受是什么?”百里羲还有闲情嘲笑桑梨。
桑梨头重,歇息着不答。
“你别靠我这么近,男女有别!”百里羲强调,话语如牙齿缝隙里挤出来的,他是坚决不想和桑梨有过多肢体接触的。
桑梨皱巴小脸,艰难道:“你能不能温柔点,我肩膀疼。”
百里羲嗅到其中控诉意味,语气隐裹淡淡不爽:“抱歉......我尽量。”
百里羲收回部分力道,桑梨肩头这才好过些。
桑梨:“......我当你是我姐妹,你当我是你兄弟不就得了。”
“随便了。 ”百里羲受不了了,他一闭眼,再睁开,不敢去瞧桑梨,只道,“得罪了。”
说罢,百里羲面无表情,直接把桑梨拦腰抱起,用一双紧实有力的臂膀托起轻盈的桑梨,朝小隔间的小榻走去。
百里羲掌握分寸,他的胸膛与桑梨的身体保持合适距离,没有贴近。
桑梨合眼,没说什么,只蹙紧黛眉。
余光中,百里羲不经意间瞥见桑梨红得跟苹果一样的脸颊,以及透出深深绯色的玲珑耳朵。
目光一烫,他立马别开。
百里羲原是依着桑梨的话,把她当个没生气的物件或者一个体型纤瘦的小郎君,可终究还是欺骗不了自己的理智。
他怀中的桑梨是一个姑娘,还是一个漂亮的美人。
脑海中闪过不久前桑梨吃醉酒的样子。
他心口一跳,生出一种桑梨特别好看的念头。
念头冒出半晌,百里羲又陷入沉思,怎么回事?他是脑子抽风了吗?
桑梨哪里好看了?
这般想着,百里羲的目光却抑制不住偷偷端详桑梨,就像想要长在桑梨身上。
百里羲突然烦起来。
窗户到小榻不过几步之遥,百里羲把桑梨安安稳稳放在小榻上后,他立即离桑梨远点。
桑梨:“......”没空去在意百里羲这点细节。
百里羲垂目:“我去叫你的侍女进来,我给你去弄碗醒酒汤。”
桑梨:“等......等。”
“你最好有事。”百里羲顿足,脸色露出不耐烦,但语气比往日轻柔。
“你先给我倒杯水。”桑梨闭眼说。
话落,百里羲深刻高挺的眉骨拢着若有若无的云翳,认命般倒好水递给桑梨。
桑梨接过水杯,手指与百里羲的长指短暂碰触。
等桑梨拿稳水杯,百里羲马上松手,扭头不看桑梨:“你慢点。”
桑梨慢慢喝完水,把水杯一递,百里羲自然而然接下。
二人手指又相互接触了。
百里羲:“还要喝吗?”
桑梨嘴角沾上一点水渍:“不要了。”
百里羲没多看,放好水杯。
他眼神嘲弄:“酒量差,以后就不要吃酒了。”
桑梨未言。
难捱了,桑梨娇靥烧红,“你把手伸出来。”
“什么?”百里羲一愣。
桑梨难受得不想多说话:“伸过来。”
此时的桑梨,言辞中少了几分礼貌客气,多了理所当然的支使。
“干什么?”费解间,百里羲把一只手伸到桑梨面前。
桑梨用五指轻轻掌住百里羲的手,然后把手拉过来,顺理成章放在她滚烫的脸上。
大抵是吹了不少夜风的关系,百里羲的手凉凉的。
冰冰凉凉的手背贴在她滚烫的脸上,桑梨渐渐感觉脸不是很烫了,有点点舒服。
桑梨半眯眼眸,轻轻哼唧一声。
相比桑梨的平静,百里羲却差点把手给抽回来。
事实是,他抽回来了,与此同时,耳根子红了大片。
“你做什么?”百里羲一惊一乍。
“你手凉,我给自己脸降温,你拿来,我借一下,干嘛这么小气?”桑梨不满道。
百里羲:“你......”
末了,百里羲还是偏过头,迫不得已将自己的手借给了桑梨。
因在边疆磨炼三年,百里羲的手不算很白,肤面微泛冷意。
但这不妨碍少年的手生得好,洁净干凉,赏心悦目。
骨肉匀称,指长掌宽,恰到好处,像用刻刀精心削成,指节凸起,裹□□属于少年的力量感与硬度,手背潜伏淡青色的筋络,蕴养蓬勃朝气。
不过,桑梨没空去欣赏,她单纯拿百里羲的手当工具。
少女的肌肤娇嫩滑腻,比柔顺的丝绸缎带还要软,简直不可思议。
手背的触感犹如剔透的雪花慢慢融化。
二人体温交流。
百里羲不敢去在意,极力压下心中怪异感。
今日,从未碰过小娘子手的百里羲以另一种意义与小娘子牵了手。
“你好了没?”百里羲问。
桑梨懒得开口。
小隔间在不经意间变热,热得百里羲心房平静不下来,不住躁动。
过了一小会儿,百里羲经过深思熟虑,偷偷端量桑梨。
打定主意后,他故意端起架子,闭着眼睛凑到桑梨耳侧,低声戏谑问:“你喜欢太子殿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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