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
百里羲侧目。
百里彦伏在墙头冲百里羲打招呼。
大抵是心情甚好,百里羲没有摆出冷色,而是轻轻牵起含笑的弧度。
霎时间,百里彦起了一声鸡皮疙瘩,又想,不对劲,不对劲,怎地洗完澡就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百里彦忍不住用探究的目光打量百里羲。
“哥,难道你金屋藏娇了,桑娘子在你屋里?”
百里羲笑容一冷,勾了勾手指:“下来。”
百里彦不动如山:“那是什么让你这么高兴?”
“你好闲。”
言罢,百里羲直接把百里彦扯下来,然后拽着百里彦,将其拖至练武场。
不多时,练武场响起百里彦悲惨的嚎叫。
“不——”
夤夜时分。
枕上春风起,潮雾桃花开,涓流不绝。
香风阵阵。
娉婷柔韧的娘子款款走来,如烟如云,抓不住。
徒留惋惜,他空落。
蓦然,她自顾自依偎他怀,同他呢喃,低声嗔怪,尔后娘子愉悦地笑起来,笑声蛊惑,娇媚甜软的声调令人沉醉。
少年郎红了脸庞,额沁薄汗,迷醉沉沦,情思缭绕,花噙玉露。
少年郎迷失心智,又初尝滋味,只想一梦不醒。
猛然一个激灵,少年睁眼,一梦华胥,无波无痕。
晨霭不散,百里羲起床,震惊地看着自己,脸颊、脖子都红了个透,好半天才整理好情绪。
百里羲让贴身随从剑竹去打水。
不久,百里羲面无表情将自己的被褥、亵裤都塞进盆里,像是对待什么肮脏到不行的玩意,十分冷漠而粗暴地捣洗。
半点都不曾假借他人手。
剑竹又提来水:“......?”
“世子,要不要属下——”剑竹看着百里羲洗衣,多少明白百里羲是因为什么原因弄脏了被褥和亵裤。
但这算是好事,自家世子也到娶妻的年龄,如今他能有正常的反应,剑竹为百里羲高兴,可是,瞧百里羲的面色,他没点开心的模样。
“不必。”百里羲独立,也不喜人伺候,故而他院子里就一个剑竹。
“你退下。”
剑竹领命。
“哥,你在洗什么?”百里彦突然出现,疑惑道。
百里羲不说话。
百里彦思忖,过了一回儿拍大腿:“你不会是......”
百里羲心一紧,赧色之色一闪而过,感到羞愧。
这是百里羲迄今而至第一次做春梦,而且他的春梦实在......难以启齿。
因为羞耻,百里羲色厉内荏,遂出言打断百里彦的话:
“闭嘴!”
“尿床了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百里羲神色一僵。
见此情形,百里彦捧起腹部大笑,凑近观察百里羲,看笑话似的说:“我不会猜对了吧,哥,你真尿床了?”
百里羲把攥在手心的被褥一甩,“皮又痒了?”
百里彦认怂:“错了错了,哥。”
“哥,刚才是我开玩笑。”
百里羲继续洗。
百里彦冷不丁道:“你弟弟我混迹风月,哪里会不知道你是咋了,不就是想姑娘了,做了春梦吗?有什么遮遮掩掩的,大方一点承认不行吗?”
话语如平地一声惊雷。
恰好天空闷出一下滚滚春雷。
“百、里、彦!你找死!”百里羲起身,盛着被看破的怒气冲百里彦走来。
百里彦一面躲,一面不忘道:“哈哈,你承认了,哈哈,我哥出息了。”
“哥,是不是梦到桑娘子了?”
百里羲沉冷气息一顿。
百里彦兴奋了:“我又说对了,我可真是人才!”
“对了哥,这是桑娘子让我给你的,里面是金子,还有药膏,应当是昨儿你救她的谢礼。”
“我太激动了,差点把这大事给忘了。”百里彦挠挠后脑勺。
百里羲收了东西。
“哥,你当时英雄救美,和桑娘子近距离接触,有没有什么感想,心动吗?”
百里羲淡淡睨他,“你是中毒了吗?被桑梨下了迷魂汤?”
百里彦:“你怎么知道?哥,我是吃了你和桑娘子一道熬成的汤啊!”
百里羲缄默,给了百里彦一个铁榔头。
最后,百里彦也没有逃过百里羲的魔爪,被狠狠揍了一顿。
饶是如此,百里彦精神可畏,不长教训,顶着疼痛撺掇百里羲主动,不要再拽得像个二五八万了。
百里羲权当耳旁风,又收拾了百里彦一顿。
不过再怎么逃避,百里羲也必须要面对一个事实,
他梦里的娘子是货真价实的桑梨。
虽然她在梦里的样子很模糊,可百里羲知道是桑梨。
再怎么模糊不明的念想,在百里彦跟个蚊蝇似的持续灌输下,百里羲终于意识到自己对桑梨的情愫。
他,百里羲,对桑梨有心思。
另一方面,郦氏得知百里羲是从桑梨马车上下来的,便立马把百里羲招来询问。
然,郦氏没有从百里羲口中撬出什么。
得知没什么进展,郦氏失望,她不死心问百里羲有没有想清楚,对那本画册有想法吗?
百里羲不紧不慢摇头,一脸冷淡。
郦氏失望透顶,很快把铁疙瘩百里羲赶走了。
虽说武安侯府和英国公府有嫌隙,但百里羲对桑梨的恩,武安侯府没忘,十分高调地送来谢礼。
沉甸甸的三大箱。
好让世人都知道,武安侯府是大度坦荡之辈,绝不忘恩负义。
英国公让百里羲自己处理。
百里羲本来想把东西都退回去,被百里彦劝说,没退。
下了几天的雨,原先的曲江宴也因此推迟。
百里羲对春梦耿耿于怀,每日都在练枪,
与其说是在练枪锻炼,不如说是在等人。
很可惜,他没有等到。
百里羲越来越烦,烦得枪都练不好了,到头来只苦了百里彦,也跟着他哥困在府中,出都出不去,只能受百里羲的摧残。
短短几日,百里彦瘦了一圈。
百里彦屡次劝说百里羲主动出击,可百里羲就是不,甚至还不许百里彦插手。
百里彦怒其不争,只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他仰天长叹,在书册中寻找慰藉,写点脑中的故事,在自己笔下磕磕糖。
春雨歇停,百里羲耐心终于告罄,他估算照桑梨那个脑袋和性子,说不定现在还在绞尽脑汁想法子接近他。
看在她努力的份上,百里羲决定主动,给桑梨一次机会。
自从教训完郑郢等人后, 他们这群风流纨绔再没有踏足烟花之地,日日闷在家里。
桑梨带给他们很深的阴影,叫他们夜不能寐, 惶惶不安。
听西瓜说,这几个人还算有点聪慧, 加上好面子, 遂没让家里人知道, 但背地里花了不少银钱请了医师来解毒。
可惜,医师都没诊出什么问题。
医师当然诊不出了。
他们殊不知桑梨给的是糖啊, 至于郑郢, 桑梨给他的断子绝孙药可是江湖一位女神医制成的。
十分宝贵。
此药是魏蝉母亲走前留下的, 魏蝉留着没用,桑梨便拿过来了。
这五个人基本上成为桑梨手下傀儡, 皆为跳梁小丑,只要毒一日不解, 他们便任她摆布。
不过,桑梨对他们没兴趣, 只要求他们莫要在她跟前现身了。
其他四个人还好, 只是毒。
郑郢处境更惨, 一朝沦为废人, 雄风骤消,歇斯底里。
这几天, 郑郢悄悄给桑梨送了不少东西,桑梨都还了回去, 打算好好折磨郑郢。
郑郢也不傻, 便写了一份信试图讨桑梨欢心,摇尾乞怜, 从而早点得到解药。
桑梨看了信,讶然一笑,面色意味深长。
这郑郢也是个有仇必报的性子,阴险小人,竟然背地里干这种脏事。
桑梨摸摸下巴,心道,也许不久就有好戏看了。
西瓜:娘子缘何笑得这么奸恶?
葡萄怯怯:好阴险,好可怕。
桑梨心情大好,不仅吃了两只烧鸡,甚而在细雨蒙蒙时出去,跑到后院的莲池,喂了不少食给三色锦鲤鱼。
池子里的锦鲤鱼是梦氏花大价钱从杭州弄来的,价值千金。
水纹涟漪,锦鲤鱼都吃撑了。
喂完鱼,桑梨文思泉涌,便提笔疾书,写了两章,手酸,遂放下。
歇息一会儿,桑梨给魏蝉写信。
先是问魏蝉去不去曲江宴,然后询问魏蝉心事。
信写好,桑梨让人送去太师府。
过了一炷香时间,魏蝉回信,扔给桑梨一个重磅消息。
魏蝉说她有点喜欢太子,换句话说,她在醉月阁对太子一见钟情。
太子定然会去曲江宴,但是宴会人太多,魏蝉不愿意去,故而魏蝉希望桑梨替她看看太子。
魏蝉的信,言辞中带着淡淡的酸楚。
桑梨消化完讯息,震撼且激动。
魏蝉铁树开花,桑梨为她高兴。
但她尊重魏蝉的意思。
从另一方面,桑梨自然是想鼓励魏蝉要自信勇敢去追爱,可魏蝉天生的性情是一道难关,注定她不会主动。
她一面回信说会替她看好太子,一面想法子撮合魏蝉。
太子固然是天之骄子,可魏蝉也是个世家贵女。
桑梨认为魏蝉完全配得上太子,还绰绰有余。
以魏蝉的条件,相信太子肯定对她也会有好感。
打定主意,桑梨忽然对曲江宴有了期待,正好她也可以在宴会上挑选顺眼的夫婿。
一举两得。
阴雨过后,是晴空万里,空气中弥漫泥土干燥的气味,混杂阵阵花香。
圣上遂下令赐宴,于曲江举办游宴。
曲江宴隆重,是为风光的进士们举办,恭贺进士及第。
桑梨一大早起来便开始梳妆打扮。
她从头到脚,甚至头发丝都要精致得无可挑剔。
桑梨抹了梨花头油,发如黑绀,光滑如缎,香泽馥郁。
葡萄心灵手巧,给桑梨梳了漂亮的双鬟望仙髻,缥缈出尘,发髻上珠翠如星,身穿黄罗银泥裙,外罩一件长款银罗衫,雪白颈子上戴着璀璨生光的璎珞。
体态柔美,气质高贵,不似凡人。
西瓜称赞:“娘子定会在宴会上艳压群芳。”
葡萄:“娘子好美。”
桑梨轻捧自己的脸,目不转睛盯着铜镜中的自己。
“哎呀,这镜子里的大美人是谁呢?”
“原来是我啊,没办法,我真是天生丽质。”桑梨自言自语,沉醉在自己美貌中。
她感慨道:“我都不忍心出去了,不然长安城的娘子们得多难过啊。”
桑梨支起下颐发愁,“唉。”
梦氏是不去的,在后院里钓鱼,而桑宝对这种宴会没兴趣,在皇宫当值。
桑梨一个人带着西瓜和葡萄去。
马车已经在门口候着。
桑梨的马车同她的人一样,华美精致。
桑梨出府,一抬眼就瞥见对面也停着一辆马车。
什么鬼?
怎又遇上了?
感觉就像刻意在等她似的。
虽说和百里羲有过短暂的和平,却不代表桑梨就看百里羲顺眼了。
车帘撩起,露出笑嘻嘻的一张脸。
百里彦热情地对桑梨打招呼。
“桑娘子好,你也是要赴宴?”
明知故问。
对于百里彦的态度,桑梨见怪不怪。
她和百里彦不熟,但每次遇见时,百里彦都会和她打招呼,跟自来熟似的。
记起百里彦给她借过马,桑梨莞尔,冲他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百里彦受宠若惊,硬生生愣了下,紧随而来的是巨大的喜悦。
未来嫂子和他打招呼!还有比这更令人鼓舞人心的事吗?
没有了!
百里彦更热情了,人一热情,就容易冲昏头脑,容易上头,百里彦脱口而出:“桑娘子,你送的药膏特别好,我哥用了之后都爱不释手!”
求求你们快在一起吧!百里彦在心里呐喊。
百里羲被提及。
桑梨在不经意间越过百里彦,瞄到百里彦旁边的百里羲。
他大半的身体被百里彦遮住,桑梨只看到他半隐在暗处的面部轮廓,尽显嚣张与冷淡。
此时,百里羲随意靠在车壁上,没个正经坐姿,仪态慵懒。
他像是感知到桑梨看过来的视线,眼珠一斜,目光居高临下地投射过来。
眼神有点古怪,似在控诉,似在催促......乃至夹带怨气。
桑梨:“?”
百里羲的视线又很快缩回去,声调淡讽:“桑娘子。”
桑梨出于礼貌:“百里世子。”
上次两人在府门口狭路相逢,剑拔弩张。
几日后再见,两人莫名呈现出诡异的和谐。
百里羲盯着桑梨看了一会儿,好像在等待什么。
桑梨没有开口阴阳他的念头。
百里羲扯下百里彦挑起车帘的手。
车帘合上,微微晃荡。
桑梨没放在心上,上了马车。
英国公府门口的马车。
百里羲浑身散发不爽。
百里彦缩了缩肩膀,试探道:“哥,桑娘子今儿穿得真好看。”
闻言,百里羲第一反应是桑梨赴宴穿得这么好看做什么?
第二反应是屈指,敲敲大腿,半晌,百里羲闷闷的胸口瞬间开朗了。
是啊,桑梨打扮得这般漂亮,不正是想引起他的注意吗?
她先是冷淡,勾起他的不快,让他把注意力集中在她身上,继而又用美色悄咪咪勾引他,先抑后扬,这样会使他愈发在意她。
原来是这样,还好他发现了。
百里羲半眯眼眸,不自觉翘起唇。
好罢,他承认桑梨的小心机又成功了。
他注意到了,她今日是很好看。
百里羲闭目,耳廓慢慢飞上薄红。
某个梦乍现,他忽然觉得手脚不知道往哪放,低下头有些心虚。
百里彦火眼金睛:呵呵,我说得没错,明明就是哥喜欢桑娘子,还装一副不自知的样子。
死鸭子嘴硬!
马车行驶,抵达皇家园林。
放眼望去,山峦如聚,树木蓊郁,花草葳蕤,姹紫嫣红,桂殿兰宫,楼阁巍峨,美不胜收。
桑梨下马车后,便要进园林,没理后面英国公府的马车。
宴会在曲江畔,还未开始,桑梨可以在园林里好好溜达。
桑梨本来准备带着她弟的狗子过来的,左思右想后觉得不妥,遂放弃这个想法。
进去时,身后远处走来几位成群结队的新科进士,几乎个个神采飞扬,玉树临风,皆为青年才俊,匡扶社稷的栋梁。
打趣欢笑声连绵,喁喁私语声起。
桑梨扭头,饶有兴趣地打量他们。
她既然要选个合眼的夫婿,新科进士们亦是她选择的对象。
其中一位走在前面的青年面如冠玉,气质清冷疏离,与旁的进士隐有隔阂,孤傲寡言,鹤立鸡群。
有同榜进士和青年说话,青年只是颔首,并未多言。
西瓜小声道:“娘子,走在前面的这位便是新科状元陆韫,出身寒门,却连中三元。”
桑梨惊讶,不由多看两眼,目露欣赏。
还挺厉害。
桑梨生得美,又经一番精心打扮,她静静站立,便可吸引所有人的目光。
新科进士们看过来,俊俏的状元郎也感觉到桑梨的视线,不由自主望来。
桑梨好整以暇,嫣然一笑。
美人眸如碧波清澈,春光不及,薄薄嘴角勾起月牙似的弧度,洋溢着愉悦,甜美到冰雪消融,浑身散发出不容忽视的亲和力。
惹得新科进士们呆住,脸红心跳,情不自禁将桑梨的笑容烙在心里。
有人小声道:“她,她是哪位贵女?”
“她好像是在看陆兄。”
“她是冲陆兄在笑吗?陆兄,你和这位娘子认识吗?怎地从未听你提起过?”
话落,众多视线一下子汇聚在状元郎身上,其中不乏艳羡、酸涩、妒忌......
陆韫默然。
“看来陆兄和柳兄一样,都得了一门好姻缘啊,着实令人羡慕。”有人酸溜溜道。
陆韫面不改色:“不认识,慎言。”
探花郎柳自笙笑着摇头,紧接着柳自笙站出来,朝桑梨见礼:“在下柳自笙,见过桑娘子。”
桑娘子?哪个桑?
长安城中还有哪个娘子姓桑?
武安侯之女桑梨。
众人如梦初醒。
桑梨一惊,眨眨眼,柳自笙?
西瓜:“探花郎,被寿安郡主一眼相中,如今二人已定了亲。”
“什么?”
西瓜低声重复一遍。
桑梨惊愕:“速度这么快?”
她还在挑选,寿安都有未婚夫了。
从这方面来讲,桑梨佩服寿安的效率。
桑梨收敛情绪,了然后冲柳自笙点头,神色柔和,礼貌规矩地回了一礼。
见此,新科进士们又是一呆,未料长安第一美人桑梨竟然如此平易近人,不见半分傲慢。
她行礼的工夫,闯进来一声不咸不淡的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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